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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花鳥兒 -【重生步步為營】《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29 AM     標題: 花鳥兒 -【重生步步為營】《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08:54 PM 編輯

【書名】:重生步步為營

【作者】:花鳥兒

【內容簡介】:

  姜衫本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最後卻被逼得和白蓮花表妹同歸於盡。

      再睜眼,姜衫又回到了十年前。

      然後原本謙和忍讓的大小姐,徹底黑化了:

      你善於扮柔弱,我就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覬覦我的東西,我就把屬於你的也全部搶過來。

      至於腹黑渣男,上一世你如何玩弄我的感情,這一世,我定要讓你嘗到同樣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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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0 AM

第1章

    這天的天氣很好,正是春末夏初的時候,坐在療養院的房間裡朝著窗外看去,花團錦簇,翠柳搖擺,有穿著白衣服的工作人員推著輪椅上神情萎頓的病人在花園裡散步。廣播裡放著舒緩的音樂,整個療養院都被這不斷循環著的催眠音樂包圍著,一派歲月靜好。

    姜衫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練古典舞時的日子,古典舞講究形神兼備,講究剛健挺拔、含蓄柔韌,她一向是老師所有學生裡面跳的最好的一個。站在最前排做示範的時候,一扭身一揚手,便是一幅仕女畫。

    姜衫朝著窗外投過來的陽光閉了微眼,緩慢的隨著優美的節奏揚起手,陽光透過指縫撒過來,粗笨的,肥胖到腫脹的手瞬間佔據了整個視線,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因為她的皮膚嫩,新老針眼匯在一處青紫淤腫,看上去分外可怖。

    「吃飯了。」

    白岐溫和的聲音傳來,姜衫沒有回頭,卻明顯聽到白岐開門的聲音停頓了一瞬,透過反光的玻璃,可以看到白岐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愣怔,姜衫收回手,嘴角挑了挑。

    是嫌她醜人多作怪了吧。

    白岐沉默的在桌子上擺好飯菜,推著輪椅把薑衫推到餐桌前。

    「吃吧。」

    白岐正準備坐下,手機就突然響了,因為室內太過安靜,手機聽筒裡柔情蜜意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了出來。

    「小白你怎麼還不回來啊,我和孩子都餓了,委屈死了,你兒子可一直在踢我呢!」

    白岐轉過身避了避,「在忙。」

    聽筒裡的女人又嬌嗔的說了半天,白岐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姜衫也不動筷子,就這麼看著他,白岐的臉上逐漸就出了些狼狽的樣子。

    女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高興的語氣一下子就頓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問,「小白,你現在…在哪裡呢?」

    白岐在姜衫的注視下握住手機的手指緊了緊,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看姜衫。」

    電話裡的女人先是沒說話,接著小聲的啜泣聲就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白岐看了看姜衫,眉頭皺著走遠了些低聲安慰了些什麼,好半晌才掛了電話,回來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衫挑了挑嘴角,「姜薇?」

    白岐「嗯」了一聲,「吃飯吧,今天你生日,做的都是你最愛吃的菜。」

    停了幾秒,白岐低聲道:「姜薇懷孕了。」

    「唔。」姜衫不置可否,涼涼道:「我知道。」

    白岐頓了頓,接著道:「無論如何,我心裡只有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白岐的臉上有溫柔一閃即逝,這樣的表情在他臉上極少出現。

    尤其是對著她這麼一張可怖的臉。

    姜衫扯扯嘴角,對這句曾經夢寐以求的話不置可否,她好心的提了一句,「既然那麼喜歡我,把我接回去?」

    白岐的神色暗了下來,薄唇緊抿。

    姜衫對著沉默的白岐,諷刺的笑了,不再作聲,昨晚十二點的時候,姜薇專程趁著她生日的時候告訴的她這個好消息。

    「你看,我和白岐連孩子都有了,你再纏著他還有什麼用呢?姜衫我告訴你,你們已經離婚了,我既然能把你從姜家弄進療養院,下一次自然也能把你送到別的地方去,你要是再不知悔改,下次我出手可就沒這麼客氣了,每天輸液吃藥的日子還舒服嗎?呵呵,你看你,何必要跟我搶人呢,明知道從小到大你什麼都爭不過我的,不是白白讓自己受罪嗎?」

    姜衫好心的提醒她,「白岐是我前夫,是你跟我搶人。」

    姜薇氣急敗壞,「姜衫你還要不要臉?白岐碰過你一根手指頭嗎?殘花敗柳,我們不過是可憐你罷了!我告訴你,白岐從始至終都是我的!跟你沒半毛錢關係!什麼前夫不前夫的,我承認過嗎?」

    姜衫見她生氣似乎是心情極好,「誰管你承認不承認,你確定白岐心裡是真的喜歡你的?要不咱們打個賭,看看明天他會不會按時來療養院看我?」

    姜薇尖聲怒罵,「姜衫你真夠噁心的,醜人多作怪!無恥至極,白岐才不會看你這個蕩,婦。」

    姜衫低低的笑了起來,姜薇喋喋不休的罵聲還在不斷傳來,她這麼生氣也不過是知道自己始終沒辦法完全掌控住白岐罷了。

    也是,便是自己認識他那麼多年,後來又從相識相戀再到離婚,又什麼時候掌控過他呢?

    真能掌控的住,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會跟自己的妹妹搞到一起?

    姜衫掛了電話,懶得再聽姜薇的怒罵。

    白岐沒待多久,很快就走了,留下了一份包裝精美的生日禮物,姜衫把禮物打開拍了照給姜薇發過去,按了發送鍵,禮物就被姜衫看也不看的扔進了垃圾桶裡。

    傍晚的時候,姜薇果然忍不住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一來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賤貨!你怎麼還不去死!活在這個世界上噁心誰呢?你他媽到底還要不要臉了,別人的老公也這麼不知廉恥的胡亂勾搭,白岐他對你的憐憫,是可憐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在沾沾自喜些什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那是人的臉嗎?豬都比你好看,我這會兒就算是想找人輪了你人家都不樂意上你!你都這樣了,怎麼還不去死,你怎麼那麼能活啊!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麼意義?還有誰還記得你還唸著你嗎?你個廢物!」

    姜衫的臉被打的偏到一邊去,姜薇是老手了,離的距離恰到好處,姜衫即使想反擊也構不著她,姜薇罵罵咧咧個沒完,哪裡還有在白岐面前時小鳥依人的柔弱樣子,斂目猙獰著,張牙舞抓的說著世界上最惡毒的話。她說的倒是真的,她一步步的將姜衫整的人像人鬼不像鬼的,沒有哪一天不在盼著姜衫能夠受不了了直接死掉算了。

    可她就是不死!

    「我告訴你,白岐最愛孩子了,我懷了他的孩子他已經答應我過一陣就帶著我移民去意大利,他的生意這幾年也轉移到了那邊,你很快就再也見不到他了,還真以為他多在乎你呢?你就是個噁心的,甩都甩不掉的累贅你知不知道?」

    姜衫本來平靜的臉色聽到這裡有些愣了起來,喃喃道:「不可能的,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不可能的。」

    姜薇難得能在姜衫臉上看到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都這副德行了她還一直總是這麼驕傲的樣子,看得她氣悶不已,見狀頓時心情愉悅,微微湊近了些,甜蜜的撫住自己的肚子。

    「你不知道,白岐他在床上的時候要的有多厲害,每次結束後都要抱著我談好久對未來孩子的暢想,現在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你說他能不對我百依百順嗎?」

    「不可能!」姜衫捂著臉,聲音顫抖,「白岐不是這樣的人,你在騙我!」

    姜薇又湊近了些,要不是今天實在是得意,又實在是被姜衫氣的不輕非要折辱她一番,姜薇鮮少會讓自己離姜衫這麼近,為了顯示自己說的話的真實性,她的臉上還帶了滿足追憶的神色,意味深長道:「要不然你以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來的?他最喜歡在…啊!」

    姜薇話沒說完猛地尖叫了一聲,肚子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雙手迅速的護住肚子!

    可是已經晚了,姜衫手中的注射器已經被推到底,空空的針管上尖銳的針頭還帶著些血痕,別樣的恐怖。

    「你個賤人!你做了什麼!醫生!醫生!」

    姜薇尖叫朝著門口跑去,可不知道姜衫在注射器裡放的什麼,肚子實在是太疼了,姜薇沒走上兩步就踉蹌著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身上的力氣急劇的減少,地上已經開始現了血跡。而她為了折磨姜衫,每次來都反鎖的緊緊的,隔音效果極好的門更是成了她最後的催命符。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姜衫你個賤人,如果,如果…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白岐會殺了你的,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姜薇撕心裂肺的喊著,聲音卻漸漸弱了下來,抽著冷氣,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下來,又是乏力又是劇痛,折磨的她痛苦不已。

    姜衫面無表情的看著匍匐在自己的腳下痛苦悲鳴的姜薇,以後?不,她忍受了這麼久,又怎麼還會讓她有以後呢?

    「你幸福嗎姜薇?費盡心機的奪走了我所有的東西,把我弄到今天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可在你知道自己的懷孕的第一時刻還不忘通知我,你幸福嗎?」

    姜薇已經說不出話來,眼睛還惡毒的瞪著姜衫,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她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早殺了這個賤人,還讓她有機會活到今天!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不讓你在最幸福的時候死掉,我又怎麼對得起你為我做的一切呢?」

    姜衫挑著嘴角,目光平靜,姜薇最厭惡她臉上的這種表情,彷彿不管她再怎麼拿走她的一切,都對她造不成絲毫影響一般,她恨,這麼多年她恨姜衫恨的發狂!

    姜薇這一會兒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隨著腹部的抽搐,大片的血跡已經浸濕了她的衣服,預感到什麼的姜薇眼都紅了,這是她好容易懷上的孩子,這是她挽回白岐最後的期望!抖著手拿出包裡藏著的匕首,完全被激的喪失了理智的姜薇悶聲尖叫一聲,用自己最後的力氣瘋狂的躍起身,面目猙獰的朝著姜衫倒了過去!

    「噗嗤!」

    一聲輕響,匕首整根沒入了姜衫體內,姜薇啞著聲音氣若游絲,目光癲狂,「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姜衫臉一白,胸腔中極致的疼痛讓她的身子禁不住猛地一抖,下一刻,對著姜薇快意的面孔,姜衫腫脹的臉上竟然又掛上了一抹笑來,她仿若看著一隻最為卑微的螻蟻,使力一推!姜薇面目陡然扭曲,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姜衫完全不顧及狠狠插在身上的刀子,血跡飛快的瀰漫,她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連聲音都是穩的,輕輕的,緩緩的,用最讓人發狂的溫和的聲音一字一句敲打在姜薇的心上。

    「你又得到了什麼呢?我的東西,你最終又拿到了幾分呢?」

    姜薇的表情變得萬分悲憤,她眼睛散亂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姜衫,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能永遠都是這樣一幅鎮定的樣子!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想把她千刀萬剮,她想再狠狠的往她身上戳幾個窟窿,可她卻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血流的越來越多,姜薇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恐懼,她被注射的東西里面含有大劑量的鎮定劑,本該早就昏過去的,可身上實在是太疼,生生把她的神智逼得極其清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痛苦而絕望的。

    看著姜薇痛苦至極的表情,姜衫麻木的扯扯嘴角。

    她突然就想起了為了能夠得到這一支小小的注射器自己付出的代價,眼中肆虐的瘋狂一閃即逝。

    姜衫手很穩,她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身上的匕首,身子劇烈的一抖,血跡瘋狂的噴湧而出,她嫌惡的把匕首扔到了姜薇的身上,閉了閉眼,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姜薇像是一條瀕死的魚一般,臉上的表情既不甘又絕望,姜衫臉上帶著饒有興致的笑容欣賞著姜薇恐懼絕望的形態,看著她苦苦掙扎卻一點也動不了的崩潰表情,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就這麼痛苦的,血一點點的流盡。

    姜薇出血很大很快,不一會兒就奄奄一息起來,唇色越來越紫,臉色也青白的可怕,終於,看到姜薇痛苦的抽搐著嚥了最後一口氣,姜衫也滿足的閉上早已沉重不堪的眼眸,閉眼的瞬間,蜂擁而至的淚水終於順著眼角傾盆而下。

    她的一生啊,她的一生…她恨的,幾欲發狂的一生。

    終於可以結束了。

    她那麼累,那麼累撐了那麼久,終於可以結束了。

    墜入黑暗的一瞬間,姜衫彷彿又聽到了爸爸爽朗著大笑說的那句話。

    「我的小江山呦,翩若驚鴻,你真是爸爸見過最美的女孩子。」

    爸爸…

    對不起,你的江山,終於還是沒能如您期望的一直美下去,她撐不住了,實在是撐不住了,原諒她的懦弱無能,她實在是太累了呵…

    如果一切重來,她必將血債血償,再不講什麼所謂的大家風範,再不講什麼書香門第固有的驕傲,她必將不擇手段的奪回所有屬於自己的,也屬於敵人的殊榮。

    哪怕血流成河,她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站起來!裝昏迷也沒有用,給我站好了!」

    胳膊間陡然一陣劇痛,接著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起來,刺眼的陽光蜂擁著匯聚在姜衫半閉著的眼中,她眼中一花,下一刻已經踉蹌著被人扯了出來!

    「軍姿才站了兩分鐘你就給我來這一套!這是軍營不是你耍花腔的後花園,教了那麼多屆就沒見過你這麼嬌生慣養的女孩子,今天非要治治你這毛病不可!」

    再回過神眼前就是一整片一整片的綠色,正前方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怒氣衝衝的看著她,男人的臉年輕又熟悉,那刀子般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能當場宰了她一般!

    姜衫悚然一驚,撐住昏昏沉沉的腦袋,愣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的雙腿有些發抖,卻明明是堅定的踏在柔軟的土地上,她的身子裡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男人瞳仁中穿著迷彩有些狼狽的自己纖細瘦削亭亭玉立。

    不遠處整齊的軍號聲呼嘯著傳來,鏗鏘有力的聲音恰如此刻的烈日,炙烤的姜衫整個人血液升騰。

    這是…怎麼回事?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1 AM

第2章

    所有人都解散後姜衫又被罰著繞著操場跑了十圈才給放回去,晚飯時間是有四十分鐘,姜衫跑完步連沖澡的時間都沒有,就開始了晚間的集合。

    然後就是點名,集體帶隊看新聞,上晚自習,開會宣講文化政治學習,一直到九點半才結束所有的活動帶回點名。

    「你們有半小時的時間洗漱和整理內務,十點準時熄燈,解散!」

    隨著教官的一聲解散,疲憊的女生們低聲歡呼一聲迅速散開,朝著各自的寢室跑去。

    t大是一所軍校,後來響應國家的號召實行了擴招,另開闢了一個校區安置些可有可無的專業供學生們使用,算是附屬學校了,姜衫的通訊工程就是本校的其中一個雞肋的非重點專業。

    說的直白些,這樣的學校設置出來,為的也不過是圈錢而已。

    當年姜衫的高考志願被姜蜜動了手腳,一下子從國際知名的頂尖學府,變成了這麼個和舞蹈完全不沾邊兒的二流大學的二流專業時,她是反抗了許久的。可惜作為她監護人的姜蜜把當時的她拿捏的死死的,不顧她的掙扎反對,直接把她打包送進了這所掛著顯赫的t大名字,實則卻名不副實的所謂半軍事化學校。

    如果姜衫記得沒錯,現在正是大學新生軍訓的第三天,她心情不好再次裝昏結果正被督查逮到,教官實在對她忍無可忍下了狠手罰了她。

    身體極度的疲憊,精神卻是極度的亢奮,黑暗中姜衫朝著漆黑的床板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透著宿舍門上的玻璃投過來的走廊的微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這是一雙年輕緊致又修長漂亮的手掌,十指白皙纖瘦,粉色的指甲圓潤可愛,指甲修建的整整齊齊。

    這是一雙屬於年輕女人的手,沒有因為過度的激素造成的讓人看著有些噁心的腫脹肥胖,也沒有密密麻麻慘不忍睹的針眼淤青,姜衫骨血裡突然傳來一陣不由自主的顫慄,那是一種複雜的愉悅中又摻雜著痛苦的酥麻。

    她回來了,她竟然又回來了,回到了那一年她夢想的萌芽剛剛被掐滅,回到了一切天翻地覆物是人非的時候,回到了年輕的她以為自己從天堂掉入了地獄,再也無法翻身的痛苦的那一年。

    這一年她父親剛因意外身死,她還沒從悲傷從抽離出來,就接到了英國皇家芭蕾舞學院的面試通知。

    英國皇家芭蕾舞學院已經是所有學舞蹈的女孩的終極夢想了,姜衫收起了悲傷加緊時間訓練備考,結果在趕赴英國的前夕被自己的親姑姑姜蜜釜底抽薪。

    這個始終依附於在她家裡,靠著爸爸的餘蔭混的如魚得水的女人,在父親剛剛過世後,就毫不猶豫的下手毀了自己親哥哥留下來的獨女。

    等姜衫結束了一整個月的軍訓回到家裡的時候,姜薇已經從英國面試回來了,姜薇帶著她夢寐以求的英國皇家芭蕾舞學院的入學通知書,又歉又疚的在她面前懊惱以後不能再陪著她練舞了。

    「堂姐你選的那樣的學校和專業,以後一定是沒有時間再跳舞的吧,真是可惜,我很喜歡跟你一起學舞蹈的日子呢。我也沒想到竟然真的被錄取的,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的,沒想到竟然被評委老師一眼看中,姐姐那麼優秀,沒想到最後卻是我得了這樣的機會。」

    那時的姜薇是這麼在恭賀的人面前說的。

    曾經的姜衫,對舞蹈的熱愛到了一種痴迷的程度。

    她生平第一次,徹底管不了什麼風度什麼謙讓,對著姜薇得意又虛偽的臉,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然後就落了個嫉妒妹妹,自己不行也見不得別人好的惡毒名聲。

    而等她剛從部隊擠破了頭拼了命的靠著自己的努力重新站到舞台上後,姜薇已經成了媒體界的寵兒,成了一位公認的芭蕾女王。

    可她終究是比姜薇強的,在姜薇趾高氣揚春風得意的時候,姜衫還是再次接到了姜薇夢寐以求的頂級舞蹈機構拋來的橄欖枝,得到消息的姜薇嫉妒的幾欲發狂。

    然後姜衫就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從此以後再也沒能站起來。

    驟然湧上心頭的強烈仇恨讓姜衫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形狀漂亮的雙眸染上了血色。

    父親說,不爭不搶,否極泰來。

    可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親手毀了他們。

    她想讓他們生不如死,她想讓他們日日活在煉獄中永世難以掙脫。

    姜衫雙拳緊握努力抑制住讓她幾乎要喪失理智的恨意,忍住,她告訴自己,她須得毀了他們,可這不代表,她會因為他們再次毀了自己的生活。

    其實姜衫開學的時候逃軍訓,一是在對這種無可反抗的命運做最後無聲的抵抗,二來也的確是身子不好,初逢巨變,在入學前姜衫曾經大病一場,身子一直都有些虛。

    上一世她也是被張教官整的不輕,後來狠了狠心,圍著操場跑到筋疲力盡,然後趁著渾身大汗的時候沖了半小時的涼水澡,最後成功的發了高燒,得了張請假條。之後軍訓倒是免了,只不過她也病情反覆虛弱的渡過了一個月的軍訓生涯。

    當然,她也被白岐整整訓了一個月,逼著喝了一個月的母雞湯。

    白岐親手燉的。

    姜衫記得母雞湯是女人坐月子的時候進補用的,注意保持身材的她是極討厭這種油膩的東西的。

    可誰讓那是白岐親手做的?他一向對她冷淡,他那時能那樣體貼的對她,毒藥她也甘之如飴了。

    北方的九月,太陽依舊毒辣,尤其是兩點鐘左右的時候,在毫無遮擋的操場上帽簷根本擋不住多少光線,陽光落在臉上有種火辣辣的疼。

    「蹲下!」

    張教官一聲令下,一班的八位女生令行禁止的整齊下蹲,唯有站在邊上的姜衫動作略慢上一步,在站成一排的女生中顯得毫無遮掩。

    張教官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姜衫也沒辦法,她身體有些虛,飯又不怎麼吃得下,有點低血糖。

    「右腳後退半步,臀部坐在右腳跟上,膝蓋不著地,兩手自然放在兩膝上,上體保持正直。」

    張教官一個個看過去,汗水在幾個女生學員稚嫩的臉龐上不停的往下衝刷,女生們在教官的註釋下不敢偷懶,咬著牙忍著腿部的困頓。

    可維持了沒兩分鐘,就有女生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晃了起來,姜衫晃得尤其嚴重,前後左右的動,腿顫著,活像是打擺子一般。

    張教官實在是忍不了,怒喝,「姜衫!你怎麼回事!」

    姜衫:「報告,腿麻!」

    張教官氣樂了,等著姜衫,「姜衫出列!」

    「是。」

    於是毫無意外的,姜衫又被罰了。

    兩塊紅磚並排放著,姜衫只能前半個腳掌在磚塊上放著,後半個腳掌懸空,練軍姿。

    「不是腿麻嗎?那就給你找個放鬆的姿勢,站好了!半小時,掉下來了就重新計時,再掉下來時間翻倍,依次疊加。」

    張教官笑的格外體貼,說出的話卻格外的不近人情。

    姜衫腿顫著,嘴抿的緊緊的,冷冷的看著張教官的背影。

    旁邊一個拿著病假條的男生被張教官派來看著她,男生坐在樹蔭下同情的看著姜衫,他的腿在入校的時候摔折了,每天不用參加訓練,但也不能呆在宿舍裡,每天跟著同隊的人同進同出,別人訓練了他就在旁邊坐著看。

    「撐住了,可別真掉下來,也就半小時的時間,你這要是上上下下的掉個幾回,時間加倍起來,你估計得在石頭站一輩子。」

    姜衫不理他的幸災樂禍,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緊繃的雙腿上了,屏息斂氣,極力的讓自己忽視高強度訓練下肌肉的痠痛。長期練舞,她的平衡感很好,再加上上一世本就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別說半小時,在她身體最好的時候,便是站一天都不帶打晃的,只是一來她現在身體不好,二來,剛重生的身體也還沒有經歷過這麼大的運動量,一時轉換不過來。

    坐在樹蔭下的男生就這麼看著姜衫,挺稀罕,嬌嬌弱弱的小女生,明明是搖搖欲墜的樣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來似的,偏偏在人心裡最懸著的時候就能再次把身子給擺正了,看得男生直揪心,倒像是站在石頭上的人已經是自己了似的。

    被新派過來當另一個區隊的代班教官的白岐,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的姜衫。

    穿著一身07式耐磨斜紋布的迷彩作訓服,略寬的編織外腰帶將她的腰身勒的不盈一握,明明是一身神氣的迷彩,在她身上愣是穿出了一種窈窕纖柔。

    姜衫一向都是光鮮亮麗的,每時每刻都打扮像是下一刻就要走紅毯似的,她驕傲的渾然天成,又愛撒嬌,除了練舞外不肯吃一點苦,皮膚四季白皙水潤,從來視紫外線為畢生仇敵。

    因此直到白岐走到離她只有一步遠的地方時,都不敢相信面前這個身子已經開始顫顫巍巍了還在咬著牙堅持的站在兩塊簡陋的紅磚塊上練軍姿,一張俏臉曬得略黑,嬌嫩的臉頰通紅,短髮一縷一縷狼狽的貼在臉頰上的女人,是他認識的那個姜衫。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12:43 AM 編輯

第3章

    「姜衫?」

    熟悉至極的聲音從側面傳來的時候,姜衫的身子猛晃了一下。

    坐在樹蔭下的男生心吊到了嗓子眼兒,不自覺得抽了口涼氣,屁股一抬,揪心的隨著姜衫的動作上半身往前方傾了傾。下一秒,已經要從磚塊上掉下來的姜衫神奇的再度穩住了身形,男生的心又落了下來,譴責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罪魁禍首白岐。

    白岐冷冷的望了男生一眼,男生就又老實的把視線給收了回去。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看了眼不遠處的一班訓練隊,白岐皺眉,「偷懶被罰了?」

    部隊呆了五年,腿廢了後嫁給白岐兩年,離婚後頹廢一年,又在療養院裡呆了兩年後,姜衫就這麼再次見到了年輕了十歲的白岐。

    歲月對白岐彷彿格外的優待,無論是十年後的他,還是十年前的他,除了氣質的沉澱外,時光競好像在他身上停滯了一般。

    二十五歲的白岐,這世界上最冷靜,最理智,也是最殘忍的男人。

    姜衫嘴角突然扯出了一抹很奇怪的笑容,像是怨恨又像是包含著悲哀的諷刺,可便是連這樣的笑容都極其的短暫,白岐還沒來得及看清,姜衫就轉過臉,恢復了面無表情。

    認識姜衫那麼久,白岐第一次見到姜衫用那樣冷淡的視線看他,涼薄的仿若對待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一般,臉上的客氣能把人當場凍死在原地。

    訓練學員的時候白岐不知怎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他不喜歡,也不習慣那樣子的姜衫。

    一定是她入學到現在他一次都沒有來看她,她在生氣了,白岐邊巡視著學員,邊在心裡思索。她把自己成箱的化妝品放在他的宿舍後就去了一次,之後再也沒有來過,他早該察覺到她是在不高興的。

    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白岐倒沒對她的異狀太放在心上,姜衫一向喜歡纏著他,偶爾也會鬧上一兩次小脾氣,不管她自己就會調整過來了。

    而且他最近也是在忙著晉陞的事情,她一向通情達理,人又比較單純乖覺,知道了自己是在忙,也不會再使什麼沒必要的小性子來麻煩他。

    這一點也是一向不喜歡被約束的白岐會一直縱容著姜衫能那麼接近他的原因。

    訓練完後白岐破天荒的主動去找姜衫,想帶她去吃飯,可等他到了姜衫訓練的地方的時候,除了三三兩兩還沒來得及走的學員外,姜衫早就不見了蹤影。

    白岐的眉心終於一點一點的皺了起來。

    正巧這時候手機震動起來,白岐看了眼,面上一絲波動也沒有。

    趙青青的聲音柔柔的,帶著幾分委屈,「白岐,你這兩天怎麼都不接我的電話,還有我都有陣子沒見你了。」

    白岐聲音冷淡,「忙,而且我說了最近不要跟我聯繫。」

    趙青青有些不高興,可又不敢發火,嬌聲道:「人家想你了嘛,我們這週休息,我去學校找你好不好?」

    「不行!」

    白岐的態度冷血而又涼薄,沒有絲毫試圖做掩飾的樣子,「我跟你說過的,姜衫來學校上學了,以後沒事你別再過來。」

    姜衫,姜衫,又是那個該死的姜衫!趙青青嬌媚的臉上變得十分難看,忍著氣穩住聲音,用自己最具誘惑力的,柔柔的聲音道:「我買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想穿給你看呢…」

    白岐:「好了,我抽空會去看你的。」

    說完不待趙青青回答就掛了電話。

    趙青青對著傳來忙音的電話氣的差點沒直接把手機給摔了!

    姜衫要吃桂花酥了所以他不能陪她過生日,姜衫心情不好了所以他沒時間來看她的演出,姜衫要入學了她今後不准再去t大。

    每次都是姜衫!趙青青心中又是痠疼又是難過,從她第一天跟白岐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白岐心裡有個女人叫姜衫,無論她做再多的努力,哪怕把心給白岐掏出來,哪怕她費盡所有的心機,也永遠都越不過那個叫姜衫的女人。

    白岐明明沒有結婚,她卻要憋屈的像個情婦一樣跟偷偷摸摸的才能跟他在一起,白岐無數次警告過她,不准接近姜衫,也不准讓姜衫知道兩人的關係。

    趙青青突然就感到悲哀,世界上怎麼就會有這麼狠心的男人,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了,她拋卻所有的驕傲去取悅他,可還是不能得到他哪怕一絲真心的垂憐,她姜衫就真有那麼好?

    心中的嫉恨和憤怒讓趙青青幾欲發狂,她是軍藝的校花,可在這個叫姜衫的女人面前,她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憑什麼她姜衫就是遙不可及聖潔的高嶺之花,她就是地上被人踐踏的爛髒淤泥?

    趙青青狠了狠心,再也不願意忍下去,驕傲如她又怎麼讓這麼個黃毛丫頭整天壓在自己頭上!

    姜衫常年練舞,對於學舞蹈的女生來說,外在的體型和漂亮的臉蛋簡直就是她們的命。

    姜衫曾經也是個嬌寶貝,從小到大又一直都是舞蹈隊裡的佼佼者,對外在的重視更是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的程度,對皮膚包養更是執著苛刻到近乎變態。

    不傷膚的卸妝乳塗抹上三次是最少的,然後是兩次的潔面乳,洗乾淨了再細細的塗抹上一層按摩霜,然後再是面膜、柔膚水、精華液、乳液、面霜、眼霜,所有的工序完成了以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日常妝,那就是另一番兵荒馬亂了。

    為了保持充足的精神和展現出皮膚最好的狀態,早起早睡是必須的,飲食的控制更是達到了一種嚴苛的程度,米飯都是按粒吃的,除了平常練舞外更是堅持每週雷打不動的兩次游泳訓練。

    即使在雙腿殘廢,在她被打了激素變成自己見了都忍不住想要尖叫的醜陋女人之後,姜衫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自己,再難堪的時候,她也依舊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著最後的體面。

    這樣對自己要求嚴苛的姜衫從來都是美麗的,驕傲的,她高傲的彷彿是昂首挺胸的小天鵝裡面頭抬得最高的那一隻,因此跌跤的時候,自然也是摔的最狠最疼的。

    姜薇永遠都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麼,她搶走了她所有曾經擁有的美好以後,還毀了她最後的自尊和所有的驕傲,讓她活成了一種最卑微的姿態。

    這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要可怕,如果不是因為刻骨的仇恨,姜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樣才能撐那麼久。

    收回思緒,姜衫對著宿舍裡的鏡子,手指緩緩的撫上臉頰,一揪。

    又一小條被烈日曬出的乾燥爆皮被姜衫從臉上揪了下來,桌子上放著隊裡統一發放的香皂毛巾和大寶。這鬼學校,辦的畫虎不成反類犬,什麼都是粗粗慥慥的仿著本校來,偏偏又不正規,也就軍訓的時候嚴格的不成樣子,規章制度全照著軍隊來的。

    姜衫看著這些簡陋的護膚品和堆成一個小尖的臉皮,突然就喪失了所有吃飯的欲望。

    她一踏進大學校門,除了第一年的學費和兩千塊錢的生活費外,姜蜜打著鍛鍊她的旗號斷了她今後所有的生活費。姜蜜說的好聽,姜衫卻是知道她真是沒了錢的,不久後姜蜜就會變賣了父親所有的遺產,把錢全部用來投給姜薇。

    潛規則處處都在,說的光鮮,可沒人比她更知道,以姜薇的資質,便是再過十年,她也別想真正憑著自己的實力在面試時候被選中上了那所學校。

    姜衫的生活本就拮據沒有了閒錢再買什麼護膚品,再加上這裡也不讓往宿舍裡放多餘的東西,上一世她是拜託了白岐把自己的護膚品全部拿了過來放在了他的宿舍裡。

    白岐是t大本校的進修研究生,他在學校的宿舍是三室兩廳,有著自己獨立的房間,姜衫都是在訓練的間隙偷偷溜過去,不管再累再苦也都拼著最後的氣力持之以恆在白岐的住處完成自己的最後一道護膚步驟。

    即使是冬天,大早上的再早再困再冷姜衫都沒有放棄過往白岐宿舍跑的行為,她本就愛美如命,更何況那裡還有白岐。

    姜衫看著鏡子裡撕完了蛻下的白皮後臉皮紅紅的年輕的自己,忍著難受擠出了些大寶在臉頰上塗抹均勻,才幾天,沒有了防曬霜,沒有了修復乳的她就已經在連番的暴曬下曬黑了。解開了兩顆扣子,胸前的皮膚依舊細膩白皙,緊致嬌嫩的彷彿一碰就會破掉一般。

    於是更顯得鏡子裡的自己活像是帶了個延伸到脖子上的頭套。

    可姜衫知道,這一世便是被曬出了頭盔,她也不會再往白岐的宿舍跑了。

    「都吹了半天集合哨了,你在磨蹭些什麼!」

    嚴苛的怒斥隨著大力的推門聲響起,姜衫解開的扣子扣到一半,胸前大片白皙嬌嫩的皮膚還暴露在乾燥的空氣中,臉兒紅紅的,就這麼沒反應過來的正對上了她們吃了槍藥似的張教官。

    張教官臉上的凶神惡煞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下子定格在了原地,下一刻門被狠狠的摔上,關門的一瞬間,明顯可以看到張排長的臉上爆紅一片。

    姜衫望了會兒緊閉的寢室門,轉過臉繼續不緊不慢的扣好了扣子。

    接著一直拿姜衫當典型殺雞儆猴的張教官,一整個下午都沒敢看她。

    下午訓練到一半姜衫被教導員派人叫著去辦公室,說有家裡人來看她,正在糾正其他學員正步分解動作的張教官不經意的看了眼姜衫,正瞧見這個在他眼裡身體素質差到極致的學員眼神驀地陰翳了起來,一種不屬於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冷厲讓他一怔。

    「怎麼了?」

    姜衫懶洋洋的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報告,教官是在問我嗎?」

    張教官扯扯嘴角,他果然是看錯了。

    周老太太一見到自己的寶貝孫女就開始哭,瘦小的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眼睛紅腫不堪,難過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會哭的厥過去一般。

    「我可憐的衫衫,嗚嗚,怎麼曬成了這個樣子,這臉都脫皮了,疼不疼?」

    奶奶的手也和她的人一樣的瘦小,青色的血管幾乎要透過乾巴巴的褐色皮膚爆出來,星星點點的老年斑遍佈整個手背,她一手拉著姜衫,一手顫顫巍巍的試圖撫上姜衫的臉。

    姜衫略避了避,「沒事,不疼。」

    奶奶的手就這麼頓在了半空中,傷心的看著姜衫,「衫衫這是在怪奶奶嗎?奶奶也是捨不得衫衫啊,英國那麼遠,你一個小姑娘跑去了我怎麼能放得下心呢,你爸剛去,我捨不得你離我那麼遠。」

    說著又小聲的啜泣起來,彷彿自己就是世界上那個最可憐巴巴的,卻也最為孫女兒著想的人。

    太陽的餘溫還在孜孜不倦的散發著最後的熱量,遠處操場上喊軍號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來,一片朝氣蓬勃。

    可姜衫只覺得從骨子裡透出的冷和輕嘲。

    「因為捨不得,所以就跟皇家舞蹈學院的人說我拒絕面試嗎?」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3 AM

第4章

    奶奶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還在不停的抽泣,拉著姜衫的手說的話卻是理直氣壯的:「你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奶奶是真的捨不得你啊,奶奶難道會害你嗎?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的啊,你這麼嬌滴滴的,怎麼能離得開奶奶呢?沒奶奶看護著,吃不好穿不暖的,衫衫你要怎麼過下去啊!」

    打著為誰好的名義,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掐斷了別人的翅膀,真的因為自我感覺出發點是好的就可以這麼心安理得的毀了別人的一切嗎?以愛為名而毀掉她的前途,她是不是還要善良的道上一聲謝,感恩戴德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榮幸和感激?

    姜衫永遠都無法理解奶奶的行為,因為媽媽的緣故,奶奶一輩子都在向她灌輸著謙讓和姿態、品德的重要性,一言一行都盯得嚴苛,不准她越雷池一步。可偏偏又能對姜薇容忍的厲害,姜薇做什麼都是對的,姜薇要什麼都要給她。

    就因為姜薇從小沒了爸爸,就因為她可憐的女兒姜蜜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所以在老太太慈悲軟弱的心裡,姜衫怎麼能夠心安理得的比姜薇過的幸福?

    衫衫,你是有爸爸的人,你看小薇多可憐啊,你就把舞蹈鞋讓給她吧。

    衫衫你是做姐姐的,要懂禮貌,漂亮的衣服要讓給妹妹先挑的。

    小薇成績不好又躲在屋子裡哭了,衫衫你看你下次考的差一點,不然別人都會說三道四的,你妹妹會受不了的。

    衫衫你不要去參加比賽了,你們老師說只剩下一個名額了,小薇是你的妹妹,你就讓給她吧。

    …

    讓讓讓,永遠都是讓一步,退一步,再退一步,憑什麼!

    姜衫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把手從哭哭啼啼的老太太手裡抽了出來,扯著一抹笑硬聲道:「所以說舞蹈學院的人再次打來電話的時候,你們聯合著導師推薦了姜薇,也是為了我好嗎?」

    周老太太的哭聲猛地一頓,有些驚慌的抬起頭看著姜衫,她怎麼會知道的?可周老太太見孫女兒面上還帶著笑,又放下了幾分心,「傻孩子,小薇性子獨立,是個敢闖能闖的,她舞蹈跳的也好,你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前途的,我看來當個兵就挺好,舞蹈學院讓她上了就上了吧,當姐姐的,總要謙讓些。」

    竟是毫不心虛直接承認了的。

    姜衫臉上表情不變,語氣甚至還更溫和了些,「這麼說,您也是知道皇家舞蹈學院的面試邀約是個好機會的?」

    周老太太心裡一樂,她當然知道,她又不傻,這會兒老太太已經收了哭聲,擦擦蒼老的眼眶,無奈道:「你看你又開始斤斤計較了,衫衫那又不是別人,那可是你的妹妹啊,誰上舞蹈學院還不是上?要是能力強無論在哪裡都能闖出一片天的,你是個當姐姐的,讓讓她又能怎麼樣呢?再說了…」

    「夠了。」

    姜衫緩聲打斷了老太太的話,輕笑道:「我是她姐姐,不是她的奴隸。從來都沒有義務永遠毫無怨言的奉上自己的一切,想讓她想無條件的寵她,哪怕你們想把自己的心肝肺統統掏出來頂禮膜拜的給她拱手奉上都跟我沒關,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不是她的,便是她拿走了也不是她的,想要,就自己靠著能力去拿,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使下來,那些子小人也不怕折了壽。」

    姜衫面上的神色很是溫順,用著的明明是最為尋常的談天般的語氣,說出的話卻直往人心窩子裡戳。

    那樣子,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周老太太目瞪口呆的姜衫,她明明是在笑著,濃黑的雙眼中卻像是被最為深重的霧靄遮住了般,說著那話的時候,竟讓人有種不寒而慄不敢對視的感覺。

    在老太太的印象裡,姜衫可從沒有用這樣讓人摸不清心思的語氣跟她說過話,她從來都是輕言慢語的,溫和的,聽她爸爸的話秉持著個叫什麼風度的東西。

    周老太太沒唸過書,要不是當年姜家人逃難到他們村,她也沒機會嫁給個讀書人,尤其聽說姜家祖上還是做過大官的,是個正經的書香世家。

    老太太雖然幾十年裡聽著老頭子說,半懂不懂的也知道了些道理,但正統的東西卻理解不了多少,只知道按著兒子的教導孫女兒挺聽話,連帶著讓自己的外孫和女兒都過的很好,倒也樂見其成。老太太心裡頭覺得外孫女兒可憐些,連帶著偏愛不少,平時也不準兒子插手管教,只一味的寵溺,姜薇從小就是個貼心的,嘴甜人又漂亮,更是讓老太太疼到了骨子裡去。

    她雖然也疼姜衫,可姜衫一來十幾年裡頭在家裡忍讓慣了,二來又不是個喜歡爭搶的人,脾氣軟和的不得了,久而久之老太太也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性子、因此這會兒姜衫這樣子戳心窩中的說話,周老太太極其的不適應,她怎麼能用這樣的態度對她呢?

    更何況她怎麼能這麼說話?什麼叫使手段的人折壽?這辦法可是姜蜜想出來的,老太太是個迷信的人,自己的女兒一輩子已經夠淒慘了,她天天盼著她能一天天的過的好起來,姜衫怎麼能皺她折壽?

    「還不快收回你那混話!什麼折壽不折壽的,以後不准再說!你爸爸沒教過你嗎,『孔融讓梨』的故事我從小就在你耳邊念叨,要謙讓,要…」

    姜衫藏得極好的,氤氳著極怒的眸子閃了閃,心底裡最後一點親情也隨著奶奶偏到了天邊上的心完全消耗殆盡,她比老太太要高的多,穿著一身07式迷彩,更襯得窈窕的身量高挑,她的一句話,讓本還理直氣壯的周老太太徹底慌亂起來。

    「我爸爸留下來的遺產呢?說起來他走的急,很多相關的法律文件我還沒有簽署,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周老太太以為她知道了些什麼,可是想想又覺得不應該,這事兒是姜蜜在把薑衫送走後才跟她商量的,現在姜蜜剛著手要辦,姜衫整天呆在學校裡,能知道個什麼?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你爸爸還屍骨未寒呢,怎麼就惦記上這茬了。」

    老太太指責的話說的卻有些心虛,眼神亂瞟著,緊張的連乾癟的手指都攪在了一起,那樣子像是恨不得能夠拔腿就跑。

    姜衫看著她,心裡越發冷了起來,心腸終於徹底硬了下來,垂眸掩住神色,既然兩世以來她們這些人都從來這樣自私的沒有變過,那今後,就別怪她做的絕了。

    她說過的,屬於她們的,她也終會搶過來的。

    「爸爸留下來的東西還在,她卻斷了我所有的生活費,我是怕哪個不長眼的打了遺產的主意,奶奶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追究起來,如果動什麼手腳,那可是要坐牢的。」

    老太太聽到坐牢二字有些著慌,老一輩的人哪有不怕打官司的?她不懂這些,全聽著女兒的話,女兒說了,憑著兒子的遺產她可以重新再嫁個好人家,將來好生給她養老,姜薇也能得償所願的去外國唸書。

    唯一的障礙就是孫女兒姜衫了,女兒說姜衫知道了會搗亂,可是讓瞞著她的!

    這樣皆大歡喜的好事,雖然有一瞬間老太太的確因為想到姜衫而有些猶豫,可她沒了兒子,總不能再沒了女兒的庇佑給她養老,在姜蜜的忽悠下,沒什麼文化的老太太想了沒一會兒就高興的同意了。姜蜜可沒跟她說過這樣做要坐牢啊,怎麼會呢?可姜衫從小到大又從來都不會撒謊,她既然會這麼說肯定是有著依據的。

    不行!她得回去找人打聽打聽,可不能讓姜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了什麼大錯誤!她的寶貝女兒一輩子顛沛流離已經夠可憐了,絕對不能再被逮到牢裡去啊!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胡話,怎麼一陣子不見,像是被魘著了似的!不孝!簡直不孝!」

    老太太怕再呆下去會被孫女兒給看出什麼,跟這樣的孫女兒在一起,竟像是完全被看破了心裡頭的所有想法似的,無端的讓人有些不自在起來。周老太太心慌意亂的裝作氣沖沖的樣子丟下一個布包,也不待姜衫再說什麼,頭也不回飛快的走了!

    那樣子全沒有剛見面時候姜衫看到的滿蹣跚佝僂,小腳邁的飛快,像是後面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著一般。

    姜衫的心沉了下來,她不過是試探了一下,可看奶奶的反應,姜蜜這是已經開始著手動起父親的遺產了。不過她也早就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本就心涼,試探出來這樣的結果倒也沒太意外。

    只是希望她的話能讓老太太忌憚上一些,姜衫知道奶奶被自己提點著,知道姜蜜賣爸爸的遺產的話可能會坐牢,以奶奶的性子一定會對她的寶貝女兒攔上一攔。可也就只能攔一攔了,以姜蜜的能耐和那張哄死人不償命的三寸不爛之舌,最終肯定還是會想辦法說服耳根子軟的奶奶。

    姜家的產業還是會按照原定的軌跡被姜蜜想方設法的給賣掉,可姜衫所需要的就是這攔一攔的時機,只要能讓姜蜜的行為受阻,她就一定能想到辦法把東西原封不動的都給拿回來!

    放在身側的雙拳緊了緊,姜衫努力的壓抑住怒意,伸手拿起了老太太放在花壇上的布包。

    一整沓子的錢。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4 AM

第5章

    姜衫面無表情的翻了翻,竟有小兩萬的樣子,說起來,上一世這個時候奶奶也是過來了,不過那時候姜衫有白岐給的特權,一直在他的宿舍裡休息,那一次奶奶也的確是給錢了。

    不多,給了三百塊。

    不過奶奶自來過的拮據而節省,父親給她的錢她全部都轉手給了姜蜜。三百塊對姜衫來說不是什麼,對周老太太來說卻已經是一大筆的花銷了,那時候姜衫還難過的抱著奶奶哭了一場,想起來那時候奶奶的表情就是有些奇怪的。

    再看看手裡厚厚的一沓錢,姜衫徹底被氣笑了。

    一是為自己上輩子的愚蠢和識人不清,二是為了奶奶這比『巨款』的可能出處。

    父親活著的時候給她的錢,她補貼給了自己可憐的女兒,父親去世了,她便拿著從姜蜜處得來的父親遺產,補貼起自己的孫女兒了麼?

    重活一世,她要是真的再任憑這些個小人算計欺辱到頭上,她便可以去死了。

    「怎麼站在這裡?」

    神色不定的姜衫猛然被一記低沉的男聲驚醒,抬眼一看,白岐正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軍用迷彩,肩膀上一槓兩星,身姿挺拔。

    往日一見到他必定要開心的撲過來的姜衫這次臉色卻瞬間一沉,猛然暗了下來,她和上次見面時相似的反應讓白岐禁不住一愣,正要問,姜衫去已經恢復如常。

    「剛才奶奶來看我,說了一會兒話,你呢?怎麼有空在這裡閒逛?」

    少女清冽柔軟的聲音讓白岐狐疑的心立時安頓了回去,他收回剛才心中的異樣,上前幾步離她近了些。

    像是完全忘記上一次姜衫對他是多麼冷淡的,白岐對她上一次為什麼會是那樣的態度連問都沒問一聲,如有實質的視線在她臉頰上紅紅的印記上停了幾秒。

    「你入學以來我還沒抽出時間見過你,最近怎麼樣,累不累?」

    姜衫垂眸不跟他對視,微低了頭,看上去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還行啊,比起練舞時候的苦頭,這些也算不得什麼的。」

    白岐倒不妨一向愛在自己面前撒嬌的姜衫會這麼說,有些訝異,她可是擰瓶蓋累到手都要跟他嘟囔個好半晌的,這次軍訓明顯遭罪不輕,她竟從見他起就一句不曾抱怨。

    而且態度也不甚熱絡,有些冷淡的樣子,這讓白岐有些不舒服,視線探尋的落在了姜衫的臉上,試圖從她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麼。

    「晚上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

    白岐低聲問,聲音裡有幾分聽不太真切的憐惜,手頓了頓,朝著姜衫的臉上撫去。

    姜衫身子不自覺得一僵硬,一種彷彿被無數隻蟲子在身上爬的噁心讓她差點忍不住扭身走人。姜衫輕抽了一口涼氣,竭力穩住欲轉的身形,臉彷彿不經意的錯了錯,正好錯開了白岐撫過來的指尖。

    白岐被她一躲觸了個空,指尖只掃過了姜衫柔軟的發尖,姜衫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白岐這下更加確定姜衫情緒不對勁。他只道她家中驟然生變,來了學校以後沒個熟悉的人,他又一直忙著沒來看她,她怕是又鬧起了小脾氣,雖然略有些不耐,可還是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

    「這樣,帶你吃過飯,然後去我那裡一趟吧,晚上我給你請好假,你歇一歇。」

    這就是在暗示姜衫可以去他那裡光明正大的偷懶的意思了,她甚至可以用一下自己許久未碰的高檔化妝品,給皮膚做個深層的護理。

    這樣的好事,照以前的姜衫,怕是早已經樂的抱著白岐跳起來了,可這時候的她顯然笑不出來,顧左右而言其他道:「張教官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他怎麼會輕易批假?」

    頓了頓,姜衫仿若不經意道:「而且,新生軍訓期間不是嚴禁外出的嗎,違反規定嚴重的可是要開除學籍的。」

    白岐道:「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辦法的。」

    果然。

    垂眸的姜衫眸中暗光一閃,涼意深濃,再抬首,瀲灩的眸子卻溫軟輕漾,化出了幾分能溺死人的柔情來。

    橫貫著十年不可踰越的漫長光陰,姜衫遠比白岐更瞭解他自己的喜好,她微抬了頭,臉上帶了恰到好處的三分黯然五分可憐並著兩分企盼,「那,那我以後偶爾想出去的話,也可以隨意進出的嗎?」

    姜衫本就是舞蹈隊裡出了名的美人,煙籠眉,水潤明晰的大眼,筆直挺巧的鼻子和看起來時常都像是在微微嘟起撒嬌般的櫻唇,總是讓人看到她還不及說話,心便先軟上了三分。這時候再用那樣可憐巴巴的神色微仰著頭看著他,即使是習慣了她的美貌的白岐,心裡也禁不住漏跳了一拍。

    「這…」

    不及白岐思忖著說出婉拒的話,姜衫將聲音又放低了幾分,纏纏繞繞的,白嫩的手主動上前扯住了白岐的衣袖,帶出了幾分幾不可見的討好和黯然。

    「我被送到這裡來…我從未到過這樣不近人情的地方,倒不是怕什麼,總是有些不適應,你知道的,我最愛吃些精緻的小東西,卻連個校門都沒辦法出,好久沒好好吃頓飯了。」

    說的話顛三倒四,像是沒什麼邏輯的樣子,白岐卻瞬間聽懂了她的惶恐。自姜父去了以後姜衫在人前一直強撐著,以她的驕傲從不肯讓人看出她的一分脆弱,就算是在他面前也總是一副樂呵呵沒事兒人似的樣子,還從未流露出過這樣脆弱的一面。

    鬼使神差的,白岐還沒來得及在心裡將事情的利弊權衡上一圈,溫熱的手掌一翻,順勢將姜衫的手握在了手心裡,嘴裡卻已經先於內心,答應的話就這麼直接就脫口而出了。

    「我給你想想辦法。」

    話一出口白岐就有些後悔。

    先不說單只姜衫一人在這麼扎眼的時候出去,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在新生裡面會引起多麼惡劣的影響,便是特許的出入證也不是真就那麼好辦的,可剛欲圖再挽回一二,姜衫卻已經露出了自見他起的第一個微笑。

    姜衫天生有種能夠感染人心的力量,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著,眉梢眼角全是滿足,純真明媚的像是得到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般。

    「白岐,你真好,現在也只有你會對我這麼好了。」

    姜衫的語氣中帶著討好和依賴,沒了往日裡在他面前常見的撒嬌,倒是能聽出幾分酸楚來。她的手在他手心裡動了動,像是有些緊張的樣子,白岐緊了緊手,不肯放開。這樣不同於往日的姜衫頓時就把白岐心裡頭所有的疑慮全部都堵了回去,對著這樣可憐巴巴的她,他再開不了口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白岐黝黑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眸色變換不定。

    姜衫從來都是這樣的,無論在外人面前怎樣的落落大方禮貌得體,她的撒嬌,她的依賴和痴迷,從來都只在他一個人面前綻放。她就像是無人知曉的幽谷裡面偶爾才會在他一人面前開放的曇花,讓心硬如鐵的他不自覺得就會心生柔軟。

    姜衫可憐兮兮的重新垂了眸子,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出一小片陰影,無端的惹人心疼。

    白岐也不說話,就這麼不眨眼的看著她,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姜衫的手心裡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來,她掙了掙,低聲道:「被人看到了不好。」

    白岐這才有些悵然若失的鬆開了手,若不是多年養成的自制力讓他心志堅定,他真想當場把她攬在懷裡好好的安慰上一番。

    「別怕,你在這邊,我會護著些的。」

    姜衫心中微諷,護著些,呵呵,他的看護,她著實擔待不起,姜衫心中恨潮跌起,面上卻不顯,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姜衫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不過我今晚已經跟同寢新認識的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呢,突然放人家鴿子不好的,改天吧,等你辦好了出入證,我們一起光明正大的出去。」

    姜衫衝著明顯沒從她的拒絕裡面反應過來的白岐揮了揮手,強忍著轉身就走的衝動,擠出幾分戀戀不捨道:「其他人還在訓練呢,我不好耽擱太久,我先回去了。」

    白岐沒吭聲,姜衫衝他可憐巴巴的指了指自己曬得紅紅的臉,示意自己好容易堅持下來了可不願意再這個時候再功虧一簣,白岐這才搖搖頭,「好了,去吧。」

    姜衫這才轉身離去,轉頭的一瞬間,面上所有俏麗的笑意和撒嬌像是曇花一現的假像一般,瞬間全部收了回去,姜衫冷著臉,眼中滿是難忍的嫌惡和沉凝。

    不擇手段,總是要比把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人手要好得多的,她現在身單力薄,沒人幫襯,想要在軍訓時候出去一趟都難如登天,更何況是拿回父親的家產了。

    姜衫知道,接下來怕是要有很長一段時間,自己要與白岐虛與委蛇了,白家勢大,利用白岐遠比自己單槍匹馬上陣勝算要大的多。

    趁現在白岐尚對她還有著幾分迷戀和真心,趁著白岐心機還尚未深沉到後世居於高位時那樣可怕的程度。

    欠了我的,拿了我的,我會讓你們一樣一樣,一點一點給我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5 AM

第6章

    姜家

    姜家很大,三層的大別墅,裝潢奢華中透著股子帶著書香氣的貴重。

    姜洛生是個文人,卻也是個對女兒極近寵愛的文人,姜衫的母親在他微時選擇了離婚,那時候的姜衫剛過了兩週歲生日,還是個不懂什麼叫做分別的小孩子,每天哭著喊著找媽媽,她一哭姜洛生心裡就是鑽心的疼。

    沒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愛女如命的姜洛生在妻子背叛的打擊下狠下了決心,一定要給女兒一個好的生活環境。

    姜洛生倒也是好命,他人緣好,又是個會處理人際關係的,再加上正趕上國家政策支持,辭去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下海經商後,不幾年就打拚出了一大份的家產。姜家也從一間小小的蝸居搬了一次又一次,最終為了給女兒一個能夠盡情練舞的空間,姜洛生更是直接買了這個大別墅安了家。

    姜家整個二層都是姜衫巨大的練舞房,四季擦的珵亮的木質地板,臨牆焊上的大排扶手,還有四面牆壁上鑲嵌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巨大玻璃鏡,和花了大手筆購置的頂級立體音響。

    此時的姜薇穿了舞蹈服,身體舒展的抬腿撐在扶槓上,上身緩慢優雅的往下壓,悠揚的音樂在空曠的練舞房裡緩緩流淌,音質極好,竟像是有人在現場演奏一般。

    為了兩週後的面試,她已經沒日沒夜的苦練很久了,這時候倒也不覺得苦,滿心都是興奮和期待。

    姜蜜坐在一旁喝著茶,看著女兒的眼光滿是欣慰。

    「你從小就是個知道用功的孩子,這回的機會來之不易,你要好好把握。」

    姜薇放下腿,有些不捨的環顧了一圈,「可是媽,一定要把這裡賣了嗎?公司其他的產業賣了以後,錢應該已經湊得差不多了,這地方我喜歡的很,再說了,以我的實力,說不定根本不會賄賂,直接就被選上了呢?咱們住了這麼長時間了,我實在是捨不得啊。」

    姜蜜放下茶盞,嗔怪的看著女兒,「傻孩子,這不是以防萬一嗎,多留幾手後路總是多幾分把握。而且等你考上了那裡,學成歸來想要什麼沒有?你大伯走的急,連個遺囑都沒立,咱們不趕快趁著姜衫被關在學校出不來,把這些東西都處理了變成錢放在手裡,等她結束了軍訓回來,說不定可就要歸了她了。」

    姜薇恍然,「怪不得,我說媽媽你怎麼給她挑了那麼個學校呢!」

    想了想,姜薇自然不依,撒嬌的扯著姜蜜的手臂,嬌聲道:「才不要給她,這裡是姜家,東西也是我們共同的東西,她那麼有骨氣,整天裡又目中無人傲的不得了,那就讓她自己找地方去住啊。」

    姜蜜道:「這不是你大伯不在了嗎,誰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要是翻臉不認人,不但不給你房子,再把咱們攆出去了,可哭都沒處哭去。」

    一想到自己會被姜衫趕出去的情景,姜薇顯然有些受不了,撇撇嘴,無可奈何道:「說的也是,要是她蠻不講理了怎麼辦,賣吧賣吧,唉,其實我是真的挺捨不得的。」

    姜蜜驕傲的看著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兒,「呵呵,逗你呢,你就放心吧,我安排好了,這一個月裡啊她絕對別想有機會踏出校門,等她出來了,這邊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的薇薇自然值得擁有所有最好的東西,姜衫那樣的人永遠都只配做個綠葉,她又怎麼能比得上你呢。」

    只是姜蜜一想起來最近自家親媽對自己喋喋不休的阻攔,就有點頭大,如果不是她,房子本來早就可以盡快的出手的。

    「你外婆最疼你了,你說的話她也總是會願意聽上幾分,老太太年紀大了什麼都不懂,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說我賣了這些東西會坐牢,簡直貽笑大方,上一次一位看上別墅的主顧就是被她給罵走了的。你這兩天也對她勸著點兒,多說說不賣了房子就不能去英國上學的話,磨得她心軟了,房子就能早一天脫手。」

    姜薇乖巧的點點頭,「媽你就放心我,要我出馬,包你滿意!嘿嘿。」

    「我的乖閨女。」姜蜜疼愛的把薑薇抱在了懷裡,「媽媽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可一定得努力爭氣。」

    *****

    接下來的兩天白岐一直沒有再出現,從撞見姜衫衣衫不整的羞赧裡頭回過神來的張教官也很快恢復了嚴厲本色,該怎麼訓斥怎麼訓斥,罰起姜衫來毫不手軟。

    姜衫長得漂亮,身材又高挑,穿上迷彩颯爽精神,在隊裡頭很能撐場面,張教官虎著臉把她揪出來做了領隊,每天站在一眾學員的最前面。

    「做領隊就要有個領隊的樣子,閱兵式的時候所有的目光都是最先投到你這裡來的,每個動作都得做到最標準!你現在還差的遠呢,不想在軍訓結束閱兵的時候在所有人面前丟人,就給我加班加點的好好練,聽到沒有?」

    姜衫在舞蹈隊裡面當領舞的當了十多年,自然知道打頭的重要性,可她現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麼閱兵式上,也不想再這時候出這種風頭。

    「報告,我動作不規範,實在是難堪大任,教官您看要不要換個其他人?」

    張教官虎著臉瞪著她,「我有問過你的意見嗎?服從上級安排是最基本的規矩,你這是在刻意違反規定?」

    姜衫:「…」

    「哼。」張教官冷哼一聲,「知道自己的動作不規範就好,晚飯時間後你來找我,每天加練半小時。」

    這下子連原本隊裡幾個不服氣的人也消了心裡頭的不忿兒之心,張教官訓練人的手段她們都是有目共睹的,白天被折騰就夠難受人了,當領隊雖然威風些,可如果還要張教官再私下裡再開小灶訓練,她們卻是誰都不願意再遭這罪了,看著姜衫的表情也都紛紛同情起來。

    驟聞這樣的噩耗,姜衫也是頭疼,恨不得一巴掌把教官拍死在當場算了,怪不得一大把年紀了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真是活該。

    張教官在部隊裡帶慣了兵,在他眼裡即便是軍訓也和正式帶兵沒有區別的,這些學員們在這段時間,首先是一名軍人,其次才是學生,而軍人是沒有男女之分的。

    姜衫上一世沒殘廢之前,後期雖然在部隊也呆過一段時間,但是那時候已經是作為文工團的一員了,並沒有經歷過像張教官這麼喪心病狂的軍隊訓練,這一次在他這裡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幸好姜衫發起狠來學一樣事物的時候那股子擰勁兒也是不容小覷,被張教官在動作上羞辱的次數多了,逐漸的,心裡頭有著本能的驕傲的姜衫還真就在短短幾天的訓練裡頭進步神速,動作一板一眼的標準了起來,再加上她出眾的外形,在最前面一站,當真是十分好看。

    這下連隊裡頭等著看笑話的人,也不禁對姜衫佩服了起來,姜衫長得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外表又看上去冷冷的不好接近,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滴滴大小姐,本身在隊裡的人緣不是很好。

    可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下來,不少人發現姜衫這人雖然表面上看去來傲了些,實際上卻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也挺能吃苦的。不論男女,人總有種趨於向看上去賞心悅目的事物靠近的天性,一段時間後,明顯沒事兒的時候喜歡跟姜衫打招呼說話的人多了起來。

    邱寶是姜衫的室友,性格最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平時姜衫訓練,她就在樂呵呵的看著,在所有人都對張教官一片吐槽的時候,也就她一個人還是張教官最忠實的擁護者。

    這天訓練完,邱寶忙不迭的給姜衫和張教官各遞上一瓶水。

    「教官辛苦了。」

    邱寶看著教官笑眯眯的。

    張教官對邱寶的印象不錯,她訓練也刻苦,也不像別的女生一樣動不動的請假喊累。

    「謝謝,以後不要再拿水過來了,備的都有水杯,喝白開水就好,環抱也節省。」

    「也好。」邱寶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以後給你們兩個提水喝。」

    張教官臨走前又囑咐了一遍,「你好好練,閱兵式當天對面軍藝的學生也會過來,她們排的是舞蹈,學校不想在那些人面前太丟份兒,會跳舞又怎麼了?咱們走正步的照樣能比她們跳的好看!尤其是你們這些領頭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就不信比不過她們去!破舞蹈!什麼看頭!」

    姜衫說了句公道話,「舞蹈確實比閱兵的觀賞價值高上一些。」

    「狗屁!」張教官暴跳如雷,「國慶閱兵誰沒見過?哪個舞蹈能比那樣的閱兵更壯觀更好看!」

    姜衫不吭聲了。

    就練這一個月,一群女生走起路來軟綿綿的,也就是走個過場,說是『閱兵』,可拿什麼跟人家正規軍比?

    只不過張教官是部隊裡出來的,集體榮譽感一向極強,他也訓過幾屆新生了,知道軍藝的領導總喜歡拉著他們的學生來這邊炫耀,人家一個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這邊灰突突的學生一比,確實不怎麼能比得過。

    尤其是他們還喜歡打著兩校友好的旗號,每次都要把t大裡會跳舞的學生拉出來切磋切磋,切磋個屁啊!還不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學生素質好?你一個專業跳舞的找人家練了一個多月曬的漆黑的學生切磋舞蹈,這不是扯淡嗎?

    張教官走後,邱寶心情甚好的哼著歌,跟在姜衫旁邊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被折磨了半個小時的姜衫渾身痠痛,實在沒有她的好心情。

    「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姜衫無奈的問著神采飛揚的邱寶。

    邱寶雙手合十聚到下巴處,滿臉的少女懷春,「你不覺得他訓人的樣子很帥嗎?一本正經的滿臉嚴肅,滿身的男人味。」

    姜衫:「…」

    她怎麼只聞到了汗臭味?

    還有,張教官凶巴巴的訓人的時候,姜衫煩的只想一腳踹死他,又哪裡帥了?

    邱寶看著姜衫滿臉嫌棄的樣子,嘆了口氣,「就是這人嘴巴死嚴,問電話不說,問qq號說沒有,連個聯繫方式都要不來,等他軍訓完走了,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聯繫上他了,姜衫,你說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見面嗎?」

    姜衫:「沒有。」

    邱寶一巴掌就朝著姜衫的後背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

    「胡說什麼呢!」

    邱寶嬌嗔的抱怨,姜衫被拍的一個趔趄,本就極累的她差點被邱寶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好容易站穩了身子,姜衫的臉都黑了。

    邱寶忙抱住她的腰,撒嬌的膩在她身上,「好了寶貝兒,我不是故意的,唉,你看你,你怎麼一碰就倒。」

    說著話身子蹭來蹭去的,無賴磨纏勁兒使了個十足,姜衫直被她磨的沒脾氣。

    「好了,快起來。」

    邱寶見她不生氣了,這才又開心的鬆了抱著姜衫的腰的手,臨了還羨慕的在她腰間捏了一把,姜衫身子一僵。

    「你的腰可真細啊,胸也大,要不是迷彩服擋著,這身材可能羨慕死一批人。」

    姜衫躲過她躍躍欲試著嚮往自己胸前摸過來的爪子,轉過眼不搭理她。

    「好了,你也累了,我給你拿著。」邱寶接過姜衫手中的水杯和帽子,神秘兮兮的湊過去,「對了,你聽說了嗎,咱們宿舍的張馥郁是花錢進來的,好像家裡特別有錢呢。她昨天說準備今天跟咱們隔壁隊的白教官告白,不過白教官一直冷著個臉,她過去了愣是沒敢搭話,哈哈,笑死我了,虧她整天還驕傲的像個孔雀似的,非說白教官對她有意思,噗。」

    姜衫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一抬眼,正看到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著這邊看著,一副欲圖走過來的樣子。

    正是邱寶口中正在說著的嚇人的白教官。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7 AM

第7章

    等看到姜衫身邊有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岐的腳步又停在了原地,沒有走過來,目光定定的看著她,示意她自己過來。

    姜衫抿抿唇,自然的轉過眼看向邱寶,裝作沒有看到白岐暗示的樣子。

    邱寶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滿臉的憧憬:「你早上起來的晚沒有看見,張馥郁在宿舍了藏了很多的化妝品呢,為了不被搜出來,就裹在櫃子裡的內衣包裡,我看牌子都是高檔貨。」

    姜衫:「你不是帶的也有?」

    邱寶撇撇嘴,「那不一樣嘛,我每個月生活費就那麼點兒,除了吃飯剩下的也就能買點大眾牌子的柔膚水和乳液,張馥郁用的好些東西我都只在電視裡見過呢。唉,人比人氣死人,等我畢業掙了錢,一定要買好多好多的化妝品,好好保養自己,然後再去勾搭我心愛的張教官!」

    「會有的,她有的,你以後一定也都會有的。」

    邱寶聽到姜衫這樣的回答,更是眉飛色舞,「那是自然!」

    說著又湊近了姜衫一些,抱住她的胳膊,「不過說起來,你看我就算掙了錢,也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可是聯繫不上張教官了可怎麼辦呢?」

    姜衫立刻看穿了她繞了大半天的意圖,「不行,我跟他也不熟,不會幫你要的。」

    邱寶急了,「哎,你看你,舉手之勞嘛!你跟他單獨相處的時間最長,磨幾次肯定能磨出來的,幫幫我嘛,我將來的終生幸福可就全靠你了,好姜衫!」

    這一磨就磨了一路,直到宿舍邱寶還在喋喋不休的軟聲求著姜衫,最後直纏的姜衫頭都大了,「好了,我儘量吧,既然你要不來,我估計也是沒辦法的。」

    邱寶歡呼一聲,差點高興的蹦起來,慇勤的給姜衫重新倒了一杯水,坐在姜衫的床上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討好。

    「切,裝什麼金貴,做作!」

    另一邊的張馥郁梳著頭髮低聲嘲諷,聲音不大不小,宿舍裡的人正好都能聽見,另一個叫盧珍的跟張馥郁關係好,輕拍了張馥郁一下示意她壓壓脾氣別說話那麼過,張馥郁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本來就是,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呢,邱寶你是她的小丫鬟啊?」

    張馥郁的手機前兩天被收了,她的手機一向只在宿舍裡偷偷用,突然被查出來肯定跟宿舍裡頭的三個人脫不了關係,邱寶不像是個會告狀的人,盧珍又跟自己交好,張馥郁立刻就認定是平時悶不做聲的姜衫搞得鬼。

    軍訓期間雖然按照軍隊裡的規矩來,但都是年輕的小姑娘,誰每個愛美的時候,偷偷藏化妝品已經是大家的風氣了,唯獨姜衫寒酸的每天只用著個大寶,臉都曬脫皮了還捨不得買點兒化妝品使使,一臉的寒酸樣。除了她會因為嫉妒自己家裡有錢去告狀外,還有誰那麼閒的跑到教官哪裡嚼舌頭?

    邱寶倒是不以為意,「姜衫訓練累啊,都是為咱們隊裡做貢獻呢,我幫她鬆鬆筋骨怎麼了。」

    提起這個張馥郁更來氣,說話起話來也就更加陰陽怪氣了,假笑道:「是啊,那麼多人不選,就選了她當領隊,邱寶你還讓她幫你要教官的聯繫方式,我說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別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馥郁!」

    盧珍看了看姜衫的臉色,低聲叫著給張馥郁使眼色。

    「怎麼了,敢做還怕人說啊,切。」

    姜衫慢條斯理的抬眼看了一眼,「我做什麼了。」

    張馥郁又撇撇嘴,指桑罵槐,「某些人啊,嘖嘖,從小門小戶裡出來的人,深諳那些不入流的勾當,也就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還能被哄著相信某些人是單純的。」

    「嗯。」姜衫輕抿了口水,動作裡帶著長期養出來的優雅,那是一種從小被言傳身教著,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從容閒適,舉頭投足間俱是說不出的好看。即使她穿著的是一身看不出腰身的寬大迷彩,即使她臉上脂粉未施,還帶著曬脫皮的狼狽,可那股子長久間習慣了的,沉澱積累出來的獨有氣質,卻是張馥郁這樣大富驟臨的人家再仿上三代也養不成的。

    姜衫認真的對著張馥郁道:「你能有這份自知之明就好。」

    「你!」

    張馥郁被姜衫的話噎的氣結,惱怒的看著她,「我說的是你!」

    姜衫笑了,移過眼,彷彿她在無理取鬧一般,淡淡道:「開什麼玩笑。」

    張馥郁揮出去的拳頭就像是碰上了一團棉花一般,姜衫三兩句話間就讓她碰了個大大的軟釘子,她氣的猛摔了手中的梳子。

    「啪!」

    「不梳了!」

    「好了好了,這是干嘛呢。」盧珍忙出來和稀泥,把氣呼呼的張馥郁重新按回了座位上,小聲打趣道:「晚上的拉歌隔壁隊的白教官可也在呢,你確定不打扮打扮?」

    張馥郁這才安靜下來,氣呼呼的坐在原地,拿眼刀剜姜衫,姜衫不看她,坐在原處閉目養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邱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知道張馥郁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更相信姜衫的人品。而且姜衫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像是個從古文裡走出來的大家小姐一般,跟她在一起讓邱寶有種很舒服的感覺,邱寶賴在姜衫的床上,老老實實的抱著姜衫的胳膊窩在她的身邊,大眼睛□轆□轆的轉著。

    姜衫對張馥郁這樣的跳腳挑釁根本就沒放在眼裡,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她練舞多年,常年泡在女人堆裡,這些事情早已經司空見慣,不過以往同隊的人都對她頗有些忌憚,並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可姜家可是有著姜薇這麼個*白蓮花的,姜薇的段數不知道比這個叫張馥郁的高上多少階,張馥郁這種類型的跟姜薇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想的是其他的事情。

    距離上一次見白岐已經又過了三天了,白岐沒有再來主動找她。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姜衫心裡不是不急,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上一世她多次纏著白岐要出入證,都被他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白岐本性嚴謹,很少情況下會讓感情左右自己的決定,這一世他雖然答應了下來,姜衫卻知道他心裡定然還是不很願意的。

    姜衫知道自己只能等,今晚拉歌是最適合的時機,不出所料的話,以白岐的性子應該會挑到今天來見她。當然,如果白岐突然反悔不肯幫她,她就必要要馬上想其他的辦法了,便是真的違反學校規定硬闖出去,她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岐是t大高材生,沒人知道他家裡是做什麼的,但是能看出來應該是家境很好的樣子,再加上人又長的是最招年輕女孩子喜歡的類型,因此雖然時常是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在t大的人氣卻很高。

    這次他破天荒的答應了來這邊代一段時間的教官,在女生間立刻就掀起了一陣強烈的雌性荷爾蒙騷動。尤其是白岐所帶的本隊的女生,每天面對著這麼一張帥氣的臉龐,連訓練起來也比別的隊伍起勁兒許多,督查檢查的時候名次一直遙遙領先。

    張馥郁就是其中騷動的最厲害的人之一,她每天回到寢室一張嘴聊天必定三句不離白岐,白岐今天休息間隙喝水的時候向著這邊看了,她今天跟白岐打招呼,白岐對著她點頭回應了,她發現了白岐手腕上帶的手錶是什麼牌子的了,聽得宿舍裡的幾人耳朵上幾乎要起了繭子。

    因此想到今晚拉歌的時候他們一班的隊伍和白岐帶的隊伍是挨著的,張馥郁就興奮的幾乎要坐不住了。

    她照著鏡子,眉飛色舞的擺弄著頭髮,對著身邊的盧珍道:「你知道嗎,今天解散的時候,我朝著白岐揮了揮手,白岐竟然往我這邊看了呢。」

    盧珍十分配合的瞪大了眼,「是嗎?」

    「當然!」張馥郁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就喜滋滋的,「我親眼瞧見他看著這邊,他還對我笑了笑。」

    聽到張馥郁的話的邱寶忍不住埋在姜衫的肩頭老鼠似的偷著樂了起來,兩邊的隊伍離得那麼遠,人臉都看不真切,張馥郁是長了天眼了吧。

    盧珍顯然也想到了這裡,不過她面上仍舊是樂呵呵的,恭維道:「你說,白岐會不會是對你有好感了?」

    張馥郁眼一亮,臉上竟然有了幾分羞赧,笑的得意的放下梳子,「我也不知道啊,我們其實也沒說過幾次話,誰知道呢。」

    不過盧珍這不動聲色的恭維顯然取悅了張馥郁,她把自己身前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往盧珍的方向推了推,「我看你護膚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女孩子最應該好好保養自己,不然很容易會顯老的。」

    盧珍臉上的笑更加真誠了,客氣的推拒了幾下,最後還是半推半就的接了過來。

    張馥郁瞧了眼沒什麼反應的姜衫和邱寶,微揚了揚聲音,「你啊,可不要像某些人一樣,什麼粗製濫造的東西都往臉上抹,帶著一臉見不得別人好的窮酸相,要知道,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著天生麗質難自棄的本錢的。」

    盧珍的臉上的笑一僵,又很快的低頭掩飾住。張馥郁這一嘲諷就嘲諷了兩個人,要放在些脾氣急的女孩身上,當場就忍不住把化妝品甩回她臉上了,盧珍卻只低著頭做沒聽懂的樣子。

    邱寶也是真傻,樂滋滋的摸了把薑衫的臉蛋兒,眼饞的小聲道:「你是不是就屬於那種天生麗質的?」

    姜衫這下真的被逗笑了。

    到了快集合的時間,平時總是喜歡磨磨蹭蹭不到最後一刻堅決不出門的張馥郁打扮的清清爽爽的,早早的就走了,盧珍一向跟她形影不離,也跟著去了操場。邱寶則是急著見她心愛的張教官,纏了姜衫半天,見她實在是累的不想動,只好興高采烈的也出了門。

    等快到時間的時候,宿管來了宿舍。

    「姜衫,有人給你送了東西。」

    姜衫接過盒子道了謝,宿管又看了她兩眼才走。

    姜衫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身粉紅色的連衣裙,還有一個信封,信封裡是一份出入證和一張白紙。

    「已經幫你請了假,換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白岐清雋的字跡帶著股子不緊不慢的從容,像極了他這個人,運籌帷幄,彷彿無論發生再大的事情都永遠驚擾不了他。

    姜衫挑了挑眉,她上一世被感情迷了雙眼,竟然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過,從現在白岐就已經開始對兩人的關係避諱到了這種程度。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39 AM

第8章

    裙子的面料輕柔,是她平時慣穿的牌子,他很少有這樣細心的時候,怕是也知道了她被斷了生活費的事情,怕她沒衣服穿,

    上一世白岐倒也是會經常給她買衣服,他對她時常這樣,忽近忽遠,有時候會讓你感覺到一種被寵愛的感覺,但更多的時候卻是一種極冷淡的樣子,讓人對他又愛又恨。

    他這人在感情上分寸拿捏的一向很好,曖昧到恰到好處,彷彿永遠不會越雷池一步,卻又在你對他心灰意冷的時候,冷不丁的再給你一顆甜棗吃,當真讓人想放棄卻有捨不得離不了。

    上一世,直到結婚前夕他都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態度,外人總會把她當做他疼愛的妹妹,倒很少覺得兩人是情人關係的,因此驟然宣佈結婚時,驚詫的人不在少數。再加上那時候的姜衫正處於最狼狽最低谷的時候,白岐還贏得了個重情義的好名聲。

    姜衫最近瘦了許多,白岐送來的衣服穿在身上卻正好,她照了照鏡子,鏡中人臉上還帶著屬於年輕女孩未脫的青春稚氣,唇紅齒白,雙頰輕紅粉嫩,美好的像是清晨草尖上最晶瑩剔透的那一滴露珠。

    要笑,姜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緩緩扯出一抹笑來,重生一世,面對這些人,她要學的還很多很多,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想要絕地反擊,她首先要學會的,就是怎樣放下仇恨,真心的笑出來。

    晚夏時節,一入夜,氣溫要比白天降上好幾度,這樣的天氣既不會讓人感到過分乾燥炎熱,也不會有天涼的感覺,剛下過雨,空氣又乾淨,最適合出去逛街散步。

    姜衫一出校門,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白岐,他開了車來,黑色的路虎恰如他的性格,沉穩厚重,靜悄悄的蹲守在黑暗中。他穿了一身駝色的襯衫,沒有了平時穿著軍用迷彩時候的冷淡嚴肅,手中夾著煙,路燈下裊裊的白煙遮住了他的神色,讓人看不真切他臉上的表情。

    白岐有輕微的菸癮,不過他為人克制,通常只在心情煩躁的時候會抽上一根。

    看到姜衫走近,白岐才熄了煙。

    「來了。」他說,體貼的幫她開了副駕駛,「走,帶你去吃點東西。」

    姜衫坐上車,白岐探身欲圖幫她系好安全帶,姜衫不經意的一側身,恰好躲了過去,三兩下系好,自然的抬起頭,「這麼晚了,要去哪裡吃?」

    白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姜衫不躲不避,眼中帶著好奇和欣悅,白岐幫她關了車門,像是從未有過試圖彎身的動作一般,直接坐上了駕駛座。

    「知道你吃不慣學校的飯,晚上估計也是沒好好吃的,再不補補,來一陣風都能把現在的你給吹走了。」

    姜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這是要保持身材。」

    白岐開車的時候表情很專注,目視前方語氣清淡,「以後去我那裡吃吧,有廚房,可以自己做著吃,吃不慣了也可以叫外賣。」

    白岐會做飯,廚藝還不錯,姜衫以前最愛磨著他給自己做好吃的。

    姜衫卻半晌沒有回答,片刻,才好像是發呆回過神一般,撓了撓頭,「啊,你說什麼,我剛在想事情,沒聽太清。」

    白岐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轉過頭去,「沒什麼。」

    接著就是一路無話。

    白岐本就話不多,平時也沉默慣了,可姜衫突然改了平時見到他就嘴巴不停的作風,也安靜了下來,他突然就有些不適應了,過了好一會兒,白岐才沒話找話的問道:「剛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唉。」姜衫嘆了一口氣,表情低落,「家裡的事啊,奶奶上次來說姑姑要賣了公司的股份和家裡的幾處產業,我這兩天往家裡打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頓了頓,姜衫聲音有些發沉,「那些都是爸爸留下來的東西,說不在乎是假的,即使是親姑姑,我也不能看著她就這麼毀了爸爸一輩子的心血。」

    白岐聞言眉心慢慢皺了起來,果然什麼情況都沒說,只問了一句,「你準備怎麼做?」

    姜衫:「如果是真的,那就只能打官司了。」

    「需要幫忙嗎?」白岐問。

    姜衫笑的單純樂天,彷彿這對她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一般,「不用,你幫我弄到出入證已經很好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

    白岐「嗯」了一聲,「有困難了跟我說。」

    「當然。」姜衫玩著自己的手指,垂眸笑著應下。

    以他的性格,若是真的想要幫忙,就不會再多問一句她需不需要了,他不想攪合進這趟渾水裡面,白家是軍人世家,對下面的子弟管教的也比較嚴格,白岐等閒是不會插手別人的閒事的。他獨善其身慣了,目標又不在現在的一隅,自然不想被牽連到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裡面。

    說起來,上一世她被關在學校裡出不去,白岐卻是一直出入自由的,s市就這麼大點兒,姜蜜想要在短時間被把薑家的產業給處理了,弄出的動靜畢竟不會太小,白岐不可能一直都毫不知情。可他卻能做到從始至終在她面前不露聲色,讓她直到軍訓結束回家後才驟然得知噩耗,這樣一邊關心她又對她好,一邊又涼薄的可怕的性格,實在是讓人心寒。

    可惜,她上一世也是吃盡了苦頭,被毀了一切以後才終於悲哀的意識到的這一切,不過那時候卻已經是說什麼都晚了。

    等紅綠燈的間隙,白岐出其不意的空出了一隻手握住了姜衫的,他的視線還盯著前方,粗糲的指腹卻曖昧的在她的掌心處掃了掃,姜衫的手原本是放在腿上的,裙子短,白岐的手指無可避免的就落在了她的腿上。

    姜衫的牙關緊了緊,身上又是一陣雞皮疙瘩亂竄,裝作不經意的掙了掙,白岐這次卻沒讓她那麼容易就抽回去,抓的很緊,明顯是被姜衫拒絕的次數多了,已經帶了情緒。

    正僵持著,白岐放在座位邊的手機突然響了,顯示屏上清晰的「青」字一跳一跳的閃著,姜衫瞥了一眼,還是使了大力把手抽了出來。

    正巧綠燈亮了,姜衫討好的舉了舉手中的電話。

    「你開著車不方便,用不用我幫你舉著你接?」

    白岐握住方向盤的手,突然就緊了緊。

    姜衫對上他閃爍的眼神,依舊笑的單純明朗,那樣子一點都看不出是不是已經察覺了什麼。

    *****

    軍訓期間其實是有休息日的,單休,不過想要出校卻是限額,一個班裡只有一個名額,潛規則哪裡都有,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唯一能出校的名額都輪不到姜衫身上。

    一班的名額是張馥郁的,其他人只有呆在學校眼饞的份兒。

    張馥郁在前一天晚上就被家裡人接走了,盧珍和邱寶都有家人來看望外加送些生活用品,唯獨姜衫孤零零的,一個來看她的人都沒有。

    姜衫出門前被盧珍攔了攔,遞給她一個蘋果,同情的看著她,「張馥郁嬌氣些,看著就是被寵著長大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我知道這出去的名額本來應該是你的,你家人…唉,有什麼難處記得跟我們說說,都是一個寢室的,該幫的都會幫襯些,難得有一天休息的時間,高興點。」

    盧珍說著話,眼神中的試探藏的很好,姜衫停了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也不吭聲,對著她這樣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盧珍突然就有些不自在起來,心虛的嚥了嚥口水。

    就在盧珍準備再說點什麼時,姜衫終於不緊不慢的接過了蘋果,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盧珍的刻意挑撥一般,禮貌的說了聲「謝謝」,才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門。

    姜衫事先聯繫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律師事務所,直接點名找了個叫李北方的實習律師接自己的案子。

    這時候的李北方還處於不得志的落魄期,在律師事務所裡幹些跑腿打雜的工作,律師行裡又是逢高踩低,沒些關係根本不會有人挖心掏肺的真心帶你。李北方在後世出名後接受採訪,曾經開玩笑似的說過,他剛入行的時候,連跟著老律師出庭的機會都幾乎沒有,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幫著上面起草離婚協議書。

    幾年後的李北方重金難求,現在的他卻還是個連案子都很少有機會接的小律師。律師所有那麼多看上去比他強得多的律師,李北方也很意外姜衫竟然會直接找上自己,他這時候生活拮據異常,接案子的時候非常高興,辦事也十分認真。

    姜衫的態度一直都非常虛心,直到最後才說出了自己最為難的事情,「是這樣的,我還在上學,學校管的嚴,平時根本就出不來,按理說父親名下的各類產業應該是由我取證整理好提供出來的,可…可我現在的情況。」

    心裡頭正激動著的李北方毫不猶豫道:「沒關係,你先上學,取證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學業為重,不要耽誤到你上學。你這案子說大也不算大,就是麻煩了些,畢竟在法律上還是你佔的優勢更多的,那些人即使想要圖謀,也得看看法官手下的那柄木槌同不同意了。」

    姜衫終於徹底放下心來,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比誰都知道李北平的本事的,能得了他的一句話比她跑斷十條腿都要有用的多。

    見過李北方後,姜衫看看時間還早,正是快該吃午飯的時候。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今天正是姜薇去英國前大肆炫耀著舉行宴會的時候,那麼,她也是時候該回去一趟,見見舊人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0 AM

第9章

    姜家

    姜家最好的房間就是姜衫的,大而明亮,裝潢的素雅中透著貴氣逼人,姜衫走後自然就歸了姜薇。姜衫的衣服很多,穿過的沒穿過的,都是上好的牌子貨,再一碗水端平,畢竟是自己的親女兒,姜洛生對姜衫難免還是偏愛些,每次出差回來都是大包小包的禮物,其中國外的高檔成衣就不計其數,姜薇一直眼饞這些。

    只是姜洛生每次回家給她帶的也有禮物,這些專程送給姜衫的,姜薇卻終究是不太敢痴纏著要,只能幹看著眼紅。

    現在可好,統統歸了自己,想怎麼穿怎麼穿。姜衫穿衣服挑,通常一件穿上一兩次就不會再重複穿了,拿出來還是跟新的沒兩樣,姜薇自認為不嫌棄衣服是被人穿過的,每天變著花樣的拿著姜衫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房子很快就要被賣掉了,再加上姜薇估計馬上也要去英國學舞蹈,臨走前兩母女都想著趁著週末再召集了親朋好友一起聚聚,以往主角都是姜洛生和姜衫,難得姜家現在歸了她們,不趁著機會當著主人炫耀一把兩個人又怎麼會甘心。

    聚會是一週前就開始著手準備的,這一天整個姜家都被裝飾一新,姜洛生生前的至交好友,姜家幾門在s市能叫上名字的親戚,還有姜蜜平時的牌友太太們,以及姜薇的同學好友都被請了過來。

    周老太太是在場人裡頭輩分最大的,只是她不習慣這些熱鬧的場合,呆了沒一會兒就藉口身子不舒服回了房間,姜蜜就成了當之無愧的女主人,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大廳中左右逢源,笑容嬌豔又春風得意。

    姜薇更是高調,穿著一身純黑的長裙禮服,裙子極其亮眼,黑濃到極致,用的是介於輕軟和板正之間的面料,穿在身上既能充分的展現出曼妙的身姿,舉手投足間的褶皺又看上去恰到好處。裙面上面繡著大片的暗紋罌粟,無袖立領,腰線開的略高,長及腳踝,第一眼看上去會感到驚豔,再去看第二眼,便讓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一件美麗到幾乎會讓人忽略穿著她的人的長相的裙子。

    只是姜薇明顯十分喜歡自己今天的這身裝扮,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興致十分濃郁。這時候她卻還不忘保持住自己身為名媛的派頭,微揚著下巴,明明心裡已經是樂的要死了,臉上的笑容卻帶著三分的矜持,兩分的傲然,還有剩下五分恰到好處的優雅,笑的嬌嬌俏俏的,聽到高興的事情了也是掩著嘴,笑不露齒。

    連姜薇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管對嘴上對姜衫再不屑,自己在舉手投足間卻都在無意識的模仿著她。

    見家裡沒有姜衫的影子,自然會有人好奇來問,姜衫心裡不高興在這種時候還有人會提起那人,臉上卻絲毫不露,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

    「姐姐?她去上學了啊,她高考的時候沒有考好,大伯突然沒了她受的打擊又大,我瞧著她似乎是對舞蹈都沒了什麼興趣,竟然報了t大的附屬學校,學的什麼專業我給忘了,好像是通訊啊什麼的,反正跟舞蹈沒關係。」

    曾經跟姜衫同一個舞蹈隊的女孩有些不敢相信,面面相覷,姜衫的學習一向很好,怎麼會報了那樣的學校?t大附屬學校有誰不知道,那是個掏錢就能進去的地方,打出的名頭好聽,可稍微瞭解的人誰都知道只能算是個野雞大學。

    「總不會吧…姜衫她怎麼會,好可惜啊,我聽說她不是被英國的一所學校邀請面試了嗎,怎麼沒去那裡,反而…」

    姜薇臉上的表情也很失落遺憾,「姐姐文化課的分數太低,那邊又反悔了。」

    聞言頓時又是一片唏噓,有知道姜衫情況的幾個長輩也滿是遺憾,姜衫那孩子一向是姜家的驕傲,人漂亮學習又好,典型的屬於別人家的孩子,一直被拿來當成榜樣教導自家的小孩的,沒想到最後卻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顯然也是有人聽說了姜薇的事情的,好奇的問道:「我聽說你過兩天要去英國?」

    姜薇嘴角不引人注意的愉悅一勾,語氣又是驕傲又是不好意思,「是啊,英國那邊的學校給我發了面試邀請函,不出意外的話我估計要到那邊上幾年學了,今後可能會有很長的時間見不到面,這才跟媽媽商量著辦個聚會讓大家再一起聚聚,熱鬧熱鬧。」

    終於把自己最為驕傲的事情不動聲色的公佈了出去,姜薇的每個毛孔都透露著舒爽和愜意,果然,接著一大波豔羨和震驚的讚歎就響了起來。

    以往這從來都是屬於姜衫的殊榮,她只有在一邊暗恨著嫉妒的份兒,今兒個主角變成了自己,姜薇樂的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還沒有去面試呢,她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在英國學成歸來後飛黃騰達,在舞台上睥睨眾生的景象了。

    可樣子還是要做做的,姜薇依舊是表情惆悵,「…我和姐姐從小一起練舞,我一向是仰慕著她的,我自己也沒想到她這回會被取消資格,反倒是我被選上了,姐姐她那陣子實在是…我也勸過她要好好學習,好好準備的,她可能是心裡頭太難過了,唉。」

    「都是機緣問題,也怪不了誰,姜衫這孩子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傷心歸傷心,接下來的日子還是要過的,怎麼能就選擇這麼消沉了下來呢?」

    姜薇輕抿了一口香檳,表情更憂鬱了,「我本來想著,再差姐姐也總是能…t大附屬學校我也是知道的,裡面男多女少,又都是些有錢的富二代,在哪裡能學到什麼?我勸姐姐改志願,她卻一意孤行,我傷心了好久呢,天天擔心著姐姐在學校會被那些壞孩子給帶壞了,大伯在如果在地下知道了姐姐上了這樣的學校,還不知得多傷心呢。」

    站的離姜薇最近的一個遠方的叔輩聞言一怔,姜薇狀似無心的話,卻不由得人想歪了。

    「你說什麼?不可能啊,姜家資產並不少,姜衫可不是那樣的姑娘,是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去上t大的。」

    姜薇臉上有些不解,像是聽不懂這位叔叔在說什麼,表情單純道:「姐姐是因為什麼原因?我怎麼不知道?不過媽媽說大伯的公司出了問題,沒留下什麼東西來,還欠了很多錢,就是眼下這所別墅過兩天都要變賣了,媽媽說她再想想辦法找些錢,把大伯欠下的債務儘量都給補上。」

    這話一出口,聽到的人表情就是一變,姜衫在眾人的心目中可一向是個有分寸的好女孩,可聽著姜薇這話頭,驟逢大變後姜衫這心態可不太對啊!她選了那樣的學校,竟然是因為姜家破產,所以為了維持自己優渥的生活而想要去傍個公子哥兒嗎?

    本來對姜薇和姜蜜不是很熱情熟絡的人,這會兒聽了姜薇的話,對她們母女倆也有些改觀了,如果如姜薇所說的姜洛生去世了還欠了一堆錢,那這些債務可都應該是由姜衫還的,本來是不關她們的事的。如果說姜洛生落下來的債務,即使是變賣了姜家所有東西都補不全,那欠的一定不是個小數目。

    可姜蜜和姜薇母女竟然願意幫已故的姜洛生還債,這樣的情義在現在這種急功近利的社會裡的確是少見的,可以說這兩個人絕對算的上是姜衫的大恩人的!再反觀姜衫的作為,自甘墮落,不但自暴自棄的丟了那麼好的去國外深造的機會,現在更是為了能讓自己能過的更好,直接選了個二流的學校去傍大款,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也太讓人不恥了!

    以前跟姜衫一個隊練舞的女孩子好多也是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姜衫這樣的人本來就容易引得同性的嫉妒,這麼多年那麼多人明爭暗奪的跟姜衫比,可姜衫就像是個被上帝選中的寵兒,無論哪個方面都甩了眾人一大截子。

    尤其在考大學的時候,當眾人知道姜衫竟然直接接到了英國大學的面試邀請時,不知有多少姑娘氣的半夜躲在被窩裡直揪頭髮。

    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這世界上所有的好運全都被姜衫一個人給佔了去!

    因此雖然心裡沒什麼惡意,但是知道姜衫不但家中巨變,現在甚至連最後的傲骨都丟了,選擇去傍大款時,還是有不少女孩心中暗爽的。

    就彷彿姜衫倒霉了,她的好運就會降臨到她們身上似的,便是不降臨到她們身上,看著一直被她們仰望著的女生被拉下神壇,變成了和她們一樣,甚至還不如她們的普通人,她們心裡頭也是有著些見不得人的,隱秘的暢快。

    姜薇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位,因此她深諳該如何引導著眾人的注意力,將話題逐漸燒到姜衫的身上,再巧妙的用姜衫的不堪來襯托自己的好。

    一直著重在一群人中間不動聲色的往姜衫身上潑髒水的姜薇,並沒有意識到靠近門口的一部分人群正在一點點的逐漸安靜下來,本來的大聲喧嘩也變為了竊竊私語,不停地有人在朝著她這邊看著。

    面上悲慼的說著姜衫的壞話,心中卻興高采烈的姜薇更沒有意識到不遠處的母親驟然臉色大變,正在拚命的朝著自己這邊使著眼色。

    「你說姐姐為什麼不回來?唉,今天雖然是週末,我和媽媽也提前很久就和姐姐打了招呼讓她回來一起聚會,可姐姐就是不肯,說是在學校有什麼重要的朋友要呆在一起,回來也是見些熟人罷了,她又心情不好,覺得沒什麼必要…」

    正說著姜薇突然驚慌的掩住了嘴,一副自己最快說漏了話的樣子,周圍的人的表情也的確因為姜薇轉述的姜衫的話有些不好看,「啊,姐姐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不想和大家見面的意思,她主要是心情…」

    「我心情怎麼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1 AM

第10章

    熟悉到極點的女聲帶著好奇突然在姜衫側面響起,姜薇被嚇了一跳,猛地住了嘴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看著自己的姜衫,姜薇臉上頓時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媽媽不是說她被關在學校裡絕對出不來的嗎?她怎麼會在這會兒回來了!

    姜蜜的臉色在看到姜衫的第一瞬間就有些僵硬,不過她掩飾的很好,很快就恢復如常,只是鬱悶女兒的大意,自己怎麼跟她使眼色她都看不到!不過也無妨,姜蜜自認為瞭解姜衫的性格,她總是能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就算真的聽到了姜薇的話,以姜衫好面子又愛維護家族名聲的性格,也只會在背後翻臉,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姜薇顯然也跟媽媽想到了一塊,心虛也只心虛了一瞬間,立刻就恢復了自如,笑容怯怯的跟姜衫打招呼,「姐姐,你,你回來了。」

    姜薇的聲音恭恭敬敬的,像是唯恐自己大聲說話就會被姜衫呵斥一般,上一世的姜衫的確因為被姜薇時不時的暗地裡使絆子,在外人面前斥責過姜薇幾回,落在外面的名聲有些不是太好聽。

    姜衫手帥氣的放在褲兜裡,看似雲淡風輕極其瀟灑,可沒人知道,她放在兜裡的十指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手心裡,指關節因為竭力而大片的泛白。即使事先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和準備,驟然和姜薇對上的時候,姜薇的喉間還是因為太過強烈的衝擊而泛起了腥甜。

    一世的恩怨糾葛,如果不是恨到極致,姜衫根本不會在上一世隱忍致斯,一直咬牙堅持到看著姜薇懷孕,才在她最有希望最洋洋得意的時候選擇玉石俱焚。

    不是什麼樣的仇恨都能讓人願意做出同歸於盡的決定的。

    姜衫恨姜薇,恨的刻骨。

    可太過濃烈的恨意,只會毀了自己,卻絲毫於仇人無礙的。姜衫控制好臉上的表情,她是不會再讓心底的情緒影響到自己的行為。自己如果真的想毀掉這兩人,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比誰更會演戲,誰的戲又演的更動人更逼真。

    也更可憐。

    姜衫看著姜薇沒有說話,表情複雜的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姜薇小心翼翼的可憐相維持了半天,卻不見姜衫回應,忍不住膽怯的抬頭看了一眼,又飛快的驚慌的垂了眸子,這一眼卻已經發覺了姜衫在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心中一凌了,姜薇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立即決定先發制人。

    「姐姐,你,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我知道我不應該穿…」

    「姜薇。」

    姜薇話沒說完,就被姜衫打斷了,姜薇只道姜衫要拿衣服當擋箭牌當眾玩她難堪,眼睛一轉,就要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委屈相來,可還沒等她醞釀好情緒準備接著給姜衫使絆子,目光怔忪的姜衫的眼淚就先她一步下來了。

    誰曾經見過姜衫哭?

    便是姜洛生去世出殯的那天,姜衫也是背脊挺的筆直,眼圈紅紅的,卻是硬撐著始終一滴淚不曾落過,不管在背地裡再怎麼傷心欲絕,在外人面前姜衫從來都是強撐著,絕不會流露出一絲軟弱的先一步的下來了。

    這是姜家教導出來的,屬於姜氏子女的傲骨。

    所以不只姜薇愣了,在場心思各異的所有人,這會兒都有些傻了。姜衫要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別人還不覺得怎麼樣,可一旦這樣傲氣堅強的人驟然軟弱起來,給人心裡的震動也是出乎想像的大的。

    姜衫哭起來是沒有聲音的,她人長得好,平時笑起來明媚嬌憨,性子又是大度而平易近人,這樣突然面無表情的落起淚,卻是給人一種清冷中帶著幾分淒然的感覺,讓那些本來準備看熱鬧的人心裡也不自覺的跟著有些難受起來。

    「這是父親給我準備的那件衣服吧。」姜衫看都沒看姜薇的臉色,眼淚無聲的往下掉著,她顯然也不想在這麼多人在的情況下掉眼淚,垂眸忍了忍,努力想要止住卻無法控制。

    姜衫的嘴角突然就勾了勾,淚痕猶在,她卻故作輕鬆的笑著,唇瓣幾不可見的顫了顫,那笑容怎麼看怎麼牽強,「說是作為我成人禮的禮服,沒想到我還來得及穿給他看,他就這麼去了。」

    姜蜜頓時就知道事情要壞了!

    姜薇身上穿的衣服的確是姜洛生特意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準備的,找了專門的設計師,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徹底做好。這身裙子是純手工的,裙面上的每一絲紋路都是手腳最靈活的裁縫一針一線的繡好的,單只這一件衣服就有價無市。

    姜衫要是一見到姜薇穿這身衣服,就惱的當場沖上去鬧,姜蜜和姜薇自然求之不得,眼下就有辦法從容應對。就算她姜衫能忍得住不當場撕破臉,而是當著眾人面說出真相斥責姜薇,她們母女也還是能有說辭糊弄過去,就說當妹妹的實在是喜歡這件衣服,不過是借來穿穿,姜衫再鬧就只能顯得她不大度和無理取鬧了。

    可偏偏姜衫一句苛責的話沒有說,也一點的憤怒都沒有露出來,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哭了起來。那話說的也巧妙,說裙子是她過世的父親專門給她做的,自己還沒來得及穿。裙子的主人都沒穿,卻被姜薇給穿了,這裙子裡帶的又是已經過世的人曾經的心血和美好期盼。

    這讓姜薇怎麼說?一開口,說什麼都是錯的,姜薇在外人面前給姜衫使絆子使慣了,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直接被堵的啞口無言的時候,嘴張了張,臉色瞬間爆紅!

    而果然不出姜蜜所料,逝者為大,聽到姜衫的話的人,看向姜薇的表情立刻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帶著譴責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朝著姜薇就飛了過來。

    可還沒完,姜蜜正腦子轉的飛快的想著對策,姜衫又開口了,像是發現了自己的話給姜薇帶來了難堪,姜衫快速的抹了抹眼睛,眾人都看出來了她是在竭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淚意。

    姜衫扯了扯嘴角,眼眶還紅著,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帶著給姜薇解圍的意思,姜衫輕咳了一聲,明顯是故意的轉移了話題。

    「今天怎麼那麼熱鬧?李叔,陳阿姨,劉伯伯,你們都在啊,真是好久不見了。說起來似乎是從爸爸葬禮過後就沒機會再見到你們,我還想著找機會去拜訪一番呢,爸爸去世後多虧了大家那麼多的關照。」

    這轉移話題的苗頭指向可不太對,姜衫剛開了個頭,預感到什麼的姜薇臉色就僵了,本就正在被放在火上烤的她,這會兒更是像被潑了一層火油。

    姜蜜忙上去拉住了姜衫的手,試圖把她的話岔過去,她臉上的表情心疼極了,語氣中懊惱的不像樣子,「我的乖衫衫,看看你,臉都脫皮了,在學校一定很苦吧,唉,先別說那麼都了,我先帶你回房間梳洗梳洗,瞧這看上去狼狽的,瞅著就讓姑姑心疼。」

    姜薇臉上還火辣辣的疼著,可看到媽媽給自己使的眼色也知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低著頭抹了抹眼淚,帶著哭腔,「我,我錯了姐姐,我也是想著你不回來,穿著這件衣服也算代替了你出面了,我,我真的沒想那麼多。」

    如果是上一世的姜衫,無論心裡再惱,這會兒見姜蜜先給了台階,姜薇又難得的示弱了,一定也就順著下來了。家事放在內部解決,等人走完了想怎麼鬧就怎麼鬧,給外人看到那就是丟醜,這是姜衫一向的處事方針。

    可姜衫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們?

    姜蜜拉著她的手在隱隱威脅著的使力,姜衫順著姜蜜的動作身子一傾,突然咬著下唇低呼了一聲,胳膊抖了抖,身子一顫,帶著幾分痛楚,「啊,姑姑,我,我走就是了,你輕點,你拽疼我了。」

    姜蜜自然知道自己用的力氣有多大,這可是絕對談不上能拉疼人的,更何況姜衫的表情還那麼誇張,姜蜜不可思議的看著姜衫,「你這孩子說什麼…」

    姜衫臉上帶著強忍的痛意把胳膊從姜蜜手中抽了回來,並不等姜蜜把反駁的話說完,她用著比姜薇更巧妙也更容易讓人同情的姿態,挺直了脊樑,紅著眼眶低聲道:「可是我回房間前總要先給長輩們和朋友們打聲招呼的,不知道家裡舉行聚會便算了,今天既然見到了,又有那麼多人在,我怎麼能就這麼直接上去?」

    正在裝可憐的姜薇傻了,恨不得當場堵住姜衫的嘴!她再傻也知道姜衫這麼說話絕對是對她十分不利的!

    「什麼?你不知道?」

    下一刻,已經有人奇怪的問出聲來,姜薇剛才不是跟他們說姜衫是想要在學校陪什麼朋友,覺得跟他們在一起是在浪費時間嗎?怎麼這會兒聽姜衫的意思卻又是對聚會的事情不知情的樣子?再反觀剛才姜蜜的舉動,一個做姑姑的在這麼多人面前直接那麼大力的拉姜衫,明顯是心虛想掩藏什麼的樣子,明眼人心中頓時猶疑起來。

    姜衫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再淡定不了的裝小可憐的姜薇已經哽嚥著突然撲了過來。

    「對不起姐姐,是我的錯,我知道我不該因為喜歡這件裙子就偷偷穿在身上惹你生氣,我知道你不想回家看到這些讓你傷心的事物,我實在是不該在明知道你不願意回來的情況下還讓外婆去學校叫你回來的,你生我的氣我知道,可姐姐,我是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就原諒我好不好,嗚嗚,求你了。」

    人要臉樹要皮,沒臉沒皮到一定境界,就只能尊稱其為一聲「賤人」了,姜薇顯然深諳賤人處事的精髓,顛倒黑白混淆視聽栽贓陷害,無不是使的爐火純青毫不猶豫。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2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12:46 AM 編輯

第11章

    這會兒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家子的貌合神離和不對勁兒來了,本來想上前勸的人也都不再吭聲,站在一旁裝作聊天的樣子,實際上卻都是在看起熱鬧來。他們開始被姜薇引導著認為姜衫的為人處世和近期的行為簡直罪大惡極,可是姜衫出現後的表現卻和她父親出事前的行徑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仍舊是知書達理的樣子。

    這會兒倒不好貿然的判斷誰對誰錯了,這本來就是人家自己的家務事,旁人不好插手。

    姜薇抱著姜衫心裡有得意又嫌棄,被姜薇緊緊的抱住的姜衫心裡更是噁心的厲害,可這一對姐妹卻都心照不宣的保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一個比一個表情真誠。

    姜衫表情克制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姜薇,輕輕動了動,姜薇順勢鬆開手,立刻就表現的傷心起來,「我只是想抱抱你…姐姐你這是不肯原諒我嗎。」

    姜衫視線落在姜薇的身上,並不如姜薇和姜蜜的願繼續糾纏在她們有沒有叫自己回來這件事上,而是出人意料的自然的再次轉移了話題,牽強的笑著,紅著眼嘆了口氣,真誠道:「怎麼會呢,只是有些料子你並沒有機會接觸過,所以可能不懂。你身上穿的這件衣服的材料特殊,版型又正,只是有一點,是絕對不能被長壓的,平時除了穿在身上就要一直掛起來,折都不能折,你拿衣服的時候應該知道,我把這件衣服是單獨掛在一個衣櫥裡的,並不敢讓其他衣服放在一起擠壓它。」

    姜衫像是完全看不到姜薇因為自己的諷刺而變僵的臉,緩聲溫和道:「你抱著我,我怕壓壞了衣服。」

    這下連姜蜜的都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她這是什麼意思?明擺著說姜薇什麼都不懂就胡亂穿在身上,還胡亂抱人,這是在嘲諷姜薇土包子沒見過世面?

    「姐姐你這麼說話,還是在怪我穿了你的衣服吧,我知道我不該,我這就回房間脫掉。」

    姜薇撐不住笑了,以退為進,含笑的臉上一雙大眼卻像是藏了兩把尖銳的小刀子,直愣愣的朝著姜衫臉上剜著。

    姜蜜也上前打圓場,「是啊,姜薇你是做的太過分了,快去脫了吧,別穿著惹你姐姐生氣,雖然只是一件裙子,可那畢竟是你姐姐最喜歡的,我先前也沒怎麼注意,薇薇你也太不知道規矩了。」

    姜薇配合的低了頭,做出一副認錯的樣子,委屈的抬腳欲走。雖然她有錯,但是姜衫但凡敢就這麼讓她走了,可就是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了自己的錙銖必較和得理不饒人,除非她姜衫以後準備在親朋好友面前徹底不要面子了,否則今兒個這衣服她姜薇還真就穿定了!

    就像姜蜜和姜薇預料的那樣,姜衫果然沒敢讓姜薇就這麼回房間換衣服,表情無奈的伸手攔了攔,忍耐道:「不必了,你就這麼穿著吧。」

    姜薇垂著的眸子劃過一分得意的笑意,臉上帶著怯怯,「不,我不能穿著姐姐的…」

    「我有些輕微的潔癖,別人穿過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會再上身的,這些你們都知道。既然你穿了便穿著吧,畢竟是父親專程給我做的,他人都不在了,我再穿上也是徒增傷心。」

    姜衫的表情極其的無奈,「從來都只有你拿我衣服的份兒,我什麼時候還真的問你要回來過?傻姑娘。」

    姜薇的頭立刻蒙了一下,臉頰上的咬肌不受控制的猛烈顫動了一瞬,姜衫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就這麼自自然然堂而皇之的說出了自己愛拿她衣服穿的事情!

    可還沒完,姜衫表現的就像是個最縱容妹妹的好姐姐一樣,寵溺的繼續道:「只是我雖然去上學了不在家裡,知道你這個傻姑娘會去我房間裡翻,所以特意把這個裙子鎖起來的,就怕你哪天給穿錯了,這怎麼還是被你給找出來了,唉。」

    姜薇這下眼眶裡真的含了眼淚了,卻不再是假裝,而是被姜衫這番直接的話給羞臊的!這裡還有那麼多平時一起學舞的女孩子,還有對自己表現過愛慕的男孩子,姜薇也一向是好面子的,什麼時候被人這個樣子毫無反駁之力的下過臉面?姜衫特意鎖起來的裙子都被她翻出來了,那就更不要提其他沒有鎖起來的東西了。

    先前誇過姜薇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頓時將揶揄的視線放在了姜薇的身上,那嘲笑的視線彷彿會說話一般,姜薇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得到這群八婆在心裡怎麼議論她!

    看啊,她的耳環那麼漂亮,我看著挺耳熟的,你說會不會是姜衫的東西?

    還有她的手鐲和項鏈,和裙子看上去是配套的,可能也是偷拿的她姐姐的東西。

    還有,最重要的…

    「說起來爸爸過世了,奶奶身體又不好,作為這個家現在唯一的主人,該是由我正式的來招待大家的,可一來我事先沒得到消息,二來我也的確是在上學,精力不太夠,只能麻煩了姑姑和妹妹了。雖然一家人不該說兩家話,可我還是真的特別感激你們的,謝謝。」

    姜衫說著,鄭重的深深鞠了一躬,她的腰身柔軟而筆直,身體卻有些瘦弱而單薄。本就是學舞蹈出身的氣質姣好,從小到大刻在骨子裡的教養更是讓她的一舉一動都有種屬於世家大族的賞心悅目,再加上上一世多出來的十年磨練隱忍和,她這麼說著一鞠躬間,姿態總有種恰到好處的強勢的睥睨感,周圍的人就不自覺的靜了靜。

    姜衫很輕易的,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再次成為了聚會中的焦點,即使只是一身簡單的短袖長褲,即使脂粉未施,臉上甚至還有明顯的被曬傷的痕跡,這樣的她卻仍舊比一身華服妝容完美精緻的姜薇要耀眼的多。

    所有人這一刻瞬間才反應過來,姜衫才是這個家真真正正的主人,什麼墮落,什麼不堪,這樣的驕傲人,這樣即使身處低谷卻仍舊固執的保持著屬於姜家特有的風骨的人,又哪裡可能會有一絲可能會有攀附任何人的想法呢?

    姜蜜的手攥的死緊,氣的徹底說不出話來。

    姜衫回房間之前,最後好心的提醒了同樣臉色鐵青難堪姜薇一句。

    「傻姑娘,我們兩個雖然身量差不多,可是衣著上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以後再挑衣服穿,記得找些適合自己的。衣服穿在人身上本身是應該用來襯託人的,可這件衣服太鋒芒畢露了,一般人是不太能襯得起來的,以後還是不要穿出來了,等我下次放假陪你逛街,給你選兩件更襯你氣質的。」

    說完還看了看姜蜜,眼神微釁,一字一句道:「姑姑,您說呢?」

    姜蜜胸口氣的悶疼,可大局為重,對著身邊明顯深有所感的眾人,為了勉強扭轉劣勢,她不得不忍著氣強笑道:「是啊,衫衫說的對,薇薇以後記得多聽你姐姐的話。」

    畢竟是年輕的小女孩,姜薇不敢置信的看著媽媽,她怎麼能幫著姜衫下自己的臉面?姜薇再也忍不住委屈,帶著哭腔猛的扔了手中的小餐碟,「隨便你們怎麼說!我不吃了!」

    說完哽嚥著負氣的轉身就走,竟是連場面都不願意再維持下去,直接哭著跑回了房間。

    「唉,姜薇還是這樣,小孩子脾性。」

    姜衫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大家多包涵,她年紀小不懂事,我回頭會去說她的。」

    姜蜜頓時被姜衫的無恥給氣了個仰倒!

    同樣感覺姜薇有些不識大體的眾人神色各異的開口打著圓場,寒暄了兩句把略有些尷尬的場面圓了過去。

    姜衫勾了勾唇角,一派和善的走到笑的僵硬的姜蜜身邊,「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下午還要回學校呢,姑姑您先代我招呼一下客人。」

    姜蜜嘴唇抖了抖,硬聲道:「你這孩子,我畢竟是你姑姑,這也是我的家,什麼代不代的,說出去惹人笑話…」

    姜衫輕笑了一聲,「姑姑玩笑了。」

    不待姜蜜再有什麼回應,姜衫態度謙和,便轉身朝著樓上走,邊淡淡道:「爸爸不在了,我自然有承擔起這個家的義務,您和爸爸雖然是親兄妹,姑姑卻早已經是嫁過人的,算是外姓人了,能來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不盡了,額外的客氣話就不要再說了。」

    「啪!」

    姜蜜幾乎聽到了隔空一聲甩在自己臉上的巴掌,姜衫毫不客氣的最後一擊生生把她掛在臉上的面具徹底撕爛,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姜衫一回房間,果然看到姜薇正在自己的床上坐著,眼神怨毒,惡狠狠的瞪著她。

    呵呵,爸爸去世了,她這是連偽裝都不屑於了麼?

    以前的姜衫視自己的房間為最大的禁地,旁人不經她的允許一旦進來了,一向脾氣好的她是一定會大發雷霆的,這次姜薇這樣明顯的穿著她的衣服坐在她的床上挑釁,她卻是一副沒看見的樣子一般,自顧自的背對著姜薇從衣櫥裡挑衣服。

    姜薇本來等著姜衫忍不住先發火,可等來等去,姜衫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看不到她這個人一樣,徑直的找著衣服,眼見著她拿了一件又一件,姜薇開始肉疼了,那可都是自己喜歡的,怎麼能被她拿走!

    「你不是傲氣嗎?那麼了不起,上學前還大放厥詞一定會讓我們後悔的,現在還不是灰溜溜的回來了!」

    姜衫的衣櫥設置的很別緻,放內衣的地方是個鏤空的原木小抽屜,姜衫一直裝作在拿衣服的樣子,被擋住視線的姜薇一點都沒有看到,姜衫藉著衣服的掩飾,已經開過抽屜放了一樣東西進去。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3 AM

第12章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姜衫拿好選中的衣服,正是姜薇最喜歡的幾件,姜衫走後姜薇一直住在這個屋子裡,衣服也在原處掛著,姜薇完全沒有想到姜衫在房子被賣掉前還有回來的一天,見她要把衣服拿走,頓時氣得咬牙切齒,直接站了起來。

    「你把衣服給我放下!」

    姜衫笑了,「這是我的衣服吧?我憑什麼放下?」

    姜薇才不跟她講這些道理,黑著臉就上來搶,「就憑這個家現在是我的!」

    姜薇一湊上來姜衫臉色就是一冷,在姜薇奪衣服的瞬間,先是一扯再是猛地一松!姜薇驚呼一聲向後退去,趁著這個機會,姜衫毫不留情的猛地曲膝狠狠的一頂!姜薇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倒退好幾步,可姜衫又怎麼會是這麼容易就放過她的,直接拽著她的頭髮,一拳就朝著她的胸口錘了過去!

    胸部骨頭少,打起來是最疼的地方,這一記窩心拳下來,姜薇頓時就疼的說不出話了。

    「你以為你穿過的這些東西,我還願意再碰?」

    姜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下不停,接連幾拳頭朝著她身上最疼的地方招呼,姜薇咋咋呼呼的叫著,因為衣服的原因她施展不開,竟然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捂著胸口疼的淚都掉下來了。

    「這個家是你的?說出來這種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姜衫最後朝著她腰側又狠狠的打了一記,忍了又忍,才終於收了拳頭,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當場撲過去掐上她的脖子!

    姜薇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姜衫使得巧勁兒,打的地方疼的厲害,姜薇氣的眼都紅了,這會兒見姜衫收了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趁著姜衫還沒回過神的空檔,瞅準機會直接朝著姜衫的臉上扇了過去!

    「賤人!」

    姜薇尖叫著,動作又猛又快,姜衫不躲不避,姜薇的一巴掌頓時把她的臉扇到了一邊去!

    姜薇這一下子打的狠,她的手上又帶的有首飾,直接在姜衫的下巴到脖子的地方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姜衫像是被打蒙了,反應遲鈍了一瞬,姜薇瞅準機會又是幾巴掌下去!她已經氣瘋了,才沒有姜衫的顧忌,每一巴掌都是照著臉打的,沒兩下姜衫的臉就腫了起來。

    「我讓你囂張!你爸都死了,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這裡跟我傲!賤人!我告訴你你就是活該被撤了面試的名額,現在被我媽扔到那個破學校裡去爽不爽!」

    姜衫被打的退後了好幾步,惡狠狠的瞪著姜薇,胳膊一動!姜薇以為她又要反擊,忙做出了防備的姿勢,可姜衫只是摀住了臉,怒氣衝天的瞪著她,明顯是被打怕了的樣子。

    「我知道,我就知道,改志願,跟英國說我不去面試的事情都是你們搞的鬼!果然!」

    姜薇這會兒打著也出了氣,可剛才姜衫的舉動也實在是把她惹毛了,見姜衫臉上悲憤,姜薇痛快的有意讓她更加生氣,「是啊,我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著?我還就告訴你了,不但你面試的資格被抹掉了,現在接到面試通知的人還變成了我!可你能怎麼樣呢?姜衫,你也有這麼一天,天天傲的不像樣子,沒了大伯的庇護還不是只能任人魚肉!」

    姜衫身子都是抖的,「不可能,你說的不是真的!英國的面試邀請也是要看資質的,你根本就沒資格。」

    姜薇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看著姜衫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個傻子,笑的得意道:「有沒有資格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我還真就接到邀請了,你就在你那個破大學裡安生的過你的學生生涯吧,以後跳舞的事情就由我來做了,等以後我成名了,說不定心情好了還能給你安排個小角色,伴伴舞什麼的。」

    「你會遭報應的,姜薇。」姜衫的聲音低沉,「你這麼暗箱操作,找關係得了推薦名額,就不怕被揭發出來嗎?」

    姜薇撇撇嘴,「那你倒是揭發啊,看有沒有會信你。」

    英國那麼遠,就算姜衫知道了什麼也沒辦法真跑那麼遠去揭發,再說了,她一個落選的,就算把事情說出去了,人家也只會以為她是嫉妒,誰會信她?

    「滾!」姜衫低著頭,身子顫著,「你給我滾出去!」

    姜薇往床上一坐,身子呈現出防備的姿態,明顯是怕姜衫再動手,嘴上卻還挑釁的說著,「我就在這了,你怎麼著吧!」

    姜衫眼中戾色一現,出人意料的從兜裡掏出來了把刀子,眼神嗜血的等著姜薇,「我在說一遍,你給我滾出去,別逼我!」

    姜薇被嚇了一跳,看姜衫那眼神竟然真的是準備跟她拚命似的,頓時有些害怕。

    「神,神經病!」

    姜薇低罵著,姜衫直接朝著她威脅的把刀子揮了過去!對著姜衫紅的嚇人的眼睛,姜薇嚇得尖叫一聲,飛快的跑了出去,走前還不忘抱起床上堆成一團的衣服。

    姜薇一走,姜衫臉上的表情頓時淡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合起刀子重新放回兜裡,原本的悲憤痛苦和不可置信像是被按了開關,一瞬間從她身上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譏誚的對著門口扯了扯嘴角,姜衫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朝著先前自己放手機的衣櫥走了過去。

    她選的角度正好,把剛才發生的所有情況都錄了下來,快速的存好,姜衫直接把手機裝進了包裡最裡面的口袋。

    還需要後期剪輯,脖子上的傷口也還在不停的流著血,臉上被打的生疼,可為了手中的視頻,再多的疼痛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了,姜衫相信,這視頻的效果絕對能夠讓姜蜜和姜薇母女兩人痛不欲生。

    唇角一勾,姜衫對著穿衣鏡照了一番鏡子,當然,她也可以現在就讓她們痛不欲生。

    兩人今後會怎樣對她,她還是知道的,早晚會撕破臉,她們要是愚蠢的以為自己還會像以前一樣傻乎乎的固守著所謂的姜家的名聲和大局,就未免太小瞧她了。

    收拾了些自己要拿的東西,姜衫又把衣服扯的更凌亂了些,拿著包包就直接下了樓。

    樓下依舊歌舞昇平,眾人談笑風生,姜蜜也依舊做著她的花蝴蝶,像是之前自己給她們的警告,難堪和宣誓主權都沒有存在過一般,姜衫收了臉上的譏誚,表情一變,捂著臉快速的下了樓。

    臨近樓梯,正在笑著聊天的人一看到腳步匆匆像是急著出去的姜衫,頓時一愣,忙上前攔了攔,「不是說換衣服去了嗎?這是…」

    話沒說完,姜衫急慌慌的抬了頭驚慌的看了眾人一眼,又忙埋下頭,像是要掩蓋住還在血流不止的脖子,眼中含著淚還是想往門外走,「我該上學了,不能再耽誤了。」

    可這一回頭間卻已經有人發現了異狀,低呼一聲扯住了姜衫,「這是怎麼了,姜衫你脖子在流血呢!」

    這一聲話音一起,所有人都朝著姜衫的方向看了過來,姜蜜臉色一變,忙過來,「哎呦,這是怎麼了?」

    預料到什麼的她也不敢讓姜衫說話,拉著她就要重新上樓,「快快,我帶你回去包紮一下,這是碰到哪裡了,怎麼劃了這麼大個口子!」

    這就是在睜著眼說瞎話了,姜衫的臉還腫著,衣服又是一派凌亂的樣子,老太太早去休息了,姜衫上了一趟樓突然變成這樣子衝出來,原因連說都不用說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只是心中都十分驚駭,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姜薇在人前表現的可是一直都彬彬有禮十分溫柔的。

    可接下來姜衫猛地甩開了姜蜜的手,她冷冷的看著姜蜜,眼中的淚要掉不掉,「我說過的,別人碰過的衣服我絕對不會再穿,可也沒道理我爸爸一去世,連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拿的權利都沒有了!她住我的房間那我的東西,現在竟然連我回家的權利都要剝奪了嗎?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姜衫也不給姜蜜說任何話的機會,抹了把臉,不理任何人的勸阻,哭著直接跑了出去,那瘦弱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倉惶單薄,看著可憐極了。

    要是姜衫留在原處真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上一遍,憑藉著姜蜜的能耐,還真能把這事兒再給混過去,可她話也不說清楚,就這麼丟下一段讓人耐人尋味的尾巴就哭著跑了,這可就讓姜蜜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姜蜜氣了個仰倒,捂著胸口上不來氣。

    正巧這時候聽到下面動靜的姜薇也出來了,她剛才被姜衫揍得不輕,身上還疼著,並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事,臉上還有著明顯的不高興,故作關心的掃了一圈,還想裝裝可憐,有些忐忑的問了一句,「姐姐呢?」

    心思靈巧的人立刻就把視線放在了姜薇的手上,果然看到她右手上帶著幾個首飾,那尖銳的棱角和姜衫脖子上的傷口極像,反觀姜薇卻還是一副沒事兒人似的樣子,臉上可憐巴巴的,身上卻看不到一絲傷痕。

    這樣子做妹妹的可真是少見,心思竟然惡毒成這樣,到這時候了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眾人的心裡暗暗想到,都有些心驚。

    一看到姜蜜鐵青的臉色和眾人譴責的目光,姜蜜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剛才沒有聽錯,姜衫個賤人竟然真的下來了!

    只以為姜衫直接跑了出去,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的姜薇反應迅速的立刻摀住了肚子,眼淚汪汪道:「媽,姐姐呢?我剛才跟她道歉,可她生氣的打了我以後突然就跑出去了,我知道她還在生氣,嗚嗚,我躲避的時候失手輕輕碰了她一下,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不行,一定要跟她道完歉才行,姐姐呢?」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4 AM

第13章

    聯想到之前姜衫哭著走之前說的一番意味不明的話,姜薇一出現也顯得破綻百出,這會兒要是還有人會信她那才叫真見了鬼了。

    「你真是夠了姜薇!現在還在做戲!真後悔今天過來,真噁心!」

    「姜衫脖子流了那麼多的血,臉都腫成那個樣子了,你這輕輕一碰可真是厲害。」

    有脾氣極的女孩實在是看不下去,直接撇撇嘴朝著姜薇頂了回去,拿起包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要走。

    姜薇著急道:「不是的,姐姐的臉不是我弄的,我怎麼可能會對她動手,嗚嗚,姐姐再怎麼打我我也都不會還手的,我…」

    「我公司還有事,不能久待,這會兒就先告辭了。」

    姜洛生以前的好友也不願意再聽下去,他今天來本來就是看的老薑的面子,這會兒鬧成這個樣子,再待下去就有點噁心了,直接打斷了姜薇的話,疏離的對著姜蜜頷了頷首,面色難看的搖搖頭走了。

    這事兒辦的的確不漂亮,有人還是忍不住道:「這裡畢竟是姜家,老薑打出來的產業,你們這樣對人家的女兒也實在是……唉!」

    「我,不,不是,你們聽我說,一定是有著什麼誤會的!」

    姜蜜著急的留著人,可這會兒被姜衫上樓前後的一番強烈對比激的心頭憤慨的眾人卻已經不想再聽了,最先告辭的人像是開了個口子,其他人陸陸續續的就開始走了。

    姜薇急的快瘋了!她身上快疼死了,一點都沒想到姜衫打了她以後,還敢這麼不要臉的直接跑下來,要不是姜衫先動手,她怎麼會怒極了打她?這會兒她真是百口莫辯,總不能當眾脫下來讓人看她身上的青紫?姜薇含著淚拉著一個以前舞蹈隊裡一起練舞的。

    「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聽我說,我沒有對姐姐動手,嗚嗚,我不知道姐姐跟你們說了什麼,我,我怎麼可能會打她呢?」

    女孩眼神閃爍著不跟她對視,也不回話,尷尬的笑了笑抽了胳膊也走了。

    即使她們之前看著姜衫倒霉心裡再高興,可是畢竟本性不壞,見姜衫被整的那麼慘,心裡頭倒是有些不忍心起來。她們是想看著高高在上的姜衫跌下神壇的樣子,可那也不代表就真願意瞅著自己曾經的目標被這麼糟踐。

    更何況,還是以這種鳩佔鵲巢的方式,實在是令人不恥。

    從來都只有姜薇對姜衫這樣耍手段的時候,姜蜜和姜薇二人還從來沒有被姜衫這麼一連數次的,連絲毫的反應時間都沒有給她們的陷害到百口莫辯,可這時候越說越錯,任憑姜薇把淚流乾也沒有人會再去信她的話了。

    人走完後,面對著一片狼藉的大廳,姜蜜捂著額頭氣的直暈,姜薇更是尖叫著不停的摔著盤子。

    「她個不要臉的東西,怎麼敢這麼對我!憑什麼!她個賤人怎麼敢!」

    姜蜜臉色難看的揮揮手,「好了好了,你先安生會兒,這會兒再生氣又有什麼用,別累著手了,一會兒還要接著練舞呢。」

    姜薇氣沖沖的又扔了一個高腳杯,「連你都站在她那邊,今天我的臉都被丟盡了!不練了!」

    「好了!」

    姜蜜也惱了,厲呵出聲,「那會兒那樣的情況,我再不出聲她只會抖出來更多來!你應該慶幸她沒聽到你說的接到面試通知和要賣房子的事,要是讓她知道了還有的鬧呢!我再不打圓場把場面給糊弄過去,她攪合著要是聽到些什麼你還準不準備去英國面試了?」

    姜薇想起來自己在房間裡跟姜衫說的話,有點心虛,可仍舊還在嘴硬,試探道:「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她的監護權還在你手裡呢,能翻出天去?」

    姜蜜臉色陰沉,「這就是我最顧忌的地方,再過兩天就是她十八歲的生日了,要是被她察覺出什麼在這時候鬧起來,還有的亂呢,你馬上就要走了,不能被她壞了事,有什麼都先給我忍著點!」

    「我就是生氣。」姜薇也逐漸冷靜了下來,終於不再摔東西,可一想起來聚會時姜衫成了眾人矚目的對象的情形還是委屈的不得了。

    「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悶氣?還有你不是說她絕對回不來的嗎,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姜蜜也納悶,「那學校在軍訓的時候管的很嚴,我又沒給她錢打點,這出校門的機會可是輪不到她的,的確奇怪。」

    想了想,姜蜜臉色凝重起來,「不會是白岐給她露了什麼風聲吧?」

    當時姜衫最終會同意去上學,除了她的強力壓制外,就是她哄著她說白岐也在那所學校裡,她可以近水樓台,總不能是…

    「不可能!」姜薇這次反駁的斬釘截鐵,「白岐才不會管她的破事兒呢,他就算知道了些什麼也不會告訴她,一直都是姜衫在不要臉的糾纏白岐,白岐根本就不喜歡她,要是在這時候幫了她,她更會不要命的纏上去了,白岐才不會願意接手這麼個爛攤子呢。」

    「也是。」姜蜜點點頭,當初也是知道白岐的性格不會多管閒事,她才會把薑衫給送過去。

    「好了,先不想這些了,你也彆氣了,氣也沒有用,她這時候表現的再張揚,嘴巴再刁鑽,等你上了英國的學校,等姜家的家產全部歸了我們,她也就只能剩一張厲害的嘴了,有個屁用?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她,現在你先給我忍著,再過一陣,有你看她笑話的時候。」

    姜薇這才笑了起來,為自己的任性後知後覺的後悔起來,「對啊,她也就能得意這麼一會兒了,我還是去好好的練舞吧!到時候氣死她!」

    一想起來姜衫知道自己代替她去了英國皇家舞蹈學院後會有的表情,姜薇的心裡就痛快的不得了,能打壓到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勁敵姜衫,姜薇是什麼苦都肯吃,鬥志昂揚的收拾了心情,重新回了房間換練功服。

    回了學校以後,姜衫一有閒暇的時刻就想辦法聯繫李北方,不出她所料,上一次回家後姜蜜果然就亂了陣腳,出於忌憚動作越大的頻繁起來。

    「她認識了立方集團的老總劉天擇,轉賣產業的事情都是那老總負責幫她找的人處理的,這兩天她見了好多個想要收購你父親名下的產業的人,具體的人我都列了下來,證據都蒐集的差不多了了,後天是第一個交易的日子,處理的是你父親生前負責的一個出版社,你看是不是這兩天就開始著手…」

    話筒裡李北方的聲音清晰而鄭重,一涉及到正事,李北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整個人的氣勢都不同了。

    姜衫想了想,明天恰好是她十八歲的生日,姜蜜這是狗急跳牆了,怕她知道些什麼吧,動作可真快。劉天擇她知道,姜蜜今後名副其實的大金主,姜蜜為了勾搭上他不少用手段,劉天擇不是什麼好東西,跟姜蜜坑壑一氣,上一世便是因為他讓自己栽了不少跟頭,可以說沒有劉天擇撐腰,上一世的姜蜜和姜薇也沒那麼大的能耐把自己整的那麼慘。

    這人也是姜衫之所以會行事這麼忌諱的根本原因,姜衫握住話筒的手指尖泛白。

    「那就在後天起訴吧。」姜衫勾了勾唇角,淡淡道。

    李北方也贊同,「抓個現成總是對咱們有利些,不過你明天就成年了,在明天辦也是一樣的,先發制人也能打她個措手不及,你想穩妥些咱們就後天。」

    姜衫眸光黯了黯,她考慮的倒不是這些,明天后天的確都一樣,不過她就是想讓姜蜜嘗嘗在即將得到自己汲汲營營渴望的東西的瞬間,再驟然失去的感覺。

    不過這些她自然不會跟李北方說就是了。

    說完正事,李北方有些好奇,「他們那邊先前的動作也挺謹慎的,想要取證並不簡單,你是怎麼做到的,她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著急,倒有些不顧後果起來了?」

    姜衫笑了,想到自己特意回家一趟的目的,「當然是因為她傻啊。」

    ***

    姜家每年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姜衫過生日的這天,無論有再重要的事情,姜洛生在這天都會特意空出來一整天的時間來陪她。

    每到這一天,晚上的大宴賓客還在其次,精彩的活動都是在白天,從姜衫清晨一睜眼的第一時間,姜洛生就會給她準備數不盡的驚喜。

    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姜洛生一大早拿出的就是先前姜薇穿在身上的那身禮服。

    「衫衫,喜歡嗎?」

    姜衫走出房門的同時,早就等在門邊的姜洛生就親手拖著這件華美到極致的黑色禮服站在門口,笑容寵溺的看著她。

    姜薇一如既往的討好著大伯,緊緊跟在他身後,手裡推著個小推車,上面擺滿了姜衫愛吃的各色精緻的早餐。

    「生日快樂啊姐姐。」

    她那時候餘光不自覺的一直往禮服上瞟,臉上的笑容卻燦爛極了,姜衫驚喜的上前挽住爸爸的胳膊,心情愉悅的快要飛起來!

    「好美的裙子,爸我愛死你了!」

    姜洛生爽朗的笑了起來,「這是給你準備的成人禮時穿的衣服,明年我家乖衫衫就成年了,爸爸一定要讓我們衫衫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兒,你要知道,你永遠都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那時候的姜衫膩在爸爸的懷裡,幸福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明年穿給爸爸看!」

    她那時候是這樣說的,沒有看到站在一旁的姜薇雖然臉上笑的開心,抓住推車的手,早已經骨節泛白。

    「姐,飯都涼了!」姜薇嬌嗔著打斷兩人。

    「想什麼呢,飯都要涼了。」

    白岐低沉的聲音把薑衫猛地驚醒,姜衫晃了晃神,正看到白岐正敲著桌子徵詢的看著她。

    桌子上四菜一湯,中間放著一個造型精緻的蛋糕。

    「該吹蠟燭了,許了什麼願望,用那麼長的時間。」

    燭光掩映下,白岐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顯得十分柔和。

    姜衫吹了蠟燭,微垂了臉掩住眼中片刻的悲愴和倉惶,低聲道,「你管我。」

    白岐並沒有發現異狀,或者說以他的性格,即使發現異狀也會聰明的保持緘默,尤其在這種時候,白岐勾了勾唇角,並不去接姜衫的話。

    因為自從認識白岐後,姜衫每年的願望都是一樣的,「希望姜衫同學快快長大,明年就可以嫁給白岐。」

    「禮物。」

    白岐把一個手掌大的紅絲絨盒子推了過去,「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姜衫從善如流的接過來打開,是一隻銀色的碎鑽手鏈,手鏈的正中綴著水滴狀的粉紅色瑪瑙,看上去時尚又精巧,十分漂亮。

    「好漂亮,謝謝。」

    白岐邊給她切蛋糕邊說,「帶上看看大小怎麼樣。」

    姜衫只能又從盒子裡把手鏈拿出來,銀質的鎖扣比較繁瑣,姜衫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帶上。

    「算了,還是我回寢室以後…」

    「我幫你。」

    白岐放下刀子,用餐巾紙擦了擦手,興致不錯的走過來,直接就拖住了姜衫的手。姜衫的手長得很好看,白嫩修長,白岐握在手間,瞬間就感覺輕軟柔滑的不可思議,臉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就又放軟了幾分。

    「手腕怎麼變得這麼細。」

    白岐半蹲著,因為離得近,說話的呼吸聲幾乎要噴在姜衫的臉上。

    白岐沒有噴香水的習慣,身上常年都是干爽清冽的味道,他人又長得比姜衫高大許多,這樣的動作看上去就像再傾斜一點,就能把她摟在懷裡一樣。

    手鏈大小整合適,襯得姜衫的手更加顯得膚如凝脂,膚色和碎鑽的反光相輔相成很是好看。

    姜衫輕抿著唇,垂著眸子,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看不真切神色,一室靜謐繾綣,氣氛恰好。

    「今天你就成年了。」

    白岐離的又近了一些,磁性的聲音在幾乎快湊到了姜衫的耳邊,她的身子幾不可見的僵了僵。

    白岐眸色漸深,這一刻的姜衫簡直秀色可餐到了極點,脖頸輕彎,秀致的鎖骨從他的角度看上去若隱若現,極為誘人,他的眼神一瞬間有些遲疑,幾乎把持不住。

    「你…

    白岐肘彎一動,正要動作,外面突然就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白岐身子一頓,皺眉站正了身子。

    姜衫呼吸一鬆,緊緊攥住的十指這才緩緩鬆開。

    「白岐?你在嗎?」

    帶著遲疑的女聲在門口響了起來,接著一個穿著白色及膝連衣裙的女孩子就坦然自若的走了進來,看到來人的同時,姜衫明顯感到背對著她的白岐肌肉瞬間緊繃起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7 AM

第14章

    趙青青一看到房間裡竟然有兩個人,也是一愣,接著表情就有些尷尬,「啊,你有客人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白岐的聲音冷淡而生硬,身後的姜衫並沒有看到,此刻白岐看著趙青青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眼神威脅而飽含怒氣,「你怎麼來了?」

    趙青青咬了咬下唇,在白岐陰翳的目光下,終究沒敢做的太過分,眼睛在姜衫身上過了一下,「我,我給你送東西啊,你忘了,上次那個文件你拉在秦政委那裡了,政委早讓我給你送過來,我今天才得了空過來,也沒事先給你打個電話,我不知道你有客人的,對不起…」

    趙青青的表情可憐巴巴的,帶著討好和忐忑,拿著文件的手攪成了一團。

    「知道了。」

    白岐冷冷的看著她,接過文件,「你走吧。」

    趙青青沒想到白岐竟然會這麼對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難過和難堪,正要說話,在旁邊坐了半天的姜衫突然開口了。

    「既然是白岐的朋友,就一起坐著吃點東西吧,今天我生日,人多熱鬧一些。」

    聞言趙青青眼睛一亮,白岐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只當沒看到,順勢就留了下來,「好啊,正巧我還沒吃晚飯呢。」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趙青青要是放心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那才叫見鬼了。

    坐下後趙青青看著桌子上的蛋糕,故作驚訝道:「原來你就是姜衫啊,我聽白岐說過你,知道你最近過生日,但卻不知道是今天,生日快樂啊小妹妹。」

    姜衫笑眯眯道:「謝謝你。」

    白岐冷著臉也落了座,趙青青坐的位置在姜衫對面,跟白岐一排,她看了看白岐,討饒道:「好了好了,知道打擾到你們慶祝生日了,看在我幫忙挑了禮物和蛋糕的份兒上,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姜衫挑了挑嘴角,揶揄的看著白岐,「我還以為是你…」

    白岐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們女孩子喜歡什麼,就找了她幫忙看看。」

    「哦。」姜衫點點頭,「這樣啊。」

    趙青青撥了撥長發手托在腮間,風情萬種的看著姜衫,「白岐對你可很是關心呢,為了給你準備生日禮物,我們兩個逛了很久,最後才選定了這個手鏈,你帶上真好看。」

    說著趙青青的胸脯刻意的挺了挺,從姜衫的角度正巧能看到她脖子上帶著一個和她的手鏈同款的碎鑽項鏈,不同的是上面的瑪瑙墜子是正紅色,在燈光下若隱若現的顯得尤其亮眼。

    姜衫轉過視線,看向白岐,像是好奇,「你們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嗎?」

    趙青青聞言眼光動了動,掩嘴笑了起來,耳朵明顯的豎了起來。

    「小孩子家的,胡說什麼。」

    白岐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語氣裡卻明顯帶著和趙青青之間的界限分明。

    趙青青心立刻就沉了沉,姜衫「嗯」了一聲,也看不出來在想著什麼,沉默的吃起飯來。

    姜衫直到走前都像是對兩人之間的不對勁毫無察覺的樣子,不管趙青青說什麼她都沒有再多質疑一句白岐跟趙青青的關係,張青青被她這裝傻的功夫氣到心塞,她就不信她一點都沒懷疑!

    不知怎的,姜衫這樣白岐竟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趙青青是先走的,走後不久姜衫也到了回去的時間,白岐把她送到有路燈的地方,「姜叔叔不在了,以後我會陪你過生日,你不用傷心。」

    白岐的神色很溫柔也很鄭重,他很少對人許諾什麼,這次說的話倒是真心的,對著姜衫他的心裡有著本能的憐惜。

    「在學校有什麼難處了,及時跟我說。」

    白岐上前一步,終於還是輕輕的把薑衫拉在了懷裡,姜衫跟他比起來顯得瘦弱的多,尤其是腰身,抱著有種不盈一握的柔弱,像是稍微使點力氣就會折斷一樣。

    姜衫在他懷裡低著頭,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傻丫頭。」

    白岐低笑著,懷裡已經徹底長成的少女讓他身子忽然熱了熱,白岐骨骼分明的手指將她的下巴抬了抬,眸色暗沉的看著她,頭一低,一個吻就欲圖朝著那張豐潤亮澤的薄唇印上去。

    姜衫沒想到白岐竟然會有這樣的動作,終於再忍不住,頭一歪錯了過去,白岐的吻擦著她的嘴角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夜已經深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姜衫看著一路綿延下去的兩拍路燈,臉上笑容不減,微垂的眸光極冷。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在白岐說話之前,姜衫笑容不改的抬起臉,眸光卻極其冷淡,嘴角微勾緩聲道:「青青姐怎麼會有你房間的鑰匙?」

    白岐棱角分明的下巴猛然收緊!

    白岐回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房間裡的燈在亮著,黑著臉打開門,果然聽到浴室的地方傳來的有水聲。

    趙青青顯然也聽到了有人回來,很快就收拾乾淨披著白色的浴袍走了出來。

    「回來啦?」

    擦著頭髮,趙青青柔媚的朝著白岐依了過來,白岐不耐煩的避了過去,冷聲道:「我跟你說過什麼?」

    趙青青委屈的扁了扁嘴,「我這不是想你了麼,再說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會在這裡啊,知道的話我才不會來觸這個霉頭呢!」

    「你回去吧。」白岐點了根菸,雙目微闔的半依在床邊,眉心蹙著,明顯有些煩躁。

    趙青青臉色一僵,沒想到她都這樣了白岐竟然還會趕她走,咬了咬牙,趙青青忍住氣,緩緩的脫掉了浴袍,露出裡面自己特意換上的性感內衣,柔媚的湊了上去。

    「人家都特意過來了,你就這麼把我趕走了,你也真是狠心呢。」

    趙青青手順著白岐的腰帶就摸了進去,在燈光下白的發亮的酮體妖嬈的廝磨著,低低的,嬌聲的笑著,「好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解氣的話,你來罰我怎麼樣?」

    白岐閉了閉眼,姜衫巧笑倩兮,卻明顯透著疏離的眼神在他腦海裡一閃即逝,白岐心中發沉,煩躁的扔了煙蒂,一翻身,把趙青青壓在了床上。

    趙青青輕聲笑著,藕臂纏在他的脖子上,眉梢眼角春意盎然,眼中得意一閃即逝。

    可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徹底綻放,趙青青的脖子就驟然傳來一陣劇痛,白岐骨骼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喉嚨處,眼中的陰霾更迭。

    「我說了…」

    趙青青驚駭欲絕,白岐的手勁兒很大,她被掐的臉色發紫,目眥欲裂。

    「滾!」

    白岐毫不憐惜的把趙青青整個人甩到了一邊,臉色黑的嚇人,趙青青抖著手快速的把衣服套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嚇得滿臉是淚。

    「別在我這裡耍你的小聰明。」白岐面無表情又點了一支菸,「你知道我最厭惡什麼的。」

    踉蹌著被趕了出去,趙青青捂著嘴緩緩坐倒在了白岐門前。

    姜!衫!

    她不過是壞了兩人獨處的空間而已,白岐就怒成這個樣子,那個未□□的雛到底哪裡比她強!賤人!

    涼風颳在臉上,趙青青邊哭邊神色陰狠的拿出手機,「t大的舞蹈交流,我同意參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48 A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0:49 AM 編輯

第15章

    姜蜜滿面桃花的從劉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劉天擇五十多歲了身子骨卻依舊健壯,又有從國外進口的特效藥撐著,再加上姜蜜在男人堆裡練出來的好功夫,兩人昨天晚上過的非常愉快。早上起來的時候姜蜜溫柔小意的又伺候了好一會兒,劉天擇直接就把平時最喜歡開的一輛寶石紅越野車的車鑰匙給了她。

    姜蜜活了這小半輩子,最近可真算得上是最春風得意的一陣,尤其是一會兒就要去簽合同了,到時候出版社一轉手,又是一筆橫財,一想起這個姜蜜激動的連手都是顫的。

    出版社裡的人顯然也都聽到過了風聲,從姜蜜一進門開始連前台的小姑娘們看著她的眼神都滿是憤憤不平的敵意,姜蜜才不管他們怎麼想,大搖大擺的直接去了總經理的辦公室。

    以前姜洛生管她管的嚴,錢是定時定量給的,想摻和進公司的事情卻是絕對不可能,連個職務都不肯給她安排,姜蜜早已經憋屈的要死。這下子薑洛生一過世,眼瞅著這出版社可就歸了自己,姜蜜頤指氣使的就使喚開了。

    對方還有半小時才到,姜蜜在這半小時裡將身邊兒的人指揮個了遍,也不管什麼秩序不秩序的了,打內線叫了主編出去給自己買咖啡,又使喚著以前對自己最冷淡和不待見的負責人幹著些秘書干的活,連辦公室的地都讓人拖了十來遍。

    她就喝著咖啡得意的坐在辦公椅上看著,臉上的表情滿是譏誚。

    姜洛生過世後,姜蜜每次來出版社都得把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負責人給好好折辱上幾次,看著他們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她就心裡舒坦,不是傲慢嗎,不是自詡是文化人嗎,她就讓他們知道一下誰才是正經管事兒的!

    因為姜蜜這些行為,出版社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有不少人辭職了,連平時正常的運營都幾乎難以維持,可她原本就打著把出版社給買了的心思,哪裡會管下面人是不是人心浮動,又會不會不願意再呆下去?總得讓自己耍夠了威風,讓這些人見識到了厲害她才能高興的把公司給賣了!

    陳如風是當年和姜洛生一起打江山的元老了,出版社裡人走的走散的散,作為出版社裡持有股份僅次於姜洛生的第二大股東,陳如風也被姜蜜這一連番的舉動弄的不勝其煩。他今天正找發行部經理問事情,結果被告知堂堂一個部門經理竟然被叫出去買盒飯!

    縱然陳如風一直涵養很好,這一下也惱了,滿臉怒火的直接衝到了總經理辦公室,正看見姜蜜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主編臉色鐵青的站在一邊不停的掃地。

    「姜蜜,你這是在幹什麼!」

    姜蜜老神自在的坐正身子,笑眯眯的,「這不是辦公室髒了嗎,其他人手都在忙的,我瞧著就這個主編在那坐著沒事兒干,所以就叫來幫幫忙,同樣是員工,別人能幹的,為什麼總編就不能干?」

    「你!」陳如風氣的雙拳緊握,看了看自己花了大力氣請來的主編忍著氣掃地的樣子,陳如風簡直痛心疾首,「我知道你想把老薑持有的股份給賣了,可你也不能這麼糟踐員工啊!你開個價錢,我把股份收了還不成嗎?」

    「切。」姜蜜笑了,「你收得起嗎?」

    「你!」

    「別你啊我的了,我還等人來簽合同呢,屋裡趕緊拖乾淨了,別等人來了以後看著…」

    正說著,姜蜜的手機突然響了,瞧了一眼,姜蜜得意的止了話頭,意有所指的衝著陳如風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陳如風頓時臉色數變,主編也是面如死灰,他們早聽說了,姜蜜不但要把公司賣掉,選的還是自家公司的死對頭,恐怕今後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頭。

    姜蜜笑眯眯的欣賞了兩眼他們精彩的表情,故意當著他們的面兒把手機的擴音器打開,用了十萬分甜蜜的聲音道:「喂?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可以過來了。」

    對方是個男聲,聽到姜蜜的話明顯頓了兩秒,片刻,才有一個暴怒的聲音從話筒中清晰的響起。

    「我就說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情,這麼輕易的就準備把股份給賣了!要不是我們的律師聽到了風聲,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好啊,你們這是準備等我們正式簽了合同再使著壞心去告我們?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搞我們,你當我們是傻的!好好好,既然你打著這樣耍弄我們的心思,以後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姜蜜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暴跳如雷的把電話給掛了,姜蜜還保持著托舉手機的姿勢,臉上得意的笑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心情沉重的陳如風和主編也愣了,對視了一眼摸不清楚狀況,可明顯也知道簽合同的事情出問題了。

    姜蜜也顧不上屋裡的另兩個人怎麼想,心慌意亂的把電話重撥了回去,可連打了數個都被對方給迅速的掛了,姜蜜傻了。

    「是不是你搞的鬼!」

    姜蜜猛地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瞪著陳如風,這前後的反差把她氣的不輕,連貴婦人的形象都維持不住了,「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我們姜家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幹你什麼事?有病吧你!你要是敢就這麼壞了我的好事你信不信我告的你傾家蕩產!」

    從沒有被人這麼無禮的指著鼻子罵過的陳如風氣的手都顫了,「潑婦!潑婦!」

    姜蜜正要接著再罵,手機卻又響了,姜蜜認定了肯定是陳如風搞的鬼,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給我等著!你以為你壞了我的事我就沒辦法了?我告訴你,我既然能賣它第一次就能再賣它第二次!」

    正說著,以前姜洛生的秘書面色怪異的快速走了過來,湊在陳如風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又把手中的手機遞了過去,陳如風氣的鐵青的臉突然閃過驚詫,迅速的接過了手機。

    姜衫禮貌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陳叔叔,抱歉到現在才跟您聯繫…」

    大致說了這段時間內自己的遭遇,姜衫快速的切入正題,把薑蜜假藉著她和奶奶的名義要賣股份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陳如風聽得一愣一愣的,實在沒想到姜蜜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這些事情姜衫之前竟然是不知情的?她可是老薑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那邊同時接到李北方的電話的姜蜜也正在破口大罵,「說的什麼鬼話!我是姜衫的監護人,姜洛生是我的親哥哥,什麼我無權處置他的遺產,我不能難道你能?…告我?你去告去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切,我怕你不成,打官司就打官司,你儘管去起訴去,我看法官會站在誰那邊!」

    說到後面姜蜜的聲音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我不跟你在這胡攪蠻纏,你讓姜衫按那個死丫頭給我接電話!…別給我說她不在什麼的鬼話,哪裡來的野男人就敢這麼騙人家小姑娘,你個不要臉的…誹謗?你當我怕你!幹了不敢承認是吧,我就知道姜衫跟她那個水性楊花的媽媽一個德行,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露出馬腳了吧…」

    姜蜜說著說著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李北方尷尬的看著姜衫,手機開的是擴音,姜蜜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的傳了出來,姜衫垂眸,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

    「陳叔叔。」姜衫面無表情的一字一句道:「我知道這樣做可能不符合您的行事作風,可還是想請您叫了警衛,直接把她扔出去吧。」

    陳如風也被姜蜜這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給激怒了,低聲應了下來,直接打了電話叫警衛。

    正罵罵咧咧的姜蜜說的正痛快,總經理辦公室突然就衝進來了三個穿著警衛服的壯漢,拉著她就往外面扯。

    「哎哎哎,你們這是干什麼呢?知不知道我是誰,給我拿開你們的狗爪子!」

    早就看她不順眼的幾個警衛哪裡還會聽她在這聒噪,見她奮力掙扎的不肯出去,請示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陳副總,陳如風黑著臉點點頭,三個男人直接把薑蜜像是抓小雞一樣架了起來!

    「啊!混蛋!放我下來!我要把你們辭了!都辭了!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這麼對我!這可是我的公司,你們竟然敢這麼以下犯上,都給我鬆開…」

    幾個保安的手勁兒很重,姜蜜一路氣急敗壞的怒斥引起了無數的圍觀,姜蜜一向表現的都像是個得體的貴婦人,還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看得前台的小姑娘眼睛都要瞪出來!

    三個大男人架著姜蜜直接給扔到了公司的大門外外邊兒,姜蜜「哎呦」一聲慘呼,被摔的眼前發黑,半天站不起來。

    活了四十多年,姜蜜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來來往往的人指指點點的朝著這邊議論著,她羞臊的臉都抬不起來,罵了半天也沒力氣了,幾個保安如臨大敵的擋在門口看著她,擺明了是絕對不會讓她再進去了。姜蜜漲紅了臉從地上爬起來,身邊到處都是人,再接著鬧只會讓她更丟人,她氣的差點連氣都喘不勻。

    「你們給我等著!」

    氣瘋了的姜蜜還沒來得及再說更多威脅的話,一個保安直接把她之前放在辦公室裡的包扔到了她的身上,「陳副總說了,以後這裡不歡迎你再過來。」

    姜蜜被包正砸在胸口,她再維持不住風度,眼圈一陣一陣的發黑,咬牙切齒道:「好,好,好,這可是我姜家的公司,你們這麼囂張,我姜蜜不辭了你們,告的你們身敗名裂,就跟你們的姓!」

    說著快速的擠過看熱鬧的人群,灰溜溜的鑽進了李天擇先前給她的紅色跑車裡。

    姜衫!

    姜蜜恨的眼睛都充血了,她做夢都想不到,竟然是一直不聲不響的姜衫做的好事!她明明已經把她關在學校裡了,怎麼會!

    想起來上一次聚會的時候姜衫奇怪的表現,姜蜜仔細思索了片刻,頓時怒的眼前直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徹底被姜衫給算計了!她為什麼之前會沒有察覺!這個賤丫頭!

    方向盤一打,姜蜜氣勢洶洶的就朝著t大開了過去!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0 AM

第16章

    而早料到經此變故姜蜜必定會第一時間去找她算賬的姜衫,這時候正坐在一處茶社的包廂裡,李北方坐在她的對面,正擔心的看著她。

    「我倒是沒想到,你的姑姑竟然會是這樣的…」

    姜衫給李北方滿上了一杯茶,「連我爸爸的遺產都打起主意了,這樣的人你還指望她人品會好到哪裡去?對了,之前的電話都錄音了嗎?」

    李北方點點頭,「都錄下來了,也能算是個證據了,如果你真的有著那個打算…這些還是有用的。」

    說實話,先前李北方還覺得姜衫的一些手段對自家親戚使起來是有些過分了,幫她起草文件的時候心裡也不是很舒服,可今天就這一通電話打下來,姜蜜暴怒時展現出來的令他歎為觀止的作態,又讓李北方覺得,姜衫這麼對她們,還真是輕的了。

    要知道,這些遺產雖然只有一半屬於姜衫的,可跟姜蜜卻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家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做長輩的卻用那樣侮辱性的話來…實在是太不堪了。

    「嗯,讓你見笑了。」姜衫苦笑道:「不用非常手段,對付她們這樣的人,單單以我是不能拿她們怎麼樣的,趁現在她不設防打她個措手不及,後期才能對我更有利些。等她回過神來,以她做戲的能力,我就是想扳倒她也是難上加難。」

    李北方理解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說到一半,姜衫的手機突然響了,深吸了一口氣,「奶奶到了,我出去接她。」

    周老太太到包廂的時候,看著長得賊眉鼠眼的李北方,尤其這個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男人穿的還是一副寒酸的樣子,老太太很是警惕的打量了許久,「衫衫這是誰?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人?」

    姜衫抱歉的對著李北方笑了笑,「奶奶別亂說話,這是我請來的律師,幫著起草文件的。」

    周老太太的臉色頓時變得譴責起來,警告的看著姜衫,「你可別學你媽媽,在外面認識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年紀小又好騙,女孩子家家的規矩點,可別被人給騙了。」

    李北方嘴角一扯,這老太太跟她女兒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問緣由先往這種不堪的方向懷疑姜衫,為了避免姜衫更加尷尬,李北方忙拿出了自己的律師證,「老太太,您誤會了,我真的是律師。」

    老太太也不客氣,接過來盯著律師證看了半天,她識字不多也看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嘴裡嘟嘟囔囔的,「現在做假證的可多了去了,誰知道你這…」

    「奶奶!」姜衫皺眉打斷了老太太的腹謗,老太太這才不甘不願的消停下來,橫了姜衫一眼,心裡不是不心虛的,終於不再多說,「我這不是擔心你被人給騙了嗎?」

    周老太太是瞞著女兒出來的,姜衫之前跟她聯繫的時候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說是已經知道了女兒要賣遺產和送姜薇出國唸書的事情了,今天來就是想讓她簽署些東西,老太太雖然不情願,可她也不傻,知道要是真的一點東西都不給孫女兒留,真鬧起來說不定一切都得打水漂了。

    「你想要哪些東西?」老太太坐好,嘴裡勸著姜衫,「你也別怪你姑姑,她這都是為了薇薇著想,薇薇畢竟是你妹妹呢,她好了大家都高興不是?再說了,你爸爸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錢都是身外之物,小女孩子家別老惦記著這些東西,你都已經去上了軍校了,又不能再跳舞,機會讓給你妹妹也是一樣的。」

    「我知道。」這話連李北平都聽不下去,姜衫表情卻還是很順從,那毫不在意的樣子和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別無二樣,以前的姜衫還真的是不追求物質的東西,對錢也沒什麼概念,老太太才會這麼說,「我就只要爸爸留下來的別墅,其他的都不要,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住在那裡不好嗎?姜薇想去英國就去吧。」

    姜衫的表情晦澀,臉上是強忍的落寞,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大度又懂事的孩子,別墅…我原本也是不同意賣的,不都是為了薇薇嗎?」

    姜衫苦笑著,「奶奶你先把這些簽了吧,我不會再跟姑姑鬧的,但是我也怕她不同意…」

    「好了好了,放心吧,有我呢。」周老太太挺高興的,生怕姜衫反悔,自覺的拿起筆,她識字不多,但是被老頭子教導著,自己的名字還是能寫的,只是不怎麼拿過筆,姿勢有點彆扭。

    李北平繃著臉把事先準備好的文件拿出來,一頁頁翻給老太太看,老太太看不懂,她倒是相信以姜衫的性子也弄不出什麼蛾子出來,痛快的按照李北平的指示,該簽字的簽字該按手印的按手印,不一會兒一沓子文件就簽完了。

    細心的把文件一頁一頁的收好,姜衫體貼道:「我一會兒還要回學校軍訓呢,奶奶咱們這會兒就先吃飯吧,吃完我好回去。」

    周老太太擺擺手,「不了,你吃吧,我還要回去給薇薇做飯呢,今天阿姨請假,薇薇不會做飯,練舞又辛苦,我得趕忙回去。」

    李北平簡直對這種偏心偏到天邊兒的奶奶徹底無語了。

    周老太太走後,李北平同情的看了姜衫一眼,不忍心道:「你…也的確是辛苦了。」

    姜衫扯扯嘴角,眼中的恭順隱忍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冷聲道:「放心吧,以後不會了。」

    姜衫沒有再給姜蜜準備和反應的機會,沒能找到姜衫,正在暴跳如雷的姜蜜一回家就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姜衫把她給告了!

    「這個死丫頭!找死!」

    姜蜜的臉色凶狠,攥住傳票的手因為使力而爆出青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被關在學校,到底是誰給她走漏了消息!中午剛壞了我的好事,現在竟然還敢告我,她憑什麼告我!」

    姜薇也生氣,「你不是說今天給你打電話的是個男人嘛,說不定是在學校認識了什麼野男人,我就知道她學不好的。」

    周老太太坐在餐桌前,味同嚼蠟的吃著飯,「都是一家人,怎麼鬧成這個樣子,丟人呦!一家人打官司,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她明明跟我說只是想要家裡的這套房子的,要房子給她就是了嘛…」

    「什麼房子?」姜蜜警惕的問道:「姜衫之前跟你聯繫了?」

    周老太太點點頭,把中午的事情說了說,姜薇一聽就跳腳了!

    「憑什麼啊!憑什麼要把房子給她,外婆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這裡的房子是要賣了供我在英國那邊買一套常住的,不能給她!」

    周老太太嘆氣,「你在英國就呆上幾年而已,買房子幹什麼?你大伯留下來那麼多遺產呢,她就要套房子而已,給就給了,我看她打官司也就是怕咱們不給她房子,明天我去學校看看她,讓她不准打官司,房子給她得了。」

    「不給!不行!我不同意!」姜薇氣的摔了筷子,賭氣的不肯吃飯,姜蜜也說周老太太糊塗。

    「媽你不知道,房子買在英國可是會升值的,再說了,讓薇薇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您就真的放心?你別被姜衫那丫頭糊弄了,今兒個你同意把房子給她,明兒個她就能把咱們都趕出去啊!」

    周老太太不信,「衫衫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會為了個房子直接給我送傳票?她心思陰狠著呢!我的傻媽媽!」

    姜蜜做出一副頭疼的樣子,姜薇也勸,邊不依的磨纏邊委屈的掉眼淚,「你們在國內過好日子呢,我一個人出去打拚,沒錢到哪裡都是不好過,外婆你偏心!」

    周老太太本來就是個耳根子軟的人,被兩人說了半天,這會兒也覺得姜衫做的不地道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去學校把簽的東西給她要回來,你們別急,衫衫一向是最聽話的,我會把東西再拿回來的。」

    姜薇這才消停下來,撒了好一會兒的嬌,把周老太太哄得心裡頭更軟了。

    姜蜜這會兒氣的還心窩子疼,竟然是想要房子?痴心妄想!這麼大個別墅她姜衫張張嘴就想拿走?痴人說夢!別說房子了,一毛錢她也別想帶走!

    周老太太第二天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趕去了t大,結果一到地方,卻聽輔導員說新生全部被帶出去拉練了,時間未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帶回來。周老太太在學校等了一天,天黑透了也沒見著姜衫,只能心煩意亂的回了家。

    周老太太無功而返,姜薇又是一通委屈的哭訴,姜蜜生氣,但是又不能在這時候再把自己的親媽給說惱了。說到底如果真打官司,她絕對是吃虧的一方,唯一的依仗就是周老太太了,姜衫要真發起狠來,她還得靠著老太太把東西給搶回來呢。

    「好了,先別哭了。」把老太太哄回了房間,姜蜜冷著臉呵斥住姜薇,「這時候哭有什麼用,不用急,你劉叔叔都安排好了,給咱們找的是s市最厲害的金牌律師,姜衫請的人他也調查過了,一個不得志的實習律師而已,就算打官司她也討不了好。」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1 AM

第17章

    姜薇紅著眼,「那房子呢?房子能不能要回來?」

    姜蜜臉色更難看了,「先別想著房子的事情了,就算房子真的判給了她,怎麼拿走的,我總有辦法讓她再怎麼給我送回來!日子長著呢,她個上大學的小丫頭,還能翻出我的手掌心?笑話!」

    姜薇終於破涕為笑,「那就行,媽你說過的,大伯留下來的東西可都是我的。」

    可姜蜜嘴上說的氣勢十足,臉上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劉天擇請來的律師已經跟她說的很清楚了,這官司不好打,基本上沒有勝訴的希望,真鬧起來了,她能爭取的也就是老太太這邊了。一想到這個姜蜜就氣的一肚子火,只能囑咐律師先把老太太這邊繼承的掙過來就好,剩下的以後再想辦法。

    開庭是在上午,周老太太出門的時候唉聲嘆氣的,幾乎想用衣服把自己的頭給蒙上,一家人打官司這麼丟臉的事,她實在是不想出面的,傳出去老臉都丟盡了。可女兒說了,自己不出面是制不了姜衫的,硬是把她拉了過來。

    於是姜蜜這邊的場面就變得異常的壯觀,一個金牌律師,身邊還跟了兩個助手,姜薇,周老太太,再加上姜蜜,壯壯觀觀的六個人,庭審的時候姜蜜的身後就坐了一排。反觀姜衫那邊,就只有她和李北平兩人,一個單薄的女孩子,一個看上去分外落魄的律師,看上去就寒摻。

    這樣的訴訟本來就沒什麼審的,姜衫是法定繼承人,姜洛生一半的的財產明明白白的就該屬於人家,連法官都不明白,姜蜜這個當姑姑的有什麼好說的。

    前半場姜衫的勝訴幾乎是毫無懸念的,她清清楚楚的提供出了爸爸生前所擁有的所有產業和資金情況。姜蜜原本以為姜衫要的只是房子,一聽她開始掙一半的遺產,氣的臉色紫漲,律師在下面死死的拽住她的手,警告的看著她,提醒她稍安勿躁,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氣的做出什麼蠢事來!

    可姜衫想要要回來的不止這些,李北方一到了庭上口才變得極其犀利,讓原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金牌律師連栽了好幾個跟頭,他這會兒看了眼如臨大敵的金牌律師,嚴肅道:「還有,就之前被告在原告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販賣原告父親部分遺產的問題,原告提起公訴…」

    律師神色一凌,他記得先前的調查表明這些事情姜衫是不知情的,這是在試探?

    「原告提出的訴訟沒有絲毫的法律依據…」

    「這是原告在這些日子蒐集來的證據,還有一段錄音,希望能在庭上放一下。」

    李北平直接把先前自己苦苦蒐集出來的材料遞了上去。

    錄音?什麼錄音?

    姜蜜被姜衫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手給打了當頭一棒,心慌意亂的狡辯道:「姜衫你不要血口噴人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私下裡賣你的東西了?」

    「肅靜!禁止當庭喧嘩!」

    法官警告的敲了敲木槌,姜蜜忍著氣又把話憋了回去,惡狠狠的瞪著一直面無表情的姜衫,好啊!原來那麼早她就開始算計了!好歹毒的丫頭!

    錄音也很快被法官允許播放了出來,正是前一天姜蜜接到李北方電話時候的錄音,姜蜜氣急敗壞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

    「…是姜衫的監護人,姜洛生是我的親哥哥,什麼我無權處置他的遺產,我不能難道你能?」

    錄音很長,在李北方的刻意引導下,姜蜜的話也交代的很清楚,自己的確是要賣了姜洛生的遺產的,後面的話更是不堪入目,「…你個姜衫,上學不學好竟然出去認識了這麼個野男人來算計我…我就知道姜衫跟她那個水性楊花的媽媽一個德行,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露出馬腳了吧…」

    她什麼時候錄的!姜蜜頓時臉色大變,她怎麼也想不到姜衫竟然心機深沉到這種地步,一環又一環準備的這樣縝密,是誰給她出的這麼歹毒的主意!

    這樣惡毒的話聽得法官連連緊皺眉頭,姜蜜驚慌的看向了律師,律師臉色也不好看,這個蠢女人,到底被人算計了多少!先前明明說的是姜衫只要房子,可這會兒在沒做準備的情況下被人家緊逼著連遺產都已經搭進去一半了!

    明明還說姜衫對所有的事情毫不知情,可這明顯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人家也做了準備!又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個這麼厲害的律師,碰見個這麼白痴的委託人,這官司簡直沒法打了!

    錄音一放完,法庭裡竟然有片刻的寂靜,姜衫依舊是面無表情,眼淚卻像是不要錢一樣,一顆顆的滑了下來。

    「爸爸去世了,你是我唯一的姑姑,你們幾個,已經是我在這世界上僅剩的親人了。你們奪父親的遺產,如果是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即使於理不合我也就忍了,可為什麼要賣掉父親一生的心血?父親在世時,姑姑長久住在我們家裡,一向對待我也很疼愛,為什麼父親一走,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以前的那些疼寵都是我做夢的嗎?你強制性改了我的志願把我扔到一所二流大學,您這是違法的啊,可顧忌到是親人,我不告你,但父親的心血,我誓死都不會放棄的!」

    說到後面,姜衫已經哽咽的泣不成聲,身子輕顫著,別樣的可憐,看得姜蜜幾人目瞪口呆。要不是顧忌到現在是在法庭上,對著這樣一步步把自己拉進溝裡的姜衫,姜蜜早氣的一巴掌就甩過去了!

    就是因為你父親不在了,她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在場的執法人員心中暗道,姜衫寥寥幾句話透出的信息量太大,再看看姜蜜身後的數人和孤零零的姜衫,處於天生同情弱者的心態,就連法官也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看著姜衫的眼神中透出了些憐憫。再是法不容情,畢竟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誰還能真能完全讓行為不受情感的控制?

    法官的心不由自主的就往姜衫這邊偏了偏。

    沉默了許久的姜衫這突然冒出來的話,讓金牌律師心裡打了個突,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妙,嚥了嚥口水瞄了一眼法官,果然見法官神色凝重,金牌律師的心立刻就涼了半截兒!

    可不管怎麼樣,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是硬著頭皮也得撐下去,金牌律師厚著臉皮道:「是這樣的,姜蜜女士所賣的產業和錄音裡欲圖轉賣的股份,都是率屬姜蜜女生的母親,周小英周女士所繼承的一半遺產中。」

    李北方毫不退縮的頂了回去,「遺產分割還沒有進行,誰能證明被告損害的是不是姜衫小姐的利益?這話說的可有些沒道理了。」

    半天下來,金牌律師早已被李北平廝纏磨得沒脾氣,冷著臉道:「那誰又能證明這一部分財產不屬於周小英女士呢?」

    李北方擲地有聲,「既然這樣,那就只能由被告將販賣產業所得立刻歸還,等遺產分割徹底處理完畢後再做出徹底的決斷,否則的話這種行為就是違法!」

    金牌律師還要再說,法官卻已經敲了木槌,肯定了李北方的說法,再沒給姜蜜繼續辯駁的機會。

    金牌律師得臉色就又黑了一分,臉上客套的笑都撐不住了。

    姜蜜一聽說自己如果不歸還賣掉東西得來的錢就要坐牢的話,也被嚇的不輕,但一想就算現在還回去了,等到判決下來東西歸了周老太太早晚還是會回到她的手裡,看了看沉著臉的法官,姜蜜還是忍住難堪從了判決。只是心裡頭已經又狠狠給姜衫記上一筆,那眼神已經是恨不得能生吞了姜衫了。

    周老太太原本就對孫女兒直接把事情鬧到法庭上有極大的意見,這會兒一見她竟然不懂事的劃拉去了一半的遺產,又逼著自己的親姑姑把賣掉的東西重新還回來,這會兒已經是快被氣瘋了。庭審一結束,法官還沒離席,周老太太就直接氣的當眾呵斥起來。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懂事!你先前怎麼答應我的?不是說只要一套房子嗎!你竟然騙我!你把錢都拿走了,薇薇要怎麼出國?你還有沒有點兒當姐姐的良心啊,你…」

    「媽!」

    法官驚詫的側目讓姜蜜心中一凌,忙止住周老太太的話頭,「好了您先別說了!」

    「這讓我怎麼不說啊!衫衫你真是氣死我了,把事兒鬧的這麼大,盡幹些丟人現眼的事情!冤孽呀!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孝的孫女兒!」

    周老太太痛心疾首的指責著姜衫,不提之前在庭上的錄音放出來的姜蜜的污言穢語,也不提自己這邊一大群人針對這姜衫一個小姑娘,更不提姜衫也是她的親孫女兒,一句句的譴責就像是利劍,毫不猶豫的朝著姜衫刺去。

    姜衫就低著頭,嘴抿的緊緊的,一句話都不說,臉色木然,神色裡儘是強忍的傷心和不堪重負。

    這樣的姜衫卻比說了千言萬語回擊起來更加的有力,金牌律師看了一眼往這邊側目的法官的臉色,冷汗都下來了!這個愚蠢的老太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2 AM

第18章

    周老太太的擰勁兒上來是誰都勸不住的,姜蜜姜薇輪番上陣,仍舊是攔不住老太太氣的跳腳的話頭,金牌律師半掩著臉退到一邊,真恨不得裝作不認識她們!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有這麼看不清狀況的人嗎?就算是再惱火,可這裡畢竟不是姜家,想算賬等回去了不行?非要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

    金牌律師自然不知道,以前的周老太太訓斥姜衫那可是訓斥習慣了的,姜衫孝順,一向也聽話,所以她行事才會這麼無所顧忌。至於法官,腦子裡都是舊式的大道理的周老太太還真是故意說著讓法官聽見的,在她的邏輯裡自己的做法才是合乎常理的,姜衫這麼算計她可謂是不孝,法官聽了自然會站在她這邊。

    金牌律師的助手突然扯了扯姜蜜的衣服,示意她過來一趟,姜蜜焦頭爛額的走到律師面前,「怎麼了?」

    律師的表情不怎麼好看,暗自嘆了口氣,強撐著精神作出了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沒事的,你不用勸,這正是好機會,先前我還想著這樣做估計不好辦,既然老太太這會兒正生氣,你不如這樣…」

    律師小聲的把話交代完,他做這一行做的久了,金牌律師的名聲也不是白得的,也多虧了他經驗豐富,每一種情況都事先預料過材料也準備的齊全,不然今兒個還指不定得被動成什麼樣。

    姜蜜聽完就愣了,瞥了姜衫一眼,「你是說在這當口提贍養的問題?那這不等於是跟姜衫那死丫頭分開了嗎,這麼著以後哪還有機會把她拿走的那一份遺產給弄回來?」

    律師對姜蜜這種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心思很是無語,可考慮到自己是拿錢辦事,只能忍著不屑耐心道:「你現在不下手,等老太太再緩過來勁兒了,或者是那邊先出手,萬一再有了什麼變動,把本來能拿到手裡的一份遺產給丟了不是得不償失?先下手為強,這種事情不敢耽擱。」

    姜蜜聽著有理,雖然不甘心,還是點點頭應了下來,「那暫時先這樣。」

    可還是不甘心,加了一句,「另一半之後再好好想辦法。」

    律師沒應她的話,要是再打姜衫已經掙到手裡的那一份財產可沒那麼容易了,真要奪起來,剩下的那已經是涉及到私下裡骯髒手段的事情了,那些已經不歸他管了。

    一轉過頭,姜蜜就拿著律師早已經提前準備好的贍養協議書朝著周老太太走了過去,老太太還在指著姜衫的鼻子怒斥,姜衫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聽著,姜蜜最見不得她這副故作可憐的樣子,都已經把她們算計成這樣了,裝副可憐樣子給誰看?

    「媽,您來一下,我有正事給您說。」

    姜蜜剜了姜衫一眼,把憤憤不平的周老太太拽到一邊,周老太太氣的頭暈,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可一對上姜蜜,老太太神色又不由自主的軟和了下來,再加上身邊還有委屈的不得了的外孫女兒姜薇,周老太太心疼的拉著兩個人長吁短嘆。

    「唉,作孽呀,衫衫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作孽!不孝的東西!判了又怎麼樣,今兒個就是判了,我一個當奶奶的要把我兒子的東西要回來她還能不給?薇薇你別傷心了,外婆會幫你的。」

    姜薇哽咽的點點頭,依戀的抱著老太太的胳膊,抽搭個不停。

    李北平嘆著氣拍了拍姜衫的肩膀,「好了,別看了,這種人……真是難為了,早點脫離也是好的,你放心,我會全力幫你的。」

    「嗯。」姜衫神色難辨的點了點頭。

    姜蜜低聲把律師之前跟她說的話詳細的給周老太太說了說,老太太正在氣頭上,自然對在孫女兒這兒受了委屈的女兒百依百順,「好,都聽你的,我本來也沒指望著這個她會給我養老,今兒見識了她的不孝,以後就更不指望了。」

    三下五除二的照著姜蜜的指示在贍養協議上籤了字,周老太太在姜薇的討好安撫下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重新開庭後,姜蜜立刻先發制人的把贍養協議遞了上去。

    法官看了後皺眉掃了下面一眼,「原告,被告要全權履行對原告的贍養義務,周小英女士也已經同意,你真的要放棄所有贍養義務嗎?」

    周老太太直接了當的突然開口,賭氣道:「我不需要她給我盡什麼義務,我有我的女兒就夠了!」

    姜蜜得意的一笑,姜衫如果對老太太以後再也不管的話,老太太的遺產按照法律可是可以不分或者少分給姜衫的,當然,至於是不分還是少分,這就由不得她姜衫了。

    姜衫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她緩慢的,一個一個的看了姜蜜一群人一眼,黝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看的很仔細。

    「爸爸走了,你們是我僅剩的親人了,我只不過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真的就這麼罪大惡極嗎?那如果我要是不告上來呢?我如果不追究,一直在學校上學,是不是等我回來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們真的不知道嗎,我是人吶,不是傀儡玩偶,我也會有自己的感情,我也是會難過的,往心窩子裡戳刀子的事情,為什麼身為至親的你們可以做的這樣的理所應當呢。」

    姜衫的黑眸中像是蒙上了一層淺霾,雲煙霧繞,低聲的質問聲帶著些軟弱,那悲哀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將要泣出血淚一般,看得人難受的要喘不過氣來。

    周老太太顯然也被這樣的姜衫驚到了,神色有些軟化,渾濁的眼神晃晃悠悠,像是有些心疼的樣子。姜蜜一見老太太這表情,頓時就知道不好,腦子裡猛地拉起了警鈴!

    姜衫牽強苦澀的扯扯嘴角,顫著聲音道:「奶奶,我從沒有說過會不贍養你的話…」

    「別說了!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養了你奶奶,然後再打她遺產的主意?好狠毒的心思!說的那麼好聽,還不是有所圖謀?裝模作樣!真有那麼可憐會這麼搶奪遺產?」

    周老太太的神色剛有些鬆動,就被姜蜜毫不留情的話又給呵斥了回去,老太太明顯更相信女兒的,她還生著姜衫的氣,姜薇又在一邊抹著淚,老太太動了動嘴,還是氣呼呼道:「誰要你養了,不用再說了!」

    姜衫:「我們以後畢竟還要在一個屋簷下住著…」

    「回去我們立刻搬出去!」周老太太的回答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姜蜜連攔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周老太太正在氣頭上,橫了女兒一眼,姜蜜自然不想在這種時候失去了老太太的支持,只能裝作同仇敵愾的樣子,「對!回去我們就搬出去,從此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嗯。」

    姜衫也的確是有些說不下去的樣子,對著法官點了點頭,垂著眸子藏好輕嘲和漠然,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掉著,肩膀微顫,心灰意冷道:「那就這樣吧。」

    李北平後槽牙緊緊的咬著,看都不再去看對方一眼,怕被這種無恥的人直接給氣死。也好,這以後就沒人能再說任何的閒話,說是姜衫對老人家不管不問了,這群人咎由自取,希望她們以後不要後悔。

    餘光將李北平的咬牙切齒和法官緊皺的眉頭盡收眼底的姜衫,這時候心裡的大石頭才算徹底的落了下來。臉上傷心欲絕,此刻姜衫的心底卻是冷靜漠然到了極點,為著這些正在試圖並且終將把自己推向絕路的所謂親人,哪怕再難過上一分,都是對自己的侮辱,重生一世的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再為這種人的親情而爭取。

    不過是再一次見識一遍這些人的骯髒可怕罷了,可總不能只她一人見到,總該扒開她們的皮肉,讓世人都見識一番,這披著人類皮肉的軀體下腐朽膿爛到極致的內裡,有多噁心。

    接下來的剩下的就是財產分割了,姜蜜自然把自己先前賣過的產業全部爭了回來。

    這點李北平沒搭理她,剩下的卻沒有那麼簡單了,李北平的嘴很厲害,雖然知道沒必要,還是使了十二萬分的心思對著金牌律師據理力爭,硬是從姜蜜那裡把幾個升值空間大的產業和股份奪了回來,即使只有很短的時間,能噁心噁心她們也是好的。要知道,姜蜜原本打的主意可是只給姜衫一些錢和正在虧損的股票。

    李北平的一番相爭,自然再次把周老太太和姜蜜惹的紅頭槓臉,有些話法官聽不下去,直接就制止了,周老太太只能坐在下面生悶氣,間或不住的安慰著身邊委屈的十指都攪成一團的外孫女兒。

    姜蜜知道周老太太之前簽署過把房子給姜衫的協議,先前劃分遺產的時候直接就把房子給姜衫分了過去,雖然肉疼的厲害,可姜蜜也不傻。要是房子也算作自己這邊的一半裡面,等打完官司了姜衫再拿出文件給要回去,她們不是吃了大虧了?她才不傻!

    雙方簽字的時候,姜蜜臉色難看又不甘不願的上前,正要拿筆,就直接被姜衫把手按了下去。

    「爸爸的遺產是屬於我和奶奶的,簽字也是奶奶簽,你是沒有資格的。」姜衫抽走了桌子上的紙張,重新放上去一張判決的要償還賣掉的產業的判決書。

    「你要簽的東西,在這裡。」

    姜蜜頓時就炸毛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3 A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0:54 AM 編輯

第19章

    「她是我媽,我代她簽自然可以,關你個小輩的什麼事?你記住了姜衫,這些東西都是跟你沒有關係的,你再打主意都是沒用的!」

    「誰在打主意,自己心裡清楚。」姜衫看著按捺住憤怒做出一副正義模樣的姜蜜,不惱怒也不辯駁,纖長的睫毛像是脆弱的羽翼微顫,輕聲道:「我不放心你。」

    姜衫略有些無助和淒惶的眼神往法官身上小心翼翼的看著,法官冷硬的心腸就忍不住先軟上了半分,覺得這小姑娘實在是太過可憐。再加上先前兩邊截然不同的一番作態,心中的天平早就忍不住往姜衫這邊偏了不少的法官眉心再度皺了起來,如果不是多年的涵養和見多了糟心的案子,他幾乎都要控制不住臉上對姜蜜這邊不耐和厭惡的表情了。

    「姜洛生先生的遺產跟被告是沒有一點關係的,即使簽署也是無效,你還是立刻把同意償還的判決簽了吧。」

    姜蜜還想再諷刺姜衫兩句,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聽到法官這麼說,氣的手直抖,可她敢針對姜衫,卻絕對不敢對著法官亂來的,憋屈的三兩下籤好名字,不情不願的拉著周老太太走上前,壓抑道:「媽,那你寫。」

    可還是不甘心,姜蜜往姜衫身邊湊了湊,咬牙切齒的低聲道:「我告訴你,誰簽了都是一樣的,你說的再多做的再多,也都是白費功夫,你爸的遺產最後還是會被我賣掉!」

    姜衫垂眸,「自然是沒有你們說的多做的多的,但是有時候我也是會好奇的,這些恬不知恥的話,您到底是怎麼能這麼自然的說出口的呢。」

    一句『恬不知恥』頓時讓姜蜜深覺得自己逮到了姜衫的破綻,嘲諷道:「怎麼,這會兒打完官司了不裝可憐了?這麼多年竟然看走了眼,死丫頭!」

    眼見著那邊程序已經走完,公章也已經蓋上了,姜衫氤氳著深霾的眸子沉凝,面上依舊涼薄悲慼,嘴唇微動的垂目神傷道:「對待賤人自然只能用對付賤人的手段,尤其還是您這種,手段下作到已經沒有底線的。」

    姜蜜的描畫精緻的眼睛頓時瞪得極大,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轉過頭,這賤丫頭竟敢罵她!

    她!竟!敢!罵!她!

    反了天了她!

    可還不等姜蜜有所反擊,姜衫已經快速的走到了正監督簽署的法官身邊,一臉怯怯的看著她,「怎,怎麼了姑姑,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姜蜜臉上一時間迸發出來的陰狠表情還沒來得及藏起來,正惱怒的定格在臉上,被聞言轉過頭來的眾人正巧看在眼裡,姜蜜忙收拾好表情,僵硬的擺出一副慈愛相來,可已經晚了,她這麼快的變臉速度更是讓有心人不恥起來。

    姜蜜真快被這樣的姜衫搞瘋了,十指的指甲都要掐進了手心裡。

    今天姜衫拖了白岐請了一天的病假,有充足的時間跟她們耗,姜蜜本來想賴在別墅裡,想法子等周老太太氣消了再勸著不搬出去,實在沒想到姜衫竟然直接跟了回去。

    周老太太埋怨了一路,見姜衫也回來了,更是表現的一點都不想看見她,回家就開始收拾東西,沒辦法,姜蜜和姜薇只好跟著收拾,反正她們有家裡的鑰匙,等姜衫回學校了再搬回來也是一樣的。

    姜蜜從來都善於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收拾著東西突然想起了劉天擇,立刻就打電話過去一通哭訴。劉天擇也聽說了這邊的事,這陣子兩人正蜜裡調油,劉天擇直接讓司機把薑蜜三人一塊接去了自己在s市的一處房產裡先住著。

    等人都走完了,姜衫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廳裡,看著身邊熟悉的一切,突然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爸,我把你的東西搶回來了。」

    姜衫自言自語道,唇角微勾,沉涼一片的黑眸卻無波無瀾。

    這麼多年了,姜衫早就習慣了孤獨一人寂寞的生活,一個人呆著讓她無比的自在。姜衫去了二樓,熟悉的練舞房,每一處都是父親為了自己而精心設計的,撫摸著巨大的音響,姜衫的手幾乎是無意識的打開了開關,悠揚的音樂頓時如水般流淌了出來。

    是《水邊的阿迪麗娜》。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好久沒有跳舞了,姜衫腳尖一點,某些東西是她刻在骨子裡的,無數個日日夜夜,當她的雙腿已經無法直立,當她已經再沒有機會翩翩起舞,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她在心裡瘋狂的臨摹著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最細微處的輾轉變化。

    開始是略有些艱澀,可跳著跳著,越來越流暢越來越流暢,這世上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她最愛的和最愛她的人已經不在。

    她剩下的也就只有舞蹈了。

    一曲畢,姜衫大汗淋漓,音樂還在繼續,可現在還不是沉淪的時候,平穩著呼吸,姜衫拿出了手機。

    和她悠揚的舞姿不同,和她白天裡的隱忍克制不同,姜衫此刻的聲音冷冽到毫無情緒,「李哥,明天一大早,就把我先前給你的材料遞上去吧。」

    「我要她們,一無所有。」

    軍訓已經接近了尾聲,現在正是集訓的時候,姜衫請了一天的假惹的張教官老大不願意,除了吃飯的時候其他空餘時間只要有機會就單獨拽了她出來單獨訓練。

    白岐有好幾次想要找姜衫,都正好碰見張教官單獨跟姜衫在一起訓練,一次兩次就算了,看得多了,白岐的心中陡然就生出了一種不悅。

    姜衫剛剛吃過午飯,正要回寢室休息一會兒,剛走到林蔭道上就看到了站在幽靜處站著,明顯是正在等著自己的白岐,忍下心中的不耐,想到馬上就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姜衫硬是忍著疲憊撐出了一副笑臉來。

    「怎麼在這裡?」

    白岐打量了姜衫一番,見她一副很累的樣子,不知怎的,心突然就軟了,本來想要冷著她幾分,敲打一下讓她不要跟張教官走那麼近的白岐話頭陡然一轉,「累了?」

    姜衫點點頭,「嗯,最近訓練的強度有點大。」

    「去我那裡休息一會兒吧,洗洗澡,睡一會兒。」白岐率先走在前面,「你們宿舍太簡陋了。」

    走了兩步,見姜衫沒有跟上的意思,最近已經被姜衫明裡暗裡拒絕過不少次的白岐,一見她要張口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還能吃了你嗎?」

    「不是。」姜衫垂眸,「我回宿舍拿一樣東西,一會兒還要找張教官…」

    「不用了。」白岐大步走了回來,直接拉住了姜衫的手,心中生氣,可最近的挫敗感又讓他明白他要是因為生氣走了,姜衫也只會裝傻的當做不知道,依舊我行我素,白岐深深的看著她,「我已經跟張教官傳過話,這兩天讓你休息,不用加訓。」

    姜衫不肯走,「不行,馬上就是閱兵式了。」

    「我負責。」白岐的聲音更沉了,一字一句道:「以後你的課間集訓,我來負責,你不用再去找他了。」

    姜衫眸色一動,轉瞬間又鎮定自如,在白岐緊盯著的注視中,瓷白的臉上突然浮現了一抹有些嬌羞的淺笑來,垂眸輕輕的「嗯」了一聲,姜衫終於順著白岐的力道往前走了兩步。

    看到姜衫臉上這樣熟悉的表情,白岐心裡才松快了一些,拉住姜衫的手更緊了幾分。

    上一世,白岐可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管閒事的時候,她貼的越緊,跟的越近,白岐對她的態度越是冷淡,姜衫低著頭看著兩人並肩而行的影子,白岐抓著她的手很緊,連路上學生的側目都不顧了。

    白岐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猜,她只知道現在還不是跟白岐翻臉的時候,他既然願意表現出來自己的體貼和曖昧,那她也不介意利用他幫著自己擋上一些麻煩。

    況且,打擊那一家子,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不出姜衫所料,這時候的姜蜜和姜薇已經要氣瘋了!周老太太不敢相信的坐在沙發上,臉色呆滯的反應不過來。

    「你不是說籤署協議是別墅的事情嗎?為什麼這會兒又成了財產轉贈?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周老太太喃喃道:「不是啊,她不是這麼說的,她說的只要房子,我才…」

    「外婆你被她給騙了!完了,嗚嗚,這下全完了!姜衫她竟然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什麼都沒給咱們剩,她好陰險!怪不得那時候非讓外婆簽字,不肯讓媽媽動手,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姜薇氣的直哭,今天律師傳來消息,說是姜衫出示了一份周老太太的財產轉贈證明,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自願把所得的屬於姜洛生的所有遺產全部贈與自己的孫女兒姜衫,姜薇知道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過去。

    「這下好了。」

    想起法庭上姜衫一步步的給她們設的套,她們竟然還洋洋得意的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頭昏腦漲的姜蜜把一切一聯繫,頓時腿軟的萎頓在地,心中發涼,「我賣的那些產業法庭上已經判的必須全數歸還,現在,現在不但一分錢沒有分到,我竟然還欠了她一屁股債!這個狠毒的丫頭,這,這可怎麼辦!」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5 AM

第20章

    周老太太傻在原地,這番打擊太大,她原本還等著姜衫來求她回家呢,驟然知道這樣的噩耗,就是周老太太再自我感覺良好,也能從裡面悟出姜衫的冷血和狠辣來。姜衫既然會不顧情面的把所有的財產都設計走,又怎麼可能還會來管她。

    「我去找她說…」

    周老太太掙紮著想站起來,姜蜜臉色猙獰,「現在找她還會有用嗎?上一次打官司前你去找,不是照樣見不到她面?」

    周老太太心哇涼哇涼的,「那怎麼辦?薇薇怎麼辦,你怎麼辦,不找她以後你們吃什麼用什麼…」

    「媽,你可是她親奶奶。」姜蜜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她真能頂著被人戳脊樑骨的心思,把人往死裡逼!」

    姜薇抹抹眼淚,上前抓住外婆的手,「這時候您就別倔了,咱們還是趕緊搬回家吧,難道真的要在外面住一輩子?回了家,一切不都好說了。」

    周老太太這會兒已經被姜衫的行為嚇破了膽,又氣又懼,氣的是姜衫竟然這麼陰險的算計自家親戚,懼的是姜衫這從來沒有過的雷霆手段背後的涵義,她是真怕姜衫真的一點兒東西都不給她們娘兒仨留。心慌意亂的周老太太這會兒自然是女兒和外孫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一點子骨氣都不敢再留著。

    成功的勸成了周老太太,姜蜜卻不會真的如她嘴上說的那麼容易放過姜衫,讓姜薇和老太太先收拾東西,姜蜜氣勢洶洶的就殺去了t大!

    ****

    姜衫中午去了白岐那裡,卻沒有真在他那裡洗澡睡覺,簡單洗漱了一番就公事公辦的開始訓練。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看上去心情平和的白岐突然就生氣起來,也沒拒絕,冷著臉就開始指導著訓練。

    白岐也是在部隊裡呆過的,又是軍人世家,訓練的手法比張教官更勝一籌,訓練的時候毫不手軟。姜衫流了滿背的汗,身子都搖搖欲墜了卻硬是挺著,對著白岐至始至終都不叫一聲累,也不喊停,白岐的臉色更陰沉了。

    結果在白岐這邊的集訓結束後,下午一去集合,姜衫就被輔導員叫了過去。

    「休學?」

    聽到輔導員的話姜衫十分詫異,「我沒有要休學啊,您是不是記錯人了?」

    輔導員奇怪,「是個叫姜蜜的親自來的,說是你的親姑姑,是你現在的法定監護人,休學的手續這會兒估計都辦得差不多了。不過姜衫,雖然說你奶奶重病想見你,但老師覺得老人照顧是該照顧,可耽誤了學業卻是得不償失啊,聽老師的一聲勸,休學這事你還是慎重些吧。」

    姜蜜!又一次!她竟然想又一次要同同樣的手段來毀了她!很好,這次是想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幫』她辦理休學?

    好,好,好,好極了!

    姜衫氣急反倒笑了,面色平靜的看著輔導員問道:「她現在在哪裡,您被騙了,我沒有說過要休學的話。」

    輔導員驚訝,卻聰明的沒問出來,「這…這事兒到時不歸我管,她這會兒應該在校長辦公室,我帶你去。」

    劉天擇的交際圈很廣,t大附屬學校的校長又向來是個愛圈錢的,對待這樣的大肥羊自然是敬著,因此姜蜜帶著劉天擇的秘書一起來的時候校長的態度還是很和善的。只是今天碰巧秦政委也在,說話終究還是有點不方便,劉天擇的秘書是個有眼色的人,趁著秦政委打電話的間隙,極快的塞給了校長一個信封,校長的笑容頓時舒然起來。

    「孩子孝敬是好事,照顧好了老人,什麼時候再想回來也是隨時歡迎的。」

    姜蜜憂愁的抹了抹眼眶,「我這個侄女兒啊,性格叛逆,她那性子估計也不會再回來了,要我想著為了不那麼麻煩,直接辦退學也是一樣的…」

    秦政委往這邊看了一眼,那一眼卻讓校長心裡一突,這樣走後門似的草率的辦休學本來已經夠出格了,至於退學…

    「這個…如果是退學的話,是一定要學生本人來的。」

    姜蜜心中遺憾,可她也看到了屋裡有個穿軍裝的坐著,知道這會兒不是糾纏的時候,「唉,那就先這樣吧,姜衫這孩子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邊也比較急,那就先把休學手續給辦了吧。」

    校長點點頭,把手中的紙張遞過去,「蓋過章就…」

    「砰!」

    一聲巨響,校長室虛掩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接著一聲冷到極點的聲音道:「慢著!」

    屋內的人齊齊驚訝的看去,身穿迷彩的姜衫雙唇緊抿的站在門口,因為走得急她的呼吸有些不穩,臉上透著輕粉,她的頭髮剪短了,稍顯凌亂的發尖隨著呼吸微掃在眼瞼上,一雙黑沉的眸子泛著戾氣。

    姜衫的腿很長,惡狠狠的一擊之後右腿很自然的收回,姿勢依舊是慣有的優雅,屬於少女的身體還有些單薄,可她整個人看上去卻絲毫不顯得溫婉,倒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劍。那是一種介於嬌憨和睥睨之間的奇異氣質,姜衫臉上某種和她年紀極不相符的強自按捺的戾氣一閃即逝,被沉默的坐在角落裡的秦政委看了個正著。

    「誰同意了,我要休學了。」

    姜衫的聲音略低,聽上去有種風雨欲來的平靜,正心中痛快的姜蜜不妨姜衫竟然會這會兒出現,眼神閃了閃,但一想到姜衫對自己的算計,心中立馬又恨了起來。

    「你不知道,你奶奶她被你氣病了,現在躺在床上起不來,不停的念叨著你的名字呢…」

    姜衫緊緊的盯著她,一步步走近,被這樣的姜衫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姜蜜突然就有種被某種凶狠的野獸死死的挾住的感覺,這種奇怪的肅殺感讓姜蜜脖頸後面不自覺的就起了一層細密的白毛汗。

    姜衫眼中的戾氣又一次翻湧了起來,姜蜜警惕的看著她,「你這孩子,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你騙走了你奶奶的錢,她氣病了想你了,我這正準備去找你呢,你做出這樣一幅樣子又是給誰看的?」

    走到姜蜜面前,姜衫緩緩的轉過頭,校長立刻道:「你就是姜衫?怎麼這麼沒規矩,進門前連門都不敲,還踹門,你這是想做什麼?做小輩的要聽長輩的話,怎麼能這麼跟你姑姑說話呢?我早跟各個輔導員說過要緊抓學生的素質教育!是誰帶的你?」

    姜衫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看著他拿在手裡的紙張,「這是我的休學證書?我可以看一下嗎?」

    校長威嚴的看著她,一邊遞過去一邊接著教育,姜衫充耳不聞,直接接過來三兩眼掃完。

    「那麼我就是沒有記錯了。」姜衫把紙張轉過來,一字一句道:「學生要求休學,必須由本人書面申請,提供相應的證明材料等,所在學院提出意見,報教務處審批。」

    姜衫壓抑住怒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休學的條件我每一個都不符合,而且我從來沒有提交過任何書面申請,為什麼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我竟然就有這麼大的權利,可以越級直接休學了?」

    校長一愣,什麼叫做不知情?他看了看臉色不自在的姜蜜,還有不停給他使眼色的秘書,立刻意識到裡面有隱情,可一般情況也就算了,這會兒秦政委可在一邊看著呢,他還真不敢當著秦政委的面直接就公然耍弄職權,眼珠子一轉。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我調查調查,等晚些時候再叫你過來詢問情況。」

    「撕拉。」

    隨著紙張瞬間的破碎聲,校長的聲音戛然而止,姜蜜怒視著姜衫,急急去攔,「你做什麼!」

    可哪裡還攔得住,薄薄的紙張直接在姜衫手裡被撕得粉碎,姜蜜氣結,「我是讓你孝順你奶奶去,又不是害你,你至於這樣沒規矩!」

    姜衫認真的撕完,劈頭蓋臉的朝著姜蜜扔了過去,姜蜜以為她要動手,下意識的一攔,正好碰到姜衫的胳膊,碎紙片朝著她的眼睛就掃了過去!

    「我已經沒有長輩了,道理是跟人講的,對待一些喪盡天良的畜生,有時候是連道理都不用再講了的。你不經我同意取消了我的舞蹈面試資格,我忍了,你改了我的高考志願,讓我以超一本的高分上了這所學校,我忍了,你圖謀我父親的遺產,我也忍了。」

    姜衫雙手抄兜,站的筆直,對著揮灑碎紙片而顯得狼狽的姜蜜,「現在,你又要用老招數,連我最後上大學的機會也要抹殺掉,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能讓你做到這樣的地步,就不怕遭天譴嗎?我已經成年了,你不再是我的監護人,姜蜜,我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

    被拆了台的姜蜜數次想要反駁回去,都被姜衫絲毫不做停頓的話打斷,姜衫嘴角扯了扯,眸中穠意翻沉,「至於您,姑姑,您是真的不知道嗎,您這樣的行為,我是可以告您的。你們搶爸爸的遺產,咱們已經上過一次法庭了,您這是想再上一次?」

    不等臉色僵硬的姜蜜回話,姜衫死死的掐住氣的發抖的手心,收斂起臉上的怒氣,努力的擠出溫和禮貌的笑容來轉向校長,態度倒是很尊敬,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校長是同流合污的一般。

    「您是一校之長,會這樣破格的處理事情,肯定是有什麼隱情的,我相信能做校長的人一定是人品貴重,絕對不會刻意去針對哪一位學生,畢竟如果鬧出來捅到教育局,對您的聲譽也不好,姑姑一時間想岔了,把家裡的齷齪事鬧到學校裡來,竟然差點害了您也受到牽連,真是抱歉。」

    校長本想先糊弄過去和稀泥的話就這麼又嚥了回去,姜衫這話說的可耐人尋味,聽著是替他開脫把他捧得高高的,那話裡的威脅卻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校長又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置身事外的秦政委,眼睛閃爍的含糊的「嗯」了兩聲,終於徹底放棄了想要上去幫忙的心思,學校也是要名譽的,他再貪財,也不能冒著這麼大的危險。

    校長瞪了一眼姜蜜,心中暗怒,她竟然騙他!姜蜜事先可從沒說過姜衫不知情的,他本來是以為這是家裡人走後門想辦個休學呢,校長心裡有些後怕,這事兒要是辦成了,照眼前這學生剛烈的樣子,真鬧起來第一個受牽連的就是他!他怎麼可能因為眼下這一點的好處連臉面都不要了?

    秦政委打量著姜衫,眼前這女孩從進門伊始就氣勢驚人,處理起事情來快刀斬亂麻,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厲害攤到桌面上講,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根本就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以她這年紀來說,的確是頗為厲害。

    秘書忙拉了拉姜蜜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如果是在姜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這事兒辦成也就算了,既然被當場抓個正著,姜衫又明確的威脅了會告她,再糾纏下去對自己這邊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畢竟有外人在,姜蜜再怎麼不甘心也不敢當著別人的面就鬧起來,尤其坐在一旁那個男人,一聲不吭,渾身的氣勢卻讓人忍不住就心裡發怯,被他瞅著,姜蜜心裡有點發毛,這會兒也只能暫時不甘願的先放下心思。

    可只要一想起來哥哥的遺產全都被這死丫頭給騙了過去,姜蜜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撕了她,這時候不是出氣的時候,姜蜜又只能先把滿腹的怒火憋回去,實在是氣的頭腦發懵。況且辦不了休學,那她又要怎麼能讓姜衫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一段時間?

    忍了又忍,姜蜜硬是把所有的火氣都憋了回去,擠出了些略有些僵硬的笑來,慈愛的看著姜衫,「你看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不想辦休學咱們就先不辦,只是你什麼時候回去看看你奶奶?她正病著,我看不如你這會兒就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吧,你妹妹也想你了。」

    姜衫見她裝模作樣,也跟著收斂了怒氣,笑的比姜蜜更和煦,「今天還有訓練,我會找時間回去的,奶奶昨天還在法庭上中氣十足的對我破口大罵,說這輩子不要再看見我,我也是怕回去了她老人家看見我更生氣。」

    「怎麼會呢…」

    姜衫又一次打斷了姜蜜的話,「更何況,您把替我休學的事兒都幹出來了,我還真是怕一回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但是您放心,我就是死,也會守好父親的遺產的。」

    姜蜜不妨被姜衫猜中了心思,神色慌亂了一瞬,餘光又瞥見校長和秦政委的眼神都有點奇怪,側頰咬肌緊了緊,「這孩子,胡說什麼呢!」

    姜衫笑道:「我出什麼事,遺產也會全數捐給慈善組織,放心,絕對不會便宜了不想幹的人。」

    秘書著急的在後面又拽了拽姜蜜,再次示意她不能再多說了,多說多錯,這會兒可不是跟姜衫談事的時候!

    姜蜜被搶了遺產,過來找場子又處處受制,心裡憋氣的厲害,湊近了姜衫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還真就不信,你這輩子都不回家了!」

    姜衫笑的堪稱森然,「我自然會回家的,但是我家就是我家,我倒是不知道,你說的家又是哪裡了。」

    姜蜜被姜衫這句話激的腦子最後一根弦兒也徹底斷了,眼一紅,一巴掌就朝著姜衫的臉上狠狠的甩了過去。

    「夠了!」

    姜蜜的手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一道蠻橫的力道在半空中猛地攔了下來,小臂上頓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

    姜蜜痛呼一聲,秦政委毫不留情的把她的胳膊甩到了一邊。

    「先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再撒野,要打要鬧回家去,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秦政委身上的軍裝熨燙的沒有一絲褶皺,凌厲的眉眼瞥向姜衫,「不是上課時間嗎,還不趕快回去!」

    姜衫知道這是在幫自己解圍,抿唇頷了頷首,低聲道謝後,看都沒再看姜蜜一眼,轉身就出去了。

    姜蜜抱著小臂,立時就想發火,但是對著秦政委那張含怒的臉她又不敢,況且這人看上去實在是強壯,對著那樣一雙威嚴含怒的雙眼,姜蜜毫不懷疑自己要是再敢撒野,眼前的男人絕對會毫不留情把自己扔出去。

    「走吧。」

    秘書忌憚的看了眼秦政委的肩章,小聲的對著姜蜜說道,抹了抹汗,率先開始往外走,姜蜜從來都是個欺軟怕硬的,這會兒滿肚子的怒氣早被秦政委突然的發火給嚇到了九霄雲外。校長都對這人敬著,自己自然更是惹不起,姜蜜沒敢再多說話,灰溜溜的跟在秘書後面也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以後,面對著剛才的鬧劇校長顯然有些尷尬,搓著手看著一直坐在遠處的秦政委,「政委,您看…今兒個真是讓您笑話了,學生不懂規矩…」

    「唔。」秦政委眉眼間的不悅依舊沒有褪去,一語雙關道:「不懂規矩的可不是這位學生吧。」

    校長額頭上頓時滲了些冷汗,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盯著剛才的學生了,萬分後悔自己輕忽著在秦政委在的情況下處理這些事情,可秦政委一向是不多管外事的,這次怎麼…

    秦政委站起身來,穿著軍裝的他身子筆挺,強壯而高大的身形看上去很魁梧,即使已經年近四十,除了更加沉穩,歲月在他俊朗的臉上卻幾乎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走出辦公室前,秦政委出其不意道:「剛才那個學生,叫什麼名字?」

    校長擦擦汗,忙道:「姜衫,她叫姜衫。」

    姜衫…

    秦政委沒再說話,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秘書回去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給劉天擇匯報了一邊,劉天擇沉思良久,「這個叫姜衫的,可沒有姜蜜說的那麼單純無腦啊,這女孩年紀輕輕,手段倒是老練狠辣,像是能料準咱們咱們下一步想要做什麼一樣,每次的時間都卡的恰到好處。」

    秘書點點頭,「的確,這一步步棋走的,看上去毫無章法,怎麼每次都絕處逢生,明明已經是勝券在握的事情了,她不但設計著拿走了一半的遺產,竟然哄騙的老太太把另一半也給吐了出來!這心機實在是有些重。」

    劉天擇眉頭緊鎖,「你今天見她,什麼感覺?」

    秘書道:「該怒的時候怒,該從容的時候從容,表現的看上去似乎是身處弱勢,可想對她出手卻沒處下手,棘手的很。」

    「嗯,上次派去的律師也是這麼說,開庭的時候話不多,卻輕易的取得了法官的同情。」劉天擇嘆了口氣,「姜蜜也是,心急了些,做的事情太露痕跡了,她低估了這個小丫頭,咱們也明顯是輕敵了。」

    秘書搖搖頭,「並不全是姜蜜小姐的原因,這一系列事情可都是在幾天之內發生的,那個姜衫明顯是早就準備充足,為的就是要打這邊一個措手不及,一點反應和應對的時間都沒留給咱們。我瞧著,像是知道咱們會插手,才這麼雷霆萬鈞的出手,要是再拖上兩天,情況可就由不得她了。」

    劉天擇倒不急,意味深長道:「沒事,拿走就拿走吧,她一個小丫頭…」

    秘書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姜蜜這回顯然委屈的不得了,劉天擇最近對姜蜜疼愛的很,想到姜蜜對自己的小意婉轉就心疼起來,暗道得好好哄哄她,可別被個小丫頭氣壞了,他總是會替她出氣的。

    姜蜜從學校無功而返,回到家裡惱的砸了一堆的東西,砸完捂著額頭直喘,周老太太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遇到這麼大的變故,她也心慌慌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媽,你們東西收拾的怎麼樣了。」

    姜蜜自己氣了一會兒,也知道這樣光乾等著生氣沒用,「收拾好了咱們這會兒就回去吧。」

    周老太太忙點點頭,「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了。」

    姜薇繃著個臉,臉都木了,「我當初就說不能搬出來的,在這邊連個好好練舞的地方都沒有,我馬上就該去面試了,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姜蜜撐起笑臉,「好好好,咱們這會兒就回去,這些外事你都先不用操心,先專心練舞,面試要緊。」

    周老太太操心的問,「那往英國打點的錢怎麼辦?」

    姜蜜心猛地一沉,為了不讓女兒壓力大,只好先哄著,「錢的事情你劉叔叔這邊會先想辦法添上,等產業要回來以後再補上也是一樣的。」

    周老太太和女兒是暫時放下心來了,姜蜜心裡卻是沒底的厲害,姜衫這一翻動作把她所有的計畫都打亂了,英國那邊打點起來不是小數目,她沒料到所有的遺產都會搭進去,先前還沒敢對著劉天擇張過這個口。

    結果心思各異的三人回了姜家,卻發現門鎖給換了,又是一番悶氣。

    「衫衫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周老太太手哆嗦,音調一揚就要嚎,姜蜜心煩,「好了!經歷這麼多事你還不知道她什麼德行?我就說房子給了她她絕對會把咱們攆出來!死丫頭!」

    姜薇噘著嘴,委屈的不得了,帶著哭腔道:「換鎖又怎麼樣,撬了!」

    姜蜜和周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一邊譴責姜衫的不懂事和惡毒,一邊毫無心理負擔的找人把鎖給撬了換上了新鎖。

    「她要是不認錯,我就不准她再進這個家門。」

    周老太太一回到熟悉的環境裡,原本還淒惶的心情突然就逐漸恢復了回來,她還是不相信姜衫會做的那麼絕,法庭上不還哭著想讓她心軟的嗎?自己什麼時候竟然還需要擔心個小輩了,尤其還是一直被自己攥在手心兒裡的孫女兒,沒道理兒子一走孫女兒整個人就大變,一定是迷了心竅,等姜衫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邊兒連個親人都沒了,指不定還要哭著求自己的原諒呢。

    老太太收拾著屋子,嘴上喋喋不休,「反了天了她,一出一出的把我往溝裡帶,這回我非得治她個狠的!」

    姜蜜也知道自己的話姜衫是絕對不會聽了,在一邊不停的煽風點火,「是啊,現在也就媽你的話她還有可能聽上兩句了,你不知道今天在學校姜衫有多放肆,根本就沒把我當個長輩看。」

    下面一對母女義憤填膺,商量著怎麼收拾不聽話的姜衫,姜薇則是早被姜蜜趕去了二樓練舞,姜薇把音樂開到最大,心裡憋著一股勁兒。

    不管她姜衫奪走再多的東西,失敗者就是失敗者,她這輩子也別想有機會去英國皇家舞蹈學院了!她一定要拼盡全力取得入校資格,狠狠的還上一擊!

    ****

    白岐第一天晚上拉著姜衫訓練了兩個小時,結果第二天中午姜衫吃過飯還是直接去找了張教官,白岐面無表情的站在操場邊,對著操場上手把手教姜衫動作的張教官注視了良久。

    張馥郁緊張的在白岐身後躑躅了片刻,對著手機小心的整理了半天儀容,確定自己的狀態已經是最佳,才紅著臉走上前去。

    「白,白教官,你也在這裡啊。」

    張馥郁的聲音嬌柔的能滴出水來,白岐視線盯在姜衫和張教官兩人身上,看他們偶爾說笑上兩句,眼神冷的嚇人,對著臉紅心跳的張馥郁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張馥郁順著白岐的視線看向操場中央,咬了咬嘴唇,暗道白岐應該是在看張教官,估計這是找張教官有事呢,鼓了鼓氣,張馥郁又往前湊了湊。

    「白教官在等張教官吧?你不知道,訓練的是我的室友,他們最近每天都是這樣,一直會單獨訓練到下午額訓練開始呢,在這裡等多曬啊。」張馥郁聲音更柔和了,「不如我請白教官去喝點東西吧。」

    白岐的視線一點點的收了回來,神色難辨的眸子落在張馥郁臉上,「你是說他們這樣已經很久了?」

    這還是白岐第一次跟她說話,張馥郁激動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忙點點頭,「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張教官很負責的,晚上也會一起訓練到很晚,其實我也有些訓練的東西不懂,只是教官忙一直沒有時間請教,不知道白教官你能不能…」

    「晚上也經常會在一起到很晚?」白岐沉聲問道。

    張馥郁又點點頭,嬌聲道:「是啊,姜衫的動作因為訓練規範了很多,我也很羨慕,張教官對她真好,要是有個人也能給我開小灶就好了。」

    邊說邊期待的看著白岐,白岐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完又往操場上看了一眼,也沒再理張馥郁的挽留,面色難看的走了。

    姜衫在學校的時候隨身是不帶手機的,白岐沒辦法知會到她,就只能在傍晚訓練完後吃飯間隙去找她,結果左等右等,就是沒能見到姜衫回宿舍。白岐極討厭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尤其是對姜衫,姜衫從來都對他百依百順,偶爾鬧些小脾氣也是增加些情趣,不久她自己就能調整過來。

    可最近卻處處都透著不對勁,姜衫明明在他面前表現的一切如舊,可白岐就是感受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姜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變得捉摸不透起來。

    只是無意識的經過操場,白岐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階梯處正有說有笑的吃飯的三個人,張教官坐在中間,姜衫和一個圓臉的女生一左一右的挨著。白岐看到的時候姜衫正在低聲說著什麼,張教官專注的看著她側耳傾聽,姜衫促狹的笑了笑,張教官笑著輕敲了一下她的頭,姜衫頓時氣憤的撇了撇嘴,另一個女生大聲的笑著。

    那樣親密的樣子,看得白岐臉色立刻就黑了!

    晚上訓練結束前,姜衫想起這兩天邱寶不停地囑咐,暗襯著最近訓練的時候關係拉的也差不多了,躑躅了片刻,有些猶豫的看著張教官。

    張教官正要走,看到姜衫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還有事?」

    姜衫硬著頭皮,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教官,你手機號多少,方便說一下嗎?」

    張教官一愣,他也是帶過好幾屆的新生了,每一屆都不乏有學生喜歡打聽教官的聯繫方式,只是部隊是有明文規定的,不能隨意透露自己的私人信息,張教官的性格刻板嚴肅,也從來沒有給過。

    他奇怪的問,「要手機號幹什麼?」

    姜衫就有些詞窮,邱寶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來了,這麼說張教官絕對不會給,不禁有些頭疼。

    張教官見她不吭聲了,打量了她一番,他對姜衫還是比較欣賞的,也知道她不會有什麼歪心思,認真道:「部隊裡有規定,不能給的。」

    「哦。」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只是想到邱寶可憐巴巴的期待目光,姜衫有些為難,黑黝黝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就閃現出了些遺憾和失望來。

    看著姜衫這樣的表情,張教官樂了,「再說了,就算我給你說了,你記得住嗎?」

    姜衫瞬間意識到張教官這是鬆口的意思,愣了一下,才立刻去翻衣服,找起邱寶走前塞給自己的紙和筆,邊找邊說,「那你寫下來就好。」

    結果翻了半天,邱寶這個馬虎蛋竟然只往她兜裡放了筆,姜衫拿著黑色的水筆有些無語,張教官看了她一眼。

    「算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難得今天教官心情好竟然鬆了口,姜衫也不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直接把手伸了過去,「不如寫我手上吧。」

    張教官對著姜衫伸到眼前的白皙手掌呆了一呆,想拒絕,可看著姜衫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怎的,竟然就這麼鬼使神差的接過了筆。

    快速的在她的手背上寫好手機號後,張教官迅速的把筆遞了回去,粗聲粗氣道:「好了好了,快走吧。」

    姜衫這才舒了口氣,臉上帶了幾分笑的點點頭,張教官黑色的臉皮就幾不可見的帶了幾分尷尬,要不是天色暗,怕是還能看出來臉上紅了幾分。

    張教官走的很快,急急忙忙的,像是後面有惡狼在追著似的,姜衫吹了吹手背,等自己全幹了,才往回走。

    結果剛出了操場,就被一個頎長的身影給攔住了。

    白岐壓抑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緩緩的移到手背上,聲音有些啞,「為什麼不聽話。」

    姜衫後退了一步,訝異的反問,「什麼?」

    白岐說:「之前不是說了,你以後的訓練直接找我就好,為什麼沒有去。」

    姜衫掩住心中的不耐,苦惱的笑了笑,「啊,是這樣的,我每次訓練的時候宿舍的一個朋友就喜歡跟著,她看到了會誤會的,而且昨天咱們在路上一起去你那裡已經被些人看到了,我再去…總是影響不好的。」

    怕人誤會?這簡直不像是從姜衫嘴裡說出來的話,她怕人誤會什麼?白岐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問出來,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你不用顧忌這麼多…」

    「在操場訓練離寢室近一些。」姜衫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不想讓外人胡亂猜測咱們的關係的,不然也不會從開學到現在一直都那麼避諱,好啦,就不麻煩你了。」

    白岐眉心緊皺,「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在故意躲我,是我哪裡做的讓你不高興了?」

    「怎麼會呢。」姜衫調侃道:「只是我也想通了,不該那麼不懂事,你又不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咱們倆雖然是一起長大的,但你畢竟也有著自己的事情,我總霸佔著你怎麼成。」

    白岐視線落到了她的手上,一排清晰的手機號碼就這麼躍入了視線,白岐衝動之下脫口而出,「衫衫,你要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

    「對了。」預感到什麼的姜衫飛快的打斷了白岐的話,她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我明天中午想要回家一趟,但是休息時間太短了,你開車帶我回去好不好。」

    姜衫這一打岔就把白岐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嘆了口氣,白岐點點頭,「好。」

    姜衫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搖了搖自己的手背,「你看,我朋友讓我幫她要教官的電話,我拿到手了!這會兒趕快回去把號碼給她,免得她等急了。」

    白岐一怔,看著姜衫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原本不舒服的心頓時鬆了下來,「我送你回去。」

    送她?真難得,這是不再避諱了?她還以為他準備一直在外人面前跟她保持距離呢。

    已經不早了,校園裡空曠了許多,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穿著作訓服的學生在外面遊蕩,不少人看到了一前一後走在一起的兩人,這裡畢竟不是t大本校,看到的學生也大多是新生,驚訝打量的眼神不停的向兩人飄去。

    姜衫知道,不出一晚,白岐送自己回寢室的消息就能傳的滿天飛,她是無所謂,知道白岐必定還是會做出一副待她像妹妹一樣的姿態的,她怕是連澄清兩人之間的關係的功夫都省了。

    回了宿舍,宿舍裡已經洗漱完畢的三人都躺在了床上,張馥郁臉上貼著面膜,第n遍甜蜜的分享她今天和白岐近距離接觸的二三事。

    姜衫把號碼給了邱寶,頓時惹得邱寶一陣興奮的歡呼,張馥郁被打斷了炫耀的話頭,不高興的對著姜衫又是好一陣的冷嘲熱諷,姜衫只當犬吠,搭理都沒搭理她,自然又把張馥郁惹的好一陣氣悶。

    第二天上午訓練的時候同隊的果然不少人開始若有若無的打量起姜衫,不過相信的人還是少數,畢竟白岐在眾人的印象中一向不怎麼容易接近,怎麼可能突然就跟從來沒接觸過的姜衫熟識起來,還送她回宿舍,一定都是謠傳。

    尤其是張馥郁,即使聽了身邊人繪聲繪色的描繪,心底裡依舊是一點都沒信,訓練休息的間隙還不忘指桑罵槐的挖苦一番,「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你說現在的人都怎麼了,真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有空了就拿個鏡子照照,別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切,就那副模樣,也配?」

    姜衫站在樹蔭下喝著水,全當聽不見,姜衫不搭理她,張馥郁的攻擊就全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氣呼呼的嘲諷聲忍不住又加大了些。

    盧珍走過來站到姜衫身邊,「姜衫你別生氣啊,馥郁就是這個脾氣,你也知道的,她喜歡著白教官呢,說這話也都是氣話。我是知道那些傳言肯定都是假的的,你怎麼會跟白教官認識呢,一定是誰在後面胡亂搞鬼呢,你說是嗎?」

    對著盧珍看似關切,實則是旁敲側擊的試探的臉,姜衫合上水杯直接露出了一臉茫然,「嗯?你在說什麼?誰喜歡白教官,你?」

    姜衫說話的時候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頓時把對白岐的一切動態異常警覺的張馥郁吸引了過來,狐疑的視線立刻落在了窘迫的盧珍身上,質問道:「什麼!盧珍你喜歡白教官?」

    盧珍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的事,姜衫說笑呢。」

    碰了個軟釘子的盧珍不敢再多問,眼見著張馥郁還是不高興的看著自己,忙去了那邊解釋,終於不再試圖纏著姜衫。

    結果到了中午解散的時候,一班眼尖的人遠遠的就瞧見白岐直接往他們這邊隊伍走了過來。

    早就向全世界宣告過昨天自己和白岐單獨的『親密攀談』的張馥郁,立刻精神大振的給眾人科普。

    「白教官這這是來找張教官呢,昨天他就在操場上等了好久,我還陪了他半天呢,等會兒我跟他打聲招呼再走,你們先散了吧。」

    嘴上這麼說著,張馥郁的臉上卻是一副恨不得所有人都圍觀她能跟白岐搭上話的得意表情,看得邱寶不禁撇了撇嘴,湊近姜衫道:「又不是皇上臨幸妃子,就說了幾句話,至於炫耀了兩天嗎?」

    姜衫笑笑沒吭聲,不動聲色的瞧了眼白岐朝著這邊打量的視線,再看看周圍人的躍躍欲試和興奮,姜衫心中驀地有些不詳的預感,心思一動,開始不引人注意的開始往後退。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7 A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0:58 AM 編輯

第21章

    姜衫對著邱寶小聲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今天不能陪你吃飯了。」

    白岐的視線在人群裡找了找,很快就看到了正準備離開的姜衫,步伐不自覺的加快了些,邱寶傻乎乎的拉住姜衫,笑嘻嘻的,「咦?什麼事啊,你今天不訓練了嗎?」

    姜衫被邱寶扯住,正巧白岐也走到了,張馥郁忙笑容羞怯的迎了上去,「白教官你來了,張教官還沒走,我帶你…」

    白岐漫不經心的對著她點了點頭,也沒聽她在說什麼,直接對著準備轉身的姜衫喊道:「姜衫,你等一下。」

    一班所在的隊伍頓時就靜了靜,張馥郁臉色更是精彩,笑還半掛在臉上,看著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往前走的白岐,張馥郁就這麼反應不及的愣在了原地。

    嘆了口氣,本準備裝傻的姜衫只能在神色各異的打量中停住了腳步,裝作剛看到白岐的樣子,反應不可謂不迅速,笑眯眯道:「白岐哥你叫我?」

    白岐卻不知道怎麼了,聽到姜衫這明顯避嫌的稱呼,竟寵溺的向前彈了彈她的額頭,「什麼時候起你又開始叫我哥了?」

    這下不止張馥郁,連姜衫也愣了,他今天這是吃錯藥了嗎?

    邱寶眼睛瞪得溜圓,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滿臉的震驚。

    本來已經要走的張教官見自己的學生這邊一直聚集著沒有散,而且眼見著人還有越來越多的傾向,詫異的拐了回來,「怎麼不解散,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呢?」

    聽到張教官的聲音,白岐順勢就拉過了姜衫的手,被白岐莫名其妙的舉動弄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姜衫明顯有些抗拒的躲了躲,白岐像是手背上長了眼睛,精準的抓住了她的手。

    「張教官。」白岐疏離的對著詫異的張教官頷首道:「最近麻煩你照顧衫衫了,我都聽她說了,你對她的訓練很負責,我一直忙著那邊的訓練,也沒多問,有空請你吃飯。」

    張教官瞧了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有片刻的凝滯,可畢竟有那麼多人看著,沒摸清兩人之間關係前,同為教官的他也不好對這種事情多做詢問,只是點了點頭,「再說吧。」

    如果視線能有實質的話,姜衫相信自己這會兒已經能被一群女人炙熱的視線給烤化了,尤其是張馥郁,那眼神像是恨不得能當場把薑衫給生吞活剝了。

    直到坐上車,姜衫都沉著臉沒有再吭聲,白岐也不說話,車裡面十分安靜。

    姜衫知道這時候自己最該做的就是繼續打好和白岐之間的關係,畢竟如果想辦成接下來的事情的話,沒有白岐的助力,單靠什麼人都不認識的自己,姜衫是沒辦法一勞永逸的解決那三個人的,更何況姜蜜還有劉天擇在幫襯著。

    可她這一刻突然就有些撐不住,上一世的種種過往雖然極力往心底壓了,可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恨和仇怨又怎麼是單單壓就能壓下去的?

    白岐總是表現的忽近忽遠,讓人捉摸不透把握不住,對著這樣的白岐,上一世的自己只顧著患得患失,可她畢竟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無知的小女孩了,憑空多了十年記憶的姜衫心涼的知道,現在白岐的做法和後期對自己的態度何其相似!

    他從來都是一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上一世導致兩人分開的導火索也是因為姜薇設計的所謂「捉姦在床」,白岐對她並不熱情,但在男女的相處方面對她的管束又很嚴格。她不傻,自然能看出來白岐剛才之所以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再避諱的表現親密,是因為最近自己和張教官走的近了。

    姜衫萬分想讓白岐嘗嘗自己上一世在兩人之間的感情中嘗過的種種滋味,可白岐最近對她的反應很奇怪,尤其是最近,已經有很多次了,白岐明顯竟是想跟她親近,包括那一次白岐幾乎情難自禁的去親她…姜衫知道這跟感情無關,白岐對她絕對是稱不上是喜歡的,他到底想幹什麼?

    姜衫從不否認自己對白岐的忌憚,那麼,自己是不是也該調整一下策略了,重活一世,自己難道真的要以自己的感情為代價報復回去嗎?

    姜衫的唇抿了抿,眼中神色變換不定,正在這時,白岐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在不高興?不喜歡我在那麼多人面前跟你表現的親近嗎?」

    姜衫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一時間並沒有說說話,白岐頓了頓,突然將車停到了路邊,接著姜衫還沒來得及表現出自己的詫異,一股大力就朝著自己的胳膊拉來!

    天旋地轉間,姜衫幾乎是被白岐半抱著拖向了駕駛座,白岐的臉色很危險,帶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沉重,一雙明清月朗的俊眸緊緊的盯著她,「我再問你一遍,你最近到底怎麼了?別告訴我你真的看上了那個張教官,衫衫,說實話。」

    問話的時候白岐的聲音沉鬱中帶著幾分調侃的試探,姜衫被他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沒來得及收斂表情,皺眉不悅的瞪著他,眼中不耐一閃即逝,「你胡說什麼呢,這是在幹什麼,快放開我。」

    即使只有一瞬,姜衫眼中的神色還是沒能逃過白岐的視線,白岐的心裡頓時就是一沉,聲音有些啞,「不是最好。」

    可卻並沒有如姜衫所說的放開她。

    白岐修長的手指觸著姜衫的下巴,姜衫纖瘦的身子被他整個抱在懷裡,這是前所未有的親密姿勢。按照以前的姜衫被白岐這麼對待,早就羞臊的滿臉通紅了,可此刻別說是害羞和不好意思,姜衫想要壓抑著心底湧上來的厭惡都用去了所有的自制力,臉色難免流露出了幾分僵硬和不自然。

    「怎麼不敢看我,害羞?」

    白岐的聲音略低,明明是最繾綣的動作和最曖昧的話語,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一動不動的看著姜衫神色,手指緩緩撫上姜衫的唇角。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的感覺讓姜衫瞬間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姜衫沒忍住這股子難受勁兒,頭一偏就想避開,白岐臉上現了怒氣,似乎是預料到了姜衫的動作一般,迅速的轄制住了姜衫的下巴。

    「姜衫,別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白岐湊近姜衫的耳邊,聲音溫柔的近乎呢喃,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姜衫的耳廓上,又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想要什麼就跟我說,不要拿不想幹的人氣我,你我都知道,你是不可能會喜歡上張教官那樣的人的。」

    隨著白岐的話語,姜衫的氣息逐漸加重,胸脯激烈的上下起伏著,在這樣的季節,迷彩裡面通常是不會再穿背心的,透過零星的扣眼,以這樣的姿勢離得極近的白岐幾乎能瞧見她內衣的顏色,眸光不由得就加深了少許。

    自己是不是等的太久了,也太縱容她了呢,白岐沉著臉想,從來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的小丫頭竟也有了想要反叛的一天,只是現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她是時候該知道她這些小招數除了能惹自己不悅外是起不了別的作用的。

    姜衫掙了掙,白岐人單薄,力氣卻很大,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禁錮住了她所有的動作,輕輕的在姜衫的唇角親了親,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姜衫瞬間的僵硬一般,白岐的聲音依舊溫柔至極。

    「乖,不要再胡鬧,聽話點。」

    「你先放開我。」

    姜衫終於放棄了所有的掙扎,氣呼呼的嘆了口氣,壓抑住怒火,裝作無奈柔順的主動窩在了白岐的懷裡,白岐這才滿意的重新露出了笑容,摸摸她的頭髮,「這才對,別總是跟我慪氣,別忘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

    白岐雖笑著,卻眼神冷漠,他未說完的話是,他是看著姜衫長大的,兩人認識了這麼久的時間,姜衫的一切小計謀都逃不過他的眼神。這是在警告姜衫不要再玩什麼欲擒故縱的危險遊戲,他的耐心已經告罄了。

    姜衫顯然也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在白岐懷裡只露出一半的臉頰看上去有些堪憐的羸弱,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姜衫的聲音似是有些委屈,「我知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見姜衫終於聽話的承認,白岐這才松開了對她的桎梏,牽著她坐正,姜衫正坐在他的腿上,這樣的姿勢自從姜衫長大以後就沒再有過了。小時候年長幾歲的白岐的確經常會這樣抱著姜衫讓她坐在腿上,可跟這時候的意味明顯是不同的。

    姜衫發育的很好,即使穿著寬大的作訓服也依舊能看出鼓囊囊的胸脯輪廓,半垂著的脖頸修長白淨,別有一番誘人的意味,白岐眸色又深了一份。

    「我回家還有事呢,不能,不能再耽擱了。」

    姜衫垂著頭,臉有些紅,身子不自在的動了動,兩人都感覺到了此刻白岐身下不正常的反應,白岐扶住她的腰,看著她羞紅了的臉低笑了兩聲。

    「去吧。」

    姜衫忙手忙腳亂的回了副駕駛,羞窘的滿臉通紅,慌亂間還差點被手柄絆到,又引得白岐的一陣輕笑。

    重新啟動車子的白岐並沒有看到,像是害羞的將頭轉向窗外的姜衫,眼中沉濃的墨色像是要滴出來一般,戾氣幾不可忍的在雙眸中緩緩匯聚,極致的怒氣讓她收攏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的輕顫著。

    姜衫發現,自己好像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如果不是顧忌到一會兒還需要用到白岐,姜衫剛才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直接揮拳上去了。

    真的,好噁心…

    上一世的一幕幕屈辱湧上心頭,姜衫的雙眸像是染上了血色,恨意叢生。

    要加快進展了,她受不了自己再和白岐以這樣的方式虛與委蛇下去,這個危險的男人,單是想用感情攻勢來反擊,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的行為一回比一回的出格,和前世清傲疏離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姜衫暫時還想不明白白岐的態度為什麼會和上一世這時候的他相差的這麼大,但是不管怎樣,她都知道這時候的自己必須要調整策略了。

    姜蜜和奶奶會在她不在的時候搬回家是姜衫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開門的時候發現門鎖被換了的時候,姜衫一點都不意外。白岐本準備在車上等著,見姜衫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樣子,奇怪的走上前。

    「怎麼了?」

    姜衫咬住下唇,輕聲道:「鎖被換了。」

    白岐已經聽說了姜家發生的事情,一家人甚至都鬧上了法庭,他也知道姜衫保住了自家的別墅,只是什麼叫做鎖被換了?

    姜衫嘆了口氣,有些隱忍道:「應該是…她們回來了吧。」

    如姜衫所料,白岐果然就不再問了,畢竟是姜家自家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只是說「敲敲門,看看屋子裡有人沒。」

    姜蜜,姜薇和周老太太三人正在吃飯,姜衫一敲門她們就聽到了,阿姨忙準備上前去開門,姜蜜筷子一放,「等等,先看看是誰。」

    阿姨仔細的看了看,白岐站在側面她看不見,只能看到姜衫正有節奏的在敲門,「是姜衫小姐。」

    一聽是姜衫,飯桌上的三人都停了筷子,姜薇揚聲道:「回來,讓她就在外面站著吧,不准給她開門。」

    周老太太一張滿是褶皺的臉因為繃著顯得越發溝壑縱橫,「她還有臉回來!正好,讓她在外面反省反省,不好好的賠禮道歉就別再準備回這個家了。」

    姜蜜倒是比她們想的都多一些,「這學校管的那麼嚴,這會兒正是午休時間,她是怎麼出來的,前兩次我就有些懷疑,今兒個這又來了,姜衫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不然憑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從學校裡跑出來?」

    周老太太聽了一愣,立刻被觸碰了腦子裡最敏感的那根弦兒,「你是說…」

    姜蜜嘆氣,「哥哥去世了,她已經野成了這個樣子,這家裡竟沒人再能管教得了她,肯定是學壞了啊,畢竟有她媽媽那些事在前…女孩子的性子啊,老的什麼樣,小的也都是有樣學樣的。」

    周老太太立刻摔了筷子,「我早覺得這丫頭最近不對勁兒了,就是沒往這邊想,不行!我得問清楚,真是有什麼事了看我不打死她!」

    說著氣哄哄的就衝向了門邊兒,姜薇和姜蜜相視一笑,她們還真不怕她回來,就怕她不敢回來呢!

    門外姜衫已經敲了半天的門了,屋子裡明顯聽著也是有動靜的,就是沒人來開門,過了一會兒,屋裡幾人沒掩飾聲音說出的難聽話又隱隱約約傳了出來,姜衫有些尷尬的對著白岐小聲道:「要不你還是先回車裡吧。」

    白岐點點頭,「需要幫忙了叫我。」

    姜衫點點頭,白岐這才轉身回了車上。

    白岐剛上車,周老太太就猛地開了門,正巧看到門外停著的車的車門被關上,即使只是一閃即逝,周老太太還是眼尖的看到上車的人像是個男的。

    「奶奶…」

    姜衫剛開了個頭就被周老太太怒聲呵斥了回去。

    「誰是你奶奶!我沒你這麼能耐的孫女兒!你滾!這個家不歡迎你,從今以後不許你再踏進家門一步!」

    姜衫傷心的看著周老太太,「我只是不想讓爸爸的遺產被這樣糟蹋罷了,都是您的孫女兒外孫女兒,為什麼姜薇就可以為了跳舞把爸爸的遺產全部侵佔,我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您卻這麼生氣?我在您眼裡就這麼一文不值嗎?這麼多年來我不爭不搶,也把你們當成一家人,你們這樣做卻把我放在了什麼樣的位置上?」

    周老太太立刻就把什麼野男人的事情先暫時拋到了腦後,痛心疾首道:「你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原諒你讓你進門嗎?做夢!再說也掩蓋不了你不孝的騙了我,把你爸的遺產給騙走的事實。」

    姜衫抿唇,「那如果我不這麼做,您就會聽我的,罷手不再賣遺產嗎?」

    周老太太被噎了一下,畢竟最先的確是她們理虧,這會兒被姜衫當面問出來,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

    「你不用在我這裡狡辯,薇薇那是正事,關係到她一輩子的大事情,先把產業賣了總還會有再掙回來的一天,你這樣直接把東西全拿走了,又想過你妹妹和你姑姑,還有我這個奶奶以後該怎麼過沒有?做了這麼不孝的事情,還有什麼臉再進這個家門?」

    姜薇也是義憤填膺,敲著桌子大聲道:「就是!整天就只會想著自己,考慮過別人的感受沒有?還說什麼是一家人,真要把我們當成一家人了會趕出這樣不講理的事情?大伯的遺產是你一個人的嗎?你怎麼有臉拿走的?」

    姜蜜道:「媽,你別再跟她多說了,要是不把遺產再重新拿出來,咱們今後就沒她這個親戚了,看外人怎麼戳她的脊樑骨,太不像話了!」

    姜衫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她們原來都在屋子裡啊…奶奶,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周老太太被火上澆油一番,再瞧著外面停著的車,越發氣不打一處來,看向姜衫的表情更是像在看仇人一般,「想進家門,先把遺產繼承的事情談好了,最起碼也得先把薇薇去英國的錢先給湊出來再說其他的,不然你就走吧,就當我們姜家沒你這個人。」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8 AM

第22章

    姜衫視線幽幽的轉向屋子裡,隱隱綽綽間能看到姜蜜和姜薇老神自在的身影。

    「奶奶。」姜衫側身站著,神色間是說不出的疲憊和孱弱,「我被取消去英國資格的時候,您不阻止,被篡改志願的時候,我去求您,您說要聽話,說要顧全大局,您對我的哀求也是充耳不聞的。我被搶走了一切,您幫著她們瞞著我,現在到了這地步,您把真正作惡的,害人的放進家裡,站在她們這一邊好言安慰,卻不准我進門。」

    「就算是您怪我,譴責我,最起碼是不是應該公正些,她們就沒錯嗎?」姜衫揚了揚頭,憋回即將湧出的眼淚,一雙水洗般的眸子閃著星星點點的光,她輕聲的,一字一句道:「偏心,也不是這麼偏的啊。」

    從沒被姜衫這麼口齒伶俐的頂回去過的周老太太眼神慌亂了一瞬,再次被戳中了同腳,理虧的周老太太老臉上閃過羞怒,在這個問題上她的確是沒話說,目光再次移向停著的車。

    「你別跟我說這麼多!我看你這丫頭就是被外人給帶壞了,我就知道梁瑞骨子裡不正經,教出的女兒也學不好,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那個野男人在背地裡挑唆你了?」

    說著像是終於找回了場子,再次理直氣壯的周老太太氣憤的指著姜衫的鼻子,「你有臉跟我說說今天你是怎麼出了學校的,又是誰把你帶回來的嗎?別以為我沒看見,車裡藏著個男人呢,你才多大?啊?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還要不要臉了?你爸才死了多久你就干出來這麼丟人的事情,你讓我死了以後下去怎麼面對你爸!」

    姜衫震驚受傷的看著周老太太,嘴唇顫抖著,失聲道:「奶奶您說什麼呢!」

    而眼見著周老太太開始不敵,坐不住的姜蜜和姜薇也出來了,站在老太太後面同仇敵愾的看著她,「怎麼,還想否認?你們學校是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要是你不使著手段讓些烏七八糟的人幫著你,你是怎麼出來?」

    姜薇鄙夷的看著姜衫,「你敢讓車上的人下來嗎,你敢說車上坐著的不是男人嗎?」

    姜衫慘淡的笑著,「你們為什麼會這樣,我們是仇人?你們竟開始不講理的往我身上潑髒水了嗎?」

    姜薇見姜衫不正面回答她的話,立刻精神一震,和媽媽對視一眼,上前一步越過老太太更加大聲道:「你別轉移話題,真想證明自己心裡沒鬼了,就讓車上的人下來看看!」

    「我又沒做錯事,憑什麼要任憑你們這樣侮辱我!」姜衫氣的身子都是抖得,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三個氣勢洶洶的女人對面,顯得既可憐又可悲。

    可周老太太自然不會認為她有什麼可悲的,見姜衫遲遲不肯說『實話』,更加認定了姜衫不正經的做了壞事,腦子一熱,立刻就想起了當年兒媳婦拋家棄子時的屈辱,「到這時候了還敢狡辯,孽障!」

    怒斥一聲,周老太太手一揚,惱怒的一巴掌就朝著姜衫臉上甩了過去,姜衫像是害怕的樣子慌張的一躲,踉蹌間猛然拽了姜薇一下,突然被拽住的姜薇身子一歪,老太太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頓時就扇在了姜薇的臉上!

    「啪!」

    姜薇痛呼一聲,周老太太是做慣了活兒的,又是生氣中,拚力甩出的巴掌落在臉上,姜薇的右臉迅速的就紅腫了起來。

    姜衫則像是被絆了一下一樣,腳步一歪,身子倒向了台階下,同樣也是痛呼一聲側身摔倒在地。

    周老太太見自己竟然失手打到了心愛的外孫女兒,頓時大驚失色的上前看,「哎呦我的乖薇薇,快讓外婆看看。」

    姜蜜也著急的扶著姜薇,心疼的想撫向她的臉又怕碰疼她,而跌倒在地的姜衫卻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甩在地上,可憐巴巴的沒有一個人管。

    姜衫有些怔忪的看著姜薇被周老太太和姜蜜當成寶貝疙瘩似的圍在中間,臉色一點點慘白起來,眼中的光芒像是被澆了最涼的雪水,一點點黯淡下來。她撐著地面緩緩的,緩緩的站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三人,終於心灰意冷的轉過了頭,一步一步蹣跚的朝著黑色路虎走了過去。

    姜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被傷的狠了,漆黑的眸子中竟透出了些悲哀的荒涼和茫然,瞳孔毫無焦距的四散著,看起來別樣的淒楚可憐。

    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的白岐心臟像是被什麼狠抓了一下,竟然驀地生出一種憤怒和疼痛來。

    可還沒完,眼見著始作俑者竟然想就這麼偷偷溜走,姜蜜怒聲道:「你給我站住!」

    周老太太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手抖著指著姜衫,「好啊,你竟然這麼狠的心,直接拿著你妹妹擋,看她的臉腫的,你個沒臉沒皮的,這是準備當著我的面兒就直接上了人家的車啊!我今天干脆就打死你算了,免得你活著以後丟盡我姜家的人!」

    姜薇受了這樣的委屈,又怎麼肯善罷甘休,捂著臉哭道:「我也要打回去,憑什麼拿我擋,我一定要打回去!」

    姜衫卻像是再聽不到幾人的話一樣,悲哀的扯了扯嘴角,眼中最後一絲對家人的眷戀就像是驟然綻放後又墜毀的煙花,全然熄滅了下來。她近乎求救依戀的看向車內,彷彿車裡的人已經成了能拯救她的最後的救命稻草,白岐心頭又是一緊!

    見姜衫不肯停住腳步,好容易她回家了,事情還沒說清楚呢,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再把她放回去,更何況還白挨了一巴掌,姜蜜和姜薇氣勢洶洶的就大步衝了過去,「讓你站住呢你沒聽到嗎!」

    三兩步沖上前去,姜薇手一伸就要去扯姜衫,姜蜜則是大聲的罵道:「這時候了還不下車,準備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呢,不要臉的騙小姑娘的野男人,真是該遭天譴的…」

    「砰!」

    姜蜜正難聽的罵著,車門猛地被從裡面摔開了,正要觸到姜衫胳膊的姜薇手心猛地一空,姜衫被車上下來的人一股大力直接拽了過去。

    「夠了!」

    白岐的聲音帶著些風雨欲來的森冷,還穿著教官的迷彩服的他臉色黑如鍋底,手背因為憤怒而青筋畢露,「都給我閉嘴!」

    「白,白岐哥?你怎麼在這!」

    原本正吵吵鬧鬧的姜家門口瞬間就安靜了,姜蜜罵道一般的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立刻戛然而止,正一臉凶光的姜薇更是大驚失色,說出的話幾乎變了調,驚慌的猛地退後了一步。

    而痛心疾首的周老太太張著嘴,傻了!

    「帶我走,求你了,帶我走。」

    姜衫顫抖著依在白岐的身上,她的聲音很輕,輕到沒辦法讓人不產生心疼的情緒,即使心地冷漠如白岐,對著這樣的姜衫心底也像是被什麼給撞了一下似的。

    本就是一出令人看著氣憤不已的事件,這時候姜衫又可憐巴巴帶著哭腔的半依在他的懷裡,更何況白岐最近才剛說過姜洛生不在了自己要照顧姜衫的話,作為一個男人,這時候要真的如姜衫說的也不表態的直接帶著她走了,那他今後的臉面也不用要了。

    更何況還是驕傲如白岐這樣的男人?

    「為什麼要走。」白岐聲音低沉,冷眸含怒,「就算要走,也絕不是該你走。」

    姜衫抓住白岐衣角的手緊了緊,身子不由自主的更加貼近了些,白岐明顯聽到了臉頰貼著自己身子的姜衫輕聲的啜泣了一聲,接著就是近乎崩潰的呢喃,「我,嗚嗚,我想回家,我想爸爸。」

    姜衫的聲音就彷彿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白岐心裡又是一陣抽痛,這樣的姜衫再度讓他腦子瞬間短路,他安慰的握緊了姜衫的手,話不經大腦思索的就這麼脫口而出,「我會讓你回去的。」

    白岐的承諾出口的一瞬間,姜衫又貼的近了一些,臉頰深深的埋進了白岐的懷裡。低聲啜泣間,誰都沒有看到,哀婉絕望的姜衫,一雙黝黑的眸子冷光乍現,本該哀痛的眸子裡,沉靜到沒有一絲情緒。

    姜衫幾乎是被白岐半抱著進了車裡的,姜蜜和周老太太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姜洛生和白老爺子的關係不錯,兩家一直也有著來往。只是老太太還好,對待姜蜜和姜薇兩人,白家人的態度卻始終疏遠的很,唯獨姜衫算是來往的最親密的一個了。

    白家和姜家根本就不是一個階層上的人,先前三人在外面吵嚷的有多厲害,這會兒心裡就有多後悔,姜薇一臉可憐相的跟在白岐身邊不停的解釋,可前因後果白岐一直是看在眼裡的,冷冷的覷了姜薇一眼,當著她的面臉色難看的直接把車門給摔上了。

    姜薇的身子被猛地關上的車門帶的一歪,差點直接摔到在地上,姜蜜忙去扶住女兒。

    姜薇被白岐的粗魯嚇到了,又是著急又是心慌,眼睛直愣愣的盯住車窗,也不理媽媽的攙扶,甩開手就又扒了上去,直接拽住了後視鏡。

    「白岐哥,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是姐姐…姐姐她先做了錯事我們才…」

    車窗緩緩打開,露出白岐不耐冷峻的眉眼,見姜薇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在巧言令色的試圖把所有的錯處推到姜衫身上,而姜衫卻在副駕駛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難過低泣,白岐冷冷的直視著姜薇委屈急切的臉。

    「放開。」他說。

    被白岐不耐煩的視線看得心中一慌亂,姜薇忙改口。

    「白岐哥,你別生氣,嗚嗚,我向姐姐道歉還不成嗎,我錯了,我不該不懂事的跟姐姐吵架,白岐哥你先聽我說…」

    白岐最後的耐心告罄,直接伸手抓住姜薇的手腕硬生生的把她的手從後視鏡上扯了下來,大力一甩!姜薇這次沒那麼幸運,直接踉蹌著倒在了地上,白岐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直接關了車窗。

    連最後的話也沒耐心再跟姜薇說,白岐方向盤一打,猛地踩了油門,黑色的車上像是一隻迅捷的豹子一般,以和它的體型極不相符的速度飛快的竄了出去。

    看著轉眼間消失在視線中的車尾,姜薇臉色灰敗,六神無主的看著姜蜜。

    「怎麼辦,媽,這可怎麼辦,車裡的竟然是白岐哥,我們之前罵他的話和罵姜衫的話他都聽見了,白岐哥生氣了,怎麼辦,嗚嗚,怎麼會是白岐哥插手幫的姜衫,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白岐哥明明是避她如蛇蠍的。」

    周老太太也不能接受的萎頓在地,在她眼裡白家可是大門大戶,家裡都是重權在握的大人物,以前她見了白家人就怵得慌,本來只以為姜衫被哪個壞男人給騙了,可看這樣子,衝動之下,今天她竟然得罪了白岐嗎?

    直到從後視鏡裡再看不到姜家別墅的影子,白岐才把車速漸漸降了下來,他仍舊是目視前方,眉心卻皺了起來,明顯是有些心煩,手無意識的在車裡摸索了片刻,熟練的抽出了一支菸,正要單手點著,看了眼姜衫,又嘆了口氣把煙放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家裡竟然…」

    頓了頓,白岐才接著道:「你不要傷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幫你的。」

    姜衫心灰意冷的聲音隱隱約約間從膝蓋間傳出來。

    「沒用的,已經沒用了,她們已經徹底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來看了,門鎖被換了,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家了。就算我再把鎖給換回來,她們還是會再次向今天一樣,重新給撬了換成我打不開的鎖。」

    姜衫的軟弱並不常見,白岐終於忍不住還是點了根菸,面色冷湛。

    「你什麼時候竟然這麼好說話了,房子是你的,她們撬鎖,你去報警就是了。」

    姜衫苦笑的抬起頭,「姑姑認識了大人物,我一個學生,手裡除了有父親的遺產外,什麼人脈都沒有,我又怎麼鬥得過她們,報警?我報警又哪裡會有用,昨天姑姑還想去學校直接給我辦休學手續,校長竟然同意了,要不是我突然趕到…」

    哽了哽,姜衫接著道:「我不傻,我只是不敢相信,你說她突然不顧臉面的準備直接讓我休學回家,是想做什麼?還想把我最後上學的機會也給毀掉嗎?」

    白岐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不同於姜衫的不諳世事,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姜蜜的打算,休學帶回家又哪裡只會是姜衫想的不讓她上學那麼簡單,怕是懷了把她關起來,圖謀遺產的心思。

    而這,是白岐絕對無法忍受,也不會置身事外的一種情況,白岐心頭的最後一絲猶豫也隨著姜衫的話而消失了。

    「你只管報警,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放心,她們沒有機會再回來的。」

    白岐掐熄了煙,伸出手撫了撫姜衫的頭髮,想起周老太太她們毫無依據就直接猜測著往姜衫身上潑髒水的行為,忍不住擔憂愛憐的看了她一眼,「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記得及時跟我說,別自己硬撐著,要不是我今天正巧陪你回來了,你就準備真的把這些事一直瞞著我嗎?」

    姜衫乖巧的把頭往他手的方向湊了湊,茫然難過道:「我不想給你添麻煩…這麼難堪的事情,我也不想讓你看見。」

    「傻丫頭。」

    白岐收回了手,車速放更加慢了。

    先前不管姜蜜她們怎麼折辱她怎麼蠻不講理,又不管姜衫一個人對著她們三人是怎麼受著委屈,從始至終白岐都能一直沉住氣坐在車裡不出頭,姜衫要真會以為他是對自己憐惜了,那才叫傻的無可救藥。

    這世上怕是再沒有比姜衫更瞭解白岐的人了,他惱怒的是奶奶她們往她身上潑髒水,說她認識了野男人,她的男女關係上白岐一向忌諱到變態的程度,再加上這個奶奶口中的野男人說的還正是白岐自己,以他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了的。

    白岐並不能說是個好人,現在年輕的他還只是初見端倪,到了後期白岐的手段會狠辣到讓對手聞風喪膽的地步,這也是他明明開始是在從軍,到了後來卻能極快的在商場上博得一席之地的根本性原因。

    對待自己的敵人,白岐從來都不曾手軟,對待觸犯到他的人,白岐的報復也只會更加狠戾而不留餘地。

    而這也是為什麼姜衫會挑了今天,忍住強烈的噁心和不適也要哄著讓白岐送自己回家的最根本原因。做戲,從來都不只是他們這些人的特有的權利。

    面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那麼就找比他們更加強大的人去遏制,又何必自己去拚死拚活還毫無勝算的貿然出手呢。

    失魂落魄的姜薇還沒從打擊中調整過來,周老太太長吁短嘆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兀自懊惱,姜蜜則是站在落地窗前給劉天擇打電話傾訴委屈。

    就在這時候,剛沉寂了沒一會兒的門再次被敲響了,三人都沒什麼反應,阿姨忙去看,看到外面站著的幾個人後,阿姨頓時嚇得大驚失色。

    「老太太,外,外面來了一群警察!」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0:59 AM

第23章

    姜蜜反應快,先前劉天澤跟她說過這種情況,她臉上一點都不著急,立刻開始對著電話裡劉天擇求助,溫柔纏綿道:「你果然說中了,姜衫那丫頭估計是報警了,你說過認識的有人可以幫我的…」

    劉天擇不慌不忙道:「放心吧,警察來了也動不了你們一根汗毛的,我跟負責你們片區的局長有交情,他們說什麼你們不用搭理,我這就打電話過去,馬上就沒事了。」

    姜蜜得意的笑了,掛了電話,立刻就收了可憐相,懶洋洋的對著阿姨道:「怕什麼,有我在呢,開門!」

    阿姨哆嗦著打開門,一群警察立刻毫不客氣的直接衝了進來。

    姜蜜迎上去。

    「這是干什麼呢,二話不說就往人家家裡沖,還有沒有王法了?」

    警察皺眉,「有人舉報你們擅闖民居,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

    姜蜜笑的嘲諷,安撫的衝著驚慌的老太太和女兒使了個眼色,成竹在胸道:「你們先稍等一會兒,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到底用不用跟你們走了。」

    來的民警對視一眼,公事公辦道:「抱歉,我們是在辦理公務,沒時間跟你們在這兒耗。」

    說著打頭的民警一揮手,後面的幾個立刻上前就開始押人,阿姨嚇破了膽,失聲道:「跟我沒關係的,我只是個來打工的,你們不要抓我。」

    姜蜜不妨這些人竟然會這麼蠻橫,氣憤道:「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竟然敢這麼沒禮貌,信不信我直接給你們的上司打電話處分你們!」

    民警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見她態度無禮,手上的力氣更是加大了幾分,姜蜜被拽的疼了,邊掙紮著往民警身上招呼邊大聲道:「你們這些臭男人敢動我和我的女兒一下試試!我可是認識你們的局長的,告上去小心你們丟了飯碗!快放開我!反了天了你們!」

    見姜蜜越說越不像話,打頭的民警厲聲道:「我們就是直接接到的局長的通知來辦案的!你們要是再亂動反抗就是不配合執法和襲警了!可是要刑拘的!」

    姜蜜這才感覺事情不對勁起來,臉上有些著慌,想再給劉天擇打電話,警察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了,直接收了手機,周老太太哭天搶地的抹眼淚,「丟死人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姜衫搞出來的鬼啊這是,竟然要把我們逮到局子裡去,警察你先鬆開我,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我這就給我那不孝的孫女兒打電話讓她不准再告。」

    可民警都是辦案辦多了的,這幾個人剛才還囂張的不得了,一聽說是局長親自下達的命令才開始示弱,又不是木頭人,誰還沒幾分脾氣?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幾人全部押了出去。

    與此同時,已經被送回學校的姜衫又被白岐好生的安慰了好一會兒,拒絕了白岐說的幫她請假的好意,姜衫洗了把臉繼續訓練去了。

    她知道,回來的路上,白岐下車打的那通電話,已經足以讓姜蜜她們再也不敢放肆的踏足姜家一步。

    撬鎖麼?從她決定把別墅拿回來的那一刻,從她看著幾人收拾著東西不滿的搬出別墅的那一刻,姜衫就知道以她們的性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既然你們決定了不要臉,那麼就乾脆在所有人面前,把臉丟盡了吧。

    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明天就是姜薇出發去英國的日子了。姜衫愉快的勾了勾唇角,想必這會兒姜蜜她們已經慌得快要狗急跳牆了吧。

    劉天擇是必定會出手的,那就且看著,她們使盡心機把薑薇放出來以後,她還有沒有那個得到面試機會的命吧。有些東西,不屬於你的,就算你使盡了手段搶去了,也注定不會屬於你的。

    「姜衫?」

    快到操場的時候,姜衫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急匆匆的聲音,姜衫轉過頭去,正看到輔導員滿頭大汗的朝著她走過來。

    姜衫停住腳步,「怎麼了?」

    輔導員抹了把汗,「我找了你一中午,你去哪裡了!校長找你,說是因為閱兵式的事情秦政委要見你,你先別訓練了,這會兒趕快去校長室吧。」

    秦政委?

    姜衫有些摸不著頭腦,輔導員嘴裡的秦政委難道是秦戰?

    上一世她在部隊裡演出的時候見過秦戰幾次,他的位置一向被安排在第一排,從來都是一群人簇擁著,只是這人是出了名的難伺候加不好接近,姜衫一直都沒有機會跟這人有過什麼交集。

    而也正是對這個秦政委的大致性格有過不少耳聞,上次姜蜜來給她辦休學的時候,姜衫看到了秦戰在校長室裡坐著,知道這人在場校長絕對不敢亂來,她才敢行事那麼張揚而毫無顧忌。

    只是秦政委要見她做什麼?

    姜衫有些摸不著頭腦,旁敲側擊的問了輔導員幾句,輔導員比她還茫然,她先前還猜測是姜衫有著什麼軍中的後台,秦政委這是來特意關照來了呢。

    到了辦公室,輔導員並沒有多呆,跟秦政委和校長打過招呼後就走了,就留了姜衫一個人在校長辦公室。

    姜衫剛從家裡回來,雖然已經洗過了臉,可還是能看出來臉上有哭過的痕跡,但是表情又是冷靜的過分,秦政委不動聲色的多打量了她兩眼。

    「今天叫你過來主要是想過問一下閱兵式的事情,你是選出來的一方隊的領隊,一方隊是第一個出場的,說你是挑了總領隊的大梁也不為過,這陣子下來,訓練的怎麼樣?」

    校長當然記得姜衫,只是再面對時,早就油成精的他臉上沒有一絲尷尬和彆扭,依舊和善的不得了,像是差點讓她上不了學的人不是他一樣。

    姜衫也是泰然自若,恭恭敬敬的,「張教官一直有給我開小灶,訓練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拉下來過。」

    「那就好,好好幹,我是很看好你的。」

    校長又誇讚了兩句,眼見著東扯西扯就是說不到重點上,秦政委皺眉朝著校長看了一眼,校長這才止住了噓寒問暖的話頭,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說到了正題上。

    「這個…姜衫啊,我聽說你以前是學舞蹈的?」

    姜衫一愣,點了點頭,「嗯,是的,學過一些。」

    校長接著問,「學過一些是什麼意思,學了多少年頭了,成績怎麼樣啊?」

    姜衫道:「算是興趣愛好,從小就開始學了,只是已經很久沒有再練了。」

    校長勉為其難的點點頭,「那就行,從小學的那說明基本功不差。」

    又清了清嗓子,校長看了一眼秦政委,「是這樣的,每年閱兵式的時候對面的軍藝就要派學生來做交流,今年也是一樣,有舞蹈隊的人來咱們學校切磋交流舞蹈,學校的意思是想讓你作為代表之一上場。」

    姜衫聽了就抬眼看向笑容和煦,眼神卻閃爍不停的校長,即使在學校呆的時間還不長,所謂的舞蹈交流的事情她還是聽說過的。

    這是個丟臉的燙手山芋。

    閱兵式當天來的全部都是軍藝的精銳,別說是t大附屬學校裡沒什麼專業學舞蹈的人了,就算是有,那功底跟人家這種能考上軍藝的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閱兵式上所謂的舞蹈交流不過是軍藝的人來耍威風炫耀的場所。

    年年切磋年年被羞辱,可偏偏人家軍藝是個重點院校,t大附屬學校是個雞肋大學,根本鬥不過人家,也不敢反抗。為了挽回面子,每年的這個時候,一旦比試不敵人家了,所有的嘲諷全部都是由出場的學生來承擔著的,學校撇的個乾乾淨淨。

    這樣的情況,別說這麼久沒有跳舞姜衫沒把握能發揮好,就是有把握,面對這種明顯是在坑人的事情,她也不會願意出這個風頭,也根本就不會同意上。

    「我不去,很久沒跳舞,我已經忘記怎麼跳了。」姜衫的聲音依舊恭敬,拒絕的話卻是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而且作為領隊,我每天的課餘時間全部都耗在了訓練上,也沒時間再空出時間來練舞蹈,我去了也只會丟學校的臉,校長您還是找別人吧。」

    被拒絕了,校長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看了一眼秦政委,校長苦口婆心的勸道:「你看你,只是交流切磋而已,你的檔案上寫著有過舞蹈經驗學校才會把這麼大的重擔交給你的,又不是讓你去跟人家比賽,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上去隨便跳一下就好,也不會耽誤到你平時就的訓練,不過是展示一下咱們學校學生的風采。」

    姜衫低著頭,背脊挺得筆直,還是那句話,「我不去,很久沒跳了,我已經忘記怎麼跳了。」

    校長頓時氣結,正想訓斥,秦政委開口了,「好了,先不要說了。」

    校長立刻就把話嚥了回去,姜衫也不抬頭,站在離門口一步遠的地方低著頭,像是個再聽話不過的普通學生。

    秦政委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介意給我跳一段看一下嗎,我看了你的檔案,獲得的獎項不少,說什麼一段時間沒練習就不會跳了,是絕不可能的。」

    秦政委在軍中呆了多年,他剛才即使只坐著不說話,通身的氣勢就壓抑到讓你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更不要論這會兒是在直視著姜衫皺眉搭話了,那樣強勢的,帶著股子殺伐之氣的氣場,讓人靠近他就有忍不住顫慄的感覺,校長對上他還尚且有些心虛的抬不起頭,更何況姜衫這麼個剛成年的小姑娘了。

    秦政委逼視著的一張嘴,姜衫原本鎮定的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些害怕的樣子,全沒了對上校長時強撐出來的鎮定自若和不卑不亢。她抬眼看了秦政委一眼,對上他有些逼迫的雙眸,眼睛一閃又飛快的移開,身子瑟縮了一下,張了張嘴,可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小聲的說了一句,「我真的跳不好了。」

    秦政委蹙眉,他最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耍滑頭,眼神越發嚴厲,「跳不好就找了最熟悉的跳上一段,我看了再說!好不好自然不用你再告訴我。」

    話音一落,姜衫就不再說話,直接眼圈一紅,嚇哭了。

    秦政委:「…」

    姜衫哭起來聲音很小,那樣單薄而手足無措的面對著他站著,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敢伸手去擦淚,瑩潤的臉上一雙眼睛委屈的垂著,豐潤挺巧的雙唇害怕的輕撇,小巧的下巴幾乎要勾到胸前去了,眼淚不要錢似的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哭得可憐至極,像是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一般。

    哭也是一種藝術,長得漂亮的又能委屈的我見猶憐的女人哭起來更是一種藝術,秦戰也算見過不少女人了,可像姜衫這樣,自己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就嚇得像個受驚了的兔子似的流起眼淚來的女人,他還真沒見過。

    他們兩個大男人坐著,一個小女孩就站在不遠處嚇得直哭,秦政委看了兩眼,冷峻的臉上就有些不自在起來,堅毅的下巴微緊,雖然依舊嚴厲,可冷冽的聲音不自覺的就降了兩度。

    「你這是在幹什麼,讓你跳個舞而已,跟你商量呢又沒有強迫你,你哭什麼?」

    姜衫立刻憋住了不再哭,一點聲音都不再發出來,可明顯那淚珠還在不停的往下滴呢,雙手握成拳放在身側,那樣子像是秦戰再逼她一下,別說跳舞了,她能難過的直接暈過去一樣。

    秦政委:「…」

    秦戰終於住嘴了,看了眼同樣尷尬的校長,校長也看著他,面露茫然。

    秦戰揉揉眉心,見姜衫抽抽搭搭的眼淚流個沒完,突然直接站起來朝她走了過去,姜衫嚇了一跳,想退又不敢退,驚慌的抬起眼看了看氣勢凌厲的秦戰。

    那樣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的眼神當真是可憐至極,看得秦戰嘴角一抽,在離姜衫半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皺眉掏出了紙巾遞過去。

    「行了!不願意跳就不跳,不要再哭了,你訓練去吧。」

    邊給抽泣的姜衫遞紙巾,秦戰邊忍不住補充了一句,「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舞蹈功底,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可姜衫像是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得了他口中自己可以離開的話以後,就飛快的接過秦戰手中的紙巾,小聲的哽咽的,感激涕零的說了一句,「謝謝秦政委。」

    然後飛快的打開校長室的門就抹著眼淚,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兔子似的飛速的衝了出去。

    轉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頓時,一室靜謐。

    「咳咳。」

    校長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姜衫這突然一哭把他也哭懵了,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姜衫強勢冷靜的形象還深深的印在他腦海裡呢,本以為今天要勸服她必定會是一場硬仗的,他也已經做好了強壓著姜衫參加的準備,可姜衫這當著秦政委的面兒一哭,卻瞬間就讓兩人無從下手了。

    「算了,就這樣吧,換人吧,學生不願意總不能真的去強壓著上。」

    秦政委揉了揉眉心,「至於軍藝那邊傳來的話,回絕了就好,交流就交流,哪裡有交流還指定了對方學校必須要派哪一個學生來參加的道理。」

    秦政委這話一出,校長才放下心來,既然是秦政委發話了,軍藝那邊就沒有再給他施壓的道理了,而且他也正奇怪呢,姜衫這個學生入校後名不見經傳的,怎麼就被不搭邊兒的軍藝那邊的人給盯上了呢?

    秦戰在路上走著的時候出了會兒神,滿腦子都是剛才姜衫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可憐巴巴的流眼淚的樣子,那樣子讓人覺得自己像是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莫名的就有一種強烈的自我譴責和愧疚感。

    鬼使神差的,他抬腳就朝著操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只是操場上到處都是穿著迷彩服的學生,秦戰站著看了一會兒,嚴峻的視線漫步目的的在操場上掃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找著什麼,直到遠處一聲哨聲猛地響起才把他驚醒。

    秦戰愣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是干什麼呢?收回視線,重新恢復了清醒的秦戰大步流星的走了。

    與此同時,在秦政委眼裡被嚇得可憐至極的姜衫,正神色自然的站在一班隊伍的最前面,認認真真的訓練,就像是片刻前還被嚇得要死,哭得頭都抬不起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能用示弱就解決的問題,在姜衫眼裡連個事兒都算不上,她才不會去參加什麼鬼切磋交流,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奇怪的事情上。

    而且,雖然不想承認,面對著自己心愛的舞蹈,經歷過上一世的種種變故,她也沒做好再在外人的眼前跳舞的心裡準備。

    ****

    劉天擇從給局長打電話,結果局長只是一味的推諉卻並不接話開始,就知道事情不對。可無論他怎麼套話和打關係牌,局長就是不停的把話岔開,怎麼都不正面回答他是不是被什麼人給提前打過招呼了。

    直到掛了電話,劉天擇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讓局長都這麼忌憚,連透露對方一絲的底細都不肯。

    對著秘書,劉天擇一臉沉重,「我總覺得,姜蜜這個侄女兒有問題,你去調查一下她最近是不是認識了什麼大人物,竟連我親自出面都沒辦法把薑蜜她們保出來,去查查,到底是誰在跟咱們對著干。」

    劉天擇吩咐秘書去調查後,就火速開車去了一趟警局,人沒保出來,可是托關係見上一面還是可以的,姜蜜一看到劉天擇,那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她六神無主的直接撲了過去。

    「天擇,你是不是來接我們的?他們怎麼說是接了局長的命令去抓我們的呢,還說要被關上一段時間,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在騙我呢?」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1 AM

第24章

    劉天擇臉上又是心疼又是不自在,把滿懷期待的看著他的姜蜜攬在懷裡安慰道:「現在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呢…你,你再等等,這兩天怕是暫時出不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你們弄出來的。」

    劉天擇的話頓時像個晴天霹靂,劈的姜蜜半晌回不過神來,失聲了片刻,姜蜜的眼淚流的更凶了,慌張道:「怎麼辦,這可怎麼辦,薇薇是明天的飛機,她要去英國參加面試的啊,現在就這麼被關了起來,這,這該怎麼辦啊!」

    劉天擇一啞,「什麼?是明天?」

    姜蜜身子都是軟的,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嚴重,更沒想到連劉天擇出馬都沒能讓她們如願的立刻出去,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自己原本以為是圓滿的算盤這下被打的七零八落,一想到女兒竟然可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失策而錯過最重要的面試,姜蜜就眼前發黑。

    她,她一會兒回去可要怎麼跟女兒開口啊!

    劉天擇看姜蜜嚇得臉都青了,一副出不來氣的模樣,先是著急,接著就是心頭一動,一個念頭猛地襲上心頭。

    「也許有個辦法可以把薑薇一個人先保出來,只是可能需要老太太你媽配合一下了。」

    姜蜜忙問,「你說,什麼辦法?」

    劉天擇道:「把撬鎖的事情讓你媽承認下來,責任統統攬過去,然後讓姜薇裝病,我會聯絡好醫生把她接出來,只要人能先出去了,剩下的就簡單了,畢竟這事雖麻煩卻也不是什麼大案子。」

    姜蜜失聲,「把事情承認下來?不!絕對不可以!」

    劉天擇的表情嚴肅,「其他時候就算了,我耗時間打點一下說不定這件事也就這麼糊弄過去了,可在這當口捅出來,如果不想姜薇錯過面試,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姜蜜掙紮了一會兒,臉色變換不定,她還想接著求求劉天擇再想想其他辦法,可劉天擇凝重的表情告訴她他真的已經盡力了,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她們現在是真的出不去了。

    最後姜蜜不甘心的咬牙切齒道:「好吧,那…那就這麼辦吧,我去跟媽說說。」

    老太太本來就認為進警局是一件畢生的奇恥大辱了,讓她再承認自己犯案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姜蜜說服她花了好大一通功夫,最後還是姜薇哭得厲害,周老太太實在是心疼又著急,才終於為了不耽誤外孫女兒的前程同意把事情給認了下來。

    本來劉天擇還想試試看能不能藉著老太太認案的機會把薑蜜也接出來,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給警局打的招呼,警局的人硬是以還要調查取證為藉口,死活不放人。

    劉天擇畢竟是有能耐的,使了大力氣上下打點了一番,最後還是想著辦法暫時把薑薇一個人給先保了出來。

    姜薇出去前姜蜜握住她的手,眼睛紅腫的囑咐,「現階段咱們是被姜衫那死丫頭算計的什麼都不剩了,唯獨你的這個面試名額她是怎麼也搶不走拿不掉的,我看這回她算計著把咱們關起來也是怕你面試成功了以後,將來會把她狠狠的甩在後面,咱們偏不如她的意!」

    姜蜜滿臉狂熱,「那邊你劉叔叔已經打點的差不多了,薇薇,你一定要爭氣!一定要考上舞蹈學院,只要你去了那邊,以後姜衫她再怎麼算計都只能做你的手下敗將了,她這輩子就注定是個失敗者,是個上不得檯面只能在私下裡蹦躂的賤人!」

    姜薇聽得連連點頭,眼睛也紅通通的,臉色也憔悴,姜衫最近的一連番計謀和打壓算是徹底激起了姜薇的好勝心,一想到全家的指望都在自己身上了,姜薇壓抑住惱恨,腦子裡只剩下了孤注一擲和熊熊的鬥志。

    「你放心吧媽,我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練習也不是白練的,我一定會考上的,你們只用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姜蜜和周老太太倉惶的臉上這才露出了點笑模樣出來。

    劉天擇吩咐著助理帶著姜薇去收拾修整了一番,姜蜜和老太太還都關著,劉天擇就直接把薑薇帶回了家裡休息。

    「晚上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養足了精神,面試的時候好好發揮。」

    劉天擇睡前還安慰了姜薇一番,姜薇自然又是感動又是感激,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劉叔叔的本家,看著劉家比姜家別墅更加金碧輝煌也更體面的裝潢,姜薇心裡不禁想著,劉叔叔要真是自己的親爸爸就好了。

    英國那邊已經打點好了,自己只要不發揮失誤,進校幾乎是沒有什麼懸念的事情。想到自己即將有一個讓眾人羨慕的學校履歷,媽媽將來如果嫁給劉叔叔的話,自己又會有一個十分強硬的後台和地位顯赫的新爸爸,而姜衫就只能卑微的龜縮在個二流學校的小角落裡對自己羨慕仰望,自己這邊未來的形勢可以說依舊是一片大好。

    這段日子以來的憋屈和憤怒隨著姜薇的美好暢想而逐漸消散,雖然她們失算了幾回,可等她過了面試,等媽媽和外婆被放出來以後,以後有的是大把的時間再把被拿走的東西一件件搶回來,未來的形勢依舊是一片大好。

    劉家的客房奢華又舒適,姜薇是笑著睡著的。

    正做著美夢的姜薇並不知道,此刻英國皇家舞蹈學院的面試官約克遜正沉浸在巨大的驚恐和焦灼當中。

    約克遜就是姜蜜事先找盡關係買通的其中一個面試官,他今天早些時候收到了一封郵件,是一段長長的錄音,約克遜並不懂中文,所以開始的時候只能聽出來錄音裡是兩個女孩子在激烈的爭執,聽不懂中文的約克遜只以為這是一封垃圾郵件,並沒有在意。

    可接著又發來的一封郵件卻讓他開始坐臥不安了。

    新郵件是一封英文信件,上面將錄音的內容完整的翻譯了一遍,剛看了開頭約克遜臉色就驟然變得極其難看。

    而最後附錄的一段私人信件,更是讓約克遜驚的把手邊的水杯都打翻了。

    「我相信您只是受到了矇蔽,並不是真的準備在這樣隆重的面試上做一些違背道德的決定,將學校原定的面試學員私下裡換掉,並且因為收到好處而讓本來並不能夠通過的學員通過面試,這樣的事情如果暴露出去將會徹底毀掉您的職業生涯…」

    「當然,我相信約克遜先生您是一位正直而公正的紳士,我也一直敬佩著您在舞蹈上的成就,所以如果您能夠及時的修正錯誤的話,那麼我保證並不會將這份錄音的內容洩露出去…當然,您在愛丁堡的一所署名在您名下的別墅也不會被曝光出去,您也知道,英國的報社對這樣的新聞一向是非常感興趣的…」

    不長的一段書信,卻看得約克遜從頭涼到了底,馬上是學校面試的時間了,作為新晉不久的面試官,如果這樣的醜聞被曝光出去,他將會面臨怎樣的輿論攻擊和職業上的制裁幾乎不用思考就能預見的。

    約克遜原本還懷有一絲僥倖,找了熟悉中文的朋友幫自己把錄音翻譯了一遍,等朋友翻譯完,約克遜的心就徹底的涼透了。

    不但你面試的資格被抹掉了,現在接到面試通知的人還變成了我!

    「…不可能,你說的不是真的!英國的面試邀請也是要看資質的,你根本就沒資格…」

    「有沒有資格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我還真就接到邀請了…」

    「你這麼暗箱操作,找關係得了推薦名額,就不怕被揭發出來嗎?」

    「…那你倒是揭發啊,看有沒有會信你。」

    對話裡叫姜薇的女孩清晰又得意的承認了自己確實是找了關係得到了面試的資格的,另一個女孩悲憤的控訴聲一句句把薑薇的話越引越多,直聽的約克遜面色鐵青。

    這個愚蠢的女人!這種事情別人想捂著都來不及,她竟然蠢笨到當著被取消資格的女孩面前把事情全說了出來,還被錄了音!

    約克遜心慌意亂的回了一封郵件,「我會找理由取消她的面試資格,可要怎麼保證你不會舉報我,不會把錄音內容放出去?」

    過了好幾個小時,約克遜著急的抽了一整包的煙,對方才回了郵件過來。

    「您不需要取消她的面試資格,您只要證明事情跟您無關就可以了,這樣您就再也不用擔心錄音的事情,當然,前提是您能夠狠得下心來,放棄已經到手了的好處。」

    約克遜對著這封暗示意味十足的郵件看了很久,眼中逐漸浮現出了陰狠的神色,他知道對方說的對,也明白現在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緊的,他絕不會因為收到一些好處就冒險毀掉自己所有的信譽!

    況且那個中國女人竟然愚蠢到讓人抓住這樣的把柄,還把他也陷入到了危險當中,他一定會狠狠的報復回去!

    姜衫在姜家那次和姜薇在房間裡爭執時被抓傷的脖子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只留下來一道幾乎看不真切的細小劃痕,要不是為了激怒洋洋自得的姜薇從而套出她的話,姜衫絕不會給這女人一點機會碰到自己。

    既然有種出手,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上一世的姜衫被姜薇挖坑害過無數次,這一世,也該是她還擊,讓她也感受一番一次次夢想破碎,不斷的升起希望又不斷的絕望的感受的時候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2 AM

第25章

    舞蹈面試的人很多,等候的大廳裡站滿了各種膚色的年輕女孩,她們一個個或自信或期待或忐忑的看著面試入口處緊閉的大門。

    姜薇被排在了第四十五號,接到面試的東方面孔並不多,長得頗具有美麗的東方韻味的姜薇站在人群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其他女孩時不時傳來的打量的目光讓姜薇頗感到優越的抬高了下巴。

    這種別人都在忐忑擔心,只有她心裡知道自己是一定會被錄取的感覺真是好極了,這樣雀躍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姜薇跳完整支舞蹈。

    姜薇的基本功很好,這麼多年又一直明裡暗裡的緊追慢趕想要超越姜衫,下的功夫也的確是不少,她的表演幾乎可稱之為是一種範本,標準的近乎完美。

    可也就是因為看上去太純熟完美了,也就缺乏了些舞蹈的靈性,四位面試官畢竟都是高水準的人,面試了這麼久也已經見了不少像是姜薇這種類型的學生。雖然姜薇的動作比之前面試的人都要純熟優美,可看完整支舞蹈的面試官反應仍舊十分平淡,並沒有姜薇預料中的驚豔和大加讚揚。

    姜薇有些失望,比起平時,鼓著勁兒的她今天可以說是超常發揮了。

    只是一想到面試官是被打點過的,知道自己一定會通過的姜薇心裡又重新高興了起來,自信的微笑著等待面試官的點評,為了她能漂亮的通過,她知道被打點過的面試官最終還是會對她大加讚美的。

    正在坐在最左側的女性面試官正準備點評的時候,約克遜先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詫異。

    「薇妮,你的中文名字叫做姜薇?」

    姜蜜給姜薇看過面試官的照片,知道問話的人就是打點過的那一位,當下十分高興的用流利的英語回答道:「是的,面試官閣下,我是來自中國的姜薇,我…」

    「把這個人趕出去!這種沒有舞蹈精神的人不配站在這種地方,哦,上帝,我明明記得已經通知取消了她的資格了,為什麼這種人還是被放了進來!」

    約克遜聽到姜薇的回答後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種遭受到羞辱般的惱怒,大聲的開始叫著工作人員。

    姜薇被這和她預想的不一樣的反應驚的懵在了原地,她原先的篤定和雀躍全數消失,臉上的表情茫然又慌亂。

    「面試官先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並沒有做什麼錯事,您為什麼…」

    「住嘴!」

    約克遜的聲音更加惱怒了,他的語速很快,情緒激動的向另三位面試官說道:「這個人在面試前聯繫過我,竟然想讓我給她行使特權直接通過面試,我拒絕了,他們竟然不知道羞恥的又給我送了一大筆錢和一套別墅,這樣骯髒的事情身為一名舞者怎麼能做得出來,這對我是一種直接的羞辱,我不能忍受這樣的行為發生在我的眼前,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來這裡跳舞!」

    其他三位面試官的表情立刻變得詫異和憤怒起來,震驚的看向姜薇。

    「竟然有這樣的事,上帝!怎麼有這麼敗壞道德的學生,我竟然還看完了她的一整隻舞蹈,實在是太噁心了!」

    「快把她請出去吧,我們的舞蹈學院永遠不會歡迎這種心裡沒有最基本的道德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

    姜薇沒想到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她驚慌而不敢置信的看著約克遜,不停的搖著頭,「不對,您說的不對約克遜先生,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明明是…」

    約克遜臉色漲的通紅,「我已經把你們送來的東西全部上繳給了學校,你們不要想用這一點好處就收買了我的整個人格!你的舞蹈空洞的沒有一點靈性,只是熟練的一套動作罷了,我怎麼可能讓你通過這樣嚴格的面試選拔,不要再做夢了!」

    四個面試官憤怒的指責和厭惡的表情讓姜薇的心底差點崩潰,她無法理解眼前突然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姜薇蒼白無力的辯駁著,可她又不能直接說約克遜是收了好處同意過的,因為這樣就等於直接承認她卻是試圖賄賂面試官去通過面試了。

    「快來人把她趕出去,如果她再出現在我的眼前的話,那我只能說我要抱歉的離開這個面試官的席位了,我無法容忍自己的面前出現這樣的人,我拒絕和她身處在同一個地方。」

    約克遜的反應依舊激烈,邊說邊站起身準備離場,那樣決絕的姿態讓人毫不懷疑如果姜薇還不出去的話,他就要立刻退出了。其他三位面試官顯然跟他的想法是一樣的,紛紛站了起來。

    正在進行著面試,沒有了面試官怎麼能行,校方的人忙來攔,姜薇還在哭泣著辯解,可為了能留住面試官,她還是被客氣的『請』了出去。

    門外面還站著長長的隊伍,離得近的隱隱約約能聽到面試大廳裡傳過來的對話,看著姜薇的表情充滿了鄙夷,離得遠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姜薇幾乎是直接被趕出來的,也知道這個東方女孩應該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惹怒了面試官了。

    一臉淚痕的姜薇惹來了無數的注目,在外面等候著的好奇的女孩們在不停的打聽,很快姜薇為什麼會被趕出來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了。

    姜薇被這突發的變故嚇壞了,能來參加面試的都是新一代中舞者中的佼佼者,年輕的女孩們用母語在彼此快速的交談議論著,她們膚色不同,語言不用,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樣的,都是對間姜薇滿滿的鄙夷和不屑,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臭蟲。

    姜薇穿的很涼快,將她的身材襯得很好的舞蹈服露出了大片潔白的胸脯和修長的雙腿,可這會兒她真恨不得能找個東西把自己整個人都給包起來,極致的丟臉和羞恥感讓姜薇忍不住哭了出來。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的,我沒有做他說的那些事情,一定是哪裡錯了,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先是詞不達意的用英語在向所有人解釋,可是她說的話漏洞百出,賄賂面試官的證據聽說也早已經被遞了上去,這會兒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聽她說。

    看著所有人不相信的蔑視眼光,姜薇後來已經錯亂到開始用中文在不停的求情了,可面試官本身也正在氣憤中,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讓別人相信自己沒有被收買,約克遜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姜薇一個人身上,並且表現的像是一隻收到侮辱後被激怒的獅子一般,面試的環節一度因為約克遜譴責的控訴而陷入僵局。

    在這樣的情況下,姜薇更是被所有焦急等待的女孩子給怨上了,到了後來本來只是低聲議論的人,已經開始對著姜薇諷刺和遷怒起來。

    「你真是一個讓人感到羞恥的舞者,面試大家都是公正的,你竟然想要買通面試官,我們看不起你。」

    「幸好約克遜先生是一個明事理的紳士,不會受到你這樣的女人的矇蔽。」

    「你快點出去,不要在這裡影響秩序,你已經被取消了資格了,不能夠再呆在這個大廳裡,我們強烈要求把這個人趕出去。」

    「對,趕出去,我們不願意和這樣的人處在同一個地方。」

    …

    之後女孩子們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統一,再加上幾個面試官的情緒也比較激烈,校方的人吩咐了下去,姜薇不能夠再在等候的大廳裡呆了,必須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這裡是姜薇做夢都想來的地方,這裡是姜薇無數個日日夜夜想起來都會在興奮的笑起來的地方,她要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走了,那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再踏足這個地方了,這比要了她的命還要讓她難受。

    「不行,你們做出的決定是錯誤的,我不能走,請讓我再和約克遜先生談談,求你們了。」

    姜薇仍舊是苦苦哀求,賴著就是不肯走,眼見著引起的眾怒越來越大,校方終於不得不做出強行把薑薇趕出去的決定。

    黑人保安粗魯而輕易的就把不肯放棄的在不停掙扎的姜薇給拽了出去,看著在自己面前「砰」的一聲關上的大門,這一聲關門的響聲就像是同時把她的夢想她的希望,她美好前程全部都一起給關上了。

    受不了這番刺激的姜薇頭一歪,氣急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可事情並沒有因為姜薇的暈倒就劃上了句號,英國皇家舞蹈學院每年的面試可是個大事件,英國地方上的報社不知道從哪裡得了消息,知道面試的學生裡面竟然出了這樣的醜聞,又因為涉及到的是外國的學生,很快就進行了追蹤報導。

    報導的言辭非常的犀利,從華夏國人古往今來的行事作風開始分析,又出於本國內對這種作弊現象本能性的排斥,報導上直接把薑薇這樣的行為批判了個狗血淋頭。

    面試官約克遜反倒因為自己的正直和不接受誘惑而被大肆讚揚了一番,他是真的把劉天擇打點的好處全部上繳給了學校,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能經受住這樣的誘惑在面試的時候直接痛斥學生,約克遜也上了報,只是和姜薇就不是在同一個版面了,評論的風向也全部都是讚揚。

    等姜薇醒過來後,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門口是一群等著做採訪的記者,姜薇又怕又羞,躲在被窩裡哭成了淚人。

    「嗚嗚,劉叔叔,您,您快來幫幫我,出事了,嗚嗚,這邊出事了!」

    可已經晚了,姜薇崩潰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給劉天擇打電話求救時,事情早已經發展迅速到無可挽回了,而姜薇也已經被英國皇家舞蹈學員設為了不受歡迎的人群。

    經過這樣的事情,姜薇現在,包括以後,在英國這邊再發展的可能性已經完全沒有了,劉天擇焦頭爛額的收拾著爛攤子,英國那邊他鞭長莫及,能做的也只能是儘量封鎖住國內這邊的消息了。國人在外面出醜,一向容易挑起網民們敏感的神經,要是這時候透露出去,姜薇很長一段時間估計連門兒都出不了了。

    劉天擇手眼通天,在媒體方面又有著自己的門路,知道消息傳不回國內,姜衫心裡倒有些遺憾。不過也已經夠了,她隱忍了這麼久,專門在姜薇奔赴英國前夕才把錄音發過去,為的就是怕約克遜有了準備後有機會跟劉天擇聯繫,從而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這樣已經很好了,姜衫帶著隊伍在操場上練隊列的時候淡淡的想,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一點點奪走她們所有在乎的同樣也是視若生命的東西,才能給她們帶來最大的痛苦,不是嗎?

    就像她們上一世曾經做過的,這一世又準備做的一樣。

    因為白家人事先打過招呼,姜蜜和周老太太被警察纏磨的分身乏術,姜薇也因為受的刺激太大在英國病倒。一方面知道現在家裡的情況比較嚴峻,怕家裡人知道消息了受不了,另一方面最近被吹捧的厲害的姜薇實在是丟不起這個臉,也不敢回去面對所有人對她的期盼,於是求了劉天擇幫著先瞞住家裡人,乾脆就找了個不會被報社發現的小醫院裡住了下來養病。

    重生以來,姜衫身邊終於第一次徹底的安生了下來。

    上一次白岐帶著姜衫出去過一趟以後,回來就接到了部隊的新任務,一直都沒有時間再回校,因為白岐沒再出現,之前因為白岐和姜衫之間關係的議論也隨著姜衫的巧妙的解釋最終不了了之。

    而不管現在外面已經兵荒馬亂成了什麼樣子,t大一年一度的閱兵式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要開始了。

    這次的閱兵式比以往的每一屆都要隆重的多,t大最大的贊助商景天國際的秦總到時候也會親臨現場,因此校長對待這次的閱兵式格外的看重。

    景天國際一向出手闊綽豪爽,出了名的錢多好拿,只是它的贊助也是最不好拉的,在s市所有的高校裡,往年也就只有軍藝有這個幸運能得到景天的資助。這兩年校長活動著,跟軍藝的領導說了許久的好話,又腆著臉纏磨了秦政委好久,才終於如願以償的得了景天的贊助。

    這也是校長會願意對軍藝一忍再忍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只是一想到今天要同時招呼秦政委和秦亦灝兩個恐怖的秦家人,校長就緊張的嘴角都起了泡。如果可以,這次校長真心的希望在今天的閱兵式上,軍藝的人即使想要打壓他們出出風頭,也不要讓他們t大太過丟臉。

    這時候坐在車上的秦戰也在問侄子,「你昨天才從國外回來,怎麼不休息一段時間,反倒突然要參加個無足輕重的閱兵式了?」

    秦亦灝一身價值不菲的純手工西裝,手指快速的翻閱著文件,清俊堅毅的眉頭緊蹙,頭都沒抬道:「即使您插手過,我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隨便進行投資。」

    秦戰:「…」

    贊助了兩年多才想到要去看一看,就不要再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好嗎?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3 AM

第26章

    數千身穿統一斜紋迷彩的年輕學員站成一片的場景是非常壯觀的,一個月的軍訓下來也早就把他們剛入校時候的肆意和棱角磨平了許多,各班的學員在各個教官的管束下安安生生的站著,雖然沒有正統的軍隊裡站隊列看上去那麼規整,但看上去也十分賞心悅目。

    寬闊的主席台上桌椅早就已經事先擺好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主席台上靠近邊緣的側面多了一長排的桌椅,桌椅上方有一連串剛搭起來的涼棚,聽說是特意預留給這次來的軍藝的學生的。

    校方這次很講究,給領隊發的衣服和普通的學員不一樣,是平時教官穿的那種深色軍服迷彩,手上帶了一雙純白色的手套,往人前一站很颯爽漂亮。

    秦戰和秦亦灝來的比其他人要晚一些,校領導發表過長長的講話後兩人才一前一後的落座,兩人一出現下面的數千名學生中就隱隱有些騷動,尤其是女學員們,眼睛簡直要粘在了秦亦灝身上。

    秦戰和秦亦灝是叔侄,兩個人的長相有些相似,都屬於那種硬朗的英俊。但秦戰總是一身萬年不變的軍裝,又不常笑,身上又總是帶著一股子殺伐果斷的煞氣,沉著臉的他看上去就很嚇人,通常會讓人在第一眼忘記他的長相,連打量都有些怯怯的,恨不得能躲他躲的遠遠的。

    秦亦灝就不一樣了,二十五六的年紀,堅毅俊朗的輪廓雖然和秦戰有幾分相似,也是一副看上去就不好接近的樣子,但畢竟是在商場上混的,為了淡化臉上太過凌冽陰沉的氣勢,秦亦灝神色間總會帶著幾分溫和,整體看上去比秦戰柔和的多,也讓人不會那麼害怕他了。

    但真正引人眼球的還是秦亦灝的長相,他是那種讓人看過一眼就忍不住有些心悸的男人。長著一雙利刃裁過一樣板正而濃黑的眉毛,鼻樑高挺,矜貴略薄的雙唇唇色有些淡,不說話時俊朗到有些霸道。

    而最吸引人的還是他那一雙狹長沉黑的眼睛,看人時帶著股漫不經心的睥睨,又像是蘊含著幾分溫和的笑意,像是會勾人,讓人忍不住就想在他的視線中安靜的臣服下來。

    這樣危險又挾人眼球的男人最讓人沒辦法抵擋,連主席台上坐著的幾位女性校領導都忍不住總是往秦亦灝的方向側目。像是這些剛入校門的小女孩們,自然更加抵擋不了這樣的男人,站在前排的不少小姑娘直接看的臉都紅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坐在側面的一群軍藝的女孩子因為離得近,心裡頭更是一陣小鹿亂撞,但是也沒人敢多說什麼,眼神都豔羨的不停往坐在首位的楚凡身上瞟。

    別人不知道,軍藝的人卻沒幾個不知道的,楚家和秦家的關係很好,楚凡和秦亦灝更是早就熟識了,不少人都猜測著等楚凡畢業會直接跟秦亦灝定下來,要知道軍藝能拿下景天的贊助,和楚凡在軍藝上學是脫不了干係的。

    更有人心裡猜著今天秦亦灝之所以會來軍藝,可能也是知道今天楚凡是領隊,雖然心裡好奇又羨慕,但是楚凡的性格有些冷,倒是沒人敢直接當著楚凡的面兒問出來。

    姜衫是一方隊的領隊,站在最北邊第一排的位置,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秦戰和秦亦灝,但視線在他們兩個人身上一轉就移開了。秦家勢力深不可測,這兩個人更是兩代裡面最厲害的人物,他們跟她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姜衫現在包括今後也不會讓自己跟這種人有什麼交集。

    多了十年經歷的姜衫比任何人都知道秦亦灝的厲害,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天生的煞星,秦戰是個讓人見了就忍不住膽顫心驚的人物,但是可能因為長期在軍隊裡面,性格雖然捉摸不定但是為人還是非常正派的,上一世直到姜衫死之前,都沒聽說過秦戰有什麼不好的傳聞。

    秦亦灝卻不同,他的大名在後來可以說是連姜衫都如雷貫耳的,秦亦灝也是後來白岐在生意場上最大的競爭對手。這人看上去一副無害的樣子,心思卻深的令人膽寒,因為經常跟在白岐身邊,姜衫短暫的跟他接觸過幾回,秦亦灝私下裡待人的時候可沒有公眾時候看上去這麼的和煦,總讓姜衫有種心裡發毛的感覺。

    不過姜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吸引了眾多注意力的秦亦灝身上,她看的是軍藝席上坐在首位的楚凡。上一世她沒有參加閱兵式,記不清楚秦亦灝來了沒有,但她是十分確定楚凡絕對沒有出現在這裡的,不知道這一世又是哪裡出了偏差。

    如果說姜衫之於姜薇是一個豔羨又不可超越的存在的話,那麼楚凡之於姜衫,就是另一個姜衫之於姜薇了。

    姜衫心高氣傲,雖然被設計,但是最後還是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在文工團掙得了一席之地。姜衫從小到大都是作為眾人的矚目對象存在著的,自從以一匹黑馬的姿態闖入文工團後,屬於外來者的姜衫就再也沒能脫離被拿著和楚凡比較的命運。

    楚凡舞蹈上的造詣像是得到了上天的垂青一般,技藝超群,更是靈性十足,從沒跟任何人較過勁兒的姜衫不是沒有拿她當過目標的,只是後來波折太多,在她還沒能成長到足夠和那時的楚凡比高的程度的時候,就又再次被姜薇給折了翅膀。

    禮號一響,閱兵式開始了。

    沒時間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姜衫深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重新轉了回來。

    「打起精神。」

    張教官低聲囑咐,眼中滿是鄭重,姜衫點點頭,隨著主席台上的號令聲率先走了出去。

    軍藝的幾個姑娘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笑著低談,眼中滿是促狹。這樣的閱兵式她們看過不少了,一群穿著粗俗迷彩,被曬得幾乎要脫了一層皮的學員一本正經的走著正步,看在她們這群嬌俏的女孩子眼裡實在是可笑滑稽極了。

    主席台上的幾位雖然仍舊是在正襟危坐著,但也明顯是看夠了這樣的閱兵式,雖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可視線裡也都是漫不經心。

    直到一方隊的人率先走出來,齊聲喊的號子一響,才把眾人的注意力給拉回來。

    一方隊竟然全部都是由女學員組成的,整齊又嬌昂的女生在炎炎夏日裡聽起來格外的讓人精神一震,讓人忍不住就把視線投了過去。

    一方隊這一回是抽了所有學員裡動作最規範的女生組成,一個個精神抖擻面容姣好,動作也十分規範,走起來齊刷刷的一片,很是颯爽肅穆。觀看的人先是被這一群靚麗又精神的女孩子們吸引過來,可接著視線就落在了走在第一位的女孩子身上。

    沒有其他原因,打頭走出來的女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好了,一雙濕漉漉的柔和眼眸大而清澈,明明長得一副惹人憐惜的嬌柔樣子,臉上的表情卻一本正經的嚴肅,這樣的反差看起來讓人有種不自覺的心癢。

    一身有別於其他學員的深色迷彩,寬腰帶,黑短靴,身子筆挺,一身神氣的衣服將她整個人襯得格外的好看。正是女孩子發育成熟的時候,即使是一身迷彩,可因為腰間的軍用皮帶束的緊,可以清晰的看出來女孩不盈一握的纖腰,那腰身走起軍姿來也彷彿有種說不出的韻味,柔韌挺拔卻不顯得俗魅,胸前發育的鼓囊囊的,雙腿纖長筆直,繃直了腿精準的踏著鼓點,竟像是能直接踏在人心上一樣。

    今天的領隊選的可實在是好,幾乎要讓人把眼睛給看直了,到了齊齊向著主席台行敬禮並行注目禮的時候,主席台上有幾人下意識的就微笑著點了點頭。

    閱兵式一開始就贏得了個漂亮的滿堂喝彩,校長頓時高興的笑的合不攏嘴。

    誰都沒有注意到,坐在楚凡身邊的趙青青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經擰巴成了一團,臉上笑盈盈的,一雙形狀漂亮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看著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姜衫給吸引了過去,趙青青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對著楚凡道:「楚凡姐,你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女孩,有沒有看出來什麼不同?」

    都是行家,從動作間都能瞧出來不一樣,楚凡自然能看出來姜衫是練過舞蹈的,「看上去底子似乎是不差,天生練舞的料子。」

    趙青青笑道:「果然你也看出來了,只是不知道時候的舞蹈交流有沒有她,你看連主席台上的秦亦灝都在看她,不知道她要是跳起舞來會不會比走軍姿更好看呢。」

    楚凡看向主席台,果然看到秦亦灝支著下巴一眼不錯的在打量著姜衫,楚凡面上不動聲色,卻沒有再去接趙青青的話。

    趙青青雖然私下裡和楚凡的關係還可以,但是也不敢多招惹她,見楚凡沒有再接話的心思,也就不再多說了。

    她先前說要來參加閱兵式的時候,條件就是要把薑衫列為t大的舞蹈交流人選,趙青青在白岐這裡受了氣自然怨上了始作俑者姜衫,想要好好的在舞蹈交流這裡狠狠的下她一回面子解解氣。不過趙青青也沒料這回連楚凡都會參加,她本以為軍藝的領隊一定會是自己的,不過要是能挑起楚凡對姜衫的不滿,以楚凡的本事,姜衫那臉可是能丟得一乾二淨的。

    躊躇滿志的趙青青心情不錯的看完了整個閱兵式,結果等到t大校長把幾個舞蹈交流的女學生叫出來的時候,趙青青傻眼了。

    為什麼姜衫不在裡面!主任明明答應了她一定會給t大校長提出這件事的!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4 AM

第27章

    軍藝每年派來做表演的女孩子都是學校的精銳,出了名的舞蹈好,容貌好,身材好,所以每次到這個環節,即使知道自己的學校會丟臉,還是有不少本校的學生忍不住會來湊熱鬧。

    於是閱兵式一結束,體育場上的人就越來越多,除了高高的看台上早就被搶佔的位置外,連操場上也裡三層外三層的站了不少人。

    軍藝來了八個人,為了不顯得過分欺負人,t大的人穿的是軍用迷彩,軍藝的女孩子們穿的也都是軍裝,只是這軍裝和軍裝還是有不同的。和t大學生寬大的迷彩不一樣,人家這是跳舞專用的表演性質的軍裝,剪裁的分外貼身,一溜八個人齊齊站開,各個都是美女,唇紅齒白皮膚白皙,襯得t大出來的幾個曬了一個月的女孩子更加顯得灰突突的。

    軍藝的女孩一出現,看台上的人明顯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不少男孩子都在吹口哨起鬨,這次軍藝來跳舞的和往年的明顯不是一個檔次啊。

    尤其是站在最前頭的兩個女孩子,對軍藝瞭解的學生頓時就議論開了。

    「我沒看錯吧,那站在第一個的是楚凡?她怎麼會來這裡!前兩天我還聽說xx電視台請她去演出她都拒絕了呢。」

    「不只是楚凡,你沒看軍藝的校花趙青青也在,今天真是飽了眼福了,軍藝最有名的兩個都來了。」

    有不服氣的女孩子嘲諷道:「人家來了你高興什麼,又不是真的演出,這是來咱們這兒踢館呢,你們也不覺得丟人。」

    「嘿嘿,丟的又不是咱們的人,再說了能跟她們交流舞蹈也是上場的幾個人的運氣。」

    …

    校長就坐在秦戰旁邊,看著軍藝剛出場就引得一片驚豔的幾個學生,不禁苦笑著低聲對著秦戰道:「不是我背地裡說人壞話啊政委,你說他們軍藝這也太欺負人了,說是舞蹈交流,誰不知道那邊打的什麼主意?年年來找優越感打壓我們就算了,可以前還控制著點力道,這今年是怎麼回事?我沒看錯的話,這幾個可都是軍藝舞蹈班裡頂級的幾個吧?連楚凡都派出來了,我們這也沒招惹他們啊,怎麼就槓上了呢?」

    秦戰敲了敲桌子,「這是你們私下協商的事情,平常心對待,不用想那麼多。」

    校長只能無奈的閉上了嘴,秦戰看了眼身邊不動聲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侄子,對滿腹辛酸的t大校長倒是有幾分同情。軍藝那邊的人一向是爭強好勝,去年軍藝年末聯會的時候軍藝那邊私下裡請他這個侄子過去參加,連楚凡都派出來了秦亦灝硬是給推了,當時軍藝覺得丟臉,並沒有聲張出來給外人知道。

    結果t大這個還是靠著他們軍藝才能拉到景天贊助的附庸品,不過是舉辦一個小小的閱兵式秦亦灝就直接跑過來了,軍藝那邊得到消息自然暴跳如雷,那感覺估計就跟被人當面兒扇了一耳光似的。

    其實是無妄之災,在路上的時候秦戰其實也差不多摸了個□□不離十。

    秦家和楚家都是軍人世家,直系親屬裡往上再數三代,那都是曾經賣命的跟著中央打過江山的,關係自然要好過硬。秦亦灝雖然選擇了經商,但耐不住人家能力實在是強,在經商上的天分高的讓人心驚,楚家又有楚凡這麼個天之驕女,自然就惦記上了老朋友家的兒子。

    楚家老爺子跟秦老爺子明裡暗裡暗示過好多回了,想這兩年就把兩個孩子先定下來,秦亦灝一直沒應聲。秦老爺子見秦亦灝對楚凡出手也挺大方,平時關係也不錯,就以為自己這個孫子對人家小姑娘也有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說,就高興的準備答應下來。

    結果不知道怎麼就傳到秦亦灝耳朵裡了,秦亦灝這個人主意極正,最厭惡別人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就是家裡的長輩也不成。不過秦老爺子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太好,直接頂撞肯定是不行,秦亦灝就開始對楚凡疏遠起來,這楚凡拜託過來去軍藝參加聯會他都不去,卻來參加這麼個閱兵式,就有和楚凡劃清界限的意思。

    秦亦灝自然對由自己引起的波瀾毫無自覺,楚凡站在場中對著他看了幾眼,秦亦灝視線瞥都沒往她哪裡瞥,慵懶的支著下巴,一雙彷彿藏著無數明光的眼睛漫不經心的瞧著操場上某處。楚凡有些失望,裝作不經意的順著秦亦灝的視線看去,正瞧見剛才在閱兵式上第一個上場的領隊女孩正站在那裡和身邊的人說話。

    楚凡頓時就是一愣。

    軍藝準備的是一曲改編過的安代舞,安代舞是蒙古舞的一種,最早是時候是蒙古的薩滿在祭祀的時候跳的,流傳到現在已經出了很多的新版本。楚凡站在最前面,趙青青和另外一個褐色長發的女孩站在楚凡的後面,其他五人一次排開成半圓站在側面。

    古老的呼麥聲一響起來,整個體育場就是一靜,和閱兵式的學生不一樣,軍藝的演出軍裝是短袖的,隨著悠遠的音樂聲,楚凡最先動了。

    她的動作很緩慢,白皙的藕臂像是玉雕的一般,在太陽光下白嫩的發亮,隨著雙臂的緩緩抬起,蔥白的指尖也在不停的變換著動作,起了一個傳統的祈福的手勢。楚凡的雙腿微微岔開,腿部不再動,柔韌的腰身緩緩後仰,深厚的呼麥生越來越遠,楚凡的腰身也越下越低。

    看台上已經有女孩子忍不住瞪眼摀住了嘴,她們看不懂舞蹈的難度,可看著楚凡的動作,卻能感受到那種幾乎和古老的音樂合為一體的莊重,關鍵那動作還十分漂亮,看得人眼睛都移不開。

    懂舞蹈的人都知道,下腰是基本功,但以這種迎合著音樂的韻律幾乎以慢動作的方式穩穩滑下的功力,沒了十幾年的苦練可是出不來的,但更難得的是對舞蹈的體會,幾乎從音樂聲一想起來,楚凡整個人都變了,像是要化在舞蹈中一樣。看著她你幾乎能想像得出在浩瀚的草原上,清純肅穆的薩滿是如何對著蒼天虔誠的祈福。

    楚凡腰身下了半分的時候,趙青青和另一個女孩子也動了,她們的姿勢和楚凡是一樣的,只是手勢略有不同,放在靠近胸口的地方,一副正在掙扎而不得解脫的痛苦狀。楚凡的腰再往後下了半分,圍成半圓的其他五位才開始動,也是緩慢的,一點點的向後仰,修長的雙臂呈托舉狀對著楚凡。

    看台上頓時爆發出一震雷鳴般的掌聲。

    接著曲風一變,明顯輕快了幾分,八人整齊的以同樣的弧度從側面起身,左腿不動,右腿優美的在空中劃過半圓落下,隨著腳尖落地的一瞬,一聲大鼓的鼓點猛然響起,那齊刷刷的腳尖就宛如踏在了人的心尖上一樣。

    鼓聲越來越急促,慶祝祈福成功後豐收喜悅的姑娘們把楚凡圍在正中央,模仿起了角鹿的形態,輕快的踏起了鼓點,每個收勢就是一個大鼓點,粗獷中透著柔媚細緻的舞姿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看台上已經有人激動的站了起來,深長了脖子去看。

    在鼓點達到最急促的時候,其他七位女孩子摘下帽子,時而模仿著甩巾踏步,時而拍手掐腰,時而整齊的淩空踢腿,既英氣又歡快。站在正中的楚凡左右翻身,腳尖卻始終保持著定在同一點,她的旋轉越來越快,幾乎只能看到一道綠色的漂亮殘影,跳到最後看台上的人一多半都站了起來,歡呼聲,鼓掌聲幾乎要把看台的棚子給掀翻。

    鼓點在最急促的時候驟然停止,八位女生的舞步也瞬間停止,正巧定格在托天下腰的姿勢時戛然而止。

    「好!」

    不知道是誰最先叫出聲的,接著就是雷鳴般的掌聲,連主席台上的校長幾人都忍不住站起身來帶頭鼓掌,幾位軍藝的女孩子禮貌的謝幕後,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不卑不亢的走出了場。

    坐回座位上以後,楚凡又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秦亦灝,秦亦灝依舊依舊保持著最先的姿態,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上沒有意思波瀾,暗自嘆了口氣,楚凡的心裡劃過一絲失望。

    接著就是t大的學生上場了,先有了這麼一場精彩至極的舞蹈,t大的學生的齊舞就顯得不那麼夠看了,她們挑的凳子舞,爵士舞的音樂激昂洋溢,很容易就嫩掀起□□,要是沒有軍藝的舞蹈,也能贏來不少掌聲,只是這會兒再出來就顯得太黯然失色了,看得有些乏味可陳。

    不出所料,t大的學生跳完,兩校領導互相總結的時候,軍藝的領導又把t大給明褒暗貶了一遍,不停的跟校長說要記得多增加學生的課外活動和素質培養,不能這麼大一所學校連跳個舞選出來的人都跳成這樣,t大校長笑著,臉色卻憋的紫青,直接被氣了個半死。

    年年這樣就算了,現在兩校最大的贊助商還在這裡坐著呢,這就一點面子都不給,真是欺人太甚!

    看著校長氣呼呼的樣子,軍藝來的幾位對視了一眼,心中暗笑,帶隊的領導正準備說結束語,卻被身側的主任給扯了一把,領隊就把話收了回去,轉頭徵詢的看著主任劉宏。

    劉宏上前一步打趣的看著t大校長,「不過我看t大也是藏龍臥虎,李校長你這可不實誠,我們都把最好的表演給你們看了,你怎麼能這麼敷衍我們呢?」

    校長一愣,頓時心裡頭就有些警惕,這是又準備出什麼損主意呢?

    劉宏想起剛才場下寶貝學生趙青青對自己的埋怨囑咐,試探道:「我看你們閱兵式上那個總領隊的女孩子就不錯,看那姿勢就知道應該是練過的,舞蹈功底更是不會差了,我們這邊的學生想跟她切磋切磋,這之前也提過,李校長直接給回絕了,可不就是看不起咱們,有心把最好的給藏起來嗎?」

    校長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姜衫?

    這下連一隻默不作聲的秦戰都看向了這邊。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6 AM

第28章

    白岐是被派到了隔壁省去協助處理軍隊任務。

    這一去就是十多天,按照以前,白岐連著執行幾個月任務的時候都有,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可這次不知道怎麼了,離開了幾天總覺得身邊缺了點兒什麼,

    直到結束的這天,一塊執行任務的幾個交好的軍官想要趁空拉他去山區轉轉,那裡是他們以前一起集訓過的地方,老領導這兩天就在裡面巡視。

    「不了,我回s市還有事,不能在這裡耽擱。」

    白岐下意識的一口就給回絕了。

    「回去?咱們就只在這裡呆兩天,什麼事情這麼急要你馬上就趕回去?」

    聽了白岐的話同行的人明顯有些詫異,這可不符合白岐一向的處事風格。

    白岐被問的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以後臉色猛然就是一沉!他一點都不敢相信自己最近一直坐臥不安的根源是什麼,腦子裡一個被自己藏著一直不肯承認的身影突兀的浮現了出來,他下意識裡竟然是一直在急著想回去見她嗎?

    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很不好,白岐臉色有些難看。他要做的事情還有那麼多,怎麼能被一個女人左右了行為,被兒女情長束縛的男人一向是被他不恥的,白岐自制力驚人,一意識到姜衫竟然開始能夠影響自己的行為就開始迅速的調整。

    「不了,也沒什麼大事,一起去看首長吧。」

    結果本該早兩天就回來的白岐一直硬是拖到閱兵式的前一天才回了s市,他一回來趙青青就聯繫了他,白岐破天荒的抽時間陪了她一天,也答應了她去看她第二天在閱兵式上的舞蹈。

    於是趙青青發現白岐並沒有來看姜衫先前的閱兵式,而是等到她跳舞的時候才出現的時候,心裡頭的甜蜜簡直快要溢出來了。下了場後也一直時不時含情脈脈的看著站在場地邊緣的白岐,白岐也難得安撫的回視了她兩眼。

    因為白岐站的地方恰巧是姜衫的旁邊,趙青青心裡又是雀躍又是感動,她知道自己終於開始在白岐心裡佔得一席之地了,按照以前姜衫在的情況下,白岐絕對不會給自己分毫的回應的。

    姜衫又不是瞎子,軍藝在台上的位置就在她的斜側面,趙青青坐在高高的檯子上往下看著站成一排的這邊,她要裝作看不到都不成。

    站在後排的張馥郁那眼神兒都快把台上的趙青青給灼穿了。

    姜衫微微側頭看了眼白岐,白岐身姿筆挺清雋,要比她高出整整一個頭,幾天沒見似乎曬得黑了一點,眉眼間的冷淡軟化了許多,視線卻明顯也在看著主席台的方向,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趙青青臉上的表情是那麼一副懷春的樣子了。

    姜衫真是覺得可笑之極,他們兩個姦夫□□想要眉目傳情,tm幹嘛非要站在她身邊?

    「軍訓結束了,宿舍管的就沒有那麼嚴了。」白岐冷不丁的開口,聲音低沉,「這兩天你抽空去我那裡一趟,把你放在我那裡的化妝品拿走吧。」

    白岐的聲音雖然低,但畢竟那麼多人都在注意著這邊,他又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站在姜衫旁邊的幾人就聽到了他的話,眼睛頓時瞪得溜圓驚訝的看了看兩人,視線尤其在姜衫身上停了好幾秒,滿是狐疑。

    姜衫看了他兩眼,她不相信白岐會不知道他這樣的話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想要撇清關係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用什麼樣的方法不好,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是了,上一世的白岐就是這樣,在外人面前和她界限畫得涇渭分明,姜衫冷嘲暗道,她怎麼能因為他最近行事和以前稍微有些不同就認為他變了,這才是白岐最該有的姿態不是嗎?

    「知道了,閱兵式結束我會去拿。」姜衫冷淡道,明顯被白岐激出了火氣。

    白岐卻沒有解釋或者安慰的意思,見她應下來,就面色如常的繼續站著不再說話了。

    就在兩人之間氣氛有些怪異,姜衫又巴不得閱兵式趕快結束自己好盡快離白岐遠遠的時候,校長突然從側面下台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姜衫同學,你來一下,和你商量一件事。」

    校長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對著姜衫招手,姜衫看看校長臉上殷切的神色,下意識的瞧了一眼主席台,正看到那邊軍藝的幾個領導也在若有若無的打量著這邊,心裡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只肯上前兩步,站在離隊伍並不遠的地方看著校長,「您說。」

    校長無奈,只能走上前,眼神有些閃爍的看著姜衫,苦笑道:「是這樣的,軍藝那邊的意思,還是想讓你上場一趟,他們的主任很欣賞你,也看出來你練過舞,想讓學生跟你交流交流。」

    一班的隊伍頓時就炸開了窩,低聲議論著朝這邊看過來,白岐的眉頭也是一皺。

    姜衫歪了歪頭看著校長,「您的意思是,讓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這麼直接上場跟軍藝的學生切磋舞蹈?」

    笑了笑,姜衫的表情有些冷,她怎麼都沒想到,上一次她都那麼明確的拒絕過了,校長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會驟然發難,這已經和上次的強人所難不一樣了,簡直就是欺負人。

    校長顯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軍藝那邊不知道為什麼一句句的把薑衫抬得高高的,就像她已經是天縱奇才了一樣。他也知道順著軍藝這明顯是在使壞的話頭這會兒讓姜衫出來,那丟醜的程度可和先前不是一個級別的,可秦總就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熱鬧,人家打的又是友好交流的旗號,他實在是沒臉在這麼多人面前拒絕。

    「好了好了,就是交流交流,又不是逼你幹什麼壞事,你本學年的課外學分還可以給你多加點呢,不然你能不能修滿都不一定,別強了。」

    校長低聲道,聲音和煦,說出這樣明顯是在威脅的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姜衫給氣笑了,感情她要是死活不參加,校長還準備在她學分上動手腳呢?

    姜衫轉頭看了一眼白岐,白岐的眼神很冷漠,回視了一眼就淡淡的轉開了視線,這意思就是沒有想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幫她出頭或者是幫忙的意思了。

    姜衫的手指緊了緊,附近已經有不少人在往這邊看了,側台上軍藝的女孩子嘀嘀咕咕的也笑著往這邊看,眼中滿是捉弄促狹。趙青青拖著側臉笑眯眯的瞅著姜衫,臉上充滿了無辜和善意的期待,像是真的非常想要跟她交流一番一樣。

    姜衫告訴自己不要因為這樣的小人行徑生氣,可面對著周圍這麼多明裡暗裡的惡意,還是在這麼騎虎難下,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下,心頭的小火苗向像是被澆了熱油,蹭蹭蹭的幾乎要從她的眼睛了冒出來。

    「好的。」硬碰硬是絕對不行的,姜衫冷笑著看著校長,緩聲道:「但是我有個小小的條件。」

    校長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來,「這才對嘛,走,先跟我去跟軍藝的領導打個招呼,有什麼想法在那裡說也是一樣的。」

    姜衫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想讓馬兒跑又不想讓馬兒吃草,校長明顯是怕她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來,知道女孩子臉皮薄,想著她當著眾多領導的面兒就不敢亂提要求了。

    這臉皮厚的,估計鋼針都扎不破。

    主席台上教導主任還在發表訓誡新生的長篇大論,校長領著姜衫上來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興致,校長給軍藝的人做了介紹以後,軍藝的幾位就坐著打量姜衫,矜持的點點頭。

    「條件不錯,平時都跳什麼舞?」

    姜衫回道:「都涉獵了一點,都不精,會一點點,不過長時間沒有練了,肯定是不如軍藝的幾位學姐們跳的好的。」

    姜衫面上恭敬不卑不亢,說的話裡面卻是在暗諷,校長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是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呢,這麼著對人家,確實不地道。

    軍藝的領導也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都有涉獵的話,會每一樣都不精的,這樣可不行,以後專攻一項比較好。」

    姜衫提醒,「我上的不是舞蹈學院。」

    軍藝的領導搖搖頭,雖然沒說出來,臉上卻滿是不贊同,譴責的眼神明晃晃的顯示著認為這人沒有舞蹈精神,怎麼能因為上的不是舞蹈學院就不聽勸告了呢。再說了,他們都是有經驗的人,能紆尊降貴的給她一個非專業的人指導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這麼不客氣,果然是t大教出來的學生,實在是沒教養。

    姜衫看了眼幾人不認同的神色,心下微諷,轉而望向校長,「是這樣的,我畢竟很久沒有碰舞蹈了,一時間只能想到自己最熟悉的,其他的是真的不會跳,但是這舞蹈需要個男舞伴做搭檔,我想請個人搭檔一下。」

    軍藝的幾位男領導就往後靠了靠,明顯不願意。

    姜衫雖然長得好,跟她配合也讓人賞心悅目,但是他們做領導的指導評論可以,卻都是嘴上功夫,很久都沒有下場了,啤酒肚都出來了,配合起來也不過是出醜。

    校長就有些尷尬。

    姜衫笑的溫和,視線直接朝著校長身邊看去,「是這樣的,只需要配合就行,也不需要做太多的動作,我想請咱們秦政委配合一下。」

    所有人都愣了,連秦亦灝都皺眉看向了姜衫。

    校長那頭上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他就說姜衫怎麼會那麼好說話,跟著他就上來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呢!秦政委!校長連看都不敢看秦政委的臉色,更不要提跟秦政委商量了,這可才真叫做反咬一口和強人所難吶!

    秦戰臉上倒沒多少怒氣,而是詫異又啼笑皆非的看著姜衫,他當然知道這小姑娘心裡頭憋屈不滿,但這事兒做的可有些損,直接讓一群人下不來台,明顯是惱了。

    「不配合就不配合,不想跳就不想跳,找那麼多藉口,你這學生真是!」

    軍藝的領導不悅的開口斥責,校長尷尬的笑了笑,頭疼的看著姜衫,他不敢觸秦政委的逆鱗,心裡卻萬分惱怒不悅,「好了好了,你這學生真是冥頑不靈!你下去吧!」

    姜衫那性格又哪裡是願意吃這個悶虧的,她下去校長會不給她使絆子?

    憑什麼讓她上就上,讓她下就下,姜衫笑的越發穠麗,眼中的光卻極冷,當她是揮之即來喝止即去的狗嗎?太高看了自己吧,當年她最鼎盛的時候,被邀請做軍藝授課的首席,也是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的,沒想到重生一世,上一世跟在自己後面不停巴結討好的人,這會兒倒能這樣折辱自己了,這怎麼行?

    不反擊,可不代表她是個軟柿子,這一次再不讓校長對她產生忌憚,以後還不知道得再怎麼折騰使壞。

    正巧這時候教導主任剛講完話,姜衫上前一步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話筒,迎著眾多驚詫的視線低聲開口了。

    「軍藝是我們的友校,能被邀請上來做舞蹈交流是我的榮幸,咱們這就請秦政委配合一番和我一起跳一曲,大家說好不好?」

    話音一落,下面一片嘩然,校長頓時急了,「姜衫!你胡鬧什麼!」

    可姜衫哪裡管他,緊抓著話筒,下面的學生一反應過來,立刻沸反盈天,興奮的起鬨歡呼,看台上沒走的t大學生熱烈的鼓起掌來。他們講過秦政委的人有誰不怕他?對上的時候戰戰兢兢的都不敢抬頭,能讓秦政委跳舞?這簡直是個前所未有的大新聞,越來越密集的掌聲和起鬨聲,直接把校長放在了火架上烤。

    對著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整齊的「秦政委」的歡呼聲,主席台上所有人的臉色都徹底青了。

    姜衫笑盈盈的走到秦政委的身邊,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秦政委,賞個臉吧?」

    秦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她正處於最年輕的時候,身上有種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特殊韻味。一雙濕漉漉的彷彿最可憐巴巴的麋鹿般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氤氤氳氳的眼神中透著些憤怒和冷意,可又交織著幾分藏的很好的無措和勢單力薄。

    被她這樣盯著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這世界上彷彿她就只能依靠你,你就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錯覺,像是你拒絕了她就是做了這個世界上最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錯事,將她推向了孤苦無依的境地一樣。明明是賭氣報復的舉動,可她就是能讓你會不自覺的想,這女孩真可憐,她怎麼就能那麼可憐,可憐的讓人心都忍不住先軟了下來。

    秦戰瞬間就想起了那天,姜衫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粉嫩的彷彿一碰就會破掉的雙唇委屈的微嘟,柔軟的眸子怯怯的看著自己,她那樣的手足無措和驚恐,就像是你聲音稍微大上一點就能把她嚇走一樣。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包括姜衫自己都沒有想到,秦戰就這麼順著她的力道站了起來,他垂眸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安撫。

    「走吧。」他說,秦戰肅殺威嚴的臉上看不出真正的情緒,但姜衫卻明顯從他身上讀出了幾分包容和理解。

    從姜衫開始邀請秦政委的瞬間,白岐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臉上那樣的神情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也沒有人會比他更知道,面對那樣的她幾乎是沒有人可以拒絕的,而隨著秦政委的起身,白岐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此刻突然無比的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麼沒有站出來幫她一把,她心裡此刻肯定是對自己怨極了吧。

    一直含情脈脈的觀察著白岐的趙青青從沒見過白岐的表情這麼難看過,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於色,趙青青十指頓時不安的緊了緊。

    控制音響的工作人員過來問,「你要用什麼音樂,我這會兒馬上去準備。」

    姜衫無視軍藝裡面其中幾位對自己的打量和鄙薄,徑直做著拉伸動作,她隨意道:「就用之前軍藝的那首安代舞就好。」

    軍藝席上就是一炸,連一直對著這邊沒什麼反應的楚凡都忍不住看了姜衫一眼,她可真膽大!那可是她們練了很久的曲子,鼓點有多難把握沒有人會比她們更清楚了,她就這麼隨意的說要用她們的曲子?身邊還站著一個明顯從來沒有跳過舞的軍人,她瘋了嗎?

    可秦政委就站在她身邊,幾個女生就是想諷刺也不敢當著冷面孔的秦政委的面開口。

    趙青青靚麗的臉上帶著同情和不解,看著姜衫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不自量力的可憐人。

    數千視線就這麼灼灼的盯在姜衫和秦政委身上,秦政委連在數萬軍人面前都從來沒有過怯意,就這麼點兒毛都沒長齊的學生他自然不放在眼裡。他瞥了一眼姜衫,本以為她會緊張,但沒想到她倒是比他還要鎮定幾分,那樣子就像是早已經上過無數次大舞台,早習慣了萬眾矚目一樣。

    秦政委仔細思考了一下,並不記得姜衫的檔案上寫過她參加太多大型演出,不禁暗嘆這女孩的心理素質極好,不過再想到她是被逼到這份兒上的,秦戰冷硬的心上難得出現了些類似憐憫的情緒,最後那點因為姜衫的行為產生的不悅也煙消雲散了。

    「謝謝你秦政委。」姜衫低聲道:「一會兒你並不需要太多的動作,就是直接站著不動也成,這回抱歉…我越矩了。」

    秦戰點點頭,「沒事。」

    姜衫對這個自己先前有些懼怕的秦政委倒是突然生出了幾分感激來,臉上的表情真誠了許多。

    秦政委站正,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即使是簡單的站著,身上逼人的氣勢和嚴整到極點的姿勢也讓人忍不住就肅然起敬,姜衫面對面的站在他前面,目光平視,深吸了一口氣。

    她已經好久好久,真的好久好久,久遠到她幾乎要忘了,自己也是曾在多麼大的舞台上,那樣肆意的跳過舞的。

    呼麥聲響起的一瞬間,姜衫的眼神突然變了,她的白手套早就已經去掉了,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白嫩嫩的一截小臂。姜衫臉色曬的微微發紅,可衣服下的皮膚卻呈現出一種奶白色,彷彿是上好的絲綢,滑嫩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觸摸一番,看看那軟嫩是不是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輕滑到讓人愛不釋手的地步。

    她的目光虔誠到了一種接近仰望和聖潔的地步,柔軟的雙眸專注到了極致,像是要滴出水來,就那樣直直的對上了秦戰的眼睛,秦戰心頭立刻一縮。

    看到姜衫的起勢,眾人的眼睛驀地睜大,同時看向了側面的軍藝學生。

    不,準確的說來,應該是同時看向了坐在首位的楚凡,姜衫的動作竟然跟剛才的楚凡的動作一模一樣!

    定力不夠的有幾個軍藝的女孩子直接驚呼著站了起來!楚凡蹙眉,也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這支舞蹈她們練習了很久,可還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表演過一次,場上的女孩子只是看了一遍,怎麼可能完整的跳出來?

    可接下來的場景,卻又實實在在的讓人震驚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衫的動作,和楚凡先前跳的所有動作,都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姜衫沒有了那麼多配舞的人,一個人圍繞著秦政委,像是把她當做了自己祈福的神祇,無論動作如何,視線從來都沒有從他的臉上移開過,那樣的虔誠而專注,直讓人恨不得那正被盯著的人是自己,那樣被憧憬仰望著的人也是自己一般。

    秦戰的身量較高,肩膀寬厚,可以說是身材很好的一個男人,姜衫雙手呈祈福托舉狀襯著秦戰,可那帶著幾分依戀的柔軟眼神卻像是在透著他看其他人一樣。

    先是祈禱哀求,她的腰下到最低處,臉上呈現出一種介於虔誠和痛苦掙扎的表情,那樣焦灼而不可置信,她盯著秦戰的臉,像是在哀求他憐憫一下她,再憐憫一下她吧,不要這樣傷害她庇護的子民。

    姜衫的眼前閃過了父親的影子,這一刻逆光站著的秦戰像極了姜洛生,她的眼睛痛苦的避了避,柔韌的腰有些不堪重負的又下了幾分,托舉的雙臂無望而悲哀的舉著,秦戰被她那樣悲慟絕望的眼神震了震,忍不住想要伸手扶她一把。

    在即將觸摸到姜衫的瞬間,姜衫卻笑了,既然不堪重負,那邊不要再回想那些讓人痛不欲生的片段了。音樂斗轉,換成了沉重的鼓點,姜衫腦中回應著無數個美好的片段,他們父女去旅遊的場景,她站在千尺高的懸崖邊,爸爸站在她一側戰戰兢兢的勸著她,「往後點,往後點衫衫,你可彆腳滑了。」

    下面就是噴薄的大海和萬丈深淵,姜衫肆意的笑著,雙手張開撐在嘴邊,「姜洛生要一輩子永遠的陪在姜衫的身邊,姜衫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要做姜洛生的女兒。」

    雙腿畫了個半圓,像是即將要跌落,卻又在最危險的時候猛然穩重的收回。

    清晨從睡夢中醒來,一開門父親就帶著幾分竊喜的站在門口,獻寶般上前,「衫衫,生日快樂,看爸爸給你準備了什麼。」

    姜衫嘟著嘴,眼神中卻滿是快活,「大清早的,怎麼能讓人睡不好覺呢。」

    說著卻興奮的直接撲了上去,抱著父親不住的撒嬌,「今天爸爸要陪我一天,我要出去玩!我們去爬山!」

    姜洛生寵溺的笑著,「好的好的,都依我的寶貝公主。」

    換成了愉悅的交叉步,步步踩在鼓點上,像是恨不得能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幸福和愉悅一樣,帽子早已經被取下來,快樂的在身側隨著手臂翻飛轉動。

    鼓點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無數美好的片段在腦海中回應,姜衫的表情也越來越豐富,秦戰深邃的眼眸中卻出現了些愣怔和迷惑來。

    快到極致的時候,一聲巨響,一個大鼓點把一切回憶徹底掐斷,更多讓人不堪忍受的災難和痛苦蜂擁而至!別人都在歡呼著慶祝幸福和豐收,可只有她一個人,這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終於還是失去了自己這一世唯一的依靠,最愛自己的也是自己最愛的人。

    不,她不相信,她不接受。

    姜衫步伐交疊,腳步堅韌而掙扎的開始左右旋轉,她的臉上帶著笑容,可眼神是那樣的哀傷,鼓點又急促了起來,像是在提醒她,你看啊,看那撞的支離破碎的車裡面,你的父親就躺在裡面,他半闔著眼在叫你的名字呢。

    你聽,一句句的。

    衫衫…

    衫衫…

    她恨不得能湊過去救他出來,她又悲哀恐懼的不敢上前,不,不會的,那不是她的爸爸,那不是疼她愛她護她的爸爸,那不是的。

    她不願意相信,腳步定在一點,像是在固守著最後的堅強,旋轉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身子終於化作了一道殘影,轉動時眼神卻還在不停依戀而又殷切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祈求他寬恕一下自己,可憐一下自己,不要離開。

    鼓點戛然而止,姜衫的動作陡然定格,重新恢復了最開始的姿勢。

    呼麥聲再次遠遠的傳來,姜衫淺淺笑了,雙眸晃動著,柔軟到極致,她想堅強的撐下去,她也必須要堅強的撐下去,這世上終於還是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不撐下去…

    又能怎麼辦呢…

    她的姿態虔誠,腰身柔韌而不盈一握,她明明是在笑著,臉上卻又彷彿是在泫然欲泣,那樣幾乎要溢出來淚珠般的眼神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秦戰,秦戰心頭竟然也不自覺的就湧上了一絲莫名的悲傷。鬼使神差的,這一刻的秦戰覺得自己若是一直不動的話,眼前悲傷到幾乎要淹沒整個世界的女孩就會這麼直接在他眼前消失了一般,愣怔的秦戰就這麼直接伸手托住了姜衫半後仰著的腰身。

    姜衫垂眸,終於還是把幾乎要留下來的眼淚給逼了回去,順著秦戰的力道站起身來,秦戰攬著她的腰,就像是個再合格不過的舞伴,姜衫雙手自然的擺在身前掩住因為情緒的波動為微顫的指尖,彎身謝幕。

    容納了數千人的體育館先開始是安靜到了極致,一個坐在看台上的女孩子奇怪的抹了抹眼角。

    「不是一個慶祝豐收的舞蹈嗎,為什麼看得讓人心裡那麼難受呢?」

    明明軍藝的人跳的時候,是無比歡快的啊。

    又過了片刻,直到姜衫和秦戰開始退場的時候,雷鳴般的掌聲才開始在場內響徹耳膜般的響了起來,不同於軍藝的謝幕,這時候沒有尖叫也沒有歡呼,更沒有吹口哨的興奮聲,全程只剩下經久不斷的掌聲,看台上的學生自發的,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如果說楚凡的舞蹈是純熟中帶著靈動的話,那麼姜衫的舞蹈已經脫離了技藝比拚的範疇了,她的舞蹈已經可以撼動人心。

    除了不動聲色的楚凡,包括趙青青在內,軍藝的一群女孩子全都愣了,連鼓掌都忘記了,不可置信的僵在了原地。

    從入場到現在,秦亦灝終於第一次坐正了身子,從入場到現在,秦亦灝也是第一次伸手鼓起了掌。

    不知道情況的校長長出了一口氣,軍藝的幾位領導卻臉色難看又驚駭的對視了一眼,這個學生之前明明說的是自己學藝不精,要找一個自己練的最熟的舞蹈,可是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楚凡跳的可是新舞,從來沒有在外面跳過的!這人難道是看了一遍就完整了學了下來嗎?這還是人嗎!

    他們當然不知道,之後的幾年裡隨著楚凡的聲名大噪,她跳過的舞幾乎都被用作了教學,這舞蹈可是上一世的姜衫練過無數遍的,算是作弊,可也的確是為了打他們的臉。

    直到徹底退場,不知道是出於禮節還是因為忘了,秦戰的手臂一直都沒有從姜衫的腰間拿開。他攬著她的動作像是感覺到了姜衫的疲憊和不敢重負怕她站不穩一樣,姜衫則是睫毛微顫,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明顯是在走神。

    一直緊握著拳頭的白岐,臉色瞬間鐵青!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7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12:59 AM 編輯

第29章

    軍藝的人本來是到t大來尋求優越感的,s市就t大和軍藝這兩所軍校,t大又是國內重點的重點,一直壓在軍藝的頭上。兩校爭了很多年,軍藝一直也沒機會比過人家,打不過本校,就惦記上了附屬學校,於是才有了每年非要來加個什麼舞蹈交流的環節。

    可這下好了,明明是來找場子來了,姜衫一出場,連t大不擅長的舞蹈都又壓了他們一頭,軍藝領導的表情就很不好看。

    其實倒也不是說姜衫的舞蹈跳的真就比楚凡好了,一個靈動歡快,一個沉重肅穆,一樣的舞兩種風格。姜衫因為很久沒有練習,動作上有些地方還是稍有些凝澀,沒有楚凡那樣長期練下來的流暢。

    可關鍵壓就壓在了楚凡是練了很久,可姜衫只是第一回跳上。

    即使軍藝的領導想要在言語上再佔些便宜,也沒好意思真說出來什麼,這麼難的舞蹈看一遍就原封不動的給跳下來了,擱誰身上都會覺得驚駭。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姜衫這一次都是贏了,軍藝的人也覺得沒意思,沒再糾纏評論,很快閱兵式也就散了。

    而校長對姜衫的態度也明顯忌諱了很多,次次在姜衫手裡吃虧,這次她敢大膽的直接朝著秦政委發難來壓制他,下一回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校長訕訕的想,這種為校爭光的學生,還是待人家好點,敬著些也愛護著些比較好。

    散場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軍藝的趙青青來找白岐。白岐雖然沉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可趙青青輕聲跟他說了兩句話,看上去倒像是在委屈撒嬌的樣子,白岐最後還是帶著趙青青一起走了,這一幕不知道看碎了多少少女心。

    跟姜衫擦肩而過的時候,白岐停了停腳步,「你半小時後再去我那裡拿東西吧。」

    身側的趙青青打量姜衫的表情既驚疑又倨傲,本來想讓姜衫出醜,結果卻成了讓她大出風頭的地方,可她委屈的對白岐表示自己來表演卻被姜衫搶了風頭是受委屈了,白岐雖然不置可否,可至少還是同意來陪著自己了不是嗎?

    姜衫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也沒看兩人,自己抬步走了。

    趙青青看看姜衫毫不在意的冷漠的側臉,再看看白岐越發沉的臉色,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了轉,聰明的沒再多說話。

    姜衫快走到宿舍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前面有個眼熟的身影朝著跟她相反的方向走過來,秦政委氣場一如既往的強大,雖然在閱兵式上配合著跳了一舞蹈,顯示了點平易近人的苗頭,可在看台上還敢一起興奮的大聲起鬨的學生,到了下面一見他還是跟貓見了老鼠似的。

    路上離場的學生不少,正低聲和身邊的秦亦灝說話的秦政委兩人周圍卻出現了一個非常明顯的真空帶,愣是沒人敢靠近他們走。

    有自己剛得罪過的秦戰,還有個不久的將來逐漸展露出讓人威風喪膽手段的煞星秦亦灝,躲是躲不及了,姜衫腳步一轉,轉頭就走向了身側的大樹。

    姜衫瘦削,百年的梧桐樹幹又粗壯,很輕易的就遮掩住了姜衫的身子。

    停了片刻,覺得兩人差不多應該過去了,姜衫才長舒了一口氣,先警惕的露出頭向外面看了看,結果剛探出頭,就正對上兩雙同出一轍的探尋的眸子,姜衫嚇了一跳!

    褐色粗糲的樹皮間,年輕女孩粉白姣好的俏臉悄悄的露出來,臉上曬的微有些黑,可那凝脂般的膚質卻依舊顯得別樣的滑嫩,讓人不禁暗想要是恢復了本來的膚色,又會是多麼的惹人憐愛。一雙哈巴狗似的大眼睛濕漉漉的,氤氳間像是灑進去了一整湖的星子,自以為藏著警惕,可卻不知道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再配上那樣的眼神,落在別人眼裡只會顯得像只受驚的土撥鼠一樣。

    「站在這裡幹什麼?」秦戰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凌厲威嚴的鷹眸覷著姜衫,淡淡道:「這是在躲著我們?」

    姜衫對著這兩個自己絕對不敢招惹的人怎麼敢這麼接話,嚥了嚥口水故作鎮定的走出來,蹙著眉一本正經的真誠道:「不,怎麼會呢,感激您還來不及呢,我怎麼會躲呢。」

    離得近了才發覺遠遠看上去顯得有些清雋的秦亦灝,竟然和久在軍中的秦政委身量體型都差不多,寬腰窄臀,臉上的表情溫和,可看在姜衫眼裡卻總覺得套著一層面具。如果說面對著秦政委時,是忌憚於他身上的那股殺伐果斷,那對著這樣近距離的秦亦灝,就有總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厲感,他即使對你笑著,卻也總讓人感到危險。

    這是個存在感強烈到可怕的男人。

    對算是從白岐那裡側面瞭解過秦亦灝本人的姜衫來說,更是一個絕對要敬而遠之的人,他絕對會是那種把你賣了,你還會不自知的幫他數錢的男人。

    秦戰如有實質的視線在滿臉無害和無辜的姜衫臉上定格了片刻,直到看的姜衫忍不住有些心虛的時候,才緩緩開口道:「不是就好,晚上有慶功宴,你也去。」

    姜衫一愣,下意識的就要拒絕,「我晚上…」

    秦戰道:「你晚上沒事。」

    姜衫不想去,還要再說,秦亦灝溫和的視線第一次移過來,那樣沉厚如墨的眸子對上姜衫的一瞬間,姜衫心裡突然『咯登』一聲,還敢跟秦戰討價還價兩聲的姜衫不知怎麼心頭就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忌憚-,立刻識相的改口。

    「好的,我會準時到。」

    秦亦灝沒做聲,不動聲色的又看了姜衫兩眼,秦亦灝是什麼人,謹慎又精明,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心思藏得又深,姜衫自以為藏得好,卻不知道她兩世的修行加在一起也敵不過秦亦灝半分,他明顯發覺了她竟然在怕他。

    和他打交道的人會怕他秦亦灝不意外,可姜衫這麼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會怕他,那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謹慎慣了的秦亦灝一瞬間心思百轉,想的就有些多。

    秦戰的五官很深刻,眼窩略深,是一種很粗獷很男人的英俊,看到他第一眼,你能想到的就是諸如巍峨高山,硬朗的岩石和深厚刻板的暗礁一類的東西,他讓你畏懼,可又有一種下意識的可靠的安全感,姜衫有些怕秦亦灝,腳步不自覺地就往秦戰的方向靠了靠。

    秦戰深邃的眸子落在她俏生生嬌柔可愛的臉上,嘴角扯了扯,「帶電話了嗎?」

    姜衫乖巧道:「學校不讓拿手機,我還沒有買呢。」

    「唔。」秦戰點點頭。

    然後姜衫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如果此刻樹上有洞,姜衫是真的想一頭鑽進去!她寧願在樹洞裡一起做會兒光合作用也不想抬頭去看頭頂處兩個男人此刻的臉色。

    秦戰看姜衫滑嫩的彷彿剛剝了皮的荔枝般的臉頰『唰』的變得通紅,連粉白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赧色,雖然強自做出一副鎮定的恨不得裝作沒聽到手機響的樣子,可尷尬的頭都快要埋到領口去了。

    奇怪的,秦戰心頭那種被耍弄的怒氣還沒來得及升起來,就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小手輕輕地撫了一下,悄無聲息的就淡了下去,他剛暗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姜衫已經紅著臉從兜裡把手機拿出來了。

    「我記得我出門的時候沒有帶的。」姜衫臉紅紅的,雙眸中因為緊張和羞恥感翻出了一層水光來,也不敢看秦戰,餘光更是瞥都不敢往秦亦灝的方向瞥,視線定格在秦戰胸前第一個紐扣的地方,她嚥了嚥口水強調道:「奇怪啊,怎麼會在兜裡呢。」

    秦亦灝又看了她一眼,嘴角不引人注意的翹了翹。

    直到兩人離開了很久以後,手中攥著手機的姜衫,那顆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沒其他的原因,從始至終,先是打量再是狐疑再是哂笑,可不管什麼時候,秦亦灝的目光對她還說也實在是太嚇人了。

    要敬而遠之,姜衫再一次在心裡有對自己暗暗提醒。

    姜衫掐著點兒,半個小時後準時到的白岐的宿舍門口,她惡意的想,不知道白岐和趙青青兩個人是在哪裡風流快活呢,這麼點兒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

    和白岐虛與委蛇,一方面是她勢單力薄,的確很多時候都需要用到他,另一方面就是這時候的白岐在姜衫的生命中充當的還算是一個大哥哥的身份,至少白岐給外人是這麼傳達著的。

    可最近姜衫卻越來越發現了白岐的不對勁,他開始若有若無的表現出對她的親近,這在上一世是沒有的。這便罷了,姜衫心裡不曾否認過,她對白岐也是有過報復的心思的,重生後也想過有機會一定要讓白岐也嘗嘗感情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受,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姜衫看出白岐似乎是有著動搖的苗頭的時候,姜衫一方面覺得危險,另一方面卻又有著報復般的快感。

    可她終究還是棋差一招,白岐又一次明顯的表現出對她的疏遠的時候,姜衫心裡沒有意外也沒有什麼類似於不甘的情緒,只是那種厭倦和厭惡突然之間就全部迸發了出來。

    她鬥不過他,她估計也永遠等不到自己玩弄白岐感情的一天了,指不定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再被他給玩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世上有那麼多有意義的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浪費在這些人身上是多麼的不值得,姜衫心裡突然就懶了懶。他想劃清界限就如了他的意吧,讓她再向以前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厚臉皮的巴上去,她再也不可能做得到的。

    白岐倒是沒有遲到,姜衫剛到沒兩分鐘白岐也就回了宿舍,炎炎夏日,白岐倒是一直都是一身清爽,離得近了能聞到他身上有股甘冽的香皂氣,沒有一點汗意。

    兩人都沒有先開口,姜衫跟在他後面進了房間,白岐回了房間換衣服,姜衫就自己收拾化妝品。

    等姜衫收拾完直起身的時候,才發現白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好了衣服靠在門口,正目不轉睛的在身後看著她。

    「那我走了。」姜衫還是很有禮貌的,對著白岐笑了笑,也不提之前在操場上面對校長的刁難他對她不管不顧的事情,像是毫無怨言,白岐的眸色就又深了幾分。

    側身越過面無表情的白岐,姜衫剛走了沒兩步,手肘處就傳來一陣大力,猝不及防間姜衫驚呼一聲,手中裝著化妝品的袋子直接脫手而出滾了一地。

    接著姜衫就貼上了一副飽含著怒氣的身軀,白岐緊緊的把她攬在懷裡,鋼鐵般的胳膊桎梏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撐著牆壁,姜衫背部直接貼上了牆。

    「你是故意的嗎?」

    白岐的低沉的聲音極冷,神色冷峻,面無表情的臉上幾乎要往外噴涼氣,這樣的姿勢很危險,這樣盛怒的白岐更危險,姜衫心頭先是因為他的動作有些火,可忍了又忍,還是識相的決定不要和這樣的白岐硬碰硬比較好,忍著氣先放軟了聲音。

    「我故意什麼了,你怎麼了,看著這麼生氣。」

    嬌嬌俏俏的一張臉怯怯的仰著,又長又翹的睫毛輕輕顫著,像是恨不得那顫動的微小弧度能掃進你的心裡去,襯得一雙霧濛濛的眼睛更顯得慌張無措,姜衫明顯被嚇壞了,嘴唇微微抿著,臉上有幾分害怕的神情。

    白岐的心先是軟了幾分,可接著一想到閱兵式上發生的事情,一想起來姜衫也用同樣的神情面對著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白岐的心裡就湧現出了更大的說不清楚的怒氣和煩躁來。

    「為什麼要去招惹秦政委,他是什麼樣的人你瞭解嗎?在那麼多人面前跟他那樣廝磨,別人不會說秦政委一句,可你知道別人會怎麼議論你嗎?」

    白岐的聲音冷,可聽上去像是在關心,實際上卻明顯是在指責的話一出口,姜衫的心卻更冷,她告訴自己忍住忍住,硬是把嘴邊的髒話給嚥了回去,語氣卻實在是保持不了多好了。

    「你先放開我。」

    白岐咬肌動了動,動作卻分毫未動。

    姜衫垂了眸子,臉上的神色也淡了下來。

    按照白岐的性格,很少會這樣真的和姜衫針鋒相對的時候,他雖然強勢,卻很少為難她,這回也是被氣的厲害了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白岐見姜衫已經開始表現出明顯的不高興,他知道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理智的冷靜下來好好談,可一想到姜衫那樣子圍著秦戰跳舞的樣子,白岐心裡就怒的厲害,怎麼也沒辦法勸服自己鬆開她。

    他甚至想把她藏起來,永遠的鎖在一個只有他能見到的地方,這樣就永遠不會有其他的男人有機會見識到她的好了。他等了這麼多年,一步步一點點死死的攏住了她的心,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她的甜美和誘人,他知道姜衫對自己的依賴和死心塌地,於是也就更加不能容忍別人對她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覬覦。

    他知道自己當著姜衫的面和趙青青表現出親近的話她會傷心,可他容許她存在於自己的世界裡,也只會容許她能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其他人都是不成的,可卻不能容許除了他以外的人能夠左右自己的內心。這是他對她的懲罰,她難過的時候他心裡也會不舒服,於是也是對他自己的懲罰。

    可當姜衫真的表現出麻木和並不在意的時候,白岐發現自己比看到她難受的時候的心疼,更加的難以忍受。

    「衫衫,你爸爸還在世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我很多次要好好照顧你,我比你大了那麼多歲,也理所應當該去好好照顧著你護著你。你做人做事都比較乖巧,從小到大你也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你心裡一直都是有著分寸的。這一回你做錯了,念在你是初犯我不怪你,但你要記住了,下不為例,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允許再發生,有問題你可以找我幫你解決,不要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

    白岐的聲音很遠又很近,隱隱綽綽的傳入耳中,像是個魔咒,像是個套在頭上時時刻刻警告也提醒著姜衫的魔咒,按照他的準則,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又是不可以做的,上一世是這樣,這一世又是這樣。

    姜衫一直在心中默唸著再忍忍,再忍忍,可是隨著白岐淡淡的專斷的話逐漸出口,姜衫好像聽到了「崩」的一聲輕響,腦子裡某根名為克制和理智的弦兒,觸不及防的,斷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08 AM

第30章

    「白岐。」姜衫的聲音溫柔而甜蜜,一雙霧濛濛的眼睛卻亮的驚人,柔軟的紅唇微翹,「你是說我錯了嗎?」

    白岐皺眉。

    姜衫好聲好氣的接著問,「你是想讓我道歉,對麼?」

    她這問話古怪,白岐沒回答,眼睛在她臉上逡巡著。

    「你先放開我,你這麼著個動作咱們沒辦法好好說話的,倒讓我誤會你是在吃醋,所以才這麼發火呢,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白岐的手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的收了回去,「你胡說什麼呢!」

    姜衫捂嘴輕笑了一聲,直起身來,反倒上前湊近了一步,糯糯的,撒嬌般的噘著嘴道:「你看,我和別的男人離得近了你會生氣,我們兩個私下裡相處的時候你偶爾會對我表示親近,上一次你不但抱了我還想親我呢,我心裡很開心,你終於被我打動了不是嗎?白岐,我們在一起吧,好麼?」

    姜衫輕輕的拉著白岐的衣擺,微微抬起頭,從白岐的角度看過去,她一雙本就朦朧的大眼睛顯得更大也更可憐可愛,挺巧的小鼻子皺著,精緻白皙的下巴柔弱堪憐,再用那樣祈求而撒嬌的語氣輕聲哀求,簡直就是最讓人難以拒絕的溫柔鄉柔情帳。

    姜衫正處於一種從少女走向女人的分界年紀,如果想,這種時候的女人可以輕易的俘獲任何一個自己想要得到的男人。

    白岐冷峻的雙眼有片刻的晃神和搖擺,他幾乎就要克制不住答應下來,他放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的動了動,可嘴張了張,眼神中的光芒卻還是暗了下來,抿抿唇,白岐聲音冷淡。

    「你還小,不要提這種事情,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

    姜衫輕笑一聲,慢條斯理的收回了手,只是瞬息之間,她的表情驀地變了,眼神冷凝,俏臉仿若結了一層冰霜,嘴角倒依舊還在笑著,眼睛亮的驚人。

    「妹妹?」姜衫眼睛中閃過些疑問,眼睛直視著白岐,「唔…這樣啊,我的好哥哥,那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呢。」

    白岐看著這樣的姜衫,愣了愣,一時間竟然沒有吭聲。

    「你說你照顧我,姜蜜她們賣爸爸產業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被篡改志願,求助無門的時候,你在哪裡?」

    白岐眉頭略鬆,有些無奈,「別無理取鬧,那是你的家事,你又想讓我怎麼插手?況且,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你也並沒有向我求助。」

    姜衫眼睛驚訝的睜大了些,躲過白岐試圖安撫的手,「我無理取鬧?也是,我的事又關你什麼事,你的確是沒義務來幫我處理這些的,我不怪你,也沒有立場怪你,那麼,也就請你不要再說什麼照顧我的鬼話了成嗎?」

    「校長為難我的時候,你站在一旁次袖手旁觀,我上台扳回一局了,就是不知道分寸了,那麼我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呢?順著校長的意思,硬生生嚥下這口氣,不做反抗的接受一切本不該我承受的命運,就是我的本分了嗎?」

    「姜衫!」白岐的臉色難看了下來,「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的意思!」

    他只是想她能夠先開口向他求救而已,她要是真開口了,他又怎麼可能真的不管她?

    姜衫卻不管他臉色怎麼樣,繼續道:「至於你說的什麼妹妹,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有哪個當哥哥的,會阻止自己的妹妹去跟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接近?你管我管的嚴,對我又總是忽遠忽近,上一刻還表現的曖昧,下一刻就能立刻劃清界限,我以為你對我有感情,可是立刻你就能對其他女人表現的無比親暱。」

    有些事情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都默契的不去捅破最後一張紙,一旦選擇攤開來看,就會看到裡面□□裸的骯髒和殘酷。

    「你當我真的毫無察覺嗎,趙青青為什麼會有你房間的鑰匙,還那樣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我生日那天你送我回去的時候,我其實看到了趙青青就在不遠處等著,你敢說我走後她沒有回去嗎?如果真的像你說的把我當做妹妹,那麼你就不該總是來招惹我,否則就是無恥。如果你愛我敬我,就不會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甚至當著我的面就表現出親近和曖昧,不然就是下作。」

    白岐的臉色已經被姜衫說的鐵青,上一刻還柔情蜜意的女人,突然說出誅心的話的時候才更讓人難以接受,他眼中的怒火已經幾乎要湧出來了。

    「別說了。」白岐警告的怒視著姜衫,明顯已經被激怒了。

    姜衫嘴角最後一絲笑容也收了起來,她又湊近了幾分,幾乎要貼上白岐的身子,吐氣如蘭的輕聲道:「白岐,永遠不要把我當做傻子來糊弄,因為有時候我不禁會好奇,十萬分的想問一句…」

    「像你們這種人,到底還要臉嗎?」

    白岐從來沒有被姜衫這樣冒犯過,或者說從沒有任何人敢這樣冒犯過白岐,他胳膊上的肌肉猛然噴張,大喝道:「姜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怒斥著,白岐的身子陡然貼近,大掌一伸就要挾住姜衫的下巴!

    「啪!」

    一聲脆響,姜衫不受控制迅速揮出的巴掌讓周圍陡然靜了一靜,白岐和姜衫都愣住了。

    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強烈的戾氣迅速在週遭瀰漫!

    白岐的臉色變得無比嚇人,他緩緩的收回手,用一種令人害怕又陌生表情就這麼冷冷的看著姜衫,他沉默了一瞬,臉上的表情卻黑的似乎要吃人。

    「姜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白岐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滿眼的凌厲和風雨欲來。

    姜衫的理智迅速回籠,先是不信自己竟然真的扇了白岐,可那種夾雜著懊惱和瑟縮的情緒只在心中閃了一瞬,接著就是一種強烈的快意。

    兩世了,身前的這個男人傲氣了兩世,也給自己帶來了兩世的痛苦,她終於第一次忍不住出手了。她的手還因為使盡了力氣而在微微顫抖著,可心裡頭的某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無數次在心頭叫囂過卻被她不甘的壓下去的念頭第一次這樣無比清晰的湧現了出來。

    劃清界限…

    他時時刻刻不忘跟她劃清界限,那麼這一次,就直接撕破臉吧,她實在是不想再繼續忍耐下去了,這種噁心的感覺,她實在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再繼續忍耐下去了。

    她姜衫的生活,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想再跟這個叫白岐的人再有一絲一毫的,任何的交集!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倒是你,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嗎?讓開。」頓了頓,姜衫道:「當然如果你想要打回來的話我也沒什麼意見,只是有一點我希望你記住了…」

    姜衫像是看不到白岐暴怒又沉到極點的臉色,把自己的臉湊了上去,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白岐,以後永遠都不要再來招惹我。」

    姜衫,不是能任你白岐隨意擺佈玩弄的傀儡。

    姜衫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這幾個字,白岐退後了一步,因為怒氣胸膛在劇烈的上下起伏,從沒有人能將他氣的這麼厲害過,白岐從牙縫間擠出一聲怒吼,「滾!」

    姜衫扯扯嘴角,對地上滾落的許多化妝品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頭也不回的摔門走了。

    白岐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片刻,「砰!」的一聲巨響,白岐一拳砸在了門上,鮮血頓時從指縫間迅速的湧了出來。

    ***

    姜薇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的,她可以因為丟臉而在英國躲一時,卻不可能真在這裡龜縮一輩子,再難堪也要回國面對。

    姜薇在英國呆了一週就在劉天擇的說服下灰溜溜的回了國。

    姜蜜和周老太太折騰了很久,也被劉天擇從警局弄了出來,不過沒有被判拘役,罰款卻少不了,這陣子兩人都有些灰頭土臉的,唯一的念想就是遠在英國的姜薇了。

    兩人都殷切的盼望著姜薇能爭氣的一舉拿下入校資格,知道姜薇第二天要回來的消息,兩人高興的一夜都沒睡著。

    結果等見著姜薇,見她哭喪著臉空手而歸,又聽了她吞吞吐吐的講了自己在英國的經歷後,姜蜜眼前一黑,哆嗦著氣的半天沒說出話來,周老太太則是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接著就又是一番兵荒馬亂。

    等周老太太暈暈乎乎的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兒哭得眼睛都腫了的外孫女兒,周老太太總覺得可能是自己做夢,自己給予了那麼大的期望的外孫女兒怎麼可能會沒考上呢?她那麼爭氣,舞跳的那麼好,又花了那麼多的錢給她打點,差點連兒子的遺產都全給她搭上了,她怎麼可能沒考上呢?

    周老太太死死的拉住姜薇的手,喘著氣試探著問,「薇薇…我做夢夢見你跟我說,你沒考上?」

    姜薇委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臉上又是難堪又是掙扎,抽泣著喃喃道:「嗚嗚,不怪我的,我跳的很好的,是姜衫動了手腳…」

    「她離得那麼遠能動什麼手腳!」周老太太氣的直拍床,紅著眼目眥欲裂道:「我就問你,你到底考上沒考上?」

    姜薇抽了抽鼻子,她都這麼可憐了,外婆竟然沒安慰自己還吼自己,姜薇有些不願意,撇著嘴滿臉羞辱道:「沒!沒考上!滿意了吧!」

    「啪!」

    周老太太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孽障!」

    「媽!你這是干什麼!」

    姜蜜忙上前護著女兒,攔住還欲動手的老太太,「你怎麼動手打孩子呢,她心裡也難受著呢!」

    周老太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姜薇動過一根手指頭,姜薇不敢置信的捂著臉,連哭都忘記了,整個人都被打蒙了。

    周老太太躺在床上哭天搶地,「不爭氣的東西,你說的自己一定能上的我才同意把衫衫的名額給了你,作孽啊,你沒那本事考上你頂她的名額幹什麼!這麼為家爭光的事情你竟然沒考上!哎呦氣死我了,以前人家說衫衫比你跳的好我還不信,這下可好了!你丟不丟人呀!」

    「媽!」

    姜蜜知道老太太一直對子女的要求比較高,可她實在沒想到她會當著姜薇的面兒也這麼說,以前老太太可是只會這麼羞辱姜衫的!

    姜薇也是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樣,尖叫道:「我比她強多了,你知道什麼,我都說了這次是她使絆子!連面試官都說我跳的好…要是她她更考不上!」

    老太太就趴在枕頭上哭得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已經聽不到姜薇的話了,她最近受的打擊太多了,姜薇只是她一個出氣口,她實在是憋屈的厲害。

    劉天擇站在門外一臉尷尬,也沒進去,見裡面三個女人哭的哭鬧的鬧,嘆了口氣給姜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來。

    劉天擇已經算是步入中老年了,他對比自己年輕十多歲又保養得宜的姜蜜也的確是喜愛,對她也是真好,他從知道姜薇沒能考上就知道回來後一家人肯定會鬧的不成樣子,也就事先在國內又跑跑關係安排了一番。

    「好了好了,別哭了,考不上就算了,孩子小也別給她壓力太大,去國外那麼遠你不是也不放心嘛,我在這邊給她安排好了,現在還不晚,還能在這邊的學校再加進去。」

    姜蜜眼睛亮光一閃,聲音立刻軟了八度,也不顧母親和孩子都還在身後的病房裡呢,上前就抱住了劉天擇的胳膊,胸脯有意無意的蹭了蹭他的胳膊,哽咽道:「天澤,你,你真好,可是姜薇這孩子一直都心高氣傲的,要是學校不好了她估計也是不甘心去上的。」

    劉天擇被姜蜜蹭的下腹一熱,順勢攬住了她的腰,手掌在豐腴處摩挲了片刻。

    「我當然知道,你的女兒我也當做是自己的女兒的,自然會給她最好的,她不是愛跳舞嗎?我認識軍藝的校長…」

    「軍藝?」

    姜蜜驚訝的低呼一聲,眼中的感激幾乎要溢出來。

    劉天擇點點頭,「我費了不少力氣,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今晚軍藝那邊有個慶功宴,到時候就帶著姜薇在隔壁等一會兒,那邊結束了就去跟軍藝的人見見面。」

    姜蜜因為姜薇面試失利刀絞般的心總算好受了一點,雖然軍藝跟英國皇家舞蹈學院差點不是一星半點,可以說是天壤之別的,但畢竟也算是國內舞蹈上的頂尖學院了,劉天擇能把她弄到裡面去一定是費了不少功夫的,心裡的甜蜜也把難受勁兒往下壓了壓。

    ***

    晚上的慶功宴上,t大和軍藝白天參加過舞蹈交流的學生都到了,因為人多,就分成了兩桌。

    因為是應酬消遣,這一回是允許帶男伴女伴的,軍藝的女學生不少都帶了男朋友過來,人數增加了不少,t大這邊就只有兩個長得漂亮的女孩子真的帶了男伴過來,其他幾位還是孤零零的。

    趙青青是白岐陪著來的,兩人到的時候t大幾位聽到過姜衫和白岐兩人謠言的女孩子不約而同的看了姜衫幾眼,姜衫笑容不改,對著笑的甜甜蜜蜜來打招呼的趙青青態度十分和氣,卻是看都不看沉著臉的白岐一眼。

    兩人不像之前在學校表現的那麼熟稔,倒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t大的學生看著姜衫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尋味,心裡不停的猜測琢磨開了。

    軍藝的學生和領導是在一桌坐的,給t大幾位學生分的是個小桌子,誰主誰次一目瞭然。姜衫跟其他幾個同校的女孩都不熟,再加上又是在角落了不受重視的一桌,她們這一桌九個學生比起那邊熱鬧的一大桌就顯得安靜了很多。

    秦戰和秦亦灝兩人都比較忙,慶功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才到,兩人一到,幾位領導都站起來去迎接,軍藝那邊的大桌子上早就給兩人預留了位置,校長忙去迎著兩人上主位。

    「秦總,秦政委,來來來,給你們留著位置呢!」

    秦戰站在房間裡看了兩眼,軍藝的那一桌人數眾多,男男女女插花坐了一大桌子,菜色酒品也名貴華麗的多,反觀t大這邊,冷冷清清的,安安靜靜的縮在角落裡,一看就是被忽視的一群人。

    秦戰不耐煩應付這一群趕著迎風拍馬的領導,涼涼的直接給拒絕了,「不了,你們接著吃吧,我去另一桌坐。」

    兩校表情殷切的領導都愣了,秦戰不管他們如何反應,腳步直接朝著t大角落的桌子走了過來。

    秦亦灝又換上一身深色的西裝,西裝明明熨的一絲不苟,卻總能被他穿出一副閒適而又擴拔的感覺,像是蒼朗的勁竹,可又因為肩膀寬厚堅實而讓人生出幾分巍峨嶙峋的高山般的感覺,更顯得肩寬腿長,清俊的眉眼微凌,對著站在門口的服務生吩咐,「在那桌加兩把椅子。」

    這下包括t大學生在內,所有人的下巴都要驚得掉下來了!

    秦政委的位置自然是在主位的,秦亦灝隨手一指,對著拘謹的搬著椅子的服務生道:「放這裡吧,方便。」

    姜衫一愣,側了側身讓出為位置,秦亦灝去了西服外套遞給服務生,彎身坐在了她的身邊。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11 AM

第31章

    秦亦灝彷彿感覺不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定格在他身上一般,泰然自若的坐正。

    他的另一側是一個t大女生帶來的男伴,那男伴是個長相帥氣的小夥子,坐在秦亦灝身邊卻顯得身板瘦條條的,氣勢不自覺的就低了幾分,雖然已經極力的坐直保持鎮定,但那表情怎麼看都有些僵硬和侷促。

    秦亦灝坐正後才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徵詢的看著姜衫,沉黑狹長的深眸微眯,「介意我坐在這裡嗎?」

    同桌的人不自覺的就齊齊抽了一口涼氣,姜衫臉上自然又鎮定的不得了,桌下的手指頭都糾結緊張的攪成了一團,她比他更禮貌的頷了頷首,「秦總實在是太客氣了,當然不介意。」

    秦亦灝這才收回專注的視線,轉而又看向了另一邊的男生,他不說話,就只看著,眼神冷漠,可那裡頭的嫌棄和忍耐卻幾乎要從一片濃黑的眼睛裡溢出來。

    秦亦灝有些輕微的潔癖,出來應酬的時候很少會允許別人坐在自己的身邊,在軍藝那一席也是一邊是秦戰坐的主位,一邊放了一個小巧精緻的插屏。男伴被秦亦灝看的心裡頭哆嗦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屁股離開了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秦亦灝這才勉強收了臉上的不悅之色。

    同桌的幾個女孩子還是害怕秦戰,坐在一桌不敢朝著秦戰的方向多看,也不敢上前說話。可畢竟都是不涉世事的小姑娘,看人也只會看表面,害怕秦戰,可對著看上去平易近人多的秦亦灝卻沒有那麼多顧忌了,雖然也都扭捏著不好意思多搭話,一個個小眼神兒卻直往秦亦灝的臉上瞟。

    秦亦灝並不動筷,也不喝酒水,就這麼一直沉默的坐著。秦戰看了一眼侄子,又看了眼坐在他身邊的姜衫,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秦亦灝很少出來應酬,請他一次比登天還難,今天破天荒的同意出來,他知道一定還是因為楚家的事。

    楚家人對和秦家聯姻不死心,也深知道唯一能夠掐住秦亦灝命脈的地方是在哪裡,等秦老爺子撒手西寰了,要想再惦記秦亦灝,那可真叫做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了。今天他們只是短暫的回了秦家一趟,秦亦灝就又被秦老爺子叫去了書房,秦老爺子身子骨眼看就熬不了多少時間了,不知道又在書房裡跟秦亦灝說了什麼,秦亦灝出來的時候臉色極其難看。

    今天楚凡也到了,秦亦灝難得鬆口參加慶功宴,結果又跟著他過來坐在了這一桌,就是在清楚的跟楚凡表明自己的意思。楚凡也是個驕傲的人,有了秦亦灝今天白天閱兵式上在t大的意外出席,再加上晚上疏遠的去了另一桌,如果長點腦子就應該能看出來這已經是秦亦灝礙於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做出的最後的忍耐。

    秦戰知道秦亦灝的性子,看似耐心又隱忍,可在某些事情上的容忍度卻極低。只盼著楚凡能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家裡人說清楚,不然再由著楚家長輩這麼明裡暗裡的使著小手段,別人不敢招惹,他卻知道惹怒了秦亦灝,他這侄子可是絲毫不會顧及什麼情面和世交情誼,可是會直接不給人面子的下他們的臉的。

    白岐並沒有往另一桌看,幾位領導慇勤試探的敬過來酒,他沉著臉來者不拒的接了過來,趙青青咬唇看著他,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兒。別人看不出來,可她畢竟也跟白岐認識那麼長時間了,當然能看出來他心情奇差,她也不敢惹他,勸了兩句少喝酒以後,見白岐並不搭理她,就乖乖的閉了嘴。

    一頓飯吃的一群人心思各異。

    白岐在慶功宴結束前就走了,白家人毫無預兆的出現本就出乎軍藝一群人的預料,連t大的校長和軍藝的領導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再加上秦政委和秦亦灝還在房間裡坐著,今晚這局面並不好辦,在場的幾位還是有人聽說過同是軍人世家的白家和秦家上一代的關係似乎是不怎麼友好的。

    等見了白岐和秦家兩位互相誰都沒有理會對方的時候,幾位心裡頭更是打鼓,白岐看都不願意往t大席上看一眼,秦家兩位又直接不肯坐到軍藝的席面上,反而去了角落裡的t大那邊,有心人心裡頭轉了好幾圈,生出來了無數種猜測。

    這會兒白岐先離席,不少人心裡實際上有種隱隱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白岐能走,趙青青卻不能走,她心裡有其實有幾分猜測,約莫著知道白岐為什麼一晚上心情都那麼差。那些猜測讓她有些心神不寧,心裡頭跟刀絞似的,嫉妒和不甘心在心底裡交織纏繞的趙青青幾乎要把手裡的筷子給掰斷了。

    慶功宴結束,姜衫正準備走卻感到胳膊一緊,被一個人挽住了肘彎。

    「姜衫,你來一下,我跟你說件事。」

    趙青青湊到姜衫耳朵邊,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輕輕的拉著姜衫示意她先別走,抱著她胳膊的手熟稔又親密。

    姜衫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力道去了隔壁桌,趙青青拉著她坐在凳子上,對著幾個t大的學生揮了揮手。

    「你們先走吧,姜衫等一會兒再回去。」

    t大的幾個女學生本來就跟姜衫不是很熟,聞言也沒有多推辭,打了聲招呼就結伴走了。

    剛走到門口的秦戰不動聲色的往這邊看了一眼,秦戰是什麼人,見過的人比普通人吃過的飯都多,看人極準。

    他軍隊還有事,不能耽擱,秦戰在走廊上叫住了秦亦灝。

    「你今晚去哪裡?」

    沒了外人在場,秦亦灝臉上的表情才現出幾分逼人的冷峻,眉眼間的凌厲幾乎要破瞳而出,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深眸中的神色淡,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煩躁和厭倦。

    「老爺子讓直接回家。」

    秦亦灝天生就彷彿和秦家人不對盤,特立獨行,從沒人能管束的住他,跟秦戰的關係其實也是一般,只是出於某種尊敬,對上的時候態度還算客氣,要不是秦老爺子身子骨快不行了,更沒人能對他做絲毫的約束的。

    其實也不怪秦老爺子急,秦家兩代先是出了個至今不提結婚的秦戰,秦戰住在軍隊裡,要麼就忙公事,一直不怎麼回家,秦老爺子掰扯了這麼多年已經徹底放棄了希望。結果現在又出了個從小到大都性格乖戾,像是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的秦亦灝,秦老爺子已經時日無多了,這時候要是不急才叫奇怪了。

    秦戰顯然對這個侄子也挺瞭解,直接開出了價碼。

    「老爺子那邊我幫你處理,他情緒起伏大,最近做事的確偏激,你先避一避也好。」

    秦亦灝詫異,挑眉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叔叔,清俊的臉上現出幾分深思來,等著秦戰說出下文。

    秦戰對自己這個精明的侄子也很有些頭疼,見他不問,只能自己接著道:「之前坐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叫姜衫的那個,你一會兒送她一趟,大晚上一個小姑娘不安全。」

    秦亦灝臉色淡了下來,蹙眉看著秦戰,「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秦戰一向刻板的臉上依舊維持著威嚴,沉聲道:「別胡說,她還那麼小,我是看著房間裡事情不太對,估計她會吃虧,這孩子不錯,你看顧著點。」

    秦亦灝沉思了兩秒,點點頭,難得開口叫了聲尊稱,好心的提醒道:「叔叔,那女孩不適合你,看上去不但年齡小,也實在是太單純了點,這種女孩子最需要人常常看顧著,時時刻刻的護著寵著,按你的性格應該找一個賢內助,實在是不適合找個這樣的嬌滴滴的女孩子當伴侶。」

    秦戰聽秦亦灝叫自己叔叔,臉上板正而面無表情,胳膊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他就這麼看著秦亦灝不說話,秦亦灝話說到,卻並沒要求秦戰給自己什麼回應。

    「那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楚家那邊再這麼放肆,我就要出手了,我會顧忌到秦家而忍一次兩次,卻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秦戰「嗯」了一聲,表情也有些嚴肅,「我會勸老爺子。」

    在房間裡坐了有一會兒,房間裡人走的差不多了,趙青青才笑容嫣嫣的開了口,眼神中帶著三分善意,五分打量,還有兩份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算計。

    「是這樣的,我之前也聽白岐說了你喜歡跳舞,今天又見你在閱兵式上的表現那麼精彩,我還真挺喜歡你的。你們學校沒舞蹈專業,我看你呆在那裡真的是可惜了,想給你介紹個人認識。」

    姜衫心裡早就有預感,一聽趙青青的話就笑了,重生一世,很多事情都脫離了上一世的既有軌道,一個月之後才會上演的一幕竟然就這麼提前在她眼前敲鑼打鼓的出現了。

    趙青青見姜衫笑的奇怪,卻沒有一點想要主動好奇的開口問的傾向,只能接著道:「是這樣的,你可能不太清楚,軍藝裡有很多課外的舞蹈社團,這些社團是允許外專業的人和外校的人參加的,只是因為裡面有很多代課的都是名師,所以選拔比較嚴格,我覺得你的水平不錯,應該是能進去。」

    姜衫自然瞭解趙青青口中說的所謂的社團,可以說只要是在s市學舞蹈的,沒有人沒聽過軍藝的舞蹈社團的,裡面名師匯聚,許多不願意在軍藝授課的藝術家倒是願意偶爾去帶一帶社團,連軍藝本校的學生想要進去都極不容易。

    更讓人心往神之的不僅僅是在裡面學習能得到很大的提升,能進到軍藝的社團最大的附加價值是今後將會面臨的無數的機會,楚凡就是裡面的佼佼者,也是社團創辦至今名聲最響的學員之一。

    上一世姜衫在這裡頭可是受到了無數的折辱,不但從第一輪就被毫不客氣的唰了下來,還丟了很大的臉,這社團不僅僅是不好進,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姜衫裝作懵懂和不相信的樣子,「軍藝的舞蹈社團我知道,可我聽說非舞蹈專業的學生裡面是不接收的,我並沒有進去的最基本的資格。」

    趙青青暗自笑了笑,你要是能輕易的就有入門的資格,我還找你幹嘛。

    趙青青臉上的表情帶著憐惜和同情,「所以我想給你介紹位老師,你的水平我是瞭解的,破格直接被錄取進去也是沒有一點問題,我跟這個老師說了你的事情,他對你也挺感興趣的,他是我們學校的教授劉宏,也兼任的有教導主任,不知道你聽過他的名字沒有。」

    趙青青雖然這麼問著,心中卻極其的篤定姜衫絕對會答應下來,她對人心的把握不可謂不純熟,不然也不可能籠絡得住白岐那樣的人了。姜衫現在處於落魄期,喜歡舞蹈又沒有重新踏入的門路,如果有機會能夠進入到軍藝裡面學習,這樣大的誘惑就算是個正常人都拒絕不了,更何況對於現在正處於徬徨期的姜衫呢。

    果然,姜衫立刻點了點頭,「劉宏先生我知道,他跳的桑巴舞在國際上是拿過獎項的。」

    趙青青笑了,「劉宏先生現在就在隔壁處理些事情,你要是想進社團的話,一會兒跟我去見他一面吧?」

    姜衫躑躅,「這…不好吧,都這麼晚了。」

    趙青青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親親密密的湊近笑道:「你放心啦,劉教授是個再和善不過的老好人,能有什麼事?」

    姜衫垂眸低下了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的確,再和善不過的老男人,卻是上一世害的自己身敗名裂的罪魁禍首,認識劉宏不但是她跟白岐產生分歧和隔閡的開始,也是她被千夫所指被罵的狗血淋頭的開端。

    她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男人呢?

    更何況因為劉宏的介入,那樣一段讓她引以為恥的歲月,卻也給她帶來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機遇,也是足以徹底改變她今後生命軌跡的最大轉折點。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12 AM

第32章

    另一個包廂裡劉天擇已經帶著姜薇跟劉宏談的差不多了,劉宏知道姜薇曾經得到過英國皇家舞蹈學院的面試邀請,也不知道劉天擇是怎麼跟他說姜薇的落選的,劉宏對姜薇倒是既同情又滿意。

    當然,也許是對劉天擇開出的優渥條件更滿意。

    趙青青和姜衫一起去隔壁的時候,正看到劉天擇帶著欣喜的姜薇離開的背影。

    趙青青指了指他們,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瞧,這就是拖了劉教授的關係中途安排進軍藝的女孩,劉教授的能耐大著呢,跟他搞好關係絕對對以後大有裨益。」

    姜衫的眼睛睜了睜,臉上露出幾分驚訝,這倒不是假裝,而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姜薇,劉天擇為了姜蜜還真是盡心盡力,姜薇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都能還能被他用關係塞進軍藝。

    劉宏年近五十,因為保養得當,看上去也就四十五六的樣子,頭髮油光發亮梳得一絲不苟,長相儒雅,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帥哥一枚。

    可姜衫卻知道他這一副極具欺騙性的皮囊下包藏的多少的齷齪和下流,劉宏看見姜衫的時候明顯眼晴一亮,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

    姜衫一直沒怎麼說話,都是趙青青和劉宏在一唱一和,她就安靜的坐在一旁聽著。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草綠色的裙子,姜衫嘴巴刁,學校裡的飯菜不和她的口味,這一陣又瘦了一些,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有些鬆了。可卻是該減的地方減,不該減的地方一點也沒有因為瘦就減少半分,看得劉宏心裡熱騰騰的。

    本來劉宏還端著架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到了後來話也多了起來,明明並沒有真的見過姜衫跳舞到底怎麼樣,可話裡話外都是對姜衫的惜才和吹捧。

    「社團選拔還有兩個月才能開始,這段日子你也好好練,到時候我多照顧你一點,爭取讓你進去。」

    劉宏話不說死,他在外人面前形象一直很好,骨子裡雖然風流,卻很好面子,見了姜衫就知道這小姑娘估計不好上手,並沒有立刻就表現出什麼急切的心思,就想著一步步引著她上鉤,他做這些事情已經輕駕就熟了,也不怕她最後不乖乖的上鉤。

    上一世單純無知的姜衫也的確上了鉤,從最開始就對能給她機會的劉宏感恩戴德,再加上劉宏跟姜洛生的年紀差不多,兩人的氣質都是那種溫文爾雅的,劉宏當初這麼輕聲慢語又和藹的對待自己,姜衫還曾經在心裡隱隱把對父親的哀思寄託了幾分在劉宏身上,對他十分親近。

    正因為這些孺慕和敬仰,當劉宏顯現出自己齷齪的一面的時候對姜衫的傷害才格外的大,簡直就是戳心窩子般致命的打擊,姜衫又一向是個追求完美而驕傲的女人,也不怪她會一直記恨他到現在。

    趙青青表現的對姜衫很關心,體貼道:「姜衫畢竟是在t大裡呆著,想好好準備在這麼短的時間也找不出良師來指導,劉教授你閒暇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對姜衫指導指導?」

    劉宏的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眼睛看著姜衫等著她主動開口來求他。

    其實按照姜衫本身的性格,這會兒看著劉宏裝模作樣的德行,最想做的就是潑他一臉水再狠狠的揍上一頓。可經歷過那麼多事的姜衫忍耐驚人,現在撕破臉羞辱劉宏只能打草驚蛇,這會兒自己出氣了,卻對劉宏的筋骨傷不到半分,她當然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再加上對驕傲兩世的姜衫來說,軍藝社團上的淒慘落選一直都是橫在心裡頭的刺,她十萬分的不甘心也永遠都沒辦法接受自己曾經以那樣狼狽的姿態落荒而逃。可以說姜衫後來之所以會咬緊牙關提著氣兒硬是憑著自己的努力再次站在了高峰處,也和那次社團選拔落選的刺激脫不了關係。

    即使父親離世,即使家產被至親給謀劃著搶走,姜衫也一直沒有徹底被壓垮過,她一直安慰自己生離死別是總有一天要面對的事情,家產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唯獨舞蹈是她最後的精神支柱了,它永遠不會離開自己,是自己最痛苦絕望的時候唯一的寄託,也是自己骨子裡最後引以為傲的東西。

    結果卻在舞蹈上也被人踩在腳下羞辱到那樣的程度,到了後來在她進了文工團後,無數次被拿來跟楚凡做對比的時候,當初在軍藝舞蹈社團上雲泥之別的經歷也折磨她很久。從小到大受到的教養再好,再被教導著好女孩要大度,要眼界放寬,畢竟是人,又不是聖人,姜衫真能做到毫不在意那才叫見鬼了。

    更何況還是姜衫這種做一件事就一定要苛求自己做到最好的人。

    可以說到了現在,進不進軍藝的舞蹈社團對姜衫來說已經不是必須的事情,可卻成了一個最大的執念。有時候姜衫也會羞恥又陰暗的想著,她就不信這個邪,憑著自己的努力還真就能一輩子追不上楚凡了。

    可不論心裡想過再多,姜衫面上一點都不顯,猶豫了一下才道:「劉教授是以桑巴著稱的,我練過桑巴,卻因為不是主修所以不是特別的精通,倒是不好麻煩您呢。」

    趙青青和劉宏都沒有想到姜衫竟然會拒絕,不由得對視了一眼,趙青青想的是姜衫的不識好歹,劉宏面對著美人心裡卻沒有一點火氣,姜衫這樣的態度卻更勾的他想跟她再親近點,也不顧自己剛才還在為難著等人主動來求他呢,開始自賣自誇起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能在軍藝當上教授,我當然不可能只精通桑巴一樣,再加上經過了這麼多屆的社團選拔,對幾位審核老師的心思也摸到了一些,指導談不上但是一些好的建議還是有一點的。」

    劉宏其實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不然上一世也唬不住姜衫,就是儒雅的面孔下為人太風流無恥。

    姜衫又猶猶豫豫的推託了一會兒,劉宏果然更殷切了,趙青青倒是臉色有點不好看起來,她是想耍弄姜衫,可劉宏惦記著想玩弄姜衫可以,她卻無法忍受一向對自己最看重的老師當面就撇下自己對姜衫這麼體貼討好。

    見在兩人之間埋下了隔閡的種子,姜衫才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下來,劉宏長出了一口氣,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麼晚了,我開了車來的,我送你們兩個回去吧。」

    劉宏看看時間體貼道。

    趙青青這會兒的表情已經非常不好看了,繃著臉也不吭聲,她高高在上的被人供著供慣了,最看不慣有誰搶了自己的風頭,即使是自己故意設計的也不行。

    姜衫餘光瞥了趙青青一眼,眼中劃過些笑意,「不用了,我不回學校,要回家一趟呢,跟青青姐不順路,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劉宏明顯不願意放過這麼個體貼美女的機會,還要再勸就被趙青青扯住了衣角。

    「老師,我還有些事情想請教您呢,姜衫既然說了要打車肯定是還有別的事情不方便咱們跟著,你就別為難她了。」

    趙青青的語氣體貼的很,可瞭解自己這位寶貝學生的劉宏卻明顯聽出來她已經不高興了,劉宏是真心喜愛自己這個天分高的學生,這時候也不好再接著勸了,順著趙青青的話應了下來。

    「那就這樣吧,你課餘時間想要練舞了直接給我打電話,或者聯繫你趙學姐也成。」

    姜衫答應了下來,剛出去就見包廂門被從裡面關上了,挑了挑唇角,姜衫一點都不意外,這個趙青青的性格果然還是老樣子。

    到了這會兒酒店裡的各個包廂裡依舊十分熱鬧,不停有服務生在各個包廂裡進進出出,這個點兒才是這個城市最紙醉金迷的時候,透過零星的縫隙,姜衫瞥到不少糜爛又不堪的場景,她的腳步就又加快了幾分。

    期間姜衫碰到過幾個醉漢,臉色漲的通紅,醉醺醺的要過來拉她的手,姜衫又噁心又後悔自己因為一時的意氣選擇在這種地方停留了這麼久,不過她防範意識比較重,左右穿梭著跑的飛快,左衝右撞很快就衝到了走廊的盡頭,看離包廂遠了些姜衫這才松了一口氣。

    回過頭的姜衫一口氣還沒松完,身前就被籠罩上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一個強壯的身軀毫無預兆的擋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呀!」

    姜衫被嚇了一跳,嚇得差點跳起來,身體猛的後退了一步。

    秦亦灝看著身前嚇得像只受驚了的兔子似的的姜衫,略怔了怔,心裡頭因為等了那麼久而升起的不耐和怒氣消了幾分。

    畢竟是個女孩子,雖然極力挺直了脊樑保持鎮定,可畢竟大晚上的孤身一人身處這種有些亂的場合,姜衫臉上還是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忐忑。因為跑得飛快,臉頰上浮現出幾分輕紅,氣息還沒有喘勻,屬於少女的鼓脹脹的胸脯上下起伏著,纖細青蔥的指尖因為驟然受驚撫在胸前,更加顯得有些因為瘦了一些略鬆垮的腰身不盈一握。

    姜衫的腿修長白皙,小腿骨骼勻稱形狀非常漂亮,那皮膚吹彈可破,白瑕中泛著一層玉色,穿著一雙前排露出一淺層腳趾的小高跟,十個腳趾珠圓玉潤小巧玲瓏,這會兒蜷縮著,看上去別樣的惹人憐愛。

    秦亦灝身量頎長,姜衫即使穿著高跟鞋也比他低出一頭,秦亦灝只需要輕輕頷首,從他的角度就可以輕易的看到跑的急了的姜衫衣領下一片嫩白到恰到好處的小溝。再對女人不感興趣,再有潔癖,畢竟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又不是真的就是清心寡慾的和尚,對著這樣一副誘人的盛景,秦亦灝喉嚨不自覺的就緊了緊。

    「秦總?」

    等反應過來身前站的是秦亦灝,姜衫才又重新鎮定下來,畢竟也算是自己認識的人,雖然是自己心裡有寫上的頭號危險人物,在這樣的情況下姜衫的不安還是奇異的褪去了不少。

    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草綠色的裙子下隆起的胸脯也跟著起伏了一瞬,秦亦灝有那麼一瞬間眼睛竟莫名的有些愣怔起來。

    姜衫看了眼被秦亦灝擋的嚴實的出口,小心的開口問道:「這麼晚了,您怎麼還在這裡呢?」

    僵硬的頓了頓,秦亦灝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盯在不該看的地方的視線,緩聲道:「你去哪裡?」

    姜衫一愣,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問,斟酌道:「我要回家呢。」

    秦亦灝又問了地址,姜衫雖然不解,還是報出了地址。

    秦亦灝點點頭,「順路,坐我的車順便送你回去。」

    姜衫啞然,她怎麼都料不到秦亦灝會送她,一時間又是惶恐又是受寵若驚,可人家都說了順路了還讓她怎麼拒絕,這時候再說『不』就是不識好歹了,姜衫並不想平白跟他結怨,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跟在秦亦灝的身後上了車。

    司機已經等了很久了,見兩人一前一後出現忙下車去開門,姜衫本來以為秦亦灝會坐在前面,沒想到他竟然就站在車門處看著自己,示意她上車。

    結果等姜衫坐上了後坐,秦亦灝直接從另一邊也上了車。

    本來寬闊的後坐頓時就顯得有些逼仄。

    真到了離得這麼近的時候,才更加顯現出了秦亦灝身材的高大,一種絕對力量對比下的凌厲氣勢,即使收斂過也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單獨的呆在同一個空間,那種極致的壓迫感讓姜衫的動作變得十分規矩,眼觀鼻鼻觀眼的老老實實坐著,別說搭話,頭都不抬一下。

    因為坐著,姜衫長到膝蓋的裙子收到了大腿上,露出了圓潤可愛的膝蓋和一小截骨肉白皙的大腿,光潔的雙腿緊緊的並著,被一身草綠色的裙子襯得像是泛了一層誘人的白光。她的手規規矩矩的交叉著放在膝蓋上,正好蓋住裙子的下襬,十個指甲蓋瑩潤剔透,無處不精緻也無處不漂亮,小巧的下巴乖巧的垂著,從側面看上去,又長又密的睫毛掩著霧濛濛的眼,每一處五官都像是造物主用最靈巧的手捏出來的。

    少女的身子即使不噴灑香水,也自有一股自然又好聞的馨香,某一瞬間秦亦灝的眼神竟然有些凝滯,沉默的保持著規矩和鎮定的姜衫並不知道,在這樣幽暗處看過去的她越發可憐可愛的讓人移不開眼。

    男人總是天生有一種喜歡看上去弱小又精緻的事物的本能,讓人忍不住想憐惜愛撫,又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裡好好的蹂躪,那種被激起了保護欲又忍不住想要破壞的本能衝動,幾乎可以輕易的逼瘋任何一個滿腔血氣的男人。

    秦亦灝突然就打開了車窗,疾駛的車速下風蜂擁著灌入車窗,秦亦灝揉著額角轉過頭看向了窗外。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薑衫過的十分的忙碌,姜蜜那邊為了拿回父親的遺產,小動作頻繁,姜衫不動聲色的化解了幾次。期間劉天擇插手過幾次,姜衫都憑著上一世的瞭解險險的規避了過去,可劉天擇畢竟是老狐狸,又是商場大鱷,姜衫的段數在他面前能撐得一時,她卻不能保證自己能一直這麼幸運的躲過去他層出不窮的低劣手段。

    姜衫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心裡也有了些別的打算。

    這段時間她一方面抓緊時間拾起來落下了不少時日的舞蹈,另一方面也聯繫了一直都有聯絡的李北方,暗地裡迅速的把薑家容易出手的產業估值折了現,就只留下了出版社,它是父親的心血不能就這麼轉手賣了,姜衫不管事,只留下了股份,年末吃分紅就成。

    姜衫把折現的錢在放到海外做風投和買房之間猶豫了一段時間,還是決定買房。

    再不問世事,姜衫也知道將來的十年間房價會飆升到怎樣恐怖的程度,一些被改造的老城區更是因為拆遷問題進行了些天價的賠償。這時候即使是s市最繁華的市區房價也還很低,屬於你只要努力,即使是一般的工薪階層想在這裡買一套房子也是能夠負擔的那種。

    姜衫對商業上的事情畢竟涉及的少,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天才到對那些商場上的事情無師自通,還是買房穩妥,升值空間也高。

    姜衫選定了幾處在城市邊緣幾年後確定會拆遷大改造的地皮買了下來,又在將來城市大改造後將會成為最繁華商圈的市中心的地方買了幾套房子,等大筆一揮在購房合同上全部簽上自己的大名,姜衫的心裡才徹底安定下來。

    能被搗亂的產業全脫了手,劉天擇就是再想使絆子也使不到她身上了,只是買房子買的入了迷,姜衫又看著哪一個地方都覺得幾年後會成百倍的升值,處於女人愛購物的天性,等姜衫把看中的房子地皮勉強都買下來以後,才發現了一個十分嚴峻的事情。

    她手裡好像沒什麼錢了…

    姜衫算了一下,手裡的錢再撐一個星期還是沒問題的,等到假期了想辦法接私活兒掙點,再稍微撐一段時間就是公司分紅的時候了,日子也不會太難過,一向視錢財如糞土的姜大小姐很快就把這麼點兒事暫時拋到了腦後。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姜衫一直也沒跟劉宏聯繫,趙青青顧忌著白岐,她可以給兩人牽線搭橋,之後卻不能再由她出面再做什麼手腳了。雖然白岐現在表現的對姜衫毫不在意的樣子,誰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對姜衫使壞他心裡會不會惱了自己,就算只有一分可能,趙青青也不敢冒著惹怒白岐的風險做事。

    眼見著離軍藝的社團選拔就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見過一面後一直對姜衫唸唸不忘的劉宏先坐不住了,信心滿滿的給出了餌,可魚兒一直不上鉤可怎麼成?等到了選拔的時候出了岔子他可就沒機會再哄住這個小姑娘了,心癢難耐的劉宏主動給姜衫打了個電話。

    姜衫挑眉,直接開了錄音功能。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1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01:07 AM 編輯

第33章

    「姜衫啊,雖然說我有七分把握能把你安排進舞蹈社團,可面子上也得說得過去不是?你不練習的話可是不行的啊,到時候審核的老師看到了,見你跳的實在是不行把你涮下來了,我也是沒辦法的。」

    姜衫說,「我在課餘的時間一直都在練習著呢,一天都沒拉下,劉教授您那麼忙,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叨擾您了。至於舞蹈社團,能有一次參加的機會我已經很高興了的,進不進去我都想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您不用這麼為我操心的。」

    劉宏忙道:「談不上操心不操心,我也是惜才,當然你要是能憑著自己的本事進去更好,正巧我這兩天沒什麼事,一直也都在閒著,你需要練舞了直接來找我就行。」

    姜衫扯了扯嘴角,臉上出現了些接近冷笑的表情,「我直接去軍藝找您嗎?」

    劉宏眼睛一亮,「那畢竟是在學校裡,直接佔用學校的場地練習影響不好,到時候去我家裡吧,有專門的練舞房。」

    電話裡的姜衫像是遲疑了一下,沒有吭聲。

    劉宏安撫道:「你伯母最擅長調理飲食,到時候讓她給你介紹幾樣好吃又不會發胖的食物做法,我也是看你投緣,想引你見見你伯母。你伯母她身體不好,常年都呆在家裡不出去,她看到年輕人來做客也會很開心的。」

    這就是暗示姜衫家裡有女主人,不用多想的意思了,這樣體貼又平易近人的解圍,是個人都不會好意思拒絕了,可姜衫嘴裡說著感謝,分寸卻拿捏的很好,一直都沒有正面的回應什麼時候會去。

    掛了電話,姜衫保存好電話錄音,在外人面前顯得嬌俏稚嫩的臉上變得沉默異常,伸手揉了揉略有些睏倦的眉心,再抬首後,一雙清澈的雙眸沉涼如水。

    劉宏的老婆曾經也是有名的舞蹈演員,後來得了乳腺癌後就退了下來,五年前癌細胞又蔓延到了子宮,現在兩人應該早沒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劉宏學的是熱辣的桑巴,人又長得不錯,即使在這樣的年紀也很容易就能吸引些小姑娘的崇拜愛慕,他老婆對他死心塌地,為了留住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劉宏的老婆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上一世她跟白岐說過劉宏的事情,白岐不許她去,可在那時候的姜衫眼裡這是難得的機會,她第一次沒聽白岐的話,偷偷的去了劉宏的住所。開始兩次還好,劉宏規規矩矩的,姜衫對他十分信任,可越臨近考核的日子,劉宏指導動作時就越放肆,姜衫不願意把人想的太壞,可她也不傻,去劉家的次數就少了起來。

    考核的前一天是劉宏老婆親自給她打的電話,她推不掉就去了,那次要不是白岐趕到的及時,她恐怕就真就在劉宏和他老婆這裡栽了個大跟頭。

    事後白岐勃然大怒,說話十分難聽,姜衫那時候正是覺得難堪和受傷的時候,被自己最愛的男人說行為不檢點當然覺得無法忍受,因為她頂了幾句,震怒的白岐說話就更重了些。

    「姜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嗎?我怎麼從來都沒察覺過你是這麼不自愛的女孩?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他的,你那麼聰明我也不信你真的沒看出來那個男人對你有企圖,明知道不對,為了所謂的機會還硬往上迎合,你這樣的做法和那些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女孩有什麼區別?讓你用身體去換取機會你是不是也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姜衫你的驕傲呢!別讓我看不起你!」

    白岐一句都不肯聽她的解釋,說完就摔門走了,她放在他那裡的化妝品也全被他鐵青著臉扔了出去。

    姜衫當時就被白岐說哭了,那時候的她的確太單純了,也根本沒有過白岐嘴裡說的那些動機,一方面被自己信任孺慕的人設計著差點出事,一方面又被自己喜歡的人厭惡苛責,那時候的姜衫精神差點崩潰。不過也正因為這樣,至此以後她在白岐身前的姿態也就擺的更低了,幾乎把白岐的話奉為了聖旨,白岐說過不同意的事情,即使她再想做也不會違背他的意思。

    其實現在再想起來,以白岐那樣縝密的性格,如果真盯她盯的嚴,怎麼會正巧到她出事的那次才察覺出不對,還及時趕去救了她?

    他怕是早就知道自己去過了劉家,就那麼冷眼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入套,到了最後關頭見她要出事了才肯出手,為的也不過是能給她一個徹底的教訓。讓她知道違背他的意思後可能會有的慘烈的後果,也讓她以後能乖乖的聽他的話,再也不敢質疑他的決定,又明白她為了怕在他心中留下水性楊花的印象,一定會對其他所有的男人劃清界限敬而遠之。

    這樣只是一個小小的手段,一個簡單的馭人之術就能讓他進一步的掌控著她,為自己的佔有慾解決了太多的後顧之憂。

    至於姜衫內心會不會受到極致的折磨和傷害,這樣的事情抖露出去會不會讓姜衫身敗名裂受人恥笑,輿論的指責又會不會讓她徹底的顏面掃地,本來就處於心情的低估的驕傲的姜衫的傲骨會不會因此被折斷,這些所有的所有都不在白岐的考慮範疇之內。他要的只是她這個人,他把她當做貓狗,當做精心飼養的嬌貴寵物,不聽話了就教訓一頓,只要人還在,其他的都是無所謂的。

    涼薄,冷漠,毫無人性。

    姜衫嘴裡答應著,卻一直也沒有給劉宏主動打過電話,這天正要出門電話就響了。

    劉宏親切的聲音帶著幾分喜悅,「社團我已經托關係給你報上名了,這下你可一定要抓緊時間練了,時間真的不多了,上回說讓你找我怎麼一直也沒信兒?」

    姜衫捏著電話去了衛生間,避開了宿舍裡正豎著耳朵的張馥郁和盧珍,邊走邊說,「真是謝謝您了…」

    盧珍瞧著姜衫身上漂亮的衣服,語氣中帶出幾分羨慕,「馥郁,你看姜衫身上的衣服多漂亮啊,我在專賣店的櫥櫃裡見過同款式的衣服,價格高的要命,還有她的手機,也是最新款的呢。」

    張馥郁諷刺的勾了勾嘴角,「你覺得她自己能買得起那麼貴的東西嗎?現在冒牌的衣服滿大街都是,隨便找個小攤位都能扒拉出一堆雜誌上的今年新款,也就你單純,會覺得她捨得買那麼貴的衣服。」

    張馥郁語氣篤定又高高在上,盧珍臉上才表現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她家裡的家庭條件不好,宿舍裡也就姜衫看著比她的條件還要差,這讓盧珍心裡得到了些平衡感。可最近姜衫每出去一趟就能帶回來好些個又新又漂亮的衣服,盧珍看著心裡又是羨慕又是難受,這會兒聽張馥郁這麼說心裡才好受些。

    盧珍雖然也買不起太貴的衣服,可不妨礙她表現出對姜衫的憐憫,嘆了口氣,「是怪可憐的,我聽說她爸媽都不在了,現在就她一個人呢,也只能買點廉價的衣服穿穿了,她那手機估計也是假牌子的吧,我聽說仿造的手機輻射很大的,雖然看著好看,但是功能可不全。」

    張馥郁道:「那手機我看了,是真的。」

    盧珍一驚,心裡又難受起來,「你不是說那款手機要好幾千的嗎,已經頂的上她一學期的生活費了,她…」

    張馥郁笑了,「你傻啊,沒看她平時打電話都鬼鬼祟祟的避開咱們,誰知道她是跟誰打的?先前不是還說白岐對她像親妹妹一樣,這陣子看上去也鬧翻了,你說會是因為什麼原因讓白岐不願意再跟她接觸?」

    盧珍聽懂了張馥郁的暗示,其實她心裡也這麼想過,只是不能確定,這會兒聽張馥郁直接這麼說了出來,心裡才順了起來,心裡頭對姜衫十分鄙夷,臉上還要裝出可惜的樣子。

    「不會吧,我看著姜衫也不像那樣子的人啊,怎麼可能會自甘墮落做…做那種事情呢。」

    邱寶坐在窗邊做筆記,把兩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知道姜衫的人品,相信姜衫絕對不是她們嘴裡的那種拜金女,「你們胡說什麼呢!在人家背後這麼議論人也太沒素質了,有本事當著人的面兒把話說出來啊!」

    張馥郁徑直塗著指甲,「我們愛說不說,管你什麼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整天狗腿子似的跟在人家後頭,也不見人家多樂意搭理你啊!跟那麼不檢點的人呆在一起,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邱寶氣結,她從來沒被人這麼說過,張馥郁嘴巴又毒,爭執了一會兒邱寶就被氣的眼眶裡含了一泡眼淚,盧珍在一邊做著好老人勸著看熱鬧,張馥郁看邱寶說不過他,語氣間就越來越得意。

    「怎麼著,你以為你發火我就怕了你了啊,你倒是解釋一下她突然多出來這麼些衣服,又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動不動就神出鬼沒的找不到人影是去了哪裡?當了婊,子還立什麼貞節牌坊?跟這種天天混在一起,你又真當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你胡說什麼!」邱寶嘴笨,又沒跟人吵過架,站在那裡氣的直抹眼淚,「你的思想也太骯髒了!」

    張馥郁嗤笑,「也不知道是誰思想骯髒呢,再說了,思想骯髒也總比身子髒了要好得多。」

    正說得熱鬧,「砰」的一聲門響卻讓室內靜了靜,姜衫已經打完電話出來了。

    邱寶也不知道姜衫她們的談話沒有,怕姜衫看見忙背過身子抹了抹眼淚,張馥郁是在姜衫手裡吃過幾次虧不敢正面得罪她,撇著嘴坐了回去。

    姜衫卻是面色如常,一副沒有發現房間裡的異狀的樣子。盧珍有些心虛的垂著頭不看她,不管心裡怎麼猜測鄙夷,也不管在暗地裡怎麼把薑衫批判的一無是處,對著姜衫本人的時候卻讓人忍不住就本能的生出一種忌憚。

    姜衫沒出門,雙手抄兜走向了邱寶,邱寶臉上還帶著淚痕,姜衫看了神色委屈又閃爍的邱寶兩眼,沒做什麼詢問,徑直走過去。

    「喝水嗎?」

    邱寶搖搖頭,抽了抽鼻子扯出一抹故作無事的笑臉,「你喝吧,我不渴。」

    姜衫給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她拿的是從家中帶過來的研磨咖啡,裝在大肚圓蓋的白瓷罐子裡。為此張馥郁不知道在背後腹謗過她多少回,只道她沒錢還要來裝模作樣的裝高雅,找那麼個粉不粉白不白的罐子裝著,誰知道罐子裡裝的是不是一塊錢一包的雀巢?

    沏好了咖啡姜衫端著同樣質地的白瓷圓杯往床鋪走,路過張馥郁和盧珍的時候才彷彿想起來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你們要喝嗎?」

    張馥郁不理她,掩住鼻子翻了個白眼,臉上寫著明晃晃的不屑和嫌棄,盧珍笑了笑指著自己書桌上一盒藍色的麥斯威爾,「我有啊,你喝吧。」

    張馥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盧珍臉上立刻就做出了幾分尷尬來,抱歉的看著姜衫,一副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圓場的樣子。

    姜衫笑了,她走的一邊正巧被張馥郁的凳子擋住了,舉了舉杯子,姜衫道:「勞煩讓一讓,我過不去。」

    張馥郁大馬金刀的坐著,不但沒讓反而更往後靠了靠,「過不去不會從另一邊繞啊。」

    姜衫就沒再問她的意見,老神自在的繼續從她的椅背後往裡走,張馥郁最愛捉弄姜衫,又怎麼會讓她如意,挑釁的又把凳子挪了挪,非要把薑衫給逼到另一邊去。

    「呀。」姜衫腳步一絆,伸手撐住牆面的同時手腕巧妙的一歪,同時忍不住輕叫了一聲。

    「啊!!!」

    接著一聲尖叫猛然響了起來!

    被熱咖啡澆了滿頭滿臉的張馥郁驚叫著彈了起來,咖啡迷住了眼睛,她疼的想揉又不敢上手。

    「對不起對不起,你,你沒事吧!」

    姜衫慌忙去扶,臉上滿是慌張,一雙雲籠霧繞的雙眸裡卻一片冷漠,張馥郁一邊尖叫一邊怒罵著推搡。

    「滾開!你給我滾開!姜衫你敢潑我!賤人!我跟你沒完!」

    盧珍已經被嚇呆了,張馥郁不停地蹦著想要廝打姜衫,姜衫嘴裡倒著歉不停的解釋,身子輕鬆的閃過張馥郁的抓撓,張馥郁眼前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差點掀了桌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姜衫一邊道歉,一邊裝作不經意的把擋在身前的凳子一推,張馥郁頓時被絆住了腿腳,再次尖叫一聲向後倒去,盧珍嚇得忙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扶。張馥郁的手卻正好撐在了桌子的邊緣處,姜衫輕巧的在她釘在地上的腳腕一踩!

    吃痛的抬腳的張馥郁按著桌子就朝著盧珍壓了過去!

    「砰!」

    一陣凌亂的巨響,張馥郁和盧珍雙雙摔倒在地上,頭暈目眩的兩人還沒來得及驚叫,慌亂中被張馥郁按住的桌子就同時壓了上來,桌子上擺著的一大堆東西統統砸在了兩人身上。

    先前盧珍在做筆記,張馥郁在畫指甲,這會兒開了蓋子的指甲油,墨水瓶,還有沒蓋的粉餅盒,連著一堆書本全倒在了兩人身上,盧珍被壓在下面疼的叫出聲來!兩個人越是掙扎越亂,不但站不起來,連凳子都被扯的也倒了下來,正好撞在了張馥郁的胸口處,疼的她話都說不出來了。

    邱寶又是驚嚇又覺得眼前的一幕實在是搞笑,臉上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分外滑稽,姜衫對著她勾了勾唇角,著急道:「怎麼這麼不小心,邱寶快別愣著了,咱們快來扶她們起來。」

    嘴上這麼說,姜衫卻輕飄飄的鬆了手,先前趁亂拿在手裡的一本厚厚的思修課本呈自由落體直接朝著張馥郁臉上砸去,一聲悶哼,張馥郁書本的正面砸中,這麼一下子跟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估計嘴唇都得砸腫了。

    邱寶立刻瞪大了眼睛,姜衫隨著她眨了眨眼,邱寶這才無聲的傻乎乎笑了出來。

    姜衫其人極度能忍,也輕易不願意跟誰結怨,一直都秉持著人前人後留三分的原則。

    可姜大小姐有一個毛病,她護短,非常的護短,欺負她她自然能有一千一萬種辦法還擊回去,可只一點,千萬別動她身邊的人。

    ***

    接下來是兩天的假期,姜衫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把自己關在別墅裡專心的練舞,從早到晚像是感覺不到疲倦一樣。姜衫隨著激揚的音樂練的滿身是汗,眼睛卻越來越亮,一張巴掌大的臉上那種穠麗巧致幾乎要逼人心魄。

    獨舞著的姜衫就像是古書裡形容的翩躚而至的洛神,輕勻慢繞,身姿妖嬈,她就像是個在暗處悄無聲息驟然綻放的曇花,不聲不響間就成了奪人心魄的發光體,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睛。

    專心的沉浸在舞蹈的世界裡的姜衫一點都不知道,經過了一世的錘煉,這時候的她心境和以前早就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舞蹈的層次也更上了一層。要是把現在她練舞的景象錄下來,再和早些時候還沒重生前的她的表演作比較,有點經驗的人都能看出來這簡直就是鳳凰涅槃,完全判若兩人的變化。

    到了週一的中午,姜衫才為了表示感謝,第一次主動給劉宏打了個電話要請他吃飯。

    劉宏這時候正處於耐心的臨界點,他從來就沒見過這麼滑不留手的學生,不管他使什麼手段,她就一味的打馬虎眼推諉。可劉宏是打著指導舞蹈的旗號的,又沒辦法去逼人家過來,真那麼急切就露出馬腳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拋出幫姜衫成功報名的橄欖枝,這猶猶豫豫的小姑娘一定會對自己感恩戴德,也徹底的信任自己。可他的猜測又落了空,即使知道自己有了參選的資格,姜衫竟然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要不是今天打的這邀請吃飯的電話,劉宏差點就準備把她的報名再給撤了,徹底放棄對姜衫的誘哄了。

    趙青青知道姜衫終於開始上鉤主動聯繫劉宏,心裡頓時竊喜,見了白岐的面的時候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在他面前提自己的導師劉宏,再裝作不經意的把兩人之間的互動和劉宏對姜衫的幫助添油加醋的露出來了點兒。

    不管她怎麼說,白岐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趙青青卻明顯發覺白岐抽菸的次數頻繁了起來,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裡更加得意起來。

    劉宏雖然心癢難耐的不得了,可知道對付姜衫這樣的人,你要是表現出著急了,或者一開始就有僭越的地方,那一切努力就功虧一簣了,所以吃飯見面的時候劉宏都很規矩。

    姜衫從來沒有如了劉宏的意跟他去家裡練舞,她虛心的請教他相關方面的知識,卻不提讓他直接指導自己動作的事情,就是總請他出來吃飯,選的地方還都是在軍藝和t大附近的餐廳。隨著選拔的日子一天天的臨近,眼見著沒兩天就要開始第一波的選拔了,劉宏又是急切又是獵奇,越是得不到越是勸自己耐心,每天絞盡腦汁的想的都是怎麼盡快把薑衫給辦了。

    這天中午姜衫剛和劉宏吃過飯,一出門走到路邊,一輛掛著軍牌的吉普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後排座上的車窗緩緩搖下來,露出了秦戰堅毅又威嚴的臉,依舊是一身板正的軍裝,軍帽被拿在手邊,沒了帽子的遮掩更顯得秦戰一雙狹長的眼睛凌厲十足,涼薄的唇微抿,本就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抽涼氣的臉上更多出了幾分出鞘了的刀刃般的銳利。

    「上車。」秦戰道,「我有話問你。」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15 AM

第34章

    秦戰給人的壓迫感來自於他的那種嚴肅和不苟言笑,他看人的目光常常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審判性,讓人不自覺的就開始在心底裡打嘀咕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然後在他那樣嚴整的視線中,就覺得自己的錯處更加的不可饒恕了。

    姜衫在車裡坐了好一會兒,就在她以為秦戰準備一直這麼沉默下去的時候,秦戰毫無預兆的問出聲了。

    「你和劉宏是怎麼回事?」

    姜衫一頓,猜測著秦政委可能看到自己和劉宏一起吃飯了,秦政委在她眼裡是一個鐵面無私的人,她摸不準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而且對著秦政委這樣的人,每天心裡想的都是算計和反算計的姜衫不自覺的就有些心虛,斟詞酌句道:「他是軍藝舞蹈社團的推薦老師,我向他請教過兩天社團選拔的事情。」

    「別跟他走的那麼近,不好。」秦戰淡淡道。

    秦戰面無表情的說話的時候,即使是好意也會讓人聽出幾分苛責和警告,姜衫顯然也是這麼感覺著的,原本還覺得心虛,秦戰一開口卻讓她眉心不自覺的蹙了蹙,顯然秦戰的話讓她想起了某個自己心裡極度不待見的男人。

    「您是什麼意思呢,我聽不太懂。」

    姜衫將自己的不高興掩飾的很好,但秦戰是什麼人?目光緩緩的在姜衫臉上劃了一遍就看出了她心裡的不悅,被秦戰這麼著不吭聲的打量著,姜衫眼神閃了閃,垂下了眸子。

    出乎意料的,秦戰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將聲音放緩了一些。

    「你先前沒有跟劉宏接觸過,可能不知道,他這個人私生活有些不檢點,你跟他接觸的多了對你的影響不好。」頓了頓,秦戰補充道:「對你這樣的女孩子來說,也比較危險。」

    這樣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姜衫垂著頭,低低的「嗯」了一聲,沒有吭聲。

    秦戰是個在戰場上子彈臨面都能面不改色的人,這會兒看著埋著頭鵪鶉似的姜衫卻感到分外棘手,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他又不可能強壓著她不許跟劉宏接觸,那就成什麼了?

    「那先這樣吧,感覺到不對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謝謝秦政委的關心。」

    姜衫眼神閃了閃,秦政委的話倒是讓她心頭升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回學校後張馥郁果然把薑衫給告了,哭著直接捅到了校長那裡,她看上去也的確是淒慘,嘴唇腫著,眼睛也是腫的,捂著胸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盧珍倒是沒告狀,只是站在張馥郁身後不停的抹眼淚,這樣卻比說出來千言萬語更管用。

    張馥郁本來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姜衫肯定會被嚴懲一頓的,就連盧珍,雖然嘴裡不說,心裡也想著姜衫這回一定善了不了的,她們都沒想到自己會被校長給轟出去。

    「這件事情姜衫同學在剛發生就跟我來說過了,我讓宿管老師去查過,明明是你們兩個不小心絆到了自己,姜衫潑了咖啡也是不小心,又道過謙了,姜衫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你們兩個這麼大的個子,這會兒來說她一個人欺負了你們兩個?當我們所有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嗎?」

    校長痛心疾首的指責,「這樣不知道友愛同學,還學著栽贓陷害的簡直就是在敗壞校風,去去去,一人給我寫一份檢討交上來!」

    盧珍臉上的淚珠還在似掛非掛著,張馥郁腫呼呼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兩人就這麼傻在了校長室的門口。

    宿舍裡亂糟糟的,告狀失敗的張馥郁暴跳如雷,她們找不到前天的事情是姜衫搞鬼的直接證據,心裡卻對連校長都在護著的姜衫忌憚的不得了,生怕在姜衫手裡再吃一次類似的虧。不能明著來,張馥郁就不停的在宿舍裡指桑罵槐,直讓姜衫覺得上回那樣收拾她都是輕的。

    姜衫呆宿舍呆煩了,索性換了衣服去教學樓練舞,教學樓的頂層平時都沒什麼人,又恰巧有一排欄杆,雖然比正常訓練的欄杆高上一點,但對長腿的姜衫來說,用那樣高度的欄杆做熱身,練伸展和基礎動作都可以。

    練到一半手機突然來了短信。

    是白岐。

    兩週前她收到過一條白岐的信息,讓她不要參加軍藝的舞蹈社團選拔,她沒有回覆。今天這一條依舊在警告她離劉宏遠一些,說是為她好,具體原因卻沒有提,姜衫放下手機冷笑了一聲,只當沒看見。

    又過了兩天,姜衫再次以請教問題請劉宏出來吃飯的時候,就看到劉宏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劉宏帶著他老婆一起來了,劉宏的老婆看上去就比劉宏要蒼老的多了,頭髮明顯是染過的,黑的發沉,臉上一笑有著隱隱約約皺紋的痕跡,卻沒有明顯的褶皺,像是做了拉皮又失敗了的樣子。

    劉宏表現的沒有一點嫌棄老婆的樣子,兩人在姜衫面前表現的很恩愛,劉宏老婆對姜衫也熱情的很,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溫柔又慈祥。

    「有空來家裡玩,我聽你劉老師提過你很多次了,一直也沒機會見,今天要不是恰好路過這邊,說不定還見不到呢。」

    姜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聽劉教授提過您很多次呢。」

    卻不接說讓去家裡玩的話,劉宏給老婆使了個眼色,劉宏老婆咬了咬牙,厚著臉皮直接把話給挑明了,臉上一副歡欣雀躍的表情,語氣熱情。

    「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喜歡你喜歡的很,不如這樣,明天中午我準備一桌好菜,你去我家裡一趟吧!就當陪陪我這個老阿姨了。」

    姜衫擺擺手笑道:「什麼老阿姨,應該叫姐姐才對呢。」

    劉宏老婆笑的頓時合不攏嘴,劉宏也邀請了兩句,兩人纏了好一會兒,姜衫只能推拒不掉的答應了下來。

    「那好吧,明天可真是要打擾劉教授和伯母您們了。」

    劉宏的眼睛頓時一亮,劉宏老婆臉色倒是黯了黯,下一刻卻又重新揚起了大大的笑臉。

    「哪裡的話,怎麼會是打擾呢。」

    送走姜衫,一上車劉宏的表情就冷淡下來,一點都沒有在人前時候對老婆的體貼。他老婆早就習慣了丈夫人前人後截然不同的樣子,但出於對自己身體的自卑和對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的患得患失,她只能黯然傷神的裝作沒有看到。

    「這女孩…確定沒問題嗎?別鬧起來了…」

    劉宏不耐煩的打斷,「我查過了,她沒有任何的背景,而且咱們什麼時候失手過?」

    劉宏的老婆就不再吭聲了。

    後天就是舞蹈社團的第一輪選拔了,這時候再不趁著姜衫對自己感激的時候出手,等選拔完了不但自己沒了機會,趙青青那邊也沒辦法交代。

    第二天劉宏要來接姜衫,姜衫給拒絕了,「上午有專業課,還不確定要上到幾點,您給我地址我自己去吧。」

    劉宏想姜衫主動去了也好,他來接被人看到了到時候也不好解釋,就高興的給姜衫把地址發了過去。

    姜衫到的時候正好十二點,劉宏的老婆飯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姜衫去幫忙被婉拒了。

    坐在客廳裡,劉宏先給兩人各沏了一杯茶,然後笑眯眯的看著姜衫,「先喝點水。」

    姜衫面色如常的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蒙頂茶?」

    劉宏眼睛盯在姜衫水潤的唇瓣上,眼神一瞬間有些火辣,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對,就是蒙頂茶,你嘴巴挺叼,這麼快就能分辨出來。」

    怕姜衫看出來什麼,劉宏艱難的把視線移開,姜衫絲毫不察的喝著茶水,沒有一點防備,還跟劉宏談了一會兒茶經,明顯對茶水的研究也不少。

    聽著姜衫的侃侃而談,劉宏心裡倒一陣慶幸,幸虧自己謹慎沒有選擇把藥放在茶裡面,他沒想到姜衫小小年紀懂得會這麼多,照姜衫對茶葉的這鑽研勁兒,估計茶裡面有一點異味都能立刻給嘗出來。

    劉宏老婆的手藝不錯,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飯後劉宏給老婆使了了眼色,劉宏老婆咬咬牙,笑容和善的對著姜衫道:「保持身材吃水果是最好的,但水果飯後吃了又常常會佔肚子,最好還是和鮮榨的水果汁,營養成分保留了,也不會腹脹。」

    姜衫感激的點點頭,「有道理,以後我試試。」

    劉宏對著老婆道:「去榨點吧,喝點水果汁聊會兒天,再歇一會兒姜衫也該回學校了。」

    劉宏老婆不等姜衫說出拒絕的話,快速的回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用托盤端出了三杯果汁來。

    姜衫沒動杯子,劉宏和老婆對視了一眼,老婆嚥了口水把杯子往姜衫手邊兒遞,笑的慇勤道:「來嘗嘗,裡面加了好幾樣水果呢。」

    「謝謝伯母。」姜衫接過杯子笑了笑送到嘴邊,劉宏的眼睛有些發直的看著姜衫的嘴巴,劉宏老婆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眼睛也死死的盯著姜衫的嘴,姜衫手一揚,果汁就要送到嘴裡。

    劉宏的嘴巴都快忍不住張開了。

    「唔,對了。」

    果汁都快碰到嘴唇了,姜衫又把手收了回來,劉宏和老婆兩人心裡頓時咯登一聲,手雙雙動了動,立刻就想要伸手再把杯子按回去!

    姜衫迅速把杯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劉宏以為她看出了什麼,表情有些僵硬,誰知道姜衫只是在自己的包裡摸了摸。

    「差點忘了,我有一樣東西想讓劉教授和伯母您們兩位看看呢。」

    兩人這才出了一口氣,劉宏湊近了些問道:「什麼東西?」

    劉宏的老婆本來就在姜衫的旁邊坐著,劉宏這會兒再裝模作樣的湊過來,三人之間的距離立刻就離得很近,夫婦兩人恰巧把薑衫給堵在了中間,劉宏老婆手動了動,就準備去拿桌子上的果汁。

    姜衫像是毫無所覺,這會兒也在包裡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了,溫溫柔柔笑笑眯眯的抬頭,「啊!在這裡呢!」

    心思各異的兩人都專注在姜璃臉上,這會兒見姜衫突然笑了起來,反應慢了半拍才遲鈍的低頭看姜衫拿的什麼。

    接著一前一後兩聲淒厲的慘叫驟然響起!

    「啊!!!!我的眼睛!」

    「唔!好疼!」

    兩人突然間被噴了滿臉的辛辣氣體,疼的捂著眼睛飛快的往後仰!

    可劉宏和老婆兩人的慘叫還沒徹底升起來,一聲比他們兩個更加慘烈更加尖銳也更加淒厲的叫聲猛地在耳邊炸響!

    「救命啊!你們要幹嘛!滾開!」

    捂著劇痛的什麼都看不到的眼睛的夫婦兩人被這聲叫聲嚇得從頭髮根兒到尾椎骨都涼了!

    見鬼了嗎!

    還沒等他們意識到到底是怎麼回事,門口處猛然出現了踹門的聲音,再接著就是一聲短促「噗」的一聲悶響,門鎖瞬間被消音手槍給打掉了。

    「砰!」

    大門被一腳踹開,與此同時一個高大凌厲的身影迅速的闖了進來!

    「嗚嗚!」

    臉色沉凝難看的秦戰還沒來得及進屋,一個滿含青草香的柔軟身子就如同炮仗一般迅速的撞進了自己的懷裡,秦戰的腳步頓時就被沖的釘在了原地!

    「秦,秦政委。」

    姜衫嚇得整個人都在顫抖,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住秦戰的胸前的衣服,頭埋在他懷裡,泣不成聲的叫著他的名字,語無倫次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秦戰蹙眉低頭,姜衫的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的,剛才姜衫撲過來的時候驚鴻一瞥間,他明顯看到她裙子領口處的第一排口子已經被扯開了,胸前一小片白皙滑嫩的肌膚在空氣裡輕輕顫著,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被欺負了的樣子。

    房間裡什麼都看不到的劉宏和他老婆兩個人捂著眼睛驚疑不定的四處亂竄,他們已經發覺到姜衫知道了他們的企圖,這會兒摸不清進來的人是誰,嘴裡一邊慘呼著一邊在哄騙著試圖抓住姜衫。

    兩人每說一句話姜衫的身子就抖的更厲害了一些,秦戰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猶豫了一下,安撫的拍了拍姜衫對比他而言實在是瘦削孱弱的多的肩膀。

    「好了,沒事了。」

    姜衫嗚咽的抬起頭,從秦戰的懷裡抬起頭,,霧濛濛的大眼睛裡面全都是淚水,「他們,嗚嗚,他們還想灌我喝東西。」

    懷裡的女孩的眼睛柔軟的像是初冬瓦藍的天空上飄落下來的第一滴雪,在微風中打著旋顫了顫,輕悠悠的落在最青翠的那一片竹葉上,蕩蕩漾漾輕輕一撫,就朝著人心底裡最柔軟的那一畝三分地掃了過去。對上這樣的眸子,秦戰陰沉的瞳孔就是一縮,眼神一晃,飛快的看向客廳,果然看到桌子上擺著三杯果汁。

    「把這兩個人給我綁了!桌子上的果汁收起來!」

    秦戰冷著臉對著身後的副官吩咐。

    「是!」

    隨行的人迅速的竄進屋,眼睛也不敢朝著秦戰和姜衫亂看,目不斜視的朝著劉宏和他老婆兩人走去。

    姜衫像是這會兒才冷靜下來,剛才力求逼真才慌慌張張的直接撲過去,這會兒再賴在秦政委身上要是把他惹怒了就得不償失了,姜衫擦擦眼淚忙要往後退。

    「不,不好意思,剛才我太害怕了,所以…」

    「沒事。」

    為了倒打一耙表現的逼真一些,姜衫剛才匆忙間大力的扯弄一番自己的衣服,結果因為著急扯的動作太大了,衣領被扯開了不少,只是幸好這裙子的衣領高,看上去倒不是很過分。她又哪裡知道,站在秦戰的角度從上往下看去,與同齡人相比要豐滿的太多的姜衫連內衣的邊角都幾乎要一覽無遺了。

    再加上眼淚正委委屈屈惶惶恐恐的要掉不掉掛在眼眶裡,期期艾艾的絞著手指的姜衫看上去簡直要折磨死個人。

    「先穿上。」秦戰鐵青的臉上突兀的閃過一分不自在,移開視線解下了身上的軍裝給姜衫披上。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秦戰心裡竟然無比的慶幸自己曾經給姜衫提過醒,感覺到有哪裡不對了及時給他打電話,他也無比的慶幸姜衫能夠聰明的在恰當的時候真的聯繫了他,不然今天恐怕就真的鑄成大錯了。

    剛披好衣服,劉宏正巧被副官押著從身邊走過,姜衫不自覺的抓住軍裝的衣領退了退,秦戰黑著臉一腳就踹了過去!

    「畜生!」

    秦戰低斥,掙扎嚎叫了半天,直到這會兒被抓起來又離得近了,劉宏才聽出來站在房間裡的竟然像是秦政委!

    劉宏頓時頭就是一懵,嚇的差點眼淚都要流出來,腿一軟就要萎頓在地。

    而與此同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劉家的門口除了兩輛掛牌的軍車外,不遠處還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

    白岐坐在駕駛座上,手中的煙已經燃燒了一半,長長的灰白菸灰還在菸頭上掛著,白岐沉默著一動不動的坐著,彷彿一座亙久未變的雕像。先是眼中浮現出點點冷光,接著冷下來的是臉,等看到秦戰攬著披著軍裝外套的姜衫出來的時候,白岐整個人突然富浮現出了一種極致的戾氣,眼神疏忽間變的無比凶狠!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18 AM

第35章

    她是在故意氣自己,白岐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手背卻因為惱怒而乍起了鼓囊囊的青筋。

    從上一次兩人吵架後姜衫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沒有主動聯繫過他了,開始的時候白岐的心裡是因為姜衫的態度和對他動手的震怒。那樣放肆的姜衫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不忍心打回去,也不忍心真的出言罵她,可他也不能容忍姜衫這麼無法無天,他必須要教訓她讓她認清自己的分寸在哪裡。

    他冷著她不理她,甚至故意親近趙青青來氣她,都是在使著手段讓她知道他並不是只會寵她一個人,他知道以姜衫以前的性格,自己這麼做她絕對是會傷心痛苦,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姜衫竟然會至始至終都表現的那麼無所謂和泰然自若。

    他曾想過讓姜衫懂事一點,可真當她表現的如他曾經所想的懂事了不需要他了,白岐心裡又難受的厲害。在白岐的心底裡從來都沒有想過姜衫會喜歡上任何別的男人,他不怕兩人有隔閡,再大的隔閡,他也總會想到辦法把它消除掉。

    就像以前無數次做過的一樣。

    姜衫難道不是一個聰慧的女孩子嗎?不,她比誰都要聰明,因此白岐花在她身上的心思也格外的多,可最近無論他怎麼做,使什麼手段,到了姜衫這裡都像是碰上了一面無形的大牆,永遠都無處著力。

    就像現在,明明是最好的重新和好也是收服姜衫的心的機會,可為什麼秦政委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白家和秦家在上一輩有些嫌隙,可都是在軍中的,面子上的關係還是在維持著的,再加上秦政委是白岐的上級,這會兒白岐隱忍的眼眶都翻了厲色,卻仍舊咬著牙硬是坐在原處。

    他出去了沒辦法解釋,他慢了一步就已經永遠不能再出去了,這會兒出去不但在姜衫面前沒辦法解釋,只會讓她認為自己在算計她,況且還有秦政委在中間夾著,他更不能出去了。

    可看著姜衫就這麼披著別的男人的衣服,肩膀上放著別的男人的臂膀,白岐卻像是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那種不甘心和惱意讓他恨不得這會兒手裡就拿了把刀把秦政委的手給砍了,再把薑衫藏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好好護起來,再不被任何人發現!

    半擁著姜衫的秦戰腳步突然頓了頓,敏銳的向側面看了眼,正瞧見一輛黑色的路虎在發動,轉眼間就風馳電掣的消失在了原地。

    因為秦戰的出面,劉宏被嚇的徹底收回了色心,畢竟是一校的教授,雖然被收拾了一頓嚇得要死,可等晚上回過來味兒了卻又惱怒異常。劉宏在姜衫身上花費的心思不可謂不大,整整兩個月都耗在她這兒了,結果臨了卻被個丫頭片子給耍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白白給了人家一個進入社團的名額,還挨了這麼大的一個教訓。

    劉宏越想越氣,半夜了實在氣的坐不住,直接給舞蹈社團負責報名的老師打了個電話。

    「之前我跟你交代的那個叫姜衫的女孩子,她明天如果去了,直接把她的名字給我劃了,就當沒這個人,不許她參加選拔!」

    那邊趙青青也得了消息,雖然知道劉宏沒辦成事有些遺憾,但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讓姜衫出事,知道姜衫在選拔的前一天去過劉宏的家裡就成了。

    趙青青這一陣一直住在白岐的宿舍裡,她在家裡也是被嬌慣著長大的,為了討好白岐卻願意放下所有的身段,這一段也學會了好幾樣的拿手好菜。

    炒了三葷一素,又煮了白岐最愛喝的山藥粥,看著擺放的溫馨的餐桌,趙青青滿意的笑了笑。

    白岐卻不怎麼動筷子,動了兩下筷子都沒再吃了,不過倒是陪著趙青青吃完了才站起身,趙青青心裡又是好一陣甜蜜。

    白岐這兩天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即使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趙青青猜測著原因,卻始終不願意往姜衫身上想。自從白岐和姜衫鬧翻了以後,白岐對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倒不是說多體貼,而是兩人相處時候的白岐的容忍度明顯比以前要大的多。

    白岐在學著遷就她,這樣的認知讓趙青青得意極了,只要把薑衫從白岐的心底徹底趕走,她相信自己霸佔住白岐的心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趙青青身材凹凸有致,對男人的心思把握的也好,白岐從浴室裡洗完澡出來,正看到她披著件他的襯衫,裡面不著寸縷,彎著腰對著鏡子敷面膜。那樣又是清純又是嫵媚的風情讓人看血脈噴張,白岐卻移開視線,擦著頭髮徑直向前走去。

    趙青青見狀牙一咬,像是沒站穩,「哎呀」一聲向後倒去,衣服大開著露出一片毫無遮攔的春光,手則是為了支撐順勢就拽住了白岐的浴巾處,只是輕輕一扯就按住了一處灼熱所在。

    「看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趙青青嬌俏的道著歉,眼睛卻眨了眨,身子像是要後退的樣子,手卻曖昧的撫摸著沒有拿開。

    下一秒趙青青就被白岐壓在了洗手台上,趙青青欲拒還迎的推著,一雙長腿卻早已經曖昧的纏了上去。

    嬌喘最濃烈的時候,白岐突然從手邊拿了毛巾掩住了趙青青大半張臉,他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大力衝刺了幾下,趙青青快樂的叫了一聲,與此同時卻隱約間聽到一聲「衫衫…」

    趙青青的身子瞬間就僵了僵,心瞬間像是浸入了冷水裡,涼的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想要發顫。可她聽到的次數也多了,心裡難堪卻告訴自己這時候只能忍,惹怒了白岐更加得不償失。

    白岐知道自己喊出了誰的名字後,雙唇就緊緊的抿在了一起,臉色難看,又草草的動了兩下就離開了趙青青的身子。

    再次洗漱完回到房間後,趙青青紅著眼眶乖巧的依偎在白岐的懷裡,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趙青青卻一句話都沒說。白岐是個愛面子的男人,趙青青前兩次跟他鬧過,最後的結果卻無非的惹的白岐黑臉震怒,最後還是她乖乖的回來說好話討好。

    「早點睡吧。」白岐關了燈,難得體貼的攬住了趙青青,明顯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好,知道趙青青心裡面委屈。

    趙青青扁扁嘴,「我不困啊,想跟你說說話。」

    白岐「嗯」了一聲示意自己聽著。

    趙青青繞了會兒圈子,才裝作不經意的提到了劉宏。

    「我聽說今天劉教授邀請姜衫去他的家裡做客了,明兒個可就是舞蹈社團的選拔了,姜衫這時候去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呢。不過後來兩人好像不歡而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劉教授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呢,聽說師母也難過的不得了。」

    趙青青噘著嘴說著,她知道白岐心裡瞭解劉宏的為人,故意往讓人誤會的方向引導,可等了半天都不見白岐吭聲,倒是他攬著自己的胳膊收了回去,趙青青敏感的發覺白岐的態度突然變得冷淡。

    意識到不對的趙青青忙補救,換了種說法擔憂道:「當然,姜衫那麼好的女孩子,就算有什麼不愉快也一定不怪她的,說不定是劉教授做了什麼呢,唉,姜衫就是太單純了,真覺得劉教授不可以結交,當初就不要跟他走的太近,選拔的節骨眼鬧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

    話沒說完,白岐卻坐起了身,趙青青以為他有什麼事,忙把床頭的燈打開,「怎麼了?」

    白岐披上衣服,拿起床頭放的煙,背對著趙青青冷淡道:「你睡吧,我去看會兒書。」

    趙青青心裡頭有些慌,拉著白岐的衣擺不肯鬆手,「是不是我剛才提姜衫你生氣了,白岐,我知道錯了,我不說了就是了…」

    「趙青青。」白岐沉著臉連名帶姓的叫她,「我再跟你說一遍,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不該你惦記的人不要惦記,不該你算計的人你也不要算計,你做了什麼我都知道,再敢動她,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說完硬是把衣服從驚慌的趙青青手裡拽出來,頭也不回的摔門出去了。

    癱倒在床上的趙青青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剛才的溫情就像是虛幻的海市蜃樓一般,讓她又是難堪又是心涼,可最讓她心涼的是白岐剛才警告她的話。

    她做了什麼他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是在看著她算計姜衫嗎?為什麼?怎麼可能!

    白岐在客廳坐了一夜,也抽了一宿的煙,趙青青這樣挑撥這樣對著他使手段,按照白岐以前的性格應該早就徹底跟她斷了,也早就收拾的她不敢再這麼張狂。可他沒有,他想證明即使不是姜衫,他也可以對別的女人好,也可以把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沒了冷心冷肺的姜衫,還是會有更多的女人上趕著來討好他不是嗎?

    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熬了一夜的白岐眼睛泛著一種惡狠狠的紅色。

    劉宏被秦政委嚇怕了,不敢再按照之前和趙青青商量的那樣把薑衫主動勾引他的事情散佈出去,而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的趙青青卻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了。

    開始的時候想的是讓劉宏引誘著姜衫跟他好上,有了這個把柄姜衫也就再也不敢接近白岐了,就算這邊不成功,知道姜衫為了個名額就跟劉宏勾搭在一起,白岐也會對姜衫有不好的看法,趙青青再添油加醋的說說,不怕兩個人不談崩。

    所以即使劉宏那邊失敗了,趙青青心裡還是有法子治姜衫的。

    可誰能預料到白岐最後竟然會是那樣一個態度?

    這一次她只知道劉宏那邊的事情沒有辦成,具體是被誰攪局,劉宏因為丟臉不肯說,趙青青也就被瞞在了鼓裡。而白岐對姜衫曖昧不清的態度和毫無原則的維護更是讓她對姜衫恨到了骨子裡,如果說先前她的打算還只是讓姜衫吃個悶虧,或者丟個大臉的話,現在的趙青青已經惱的恨不得立刻就把薑衫整的身敗名裂了。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t大的一個女學生為了能夠進入到軍藝的舞蹈社團,不惜主動勾引軍藝的教授的事情就在軍藝的校園裡傳了個遍兒。

    話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那女生是怎麼裝可憐騙到社團的考核名額的,又是怎麼一步步的勾搭著劉教授,劉教授又是怎麼大義凌然的拒絕的,以及在考核的前一天女孩又是怎麼不要臉的直接跑到人家家裡面自薦枕席的,一字一句的傳的繪聲繪色。

    「我聽說啊,那個叫姜衫的之前不知道劉教授的老婆在家,結果正好被逮著了,人家夫妻兩個看她年紀小就想著留點面子只趕出去算了,沒想到她竟然懷恨在心,直接往人家臉上潑了辣椒水呢。」

    「我說今天劉教授的眼睛怎麼是腫著的!好狠毒的女人,可真不要臉!」

    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人或幸災樂禍或同仇敵愾的議論聲,因為軍藝和t大就只隔著了一條街,中午出來吃飯的時候聽得議論聲多了,姜衫的事兒直接就給傳到了t大這邊來了。

    「不是每個被灌上軍校頭銜的學校校風都那麼正的,就跟這t大附屬學校似的,一群紈褲子弟在裡面兒混著,也不怪能出來這種學生。」

    「是啊,我聽說那個叫姜衫的還在閱兵式上跟咱們學校的人交流了舞蹈呢,哈哈,也不知道丟了多大的人了,竟然想在舞蹈社團這裡找找存在感,她也配啊。」

    議論的女生嘀嘀咕咕的笑著,也不掩飾音量,語氣裡面滿滿的都是優越感和高高在上。

    即使舞蹈社團是她們本校的,入門的難度卻太大,她們本校的人自己都進不去,怎麼會願意看到她們看不上眼的t大學生進去?於是語氣裡面把t大附屬學校貶的越來越一文不值,像是把他們踩到腳底下了自己才能痛快了似的。

    t大的學生出來吃飯,就能聽到軍藝的學生對著他們這邊指指點點的,說的還都是不好聽的話,那種蔑視的眼神和態度看得年輕氣盛的學生們心頭火氣。

    一個脾氣不好的男生最先拍桌子站了起來。

    「嘴裡放什麼狗臭屁呢!有什麼證據嗎就在這裡胡說八道!像個三八似的在背後議論,有本事你也去勾引人啊,人家不也得看得上你們這種貨色!」

    凡事都講個度,有個詞叫過猶不及說的就是眼下的這種情況,要知道軍藝和t大附屬學校一向都是不對盤的,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軍藝的人眼高於頂,打壓t大打壓的厲害,要是別的學校傳出來的這樣的消息就算了,偏偏是軍藝那邊傳出來的,先不管自己學校的學生有沒有做她們嘴裡的事情,處於本能性的護短,t大的學生也是極度不樂意在外面聽到軍藝的人這麼侮辱詆毀本校的學生的。

    更何況姜衫在學校還是很出名的,性格好又漂亮,在閱兵式上的舞蹈他們也都看在眼裡了,心裡也都知道這女孩厲害,根本就不信她會去勾引什麼老教授的話。

    那邊被諷刺的女生忍不住了,也站了起來,雙臂抱胸冷笑,「什麼叫無風不起浪知道嗎?你個學通信的去跳舞,別笑掉人的大牙了,社團的規矩可在那裡擺著呢,非舞蹈專業的不讓進去,沒使用些下三濫的手段你倒是說說她怎麼得到名額的?」

    這邊同桌的t大女孩子也笑了,「怎麼著,規矩是人定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就不能是人家跳的好被破格提了上去嗎?某些人啊,自己沒本事進去,就以為全世界都跟自己一樣的了,多大臉啊?」

    旁邊坐著的圓臉女生忙接話,兩臂長長的展開,誇張的拉長了聲音,「得有,這…麼…大!」

    這邊t大的學生頓時哄堂大笑,軍藝的女生被氣的滿臉通紅。

    飯店裡坐的一邊是軍藝的學生一邊是t大的學生,因為這爭執,大堂裡面一時間氣氛十分的劍拔弩張。

    其實軍藝的人說的沒錯,t大的學生的確有很多紈褲子弟,家裡有錢的,不正經學習每天只想著玩的男男女女真不少,這些人嘴巴也就格外的毒,你不惹他們還好,真惹毛了一起張嘴能噴死你。

    t大有男有女,軍藝那邊卻是男多女少,吵著吵著,就變成了大嗓門兒的壓制,男生的聲音畢竟要大一些,軍藝那邊今天中午來吃飯的人又沒t大的多,不一會兒就明顯處於劣勢,被嘲諷的惱羞成怒了。

    也不知道軍藝這邊誰先動的手,隨著一大碗麵朝著t大這邊的一個女孩子身上潑過來,t大的一群人頓時被徹底惹毛了!

    「我他媽給你臉了是吧!一群賤人!」

    被潑的t大女生怒罵著就衝了上去!

    開始的時候還是幾個女生在罵罵咧咧的廝打,後來軍藝的人打紅了眼,又仗著自己是女孩子認為一直在旁邊站著勸架的男生不會還手,一個大耳光就甩了過去。

    t大的男生臉上挨了一記,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反手就一巴掌甩了回去!

    軍藝這邊的男生見那邊動手了,大吼一聲紅著眼就衝了上來,大堂裡頓時亂成一團。

    兩邊堆積的宿怨已經很久了,這時候打起來為的倒不單單是姜衫這麼一件小事了,越打越惱,後來更是引來了不少兩校在外面閒逛的學生,把餐廳附近堵了個嚴嚴實實!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部分學生去拉架,一邊拉一邊被打紅了眼的學生給扯進戰團。還有一部分學生不想招惹這些是非,本來是想站在門口看會兒熱鬧的,可不知道誰先低聲諷刺了兩聲對方沒素質,頓時外面也吵了起來。

    「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們沒素質你們就有了?說的像是你們沒還手似的,一張嘴什麼理都是你們的!要不要臉啊。」

    不說還好,一開口又是一陣嘴巴官司,軍藝的人吵不過毒舌的t大學生,就只能翻來覆去的拿著姜衫的不檢點說事,本來是想嘲諷著把t大囂張的氣焰打壓下去,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越是打壓t大這邊的人心裡越惱,就連聽了謠言本身覺得姜衫有錯的人也站到了姜衫這邊,護犢子似的臉紅脖子粗的維護起了姜衫。

    不得不說,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太熱鬧了,數百人匯聚在一起,吵架的聲音能掀翻樓頂,飯店的老闆欲哭無淚的站在櫃檯裡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後還是兩邊的學校領導得到了消息,直接出動了t大本校的一整個年級的軍校生才把兩邊打紅了臉的學生給徹底分開。

    軍藝的領導暴跳如雷,看著被t大附屬學校的學生打的淒淒慘慘的寶貝學生,怒從心起,立刻就逼著t大的校長領著所有學生會軍藝接受盤問和處分。

    t大校長苦著一張臉,他還被悶在鼓裡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但是因為被軍藝打壓慣了,也知道今天這事必須得拿出來個章程來,在哪裡解決都是一樣的,也就沒反駁,嘆了口氣就準備帶著學生去軍藝。

    t大的學生自認為也是被欺負了的,打架的時候威風凜凜的不肯落了下風,可等到這會兒見自家校長心裡頭也感到極度的委屈,想著能為自己出口氣訓斥對方一頓呢,結果校長這麼沒骨氣,人家說了兩句就連維護自己的學生都不維護跟著就去軍藝,學生們頓時又氣又急,同樣淒淒慘慘的t大學生中,有些女生直接被氣的哭了起來。

    那邊軍藝的見領導出面知道自己找回場子的機會來了,凶狠的看向這邊,雖然身上都掛了彩,眼神卻是暢快。

    看著跟在自己身後委屈的抹眼淚的學生,走在最前面的t大校長臉上依舊掛著息事寧人的笑,溫和的商討著解決辦法,老好人的他臉頰上的肥肉卻痙攣似的顫了顫,眼睛夾雜著心疼和惱怒的情緒一閃即逝,放在身側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握了握。

    而這時候的姜衫正在教學樓的頂樓專心的練舞蹈,舒緩的音樂悠揚的響起,從這個方向隱約可以看到街道上圍城一團又罵又打的數百人。壓著腿的姜衫倒是心無波瀾,即使好奇下面發生了什麼,也只是在心裡過了一下就翻過去了,絲毫沒有意識到那麼多人打起來的原因會是因為自己。

    直到她接到輔導員的電話。

    「姜衫你在哪裡呢?這會兒來一趟軍藝吧,幾位領導有點事情需要問一問你。」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19 AM

第36章

    輔導員的聲音急切中帶著幾分尖銳,把薑衫給嚇了一跳,問是什麼事情輔導員又說不清楚,顛三倒四的就說校長急著見她。

    校長給姜衫使絆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姜衫不用想就知道這回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好事,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在心裡快速的過了一遍,發現能讓校長把自己叫去軍藝的也就只有昨天在劉宏家出的事了。

    劉宏那邊自己還沒出手,而因為秦政委插手的原因,劉宏估計更是瞞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自己抖露出來?不過雖然心下疑惑,姜衫本性還是警惕,也不急著趕去軍藝了,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又簡單洗漱了一下才拿著手機出了門。

    可不管姜衫先前做了多少的心理準備,見了那麼大的陣仗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

    數百名學生分為兩邊坐在自習室的大教室裡,大部□□上都掛了彩,臉上又是青又是紫的,頭髮亂糟糟的,一副剛剛廝打過的樣子。而且這群人瞅著有些眼熟,姜衫想起來自己在頂樓看到的餐館門前打起來的學生,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眉頭卻緩緩的皺了起來。

    軍藝的學生沒幾個認識姜衫的,t大的卻知道她,見她進來都沉默的看了過去,原本就安靜的自習室氣氛更加沉重了幾分。

    臉色難看的t大校長和教導主任兩個人被軍藝的一群領導模樣的人圍在中間,姜衫的輔導員站在一邊唉聲嘆氣,臉上的表情也是難堪的不得了,注意到姜衫進來了,忙揮揮手。

    「姜衫你過來。」

    輔導員的話一出口,正討伐著的幾個軍藝領導也安靜了下來,譴責的眼神刀子似的飛向了姜衫。

    看著姜衫走過來,輔導員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校長更是漲紅了臉轉過頭,看都不敢看姜衫一眼。

    姜衫立刻就知道這是出事了!

    「你就是姜衫?」

    姜衫還沒來得及站住腳步,軍藝的教導主任王志就不客氣的黑著臉問道。

    問話明顯是壓著火,眼神鄙夷又不客氣,姜衫的性格又不是真包子,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輔導員在王志更加惱怒的開口之前,忙把薑衫拉到了自己的身邊,「這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主任您別嚇著人家。」

    軍藝這邊一個穿著軍裝,吐著玫紅色口紅的短髮女人冷著臉開口了,「不知道什麼事兒就這會兒跟她說清楚了!別說是舞跳的好,就是跳出來個世界冠軍來,那樣子不尊師重道的處事方法也讓人看不起。」

    自習室是有著一排稍微高一些的台階的,領導們就站在講台上,姜衫被輔導員緊緊的護在身邊站在下面,一群人面色不善的逼視著她,一副三堂會審的樣子。這樣的情形換做一般學生,膽子說不定直接就嚇破了,沒看見連先前廝打對罵厲害的學生們這會兒都服服帖帖的坐著不敢吭聲。

    姜衫雙手抄兜,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慌張的神色,只是眉心微微蹙著,明顯被這樣的陣勢弄得心情十分不好。不瞭解情況的時候姜衫是不會輕易開口的,也不管台上幾位說什麼,就垂著眼聽輔導員大致的講著來龍去脈。

    輔導員講得飛快,姜衫聽著眼神就越來越冷,聽到後來,姜衫眼皮子一抬,就朝著被幾位領導圍在中間的校長看去。

    校長臉還紅著,見姜衫看向他,咬著牙強笑道:「這件事的影響太惡劣了,姜衫同學你得跟大家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都是些謠言那就算了,要是真的…」

    校長話越說越艱難,明顯也帶著怒氣,卻並不是衝著姜衫一人,忍著氣說到後面卻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姜衫體貼的問出聲,「要是真的怎麼了?」

    王志嚴厲道:「要是真的,對這種因為自身道德問題而造成了惡劣影響,並且對在職教授進行人身攻擊的學生是一定要進行處分的!」

    這一幕倒是似曾相識,姜衫神色有些淡,也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情緒,就像是沒聽懂,輕聲接著問道:「不知道會是什麼處分?」

    輔導員扯了扯姜衫的胳膊,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姜衫卻目不轉睛的看著身前的一群人,只想等個答案的樣子。

    王志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學生,想要給她留點面子自己卻還不自愛的非要問出來,他懶得跟她周旋,接著逼校長,「這是你們t大的學生,當然應該由你們來處置,因為牽扯到了我們學校教師的形象和師德,如果是真的有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能姑息養奸,這樣的學生必須要勒令退學並且全校通告!」

    先前這樣的話軍藝這邊已經提過很多次了,硬是要逼著校長表態,明顯是準備把今天的鬥毆事件全部怪罪在t大這邊,讓他們承擔了全部責任。

    「這樣啊。」姜衫像是恍然大悟,臉上的表情溫順極了,像是王志口中那個被討伐的對象不是自己似的,理解的點點頭,說出的話卻不客氣到噎死個人。「也就是說,今天兩個學校的學生打架了,不論我又沒有做錯事,反正是都要賴在我的身上了是吧。」

    軍裝的短髮女人聽了可就不高興了,這話說的就像是大家一起在欺負她一個人似的,即使他們的行為的確是這麼做的,可那也是在她不檢點在先,不由她承擔後果由誰承擔?

    「你這學生怎麼偷換概念啊,誰說過要賴在你身上了?這不是給你一個辯白的機會嗎?」

    姜衫上一世是沒經歷過這個場面的,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在選拔的時候被羞辱,留言又被傳的滿天飛後私下裡被領導叫去談了話。那樣子就已經把薑衫弄得格外的難堪,更是有很長一段時間差點就這麼抑鬱了下去一蹶不振了,姜衫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被那樣子陷害折辱著就已經受不了了。

    更何況還要像今天這樣,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人可都看著呢就開始審問起來了呢?

    她是犯人嗎?不,他們連她犯錯的證據恐怕都沒有,只不過是道聽途說就敢這樣咄咄逼人的拷問。

    姜衫能忍嗎?能,極其能忍的一個人,對著敵人也能泰然自若的笑出來。

    可能忍就代表著她脾氣好嗎?不,姜衫從來都不是一個能稱得上脾氣好的人,況且能忍是相對而言,是有個度的,這個度有個名字,它叫做為人的「底線」。

    姜衫,被激怒了。

    「辯白的機會?」姜衫輕笑了一聲,新月般的大眼眯了眯,像是有些困惑,「請問我犯了什麼錯呢?竟然還需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辯白了?你們是拿到什麼證據了嗎?是親眼看著我做那些不檢點的事情了,是親眼看見我用不入流的手段哄騙到社團的名額了,還是親眼看到我挑撥兩校的學生讓他們打起來了?校長,您就這麼看著自己的學生被人家糟踐,不分青紅皂白的,事情都沒調查清楚的就把我叫來質問了?」

    他們當然都沒親眼看到,當先的王志被問的一句都打不上來,就有些惱怒,「你這不是胡攪蠻纏嗎?親眼看見了誰還會來問你,又不是直接定了你的罪了,讓你來解釋呢又不是害你!給你個公平解釋的機會,你顧左右而言其他的,還有沒有點學生的樣子了?」

    姜衫本來還算溫和的臉『唰』的冷了下來!

    「學生的樣子!什麼叫做學生的樣子?你們是不是該看看自己有沒有為人師長的樣子!學生出事第一時間不是關心,不是闢謠,不是降低對學生名譽的損害,而是為了把事情壓下去,為了所謂的降低惡劣的影響力直接當著幾百人的面把我叫過來,給我一個所謂的辯白的機會!」

    王志被頂的臉色一青,還想說話,被姜衫不客氣的直接壓了下去。

    「因為鬧事的起因是我,所以即使不是我什麼都沒做,即使不是我從中間挑唆的,責任卻也是要我來擔,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公平?我要是做了你們嘴裡說的事,就是退學加全校通告,要是沒做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自己證明了清白,一切不了了之,這又是哪門子的公平!」

    短髮的老師眼睛瞪的極大,本來是興師問罪來了,怎麼這犯錯的人倒是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你這個學生…」

    「學校助漲對學生的誹謗,我是可以提起公訴控告的,再想說什麼之前,麻煩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擔上後果!」姜衫臉色難看極了,一雙平時雲籠霧繞的眸子因為怒火而變得格外的亮,看得人心裡直打突突。

    軍藝這邊正準備說些什麼的領導頓時把嘴巴給閉上了,那麼多人在場,說話的確得掂量著些,被姜衫這麼一提醒這會兒已經有人開始後悔不該選在大庭廣眾之下訓斥姜衫,要是在私底下,還不是想怎麼拿捏怎麼拿捏,也不用顧忌了。

    軍藝的幾個領導一時間又是覺得丟面子,又是惱羞成怒,還是王志先反應過來,言語上被壓了過去,在那麼多人面前氣勢卻不能真的落了下去,怒斥著反駁道:「你說那麼多,倒是解釋解釋自己社團的名額怎麼得來的?又為什麼選拔前一天跑到人家劉教授家裡去?巧言令色,到底是誰在逃避問題?」

    姜衫冷笑,又看了眼臉色越來越鐵青的校長。

    「我是沒所謂,你們拿不出說我做法不堪的證據,我卻能拿出來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只是你們真的確定要在這裡說?我證明了自己,又對我有什麼好處?」

    短髮女老師冷笑,要是能證明自己,這女孩子還不早就拿出來了,用得著周旋著跟他們說那麼多嗎?他們是一點兒都不信她,再加上本身對t大的學生就有著偏見,不然也不會這麼著逼問校長了,這會兒當然只當姜衫是心虛了,在故弄玄虛。

    「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要是能表明自己清清白白的當然好,你自己證明自己,還想要什麼好處?」

    別說是校長了,連身後坐著的t大學生這會兒都看得火冒三丈,義憤填膺了,姜衫還沒說話,後面卻因為這明顯是仗勢欺人的一問眨地炸窩了!

    「道歉!要是能證明了你們就要給姜衫道歉!」

    「全體都要道歉!憑什麼讓人家白白跟你們解釋啊,作踐完人了你們拍拍屁股走了,有這麼仗勢欺人的嗎!」

    罕見的,校長雖然沒發表言論,卻也並沒有制止本校的寫生說話,自習室裡聲音越吵越大,一看犯了眾怒,軍藝的領導只能黑著臉答應了下來。

    「你要是真沒錯了,今天把你叫過來我們當然要道歉,可你要是犯錯了,退學是必須的。」

    校長還是繃緊了嘴不答應,t大的學生也吵,認為這實在是太不公平,即使是真的也怪不到人家姜衫一個人身上,認為給了名額的劉宏也有錯,反正怎麼說他們這次都是護短護定了。

    最後還是姜衫自己答應了下來,自習室裡沸反盈天的爭執才重新恢復了平靜。

    拿出手機前,姜衫又問了一遍,「你們真的確定這種影響不好的事情不在下面解決?」

    短髮領導已經極度不耐煩了,「確定,就在這裡!我看你準備怎麼證明!」

    姜衫臉上的怒意奇異的平靜了下來,氣到一定的程度反倒讓她的表情越發自如,她慢悠悠的拿出手機調到錄音的界面。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為了避免自己忘記重要的事情,我打電話的時候,習慣錄音。其實原本我想著,還是要留點面子的,畢竟是友校,可你們非要這會兒抖露出來,那我也沒辦法了。」

    看著姜衫的表情,王志心裡咯登一聲,心裡立刻就知道怕是要壞!

    一段段通話錄音清晰的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劉宏最開始是怎麼裝作慈師的樣子來主動打電話的,開始的時候姜衫又是怎麼委婉的拒絕的。之後劉宏又是怎麼主動給姜衫報了名,並且提了把薑衫直接開後門安排進去,姜衫又是怎麼次次說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肯接受幫助的。

    劉宏打電話的次數不少,可不管他的語氣如何,又是怎麼著體貼暗示,姜衫始終都不為所動。劉宏在電話裡不止一次的邀請姜衫去家裡做客,姜衫從來都沒有答應過,直到最後幾次,打電話的變成了劉宏的老婆,劉宏老婆殷切的表示著對後輩的欣賞,直到最後一通電話姜衫才被劉宏老婆勉強著同意了去家裡做客。

    播放錄音的時候整個自習室安靜的掉針可聞,姜衫的眼睛就一動不動的盯著軍藝領導們變換不定的神色,看著他們的臉色先是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再轉黑,到了最後羞臊了滿臉通紅,頭都抬不起來。尤其是說話最多的王志和咄咄逼人的短髮領導,臉色紫漲,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期間因為牽扯到的話題比較敏感,王志曾經數次想要打斷錄音的播放,示意姜衫私下解決,可早被激怒的姜衫看都不看他一眼,將聲音調的更大了些。

    錄音放完,半晌也沒人先開口說話,誰都沒想到,就是一直憑著一時意氣站在姜衫這邊的學生們都沒有想到姜衫手機竟然真的有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這個反擊實在是太漂亮,先前被戳著脊樑骨指責了半天的t大學生終於真真正正揚眉吐氣的挺直了腰板,惡狠狠的瞪著軍藝那邊羞臊的幾乎沒臉見人的學生。

    「你們自己學校的教授來給我們的學生設圈套,現在又反咬一口想要賴在我們這邊,還能要點臉嗎?」

    「道歉吧!其他的也別多說了!道歉吧!」

    「把那個所謂的劉教授給辭退了,必須全校通告!這樣敗壞師德的老師實在是太不要臉了!留著放在家裡過年呢?」

    軍藝的領導們被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們打壓t大打壓慣了,從來沒有這樣丟過臉,況且不但是別人打臉,自己也扇了自己一個大大的耳光!要知道姜衫是他們堅持著一定要叫過來,先前姜衫也提醒了好幾次私下解決,他們卻仗著那邊勢弱以為是在虛張聲勢,硬逼著當場讓姜衫自己證明清白的。

    尤其是王志和短髮領導,說了那麼多,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居高臨下的譴責了姜衫那麼多,到頭來卻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還要反過來跟個學生道歉,這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讓他們覺得難受。

    短髮女領導忍著氣開口,「那就當我們誤會你了吧,不過你這學生,要是真覺得劉教授不對勁,幹嘛還跟他繼續接觸?」

    這就是在反咬一口說姜衫自己本性也不乾淨了。

    姜衫臉上的表情已經堪稱悲憤了,抿著唇,因為被侮辱的憤怒讓她的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我是真拿著他當老師尊重的!在昨天前也從來都沒有發覺過什麼不對勁,我仰慕他作為教授的惜才,又不願意違背的了規矩,所以才一直拒絕劉教授的幫助,一直不肯去他家裡做客,就連見面也是請劉老師子在學校周圍吃的!就怕到時候我參加選拔會有誰說我走後門,誰知道他會…」

    說著姜衫狠抹了一下眼睛,把即將流出來的眼淚被憋了回去,聲音卻是止不住的哽咽。

    先前被那麼多人虎視眈眈的逼問的時候她沒哭,被眾人質疑品行大加譴責的時候她沒哭,被逼著自己證明清白的時候她也沒哭。

    可提到劉宏對她的企圖的時候,姜衫卻忍不住留下了委屈的眼淚,這時候的眼淚才最具有殺傷力也更加能引起人的共鳴,一直沒吭聲的校長突然間就炸毛了!

    「她還是個孩子!誰能知道劉宏的心思那麼齷齪?他那年紀都能當姜衫的父親了,學生景仰他敬佩他,他卻反過來做這種事情,你們有想過對學生的心理傷害有多大嗎,竟然在這種時候還問這樣的問題!會不會欺人太甚了!」

    校長大吼著,臉紅脖子粗的,肥肥的脖子上隱約能看出來青筋的痕跡,一看就是隱忍到極限,實在沒辦法在忍住憤怒了的樣子。

    校長這樣發火是很罕見的,姜衫低著頭抹眼睛,輔導員在一邊攬著她低聲安慰。因為校長的怒吼,身後的t大學生也忍不住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一個個拳頭氣的緊握,氣憤的瞪著說話的短髮老師。

    短髮女老師立刻被看的訕訕的低下了頭,心虛起來。

    可她也不甘心,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對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看著姜衫受害者似的抹著眼淚,被視為眾矢之的短髮女老師心裡更加不甘,忍不住又嘟囔了一聲。

    「我不就說了一句猜測嗎,又沒有…再說了,電話裡聽著的東西也算不了什麼,劉教…劉宏也沒明確的說什麼啊,怎麼就證明人家在家裡對她想怎麼樣了呢!」

    「證明?」

    一個低沉著聽不出具體情緒的男聲突然在門口響了起來。

    秦戰的軍帽被副官拿在手裡,明顯是剛從塵土飛揚的訓練場上趕回來,訓練的時候秦戰一向嚴厲的駭人,純黑色的寬腰皮帶還纏繞著拿在手裡,07式軍用迷彩的外排扣子解開,露出裡面同色迷彩背心和古銅色堅硬的肌肉線條,眉眼冷厲的大步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凌厲的銳氣,像是剛冬日裡剛解了厚厚的一層冰霜被破開後露出的最尖銳的棱角,聽得人心肝脾肺腎忍不住都滲的發涼的顫了好幾顫。

    「那我來證明怎麼樣?」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1 AM

第37章

    秦戰的出現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姜衫也沒有料到秦戰會來,按在手機上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她從輔導員懷裡露出半個眼睛飛快的瞥了秦戰一眼,又忙收了回去。

    那一眼卻正好落在了秦戰的眼裡。

    姜衫今天穿了件白色圓領露肩短上衣,下面是高腰的深藍色百褶裙褲,腰掐的很緊,細細的腰遠遠看上去像是一握就會斷掉了一般,更加顯得胸前鼓囊囊的高挺和肩膀的瘦削。她被輔導員半攬著,柔嫩的手半掩在臉上,肩膀輕顫,剛才驚慌的一眼匆匆瞥過來,那眼眶明顯泛著紅色,原本粉嫩的雙唇蒼白的不見血色,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委屈的。

    秦戰的眉心就是一皺,姜衫那副想求助又不敢吭聲的樣子讓他臉色更沉了幾分,凌厲的視線緩緩的掃在了一群站在高處的領導身上,尤其是剛才出言刁難的短髮女領導,被秦戰那極具壓迫性的視線著重盯了兩眼,盯的她臉都僵了。

    看上去委屈的不成樣子的姜衫則是藉著擦淚的動作飛快的把手機重新收了回去,她是真的有些嚇到,飛快的看了秦戰一眼也不是想求助,而是意外他會在這會兒出現。只差了一點點,她本來正準備把自己的底牌,也就是和秦戰的通話錄音也放出來,一想到剛才自己要是手快上一點會被秦戰給當場聽個正著,姜衫的額頭上就冒出來一層冷汗。

    輔導員時刻都在關注著姜衫,見她臉色發白額頭上出了汗,憐憫的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小聲的安慰。

    「好了,不要害怕,大家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姜衫頭又垂低了幾分。

    「秦政委,您怎麼來了。」

    領導們心裡又是忐忑又是不知所以,尷尬的打著招呼。

    秦戰站在離姜衫三步遠的地方,他的身量較高,即使是站在講台下面也比上面的一群領導要高上幾分,可即使這樣領導也不敢這麼站在上面跟秦政委交流,一個個忙走了下來。

    「我不來,準備就這麼看著你們把一個好好的學生給逼得走投無路嗎。」

    秦戰的聲音不帶情緒,也沒譴責也沒諷刺,卻聽的眾人心頭直冒冷汗。

    王志被推了一把出面解釋,「是這樣的,今天兩校的學生起了些爭執…」

    秦戰抬眼看他,「哦?學生起爭執你們不處理學生,怎麼讓鬧事的這些人安安生生坐著,把她一個人揪出來在這邊一群人訓斥?」

    王志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道:「學生起爭執的原因是這個叫姜衫的女學生,因為她一些不好的傳言…」

    秦戰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近,王志剩下的話就被嚇得憋了回去,「傳言?你們也知道是傳言,傳言就是沒證據,沒證據你們在這耍什麼威風,誰給你們的權利?哪條校規是這麼制定的,你給我唸一唸,還有,我記得她是t大的學生,即使有什麼傳言,為什麼不在t大教務處處理,卻被叫來了軍藝?」

    軍藝的一群領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開口答話,秦政委的雖然負責監管著附近的軍校,可出於性格的原因通常是懶得管理這些事物,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軍隊裡。

    可秦政委在軍隊的時候對待違規行事的下屬是什麼手段他們還是聽到過不少傳聞的。

    處理姜衫的事情的確是在以勢壓人,也是在故意把她揪出來當替罪羊,這在領導們中間是約定俗成的『老規矩』,可這種齷齪的規矩要是細細追究起來卻是相當上不了檯面的。要是知道姜衫跟秦政委熟悉,誰會敢觸她的霉頭?怪不得他們叫吃了暗虧的劉宏過來的時候他死活都不肯出面,一副準備不了了之的樣子,看來是事先知情的。

    最後軍藝的幾個領導視線就都落在了先前說話引起眾怒的短髮女領導身上,女領導心中叫苦不迭,卻也知道要沒個好的交代,今天這事兒恐怕不能善了,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是這樣的,我們學校的劉教授昨天在家裡受了傷,是這位學生做的,聽說劉夫人也受傷了,這種事情說不清道不明的,來軍藝解決會顯得更加公道,畢竟真相也不能只聽她一個人說不是嗎?」

    說著說著短髮女領導覺得越發的有底氣,即使是秦政委也得講道理,他們雖然做的有錯但也是出於公平公正的原則,誰也不能挑出來大錯。

    秦戰的視線從女領導身上移開,看向了姜衫。

    軍藝的幾位總算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算是勉強過去了,正準備說幾句話緩和氣氛,秦戰就對著姜衫低聲開口了。

    「你沒告訴他們昨天是我把你從劉家帶出來的?」

    話音一落,短髮女領導剛提起來的一股氣兒瞬間給一瀉千里,臉色『唰』的就驚的白了!一群人的下巴齊齊落地,仔細聽去也許還能聽到『卡吧』的脆響聲。

    姜衫背對著眾人揉了揉眼,確定眼眶周圍一定已經紅腫了才轉過頭。

    她心裡尷尬的厲害,想要借秦政委的威懾力解決問題是一回事,沒解決前被人正面撞上是另一回事,偏偏不苟言笑的秦政委這會兒還是冷著臉站在她這邊的,姜衫再能算計這會兒心底裡也忍不住羞憤起來。

    可姜衫修煉了那麼久練得的最有用的,就莫過於那一套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功夫了,心中的赧意絲毫不影響她臉上的躑躅和羞愧。

    「我不想把秦政委牽扯進來,而且我說了也沒人會信的,已經是這麼不堪的看待我了,再提起您的名字,要是把您也說成…」

    咬了咬嘴唇,姜衫難堪的說不下去,水潤的眼睛一眨,那淚珠就要慚愧的落下來。

    這麼輕輕的一句暗示卻讓軍藝的幾個領導臉色瞬間就青了!

    放屁!她要是早說出來他們早就閉緊了嘴了!又不是嫌日子過得太痛快,誰tm敢把髒水潑到秦政委身上!

    「不用顧忌那麼多,你受委屈了。」

    秦政委安撫的看了姜衫一眼,猶豫了一下,拍了拍姜衫的肩膀。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一個平常的一個動作,姜衫自認為冷靜的只有憤怒的心裡突然就酸了一下,她認為自己對待這些討伐的情景是非常冷漠而鎮定的,可原本只是作勢的眼淚差點真的忍不住落下來。

    那種噴湧而出的委屈和不甘的情緒突然就露出了個小口,在姜衫還來不及控制之前飛快的決了堤。

    姜衫飛快的轉過身,極力的試圖壓制住這莫名其妙的軟弱情緒,無論身處怎樣的逆境,這樣超出預估的軟弱情緒都是姜衫所絕不能容忍的。

    秦戰的指尖還殘留著獨屬於少女身上的那種柔滑微涼的觸感,看著狼狽的背過身的姜衫,秦戰眸色深了深,明知道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緒絕對不應該有的,可秦戰冷硬的心底還是產生了一種類似於憐惜的情緒。

    怎麼會有這麼愛哭的女孩子,似乎他每次見她她都是那麼可憐巴巴的,可又有種一種奇怪的韌勁兒在死死的撐著她。她就像是一株剛剛破土而出的稚嫩綠芽,明明看上去孱弱不堪,卻又有著一種能頂天立地般的力量。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忍不住想,這樣的女孩正應該是被人好好的呵護在懷裡的,她這麼可憐,你又怎麼忍心讓她接受這麼殘酷的風霜嚴打?

    「還不道歉嗎?」

    秦戰的聲音又低了幾分,視線在一個個高高在上慣了軍藝領導身上掃過,領導們臉色不停的變換,一看就知道覺得當著這麼多學生的面跟一個女孩子道歉實在是丟人丟面子。

    可他們卻沒有想過,開始理所當然的把薑衫叫過來,準備在這麼多人面前來審判她的時候,又什麼時候考慮過姜衫作為一個剛成年的女學生的感受?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還是王志先開了口,聲音乾巴巴的,說完立刻轉開了臉。

    接著就像打開了一道的道德防線的口子,軍藝的領導一個個都在秦政委的逼視下道了歉。輪到最後的短髮女領導的時候,她的臉上像是能滴出血來,眼神閃爍,不甘心又飛快的張嘴說了一句,「抱歉。」,瞥向姜衫的一眼卻惱怒異常,即使是她自己做錯了,可卻明顯已經記恨上姜衫了。

    道完歉這事情就算是落幕了,軍藝的領導都沒臉再待下去,轉身就準備走,短髮女領導腳步最快,走在最前面的身子像是帶了風。

    把一切都盡收眼底的秦戰頓了頓,「慢著。」

    眾人的腳步一停。

    「事情這麼解決可不行。」秦戰指了指先前出頭最多的王志和女領導,「你們兩個,跟我來一趟。」

    原本以為道了歉就塵埃落定的兩人,身子一僵,秦政委這公事公辦要深究的態度讓他們有些著慌,終於沒了剛才強裝鎮定,連著對姜衫那點嫉恨也迅速的飛去了九霄雲外,嚇得臉都白了。

    其他人離開的腳步更快了。

    領導都走了,學生們卻都還眼巴巴的在原處坐著。

    軍藝的一群學生早就被嚇得一聲不敢吭了,他們是看不起t大的學生,可又不是真傻,冷靜下來也發現自己是被當槍使了,針對姜衫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而且就算真對姜衫有所懷疑,一群領導咄咄逼人的對著姜衫一個人,這樣殺雞儆猴的做法也讓人本能性的反感,心中的天平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弱勢的姜衫這邊偏了一些了。

    再加上姜衫的悲憤無助卻又直擊要害的反駁,在坐的大部分軍藝學生大部分早就已經更相信了姜衫多一點,領導們都道了歉,作為謠言的傳播者他們當然也不能免責。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抱歉,沒有辨別真偽就傳播謠言。」

    ……

    軍藝的學生一個個站了出來,履行之前的承諾,在姜衫身邊三五成群羞愧的道了歉後才紛紛走出了自習室。

    姜衫剛才的眼淚早就已經止住了,這會兒垂著臉聽著一聲聲真誠的歉意,腦子裡不停回放的卻是上一世因為自己的軟弱所遭受的一句句羞辱和誹謗。恍惚間記起,應該也是這樣的一群人,她一個個的走過他們的身邊,他們鄙夷的言語卻像是鋒利的鋼刀,她的腳上早已鮮血淋漓,為了維持住最後的尊嚴,臉上還要帶著高傲的笑容。

    她又怎麼還能軟弱。

    這一聲聲道歉並不是讚歌,也洗刷不掉姜衫刻在心底裡的恥辱架上的斑駁污跡,因為她曾經失去的,比這些要多的太多太多。

    不過姜衫也從不否認,這樣的反擊讓她心中有種十分惡意的暢快。

    臨走前秦戰腳步頓了頓,意味難明的看了眼姜衫,像是想說什麼,可見姜衫一直低著頭,還是緊抿著唇走了。

    人都走光了,輔導員才摸摸姜衫的頭,「好了咱們也走吧,不呆在這裡了,回學校好好休息休息。」

    姜衫抿抿唇,「您們先回去吧,舞蹈社團的考核馬上就開始了,我這會兒該趕過去了。」

    輔導員一愣,小心翼翼道:「這個…姜衫啊,不要做意氣之爭,那考試的難度太大了,你又何必去自己找刁難呢?剛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你又不是專業跳舞的,怎麼可能通過這種…當然,老師不是說你跳的不好,只,只是再去不是找不自在嗎,聽老師一句勸告,算了吧。」

    看著輔導員一副怕傷害到姜衫自尊心的忐忑表情,姜衫忽閃忽閃的睫毛驀地顫了顫,眼波一轉,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有些嘲諷。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2 AM

第38章

    涅槃舞團是以軍藝為號召又獨立於軍藝的一個社團,雖然名義上率屬軍藝,軍藝的領導卻根本就插手不進這裡。

    和其他學校常規的社團不同,涅槃舞團一般的授課和活動時間都是在各個假期,因為活動時間的特殊性,這裡不僅匯聚著軍藝的舞蹈精英,也匯聚著整個s市甚至一些臨近市區的高校的拔尖舞者。

    涅槃舞團有四個鼎鼎有名的等級劃分,分別是初級班,中級班,高級班和特級班,最後能被分進特級班的基本上也能夠稱得上是同一代裡的頂尖舞者了。像是軍藝的目前在校生中,也就只有楚凡是在特級班裡面,趙青青一類的算是軍藝裡比較厲害的了,也只是勉強進了高級班而已。

    楚凡是個特例,屬於少見的舞蹈天才,能被選進涅槃舞團本來就不容易,而能擠進高級班已經是十分值得驕傲和炫耀的戰績了,趙青青也的確是有著傲氣的本錢。

    涅槃舞團的選拔地點是在軍藝有名的舞蹈大樓,從這裡面不知道出來過多少精彩絕豔的舞者,作為被保存的最久遠的校園建築之一,舞蹈大樓已經成了軍藝的標誌性建築。

    景天國際是如今涅槃舞團最重要的資助商,又因為景天國際旗下的景天娛樂經常需要大批的優秀舞者,而從涅槃請來的頂級舞者又給景天娛樂創造了難以估量的市場價值和良好的社會影響力,所以近幾屆的選拔都會鄭重的請了秦亦灝過來。

    秦亦灝到的時候,正看到抽籤處的老師正在刁難姜衫。

    「你被取消了入場資格,抱歉不能讓你進行抽籤。」

    姜衫客客氣氣的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入場卡,「每年的入場卡都是有定數的,只要得了,除非是主動退出,否則是不能再被取消資格的,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抽籤。」

    報名處的老師面無表情,也不解釋,他當然不能說是劉宏提前交代的,「沒有原因,你被取消資格了,快讓讓,身後的人還要抽籤呢。」

    姜衫站著不動,蹙眉看著他,語氣裡帶了火氣,「我能見一下哪位評委老師嗎?我想知道原因。」

    報名處的老師被問急了,他還不知道剛才在自習室發生的事情,認定了姜衫名聲要臭了也即將會倒霉,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壓低了聲音仗勢欺人道:「告訴過你了,沒有任何原因,之前你是怎麼得到的這個入場牌,現在就是怎麼再收回去,別鬧得太難看,不讓你抽就是不讓你抽,趕緊走!」

    秦亦灝都已經走到側門的入口處了,秘書把門都打開了,他卻腳步一轉就走向了抽籤處。

    報名處的老師還在那低聲威脅著,連秦亦灝的接近都沒有發覺,直到秦亦灝漫不經心的聲音低沉的在耳後響起,報名處的老師才被嚇了一跳站直了身子。

    「讓開。」秦亦灝說,老師忙挪了挪地方。

    「秦,秦總,您到了?我這裡處理一點小事故,不知道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秦亦灝沒看他,對著桌前的姜衫點點下巴,「抽籤吧。」

    姜衫也有些驚詫,其實沒有秦亦灝她也有辦法收解決掉這個小插曲的,不過會麻煩上一些。當然,姜衫也不會傻到拒絕送到眼前的解圍,她知道秦亦灝也是評委之一,只認為他是出於公正的原則來幫忙了,禮貌的道了謝就把手放進了抽籤桶。

    「哎哎,不可以的。」報名老師急了,「秦總,她是沒有參加選拔的資格的,不能抽籤啊!」

    秦亦灝終於把視線定格在了報名老師的臉上,「能不能參與,是由你來定的嗎?」

    報名老師一噎,「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閉嘴。」秦亦灝的聲音依舊低沉,重新收回了視線,語氣卻不容置喙,對著跟在身後的秘書秦烈道:「通知校方換人。」

    「是,秦少。」

    秦烈立即回道,報名老師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秦烈客氣的請到了一邊。

    走之前秦亦灝想了想,眼皮子冷淡的瞥了眼滿頭冷汗手足無措的報名老師,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樣平淡道:「通知校長把他領走。」

    這就等於宣佈了這人已經丟了自己的飯碗了。

    姜衫瞬間就意識到他才不是因為什麼比賽的公正性才出面的,他只是單純的藐視規則,看不慣便不允許再出現在眼前,姜衫看著秦亦灝不緊不慢走遠的背影,眼神突然變得十分複雜。

    無論是十年後的秦亦灝還是十年前的秦亦灝,這個男人因為自身強悍的實力,永遠都可以這樣藐視規則的活著。

    垂下眸子,姜衫緊了緊手中抽到的號碼牌,終有一天,她姜衫也會成為那一個具有絕對話語權的人的。

    選拔的地方並不是常規的舞蹈廳,而是在二樓的一處演出廳,秉著公正透明的原則,再加上本來就是打著交流學習的旗號的,所以選拔的時候其他的選手都是坐在觀眾席上觀看。

    這時候拼的就是心理素質和發揮的穩定與否了。

    社團的評委有四個人,除了秦亦灝以外還有兩男一女,姜衫抽中的正好是最後一號。其他人都在緊張的看著舞台上對手的表演,坐在後排的觀眾席上的姜衫看的卻是評委席最左邊的女人。

    黑而柔順的長發被整齊的盤在腦後,保養得宜,並看不出真實的年齡,柳葉眉,容長臉,本來應該是溫婉的長相,卻壞在了那雙細長的眼睛上,眼角微挑,即使笑的時候看上去也有些盛氣凌人,再加上沒有多加掩飾自己眸光中的霸道,第一眼看上去,女人的長相顯得很是刻薄。

    更何況還有那麼一張更加刻薄的嘴。

    前面上場的學生已經被穆雲的毒舌噴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有臉皮薄又有點小驕傲的女生在舞台上直接就哭了出來,一般人在這時候都會選擇尷尬的閉上嘴或者打圓場說些緩和的話,可穆雲偏不。

    「哭什麼哭?說你兩句就受不了直接在這給我掉淚珠子,你這是來參加選拔呢還是來博取同情呢,你們這些自視甚高的學生,有這功夫胡思亂想別人嘴裡說的什麼,還不如多花點時間來仔細琢磨怎麼才能把舞蹈演繹的更好。哭可以,可永遠記住,要找準哭的地方,如果掉眼淚能夠幫助你解決當下的問題,比如能讓你通過現在的選拔,那你隨便掉眼淚,可有用嗎?這叫愚蠢!」

    「還哭?那好,要麼現在你就給我退下去給別的學生騰地兒,要麼今天就給我真的哭死在這舞台上,看到底能不能把這舞蹈廳給我淹了。」

    舞台上的女孩子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大哭著跑了下去,場面一瞬間有些冷,穆雲卻一副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任何不對的樣子,還在碎碎念。

    「我說的不對嗎?敢過來報名難道就沒有遭受否定和苛責的心理準備?只想著得到讚美,永遠都不可能有真正的進步。」

    座位上的學生看上去情緒都有些波動,緊張和慌亂在眾人面前不住的蔓延,有幾個膽子小的手都在顫,誰都有可能被當眾這麼刁難,這哪裡只是考研心理素質了,簡直就是一種內心的折磨。

    姜衫卻笑了,她眼神眷戀的看著舞台上盛氣凌人的穆雲,這人還是這麼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和不招人待見。

    上一世她第一次來參加選拔的時候說話最難聽的是她,後來她落魄到無以復加,幾乎以為自己的世界已經是一片黑暗,卻咬緊牙關非擰著那股勁兒怎麼也不肯放棄非要去拼一把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貶損打壓,伸手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也是她。

    「你哭什麼?哭能讓你解決當下的問題嗎?每個人的眼淚都是珍貴的,確定流下來能把眼前的事情給解決了再掉,不能了就給我憋回去!」

    那時候的穆雲也是這麼教她的,她蔑視的看著她,不近人情道:「只會哭,你是廢物還是懦夫?」

    可她還是把她從抨擊的人群中給拉了出來,邊破口大罵著教訓邊氣勢洶洶的給她遞紙巾。

    穆雲是她永遠的也是最尊敬的導師,她把她從低谷裡罵了出來,又把她從平地罵成了台柱,她像是永遠都看不上她,可到了緊要關頭,卻又永遠護著她,她曾暴怒的在眾人面前霸道的宣佈,「怎麼著,姜衫這姑娘是我穆雲徒弟,這身份夠堵住你們的嘴了嗎?還不夠了她姜衫還是我穆雲唯一的乾女兒成不成?你們誰tm再敢給我故意刁難一下試試!」

    所有的掙扎苦痛,之所以在最後仍會被人記在心間稱道,必定是經歷了太多苦澀後,你還是能記住曾經走過的路里面有太多不甘願放下的感動和溫暖。

    選拔接近了尾聲,前面表演過的學生已經都是一臉土色,稍微好些的也是心中忐忑,有穆雲在你永遠都別想從她嘴裡聽到一句能稱得上是讚揚或滿意的話,因此不到最後一刻,誰也別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選上。

    選拔進行了接近三小時,評委也已經審美疲勞了,越到後面選拔的速度越快,越靠後其實是越吃虧的,因為名額就那麼多,前面的看多了,後面的機會就相應的少了。

    輪到姜衫上場的時候,穆雲頭都沒有抬,繃著個臉在紙上寫寫畫畫,明顯已經在找自己勉強看得上的學生了。以國標著稱的顧千鶴臉色依舊溫和,可臉上也已經有些疲倦,秦亦灝倒是不見絲毫倦色,整場中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清俊的臉上神色涼薄,卻也沒人敢主動招惹他。

    唯一一個姜衫一上場立馬精神起來的就只有坐在最中間的郭玉坤了,原本還一副不耐煩精神萎頓的樣子,一看到姜衫上來眼中立刻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來,緩緩的坐直了身子。

    「這是最後一個了吧?」

    郭玉坤的聲音有些娘,姜衫做過自我介紹後他就指著姜衫問負責人,負責人點點頭,「最後一個了。」

    「你先別忙著跳。」郭玉坤摸了摸頭髮笑了起來,「這都看了一下午了,也沒見著幾個真正亮眼的,你也看出來了,咱們幾個也累了,看得有些疲倦,你要是想被選上也是懸。」

    姜衫手指緊了緊,心裡立刻拉起了警鈴,郭玉坤其人她知道,上一世她就壞在他手裡,這長得人妖似的男人是個同性戀,而不幸的是他苦戀的人正好是劉宏。

    如果不是因為郭玉坤,劉宏也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把手伸的那麼長,直接能把一個不想幹的人安排進來參加選拔。

    其他幾個評委都看向郭玉坤,秦亦灝沒看他,眉頭卻不引人注意的皺了皺。

    郭玉坤掩嘴笑了笑,「這樣,你也別跳你事先準備的舞蹈了,我們人員都差不多招齊了,讓我們看看你的綜合素質吧,我來給你命個題你直接跳。」

    這樣看似是好心,卻是在是天大的可以刁難讓觀眾席上的學生忍不住為姜衫捏了一把冷汗,精心準備的舞蹈尚且被噴成那個樣子,讓她即興跳?

    和上一世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姜衫卻沒有了上一世的憤怒和無措,明知道已經無力改變,再做無謂反駁也只是給人白添笑柄,姜衫不會再像上一世一樣做愚蠢的無用功,她平靜的看著郭玉坤,禮貌的回道:「郭老師您請說。」

    評委席上的穆雲這才把頭抬了起來,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衫。

    郭玉坤沒想到姜衫竟然會這麼平靜的就接受了他的刁難,要是她反駁起來他自然有無數的話拿來堵她,姜衫會直接同意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秦玉坤臉上的笑容稱不上惡意,卻也絕對沒有輕易放過姜衫的意思,他好聲好氣道:「這樣吧,你也知道舞團的名字是涅槃,你就以『涅槃』為題表演一曲吧。」

    坐在前排的學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鬼題目!涅槃?這讓人怎麼即興的跳!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3 AM

第39章

姜衫聽了郭玉坤的要求後表情有片刻的凝滯,上一世郭玉坤雖然也刁難她,卻沒有這次這麼過分,他讓她即興表演一曲的時候給的選題是'自尊自愛',帶著十足的羞辱意味,當時姜衫剛被各種流言纏身心氣不平,郭玉坤給的暗示性十足的命題讓她憤怒的幾乎不能自已。

記得那一次自己跳完一曲後郭玉坤冷笑著點評一番,說她舞蹈中憤怒有餘自尊不足,又直接點出了她的走後門和道德的不堪,那時候的薑衫傲氣十足,身上的棱角也沒有被生活磨平,被激的當場就跟他吵了起來。

這一吵就壞事了,也正中了郭玉坤的心思,再加上她的確名聲不好,下面學生的起哄都讓她氣的渾身發抖。

穆雲嘴巴更毒,知道她走後門先就給了個差印象,說話也不顧及情面,“先不論別的,你的動作就有些凝滯,明顯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練舞了,動作的確很生硬,充滿了勝負慾和意​​氣之爭,這不是練健美操也不是比武,你那麼硬胳膊硬腿的橫衝直撞是給誰看呢?把心態給我放平了再來說話!”

正在憤怒和崩潰的邊緣的薑衫這時候眼睛都紅了,她就像是個受了傷的刺蝟,穆雲說一句她頂一句,最後把穆雲也給吵惱了,厭惡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摔本子走人。

秦亦灝則是在她和郭玉坤最開始爭執開始就皺眉離開了,穆雲一走就只剩下了兩個評委,姜衫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那一次就是一場災難,只懂得進攻不懂得婉轉姜衫狼狽的只會用渾身的尖刺去自衛,卻最終只是徒勞的把自己軟弱而毫無防備的後背毫無遮攔的亮給了敵人。

因此為了以不變應萬變,這一次姜衫提前準備的是一支柔中帶剛的舞蹈,可郭玉坤這隨口的一個'涅槃'卻把薑衫之前的準備全部都推翻了。 無論如何,涅槃這樣的詞都絕對和柔軟沾不上邊的,姜衫深吸了一口氣。

“可以給我十分鐘的時間準備嗎?”

郭玉坤誇張的笑了笑,像是在嘲諷姜衫的不自量力,“既然是即興,給你那麼長的準備時間還怎麼叫即興?”

姜衫說,“可沒有適合的曲子,我總要選個曲子出來,給我五分鐘好嗎?”

郭玉坤撇撇嘴,“用舞團裡的曲子就成,我們沒那麼多時間等,給你兩分鐘。”

兩分鐘也好,姜衫開始說十分鐘就知道郭玉坤不會同意,不過是想從他嘴裡詐出些時間,否則的話按照上一世的發展,郭玉坤隨機給個曲子就讓她立刻開始了。

“五分鐘。”

秦亦灝點了點桌子,突然漫不經心道。

站在舞台上的薑衫一愣,郭玉坤反應過來明顯就不願意了,“五分鐘太長了,我們給每個學生的表演時間也就這麼長,不能這麼厚此薄彼…”。

郭玉坤話沒說完,秦亦灝涼薄的眸子已經看了過去,陰翳而又不悅的視線在他身上一掃。

“我說給她五分鐘時間準備。”略薄的唇瓣輕啟,秦亦灝狹長的眸子沉黑的彷若深淵,“郭老師是有什麼意見嗎?”

這就是在直接宣布自己的決定沒有商量的意思了,郭玉坤這人欺軟怕硬,聲音立馬軟了下去,翹著蘭花指摀住嘴訕訕笑道:“既然秦總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沒什麼意見,就給她五分鐘時間準備吧。”

秦亦灝眼中極快的飛過一抹嫌惡,也不願意再搭理這種娘娘腔,重新看向了舞台,衝著姜衫揚了揚下巴。

姜衫感激的笑了笑,快速的跑去了音響師那裡協商著選曲。

五分鐘過的很快,郭玉坤是掐著秒錶看的,時間剛到整整五分鐘他就不耐煩的開始敲桌子,“到底還跳不跳啊,你要是覺得自己不行了我們可就這麼結束了啊。”

姜衫到底沒那麼好的涵養,對這個故意針對自己的人也不再擺什麼好臉色,朝著評委席鞠了一躬示意自己的舞蹈開始,就在舞台中央雙膝跪地,整個上身柔韌的向後躺倒在了地板上。

“嗤”郭玉坤低聲冷笑,這起勢十分大眾,一看就知道臨時想不出怎麼發揮,從最基礎的直接就拿來了。

顯然其他兩位也是這麼想的,表情就有些意興闌珊,穆雲又開始在本子上勾選塗畫。

接下來就是鏗鏘的音樂,聲嘶力竭的表情和猙獰掙扎的動作了吧,一提到涅槃人們第一印象就是這個,穆​​雲幾乎能預料到下一刻姜衫的動作軌跡會是什麼,郭玉坤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白生生的手指點著下巴,笑的極近嫵媚自得。

輕快的三弦聲一響,穆雲的筆尖就是一頓,顧千鶴眉毛一挑,詫異的朝著姜衫看去,很明顯這是混合的組曲,可她怎麼會選了這樣風格的曲子?

姜衫半閉著眼,身子像是一支風中柔韌的柳,也不見哪一處使力,像是完全沒了地心引力一般,身子在空中柔韌的畫了一道神似半月狀的半圓。

三弦依舊兀自談的歡快。

姜衫嘴一嘟,手臂做出揉眼的動作,與此同時已經以一支腳為支點膝蓋半曲,另一隻腿揚在半空,腳趾任性的翹著。

又一個清晨,明明那兒困倦卻還是不得不從睡夢中爬起來,哪裡的舞曲已經這麼快的就響起來了? 沒見天還沒全亮呢,月亮還藏著半明半暗的雲間。

一隻腿優雅又愛嬌的緩緩抬起過肩,雙臂環抱起嬌氣的腿腕,一歪,就還要倒下去接著睡。

可歡快的音樂越發響亮了起來,所有人都已經醒來了,你怎麼能偷懶? 快起來,不然你領舞的位置要被搶走啦!

悚然一驚,幾乎要倒下的腰身一擰,眼睛瞬間睜開,雙腿行雲流水般的在地上一挺,幾乎是毫無凝滯和阻礙的靠著腿部的支撐起支起了身子! 雙臂抱胸,動作瞬間變的剛勁有力!

歡快的三弦慢了下來,依舊是舒緩的音樂,卻鄭重了許多。

差點遲到,舞蹈隊的女孩子們早已經排好了隊,她忙站到第一個。

姑娘們在抱怨,都練了十幾年了,為什麼還總是要從基本功再次練起來? 老師好整以暇,等你們什麼時候練的和姜衫一樣好了,就不用再聯繫基本功啦,姑娘們不忿兒,怎麼又是她!

老師笑了,對著高傲的像一隻領頭的白天鵝的薑衫點點頭,來啊,到了你的時刻了,帶上你的王冠,這一刻是獨屬於你的殊榮。

美麗的女王,舞蹈時間到!

三弦裡加了笛子,音調再次明快換了起來。

高昂起頭顱,她努力的保持著鎮定,眼中的明快和驕傲快要溢出來,一擰一傾一圓一曲,不服氣的人們啊,即使我睡遲了,可我的位置就是我的位置,任誰也無法取代。 踏步,背手,旁提,不是要超越我嗎,不是總不服氣我凌駕於你們之上嗎,看啊,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基本功,便來超越吧,我總是在這裡等著你們的。

她們總是跟不上她的動作,姜衫偷笑著更加肆意的翻轉舞動起來,舞蹈隊的女孩子們終於打消了所有的質疑,她們嫉妒她,模仿她,也無時無刻不想要超越她,可終究再也不敢挑釁挑戰她。

演出廳裡的竊竊私語和嘈雜漸漸消失,學生們瞪大了眼睛,誰都沒想到這人怎麼會這麼大膽,竟然敢在同一支舞蹈裡這麼任性而直接的展示著各種基本功。

自信張揚的旋轉側踢隨著歡快的三弦和笛聲而變得頻繁起來,她就像是一個舞蹈的精靈,快活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嗡!”

一聲斷弦的聲音驟然響起,毫無預兆的,三弦和笛音都徹底消失了。

連綿流暢的踢腿戛然而止,姜衫所有的動作都在同一刻定格。

車禍碾壓過雙腿的速度很快,可放在她的眼裡卻像是最極致的慢動作,鮮血溢了一地,她茫然的看著自己修長的腿被擠壓變形。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可她恐怕下半輩子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她被關在房間裡,她被污衊為了上爬身心早已經污濁骯髒,她被打了激素無力的綁在床上。

她是一位舞者,可她失去了自己的雙腿。

她是最愛美的女人了,可她的全身早已經腫脹醜惡。

她驕傲又自信,可她只能卑微的在自己的排泄物裡無力的輾轉呻,吟。

姜衫,你怎麼不跳舞了呢? 朋友們對她招手。

姜衫,快來看​​這身漂亮的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好看,那些姑娘笑的明媚而肆意。

她躲在角落裡,瑟縮成一團。

依舊是一片寧靜,音樂已經戛然而止了有一會兒,演出廳所有的聲音也早已經消失。

姜衫的腿已經不能動了,以一種詭異的形狀外折著,可她臉上沒有疼痛也沒有掙扎,只是茫然的空洞。 雙肩放鬆的向下垂,肩部毫無力量的的張開雙臂,肘彎像是提線木偶般向後端起,兩條大臂像是放著慢動作,用一種優美連綿的姿態橫向擴張。

拉扯又拉扯,她的雙臂伸展廣闊到極致,秀美的脖頸驟然上揚,一雙雲籠霧繞的雙眸中突然第一次迸出了水光。

她的姿勢像是上身背負了一座極沉重的十字架,沉重到幾乎要把她壓垮,可那又是她的信仰啊,再痛,她卻又永遠不能把它放下!

“嗚…”

一聲接近於嗚咽的聲音驟然響起,馬頭琴的聲音被拖的極長,像是空曠荒涼的寂夜被驟然撕開了口子。

注射器毫不猶豫的刺向了姜薇的肚子,姜薇尖叫一聲,刀柄入胸,血液像是浸潤了紅墨水的紙巾,在她胸前蔓延擴大,可她已經不覺得疼了。

我愛的人已經死了。

我熱愛的東西徹底逝去。

我的敵人,等你死去,我便終可以卸下我渾身的枷鎖。

姜衫的動作突然激烈了起來,她身上軟的像是沒了骨頭,無力的掙脫著,旋轉,躬身,下滑,她眼中明明是刻骨的明光,嘴角卻扯起了一抹淺笑,一點點的,即使疼痛難忍,即使如千刀萬剮,她終於還是卸下了她信仰的枷鎖。

倒地的瞬間,身上已徹底無力,明明已經告訴了自己放下放下,雙臂卻執著的上揚,十指呈痛苦的勾狀猙獰挺立。

終究還是…

不甘心啊……

如果一切重來,我必定讓所有害我的,想要害我的,血債血償!

如果一切重來,你若要搶我的東西,我會以成百上千倍的力量去奪回來,奪回屬於我的,也徹底奪回屬於你的!

即使扔掉我的信仰,即使生生撕裂心底最後一抹淨土的遮羞布,即使如墜地獄,我也要死死的抓住你們的腳腕,將你們拽下屬於我的神壇。

馬頭琴的聲音也逐漸淡去,戰鼓擂響。

原本緊閉的眼睛顫了顫,身子猛地一震!

烈火的餘燼中,渾身赤紅的人浴血歸來,睜眼,重生。

雙臂像是翅膀般優雅而略顯生澀的揚起,繞腕,圍手,舞蹈驟然變得濃烈起來!

動作最濃烈的時候,戰鼓驟收!

姜衫提起的腿剛勁有力的放下,單膝跪地,上身向前方下伏,雙手交疊虔誠的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輕輕一吻,半抬起頭,微斂的眸子帶著極致的穠意。

涅槃重生。

我親愛的敵人…

我終究還是回來了…

秦亦灝清俊的臉上一雙狹長的眸子有些愣怔看著姜衫,她的眼睛亮極了,有著逼人心魄的水光瀲灩,又有著一種奇特的濃黑,那樣穠麗的眼神像是要把你的靈魂吸進去和她一起沉淪。 一個人怎麼會有那樣的眼神,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可待你忍不住仔細的去探尋,卻又發覺那眸子明明是一片雲籠霧繞極致平靜。

秦亦灝的心里奇異的生出來一種不解的情緒來。

姜衫在他的印像中就像是一個總被欺負的小可憐,渾身都透著一種快來欺負我和快來保護我的詭異矛盾感。 他還記得上一次被秦戰要求著送她回家,她那麼小小的一團,小心翼翼的鎖在座椅的角落裡,生怕觸碰到自己一絲一毫,努力的降低的著自己的存在感,卻意識不到那樣堪憐的她真是誘人極了。

她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姜衫的身上似乎天生就貼著這樣的一個標籤。

她無害又純真,稚嫩的像個孩子。

可孩子為什麼會有那樣壯烈的表情,竟像曾絕望的墜入過深淵,讓人的心神都忍不住震顫。

全場寂靜,直到姜衫起身謝幕後,又說了句,“謝謝,我的表演完了。”,場上那種凝滯濃烈到幾乎要讓人窒息的氣氛才像按了開關一樣,瞬間活泛了起來。

穆雲的手緊緊的攥住筆,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姜衫,第一時間裡竟然忘記了要說什麼話。

顧千鶴顯然也同樣沒從這樣情緒濃烈的舞蹈裡回過神來,等了兩秒才清了清嗓子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可真夠大膽的,即興舞蹈竟然敢加這麼多純基礎動作。”

該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卻又啞了,張了張嘴竟然有些詞窮起來,乾巴巴的來了一句,“跳的不錯。”

郭玉坤是場中唯一一個在姜衫跳舞的時候半途臉色難看的走神的人,他著重的關注著周圍人的反應,發現事情並沒有如自己的預期中發展,頓時心涼。

這女孩是走了後門進來的,報名的資格還是自己施恩的給了她,劉宏跟自己說明白了是為了耍她戲弄她他才肯自己吃著幹醋還是把資格給了她。 況且自己剛才又明顯是在刁難她準備看她出醜,她通過了選拔不就等於當眾讓他下不來台嗎? 郭玉坤只能這麼看姜衫不順眼了,又怎麼甘心讓她真的通過。

清了清嗓子,郭玉坤硬是扯出了一抹遺憾的笑容來。

“你這舞蹈跳的可真讓我失望。”

面色平靜的薑衫毫不意外的朝著郭玉坤看去。

“這舞蹈實在是跳的一般,裡面夾雜著太多粗暴簡單的基礎動作,根本就不符合我讓你即興舞蹈的命題,基礎動作你問問這場上哪個不會跳?比你跳的更好的都不勝枚舉,你這麼做不但不討巧還是在班門弄斧。”

秦玉坤搖了搖頭,表情極其的不滿和冷漠,“刻意的炫技過多,但是一個出色的好舞蹈只有嫻熟的技術是不夠的,更加重要的是舞蹈中的靈性,沒有靈性的舞蹈就只是一根朽木在動罷了,你的舞蹈實在是讓我看不出來一點的靈性來,枯燥乏味,我不能違心讓你通過選拔。”

靈性?

姜衫笑了。

這個真是個好理由,談技藝,談天分​​,談純熟或者是談感情飽滿程度都能讓人有話給自己加分,可靈性這東西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什麼是有靈性的什麼是沒靈性的,嘴皮子一碰還不是憑他一張嘴來做評判。

這樣無恥,天下無敵。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01:31 AM 編輯

第40章

    穆雲和顧千鶴都沒作聲,顧千鶴明顯是對郭玉坤的話很不認同的,但他不是一個喜歡爭執的人,並沒有立刻出言反駁。穆雲則是在沉眸觀察著姜衫,眼神數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因為大量的時間都花費在苦練舞技上,舞者一般都是不善言談的,這一點在很多時候都會顯得非常吃虧。而被一位知名導師當著這麼多人毫不給面子的尖銳批判,通常內心世界比較豐富的舞者很容易就會被刺傷,更何況還是這麼刁鑽的評論。

    先前有不少學生就是被這麼直接諷刺的下不來台狼狽退場的,不少人看向姜衫的視線就有些憐憫。

    沒有手足無措,也沒有怒火衝天,出乎意料的,姜衫的臉上甚至看不出太多情緒的波動,她就這麼突然笑了,那樣平和的樣子就像郭玉坤嘴裡不屑的批判著的人不是她一樣。

    剛跳過舞的臉上還泛著粉嫩的淺紅色,那樣的輕粉像是剛展開的花瓣處最接近花蕊的那一片浸潤,柔滑適意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把撫一下,看是不是真會像自己想像一樣的手感極好。晶亮瑩潤的眸子像是一對純色的瑪瑙,她本身長的清純嬌俏,一笑起來卻像是萬千春花綻放,明明是柔柔和和的樣子,那樣猝不及防的驚豔卻能讓人心跳不自覺的就紊亂起來。

    觀眾席上有些男學生,眼珠子幾乎要長在姜衫臉上了一樣。

    秀致的脖頸修長白皙,白色的無袖上衣很好的突出了精緻的鎖骨,她站的姿勢總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優雅別緻,就像是從仕女畫裡蹁躚走出的古典美人,無一處不精緻又無一處不讓人看著偎貼,她看上去是那樣的無辜而無害,柔軟的眸子帶著笑意微斂。

    可那同樣柔柔軟軟的話語可就沒那麼綿軟了,「一段舞蹈,重要的是舞者想要傳遞的呢內容,可能是我理解的有誤,您說我不能夠用動作來表達自己對『涅槃』的理解,可所有的再專業高深的動作難道不都是服務於舞蹈的內容物的嗎?在座的當然有太多比我基礎表演的好的,我就是知道自己還有太多的短板,才會想要來參加社團選拔從而進一步的學習,難道又是我理解錯了,貴社團不是在招學生,而是在選拔舞蹈已經進步到毫無瑕疵的民間高人嗎?」

    頓了頓,姜衫補充了一句,「當然,我的閱歷畢竟還少,理解的可能還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如果有說的不對的,還希望郭老師能夠不吝惜指教。」

    姜衫的態度溫和禮貌,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明明是字字都是在譴責郭雲坤的無理取鬧,偏偏還強調了自己閱歷不夠無法理解,那不就是說郭玉坤這樣的作態連比他笑了幾十歲的姜衫還不如了嗎?觀眾席上的學生有的沒忍住差點直接笑出來,忙摀住嘴怕發出聲音。

    郭玉坤也笑了,「你這個學生可真是牙尖嘴利,說的比你的舞蹈精彩多了,可我們這是個選拔社團成員的正規選拔賽,不是辯論賽,我想你第一課需要學的可能是尊師重道和為人的謙虛,至於舞蹈你的道行還差了點兒。」

    郭玉坤聰明的避重就輕,根本就不回答姜衫的問題,就只認準一條,他看不上她,就是不讓她過。

    姜衫則是要把大度表現到底,絲毫沒被郭玉坤的強勢激怒,笑的越來越柔和謙遜,禮貌又不卑不亢的解釋著。

    「我知道這是個學習交流的舞台,郭老師您德高望重,我入不了您的眼心裡雖然遺憾,卻也不敢自傲自大的覺得自己天資驚人,您沒選我就是您瞎了眼不會看人,這樣的想法可就不合適了,我也沒一句話表明了不尊重和自負的意思,您實在是太敏感了。」

    下面的學生又忍不住偷笑起來,穆雲也被姜衫這暗諷給逗樂了,嘴角勾了勾,盛氣凌人的眼睛裡又加了幾分興味,不得不說,郭玉坤的性格實在不是個會讓人待見的,他和穆雲是多年的死對頭了。

    郭雲坤臉色這才有些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姜衫像是怕他直接把她攆下去一樣,臉上有些怯怯,忙補充道:「郭老師您別生氣,我這人不會說話,您別誤會,我真的是十分誠懇的在請教您的,我知道您急著結束,可最後有個問題想請郭老師正面回答一下,這樣即使把我刷下去我也沒有遺憾了,至少有進步的機會和空間,不知道您說的靈性,是以什麼樣的標準作為評判的呢?」

    郭雲坤翹著蘭花指氣憤的指著她,以他的性格被這麼著堵其實最想的就是破口大罵,可姜衫那態度表情實在是讓人挑不出錯,讓你想罵她都下不了嘴。

    「靈性自然是一種感覺,你能問出這種問題就充分說明了你身上根本就沒有這種特質!這種東西是需要頓悟的,指出來你就認為自己能有了?」

    「這樣啊。」姜衫頷首,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您的感覺啊,那我就放心了,感覺這東西太虛無縹緲,知道不是舞蹈出了問題我就放心了,至少說明我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這就是在直接諷刺郭玉坤在毫無依據的刁難學生了。

    被激怒的郭玉坤氣的摔了筆,口不擇言道:「誰說你的舞蹈沒問題了!跳得一塌糊塗!還可取之處?哪裡來的可取之處!陰不陰陽不陽的一塌糊塗!下去下去!選拔結束了,別在這胡攪蠻纏。」

    這一發火可就壞事了,連性格平和的顧千鶴都聽不下去,認真道:「這個女孩子在即興的情況下能反應的這麼迅速,編排出這樣完整飽滿的舞蹈已經足以見得實力雄厚了,怎麼會沒有可取之處?我看她跳的就非常好。」

    其實姜衫剛才的舞蹈何止是跳的好,簡直可以被稱得上一種模板了,那樣讓人忍不住跟著她把所有的身心情緒都沉浸進去的演繹,看得顧千鶴心裡都生出了一種悲壯的感覺。中間的幾次掙扎背負讓顧千鶴看得都眼眶微熱,能達到這種水準是十分不容易的,顧千鶴惜才心起,當然不能真讓郭玉坤因為意氣之爭把這麼個好苗子毀了。

    更何況姜衫的性格也討人喜歡,自辯卻不咄咄逼人,不會因為導師的否定就誠惶誠恐,這種冷靜和自信的堅定心態正是一位出色的舞者所要必須要修煉具備的。

    郭玉坤氣結,「你!」

    郭玉坤正要對著顧千鶴髮難,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穆雲挑剔的把薑衫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邊,嘴裡卻難得的附和起來,「的確,今天下去的選拔裡面,她剛才的舞蹈已經能排的上前幾名了,感情充沛,分段合理難得的是花費的心思很精巧,又是即興選出的曲子,很棒!」

    學生堆「嗡」的炸了窩!

    他們聽到了什麼?穆雲竟然破天荒的當面直接表揚了學生!這不是罕見,這簡直就是天上下紅雨了!要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就算了,穆雲親自誇讚這樣的殊榮實在是太大!

    郭玉坤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憤怒得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的蘭花指,姜衫剛才明裡暗裡的話聽著大大方方,卻句句都在不客氣的指責他,本身已經讓他怒火攻心了,他已經這麼明確的表明了不讓姜衫通過,可這兩人竟然這麼不給面子的這麼直接下他的臉!

    「我不同意!這樣的人是絕對沒有資格加入涅槃舞團的,我不知道你們突然被灌了什麼迷魂湯非要收這種學生,我不管了!真要選她你們就選,我走!!」

    郭玉坤聲音尖銳,摔了本子直接走人,以此來表達自己態度的堅決,也想要斷了姜衫的所有可能性和退路。

    「我同意她直接通過。」

    穆雲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沒聽到郭玉坤的威脅似的,他話音一落她就毫不在意的直接拋出了句巨型炸彈,郭玉坤腳步一頓,氣的仰倒。

    可接著顧千鶴也像變了個人似的,打破了平時的中庸和不與人結怨的性子,緩聲道:「我也同意這位同學通過,我很欣賞你,繼續努力。」

    郭玉坤撐不住臉上的表情,轉過頭陰沉的冷笑,「那真是恭喜你們的好眼光了,選了個走後門進來的學生,呵呵,她可是…」

    「姜衫。」郭玉坤惡意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秦亦灝換了個姿勢,雙手交疊撐住下巴,「有興趣來加入景雲嗎?」

    又是一枚更加重量級的炮彈掉了下來!

    觀眾席一大片的下巴掉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著眉眼冷峻的秦亦灝,直恨不得從他嘴裡喊出來的名字是自己。

    穆雲是她曾經的老師,她瞭解她也知道怎樣會打動她,顧千鶴她接觸過,也知道這人的惜才和傲骨,心裡有八成把握能夠觸動他讓自己通過。可她卻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秦亦灝會開口說這樣的話的,上一世他可是不耐煩的直接走了,這回肯坐著看她跳完沒讓她當眾丟人她已經很慶幸了,姜衫的表情沒控制好,忍不住就呆了呆,眼睛也和下面的人一樣瞪的溜圓。

    剛才還秀秀氣氣的下人面子的她,突然露出了那樣一副受到驚嚇的貓科動物一樣的表情,那樣無措可愛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直接伸手在她嫩生生的臉上捏一把。像是被貓爪子在身上某處撓了一下,秦亦灝棱角分明的下巴微收,又換了個姿勢,手指卻不引人注目的動了動。

    姜衫試探的看著秦亦灝,暗道他的意思應該是能在假期的時候給她提供一些表演機會吧,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她暫時不用愁假期的時候要去哪裡賺外快了?

    聽說景雲的待遇很好,也會有很多鍛鍊的機會,這個想法在心裡過了一下,姜衫衡量利弊迅速決定要抓好這個機會。

    「這…當然是我的榮幸。」

    郭玉坤被氣的臉色青黑,也不理負責人的勸導,非要離場,可評委席上的三個人卻看都沒看他一眼,一點想要來勸的意思都沒有,郭玉坤又是難堪又是憤怒,下不來台的他只能摔門走了!

    不走又能怎麼辦,連秦亦灝都開口了,他再反對下去而已只是在做無用功!

    姜衫下台的時候還是十分鎮定,跟著參加選拔的學生們一起走出演出廳的時候也依舊鎮定如常,等離開大部隊一個人走到樓梯間,姜衫冷靜的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的確是沒人了,才長舒一口氣,放鬆身體靠在了牆壁上。

    她成功了!

    即使事先給自己打過再多的氣,再告訴自己要篤定要努力要自信,可真當洗刷了上一世的恥辱,重新用一個勝利者的身份大獲全勝的站在舞台上得到認可的時候,那種感覺還是像做夢一樣。

    四個評委,除了故意針對自己的郭玉坤,其三個人竟然都對自己表示了讚許。

    一直冷靜自持,從始自終都表現的鎮定自若的姜衫傻乎乎的靠在牆壁上,終於再也忍不住,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開,一種興奮的顫慄像是過了電一般在她身上每個毛孔處流竄,閉了閉眼,姜衫樂呵呵的笑出聲來。

    無意識的撥弄著手指,姜衫嘴角愉快的笑容根本就停不下來。

    直到確定自己徹底冷靜下來了,姜衫才輕咳一聲,揉了揉臉頰,站直了身子。

    再出來依舊是面色冷靜,永遠泰山壓頂而不動聲色的姜衫了。

    所有的鎮定和泰然自若,都終結在姜衫看到站在拐角處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的秦亦灝,他的面色堅毅清肅,俊眸狹長,眸色深的像一汪望不到盡頭的古井,此刻那雙深井就正在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略思索了一番自己剛才捂著嘴躲在角落裡傻樂的做派,姜衫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種難以筆描的惡意,那種極致的尷尬和羞恥感讓她的臉色『唰』的紅成一片!

    「秦,秦總!」

    秦亦灝看著,她連鎖骨處都現出了粉色,晶瑩剔透的耳朵更是紅的快要滴血了一般,耷拉著頭,剛才還傻乎乎的自得其樂的像只偷了腥的土撥鼠一樣的女孩子,此刻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侷促的頭都不好意思抬了。

    還沒到開燈的時間,樓梯間這裡的光線有些陰暗,這樣幾乎從裡到外都在散發著濃郁的香氣的甜果子般的女人就這麼羞赧的站在眼前,誘人的讓你恨不得立刻能愛憐的疼愛一番。

    頓了頓,秦亦灝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聲音裡聽不出一點異樣,「我找你說一下關於讓你去景天的事。」

    姜衫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謝謝秦總給我這個機會,您說。」

    秦亦灝低低的笑了,手指動了動,聲音有些啞,「你先抬起頭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5 AM

第41章

    姜衫有些懊惱於自己的失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起頭,紅著臉正色的看著秦亦灝。

    她的表情嚴肅極了,也正經極了,可不知道是秦亦灝的視線壓迫性太強,還是那探尋的表情讓姜衫有些不安,她的眼神和秦亦灝對視了一瞬後就迅速的垂下,停在了他的下巴處。

    姜衫在女孩子中間已經算是比較高的了,可即使穿著高跟鞋,秦亦灝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對她來說還是顯得太過高大偉岸了一些,要看著他說話就不得不把頭仰高,這樣接近於示弱的姿勢讓姜衫有些不舒服。

    姜衫裝作不經意的動了動腳往後退了一步。

    秦亦灝也不在意,唇角一勾,不緊不慢的上前一步,他的腿長,一步間就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的比之前更短了。

    「秦總,您…」

    離得這樣近,又是在這種昏暗又接近於密閉的場所,肩寬腿長的秦亦灝明顯讓姜衫感到有些不自在,姜衫隱忍的又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已經靠在了牆上。

    「您想要說什麼?」

    秦亦灝看著臉上紅潮逐漸褪去的姜衫,她的聲音柔柔的,溫和的像是最細軟的微風,一雙含著一汪清泉般的眸子裡明顯有了些侷促和警惕,為了不觸怒自己還在忍耐著,瘦瘦的身子貼在牆上,為了直視自己修長白皙的脖頸不得不高揚著,露出了大片精緻的鎖骨,越發襯得巴掌大的小臉膚如凝脂。

    再往下看就是那高聳著的鼓囊囊的胸脯了,隨著清淺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由得不引人遐思,想著那樣溫軟的所在要是能握在手裡,不知道一隻手能不能覆得起來。

    這樣瘦的身子,發育的卻實在是好,胸大腰細,膚白腿長,臀部挺翹,明明有著這樣傲人的身材,偏偏又長了一副再清純嬌憨不過的臉,不知道能羨慕死多少人。尤其是跳舞的時候,她整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切的柔弱堪憐都瞬間化為了利劍,認真起來的她實在是過分的光芒四射,攝人心魂,身上再沒有一絲柔軟的姿態。

    按理說以秦亦灝的身份,見過的女人不知凡幾,和姜衫長相差不多的美女也不是沒有見過,但卻沒有一個是有著她這樣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的風情的。

    秦亦灝沒再靠近,突然輕咳了一聲,眼神閃了閃把手□□了兜裡。

    「剛才選拔時候說的想邀請你進景天,不只是像其他人一樣業餘時候走些外場,我希望能提前簽下你接下來幾年的約,當然,如果你能同意畢業後直接來景天工作,更是歡迎之至。」

    其實這樣的事情直接交給助理來處理就行,秦亦灝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遣了秦烈一路就跟了過來,他嚴肅的看著姜衫,眼神定格在她柔美的臉上,表情再清冷正經不過,思緒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姜衫愣了,她實在是太驚訝了,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秦亦灝要和她簽約?

    說不高興是假的,秦亦灝在接下來幾年是唯一一個能把白岐那樣的人給壓的死死的,活像是開了外掛一樣的男人,能被這樣的人真心賞識並且主動邀請簽約,這對她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承認和讚美。

    頓了頓,姜衫道:「不知道秦總說的簽約是?」

    秦亦灝視線定格在她剛被咬過顯得紅豔豔的下唇上,心不在焉道:「當然是正式約,景天稀缺像姜小姐這樣的人才,自然不會用那些臨時的合同來埋沒你這樣的舞者。」

    恭維的話誰都不會嫌多的,更何況還秦亦灝嘴裡說出來的,更增加了許多這恭維的份量,姜衫心裡雀躍了一下,嘴角不自覺的上翹,霧濛濛的雙眸難得的顯出了些真心的愉悅,可謙虛的話還是要說的。

    「我聽說舞團裡只有楚凡師姐被景天以正式約簽走了,今天選拔的時候比我跳的好的人有那麼多,您都…我又哪裡能企及得上楚凡師姐那樣的高度,秦總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雖然是自謙的話,可楚凡在兩世都是姜衫眼裡最大的競爭對手和想要超越的對象,姜衫的臉上卻幾乎寫滿了「快誇我啊,快誇我啊」這樣的話,秦亦灝對上那雙水汪汪亮晶晶的眸子時忍不住一怔,反應過來後心中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不要妄自菲薄,我見你跳了兩次,跳的很好。」

    連秦亦灝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聲音和他平時對外人相比實在是相差的十萬八千里,雖然稱不上溫柔,但也實在是和氣的過分了。

    姜衫得到了這樣高的評價和承認,心裡頭雖然高興,卻也沒樂的失了分寸,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是這樣的,因為一些個人的原因,我現在並不能確定將來會走上一條怎樣的路,如果有機會的話,在未來我還想要去國外深造,這時候貿然答應下來您的邀請對您對我自己都是不負責任的,實在是抱歉,雖然我也十分嚮往能夠在畢業後留在景天,可現在的我也的確是沒辦法立刻跟您簽約的。」

    秦亦灝倒是沒想到姜衫會拒絕,姜衫話音一落他的眉頭就不自覺的一皺,態度陡然顯得疏離起來。

    秦亦灝周身的氣勢一變,姜衫就迅速的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不合適,既然知道不會留在景天,剛才卻還對人家不停的追問,秦亦灝態度再溫和,能殺伐果斷的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建立起景天這樣一個龐大的上也帝國的男人,心思卻絕度不會淺了,她這麼做落在秦亦灝眼裡一定有故意賣弄耍玩的意思。

    寧得罪白岐,不得罪秦亦灝,原本心裡面白岐已經是第一號需要防備的危險人物的姜衫腦子裡迅速拉起警鈴,意識到自己絕不能把眼前這個男人給惹毛了!雖然知道他不會那麼小肚雞腸,但他也的確是個發起狠來能徹底把自己的舞蹈之路給堵個死死的人物。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姜衫一向能屈能伸,眼睛一眨,姜衫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軟了下來。

    「當然,我這樣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要是錯了了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先不說能不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出國深造,就算是有幸夢想成真,回來後也不一定能再找到比進景天更好的機會了,我也實在是忐忑不甘心呢。」

    姜衫眼巴巴的看著秦亦灝,粉嫩的雙唇糾結的抿著,那雙顯得別樣的可憐巴巴的眼睛潮潮的潤潤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不知道能不能跟秦總您商量一下具體的合約內容,可不可以暫時簽上臨時的,我努力的提升自己,等我穩定下來的時候您要是還願意考慮簽我的事,我們再正式簽約…」姜衫弱弱的低下了頭,不敢再接著看秦亦灝的臉色,不抱希望的繞著手指輕聲道:「好不好啊秦總。」

    那聲音真是軟的能纏進人的骨子裡,這樣的示弱和隱晦的恭維已經實在已經是姜衫能放的最低的姿態了,只盼著能先把這會兒給混過去,別惹到秦亦灝在他心裡留下不識好歹的印象,以後的事情變數那麼多,自然可以以後再做打算。秦亦灝日理萬機的,今天見了她想要簽約,過陣子她多躲著一些,不,說不定也不用躲,哄好了糊弄過去,指不定他轉頭就能把自己給忘了。

    秦亦灝半晌沒作聲,姜衫等了又等,心裡都不住的打起鼓了還是沒等到秦亦灝說話,不禁奇怪的抬起了頭。

    結果一抬頭就被嚇了一跳!

    秦亦灝低著頭,冷峻的臉上一雙沉黑銳利的眸子緊緊的挾住她,活像是下一刻就要將人拆皮斷骨一寸寸撕碎了吃進肚子裡一般,這樣氣勢凌人的秦亦灝太嚇人,看得姜衫背上迅速的就竄起了一層白毛汗!

    糟了!還是把他惹毛了!

    姜衫急的直想撞牆,實在是想不通這世界上怎麼會有脾氣這麼陰晴不定的人,只不過是拒絕了簽約而已就這麼快變了臉,姜衫心思迅速的轉起來,硬著頭皮就要接著為自己辯白。

    「你想去哪裡進修?」

    姜衫還沒來得及開口,秦亦灝卻說話了,渾厚的嗓音低沉暗啞的厲害,他的手從兜裡拿了出來,不緊不慢的支在了姜衫腦後的牆壁上,上身微微前傾,一股獨屬於男人身上的溫熱氣息瞬間就把薑衫整個人籠罩了起來。

    姜衫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看著近在咫尺表情整肅正經的秦亦灝,腦子有片刻的空白,頭往後靠了靠乾巴巴道:「這個…要看哪裡能有更好的機會。」

    秦亦灝盯著她,嘴角微翹,「既然你說的這麼嚮往在景天工作,那麼我自然不好辜負你的這一片心意,這樣,你跟我簽約,以後想去哪裡深造了,景天這邊幫你聯繫怎麼樣。」

    姜衫張了張嘴,傻了。

    見她不吭聲,秦亦灝眼神落在她豐潤飽滿的唇瓣上,慢悠悠道:「如果表現的好了,你要的確是可造之材,深造的費用我也幫你出了,想去哪裡深造都可以,這樣可以嗎?」

    姜衫被秦亦灝這樣的動作和表情打量的心裡發毛,那種滲人的,極度危險的感覺讓她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她心裡冒出來了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可又極快的否定掉了。

    上一世直到她死秦亦灝都沒有結婚,他連楚凡那樣的人都看不上,又是出了名的潔癖到極點討厭女人近身。姜衫親眼看見過宴會上有女人主動依偎過去獻慇勤被秦亦灝冷著臉暴怒的潑了一身紅酒,那次的宴會也因為秦亦灝的怒氣離席而半途終止,姜衫一度還懷疑過像他這樣的男人很有可能是有什麼隱疾的。

    總而言之,姜衫認為秦亦灝應該不是有了她想的那種心思,她努力的揮走腦中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測,盡力的保持著淡定,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嘴剛一張,秦亦灝卻又說話了。

    「當然,如果你剛才的那番話是違心的,只是為了奉承糊弄,就當我的要求沒說,你也不用再找別的理由來推脫,直接拒絕就好,我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

    嘴上這麼說著,秦亦灝的那雙侵略性極強的藏著銳光的眼睛可不是這麼表達的,威脅性十足的寫著她若是真的在糊弄他的話會有的嚴重的後果,姜衫十萬分的相信,自己要是真敢如他所說的不識好歹的說出個『不』字,今兒個也就是徹徹底底的把這人給得罪死了。

    姜衫這會兒已經後悔死了自己為了圓滑處事在最開始說的那麼多違心的話,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的後路給堵了個死死的,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秦亦灝說不上暇眥必報,但伸手碾死她這麼個小嘍囉也實在是太輕而易舉,骨氣不能當飯吃,更何況她的仇還沒報呢,得罪了秦亦灝這樣的人物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姜衫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自己要對秦亦灝這樣的人敬而遠之的初衷,狗腿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討好的笑容。

    「秦總您真的是太抬舉我了,這麼優渥的條件我要是再拒絕那就真的是不識好歹了,您真是個好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當然會願意和景天簽約。」頓了頓,姜衫強調的補充道:「迫不及待的!」

    秦亦灝的眉頭一展,嚴峻的臉色軟化了幾分,顯然姜衫的話充分的取悅了他,常年像罩著一層面具的深眸中甚至劃過了一絲能稱之為愉悅的情緒。

    「明天去景天找我。」秦亦灝思索了片刻,「下午三點有董事會,在那之前到都可以。」

    姜衫忙點點頭,「好的,我會早點到的。」

    邊說邊不住的看著秦亦灝支在自己耳畔的手臂,嚥了嚥口水,斟詞酌句道:「秦總您看,時間也不早了…」

    秦亦灝頷首,這才不緊不慢的站直了身子,高大挺闊的身子稍微遠離了姜衫幾分,秦亦灝充滿男性荷爾蒙氣息的身子一移開,姜衫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誰知秦亦灝的手臂收到一半,即將收回的骨骼分明的大掌卻突然一側,修長的手指便蹭向了姜衫的臉頰。

    專屬於男人的手指實在是太過粗糲,剛劃在臉上姜衫就嚇得立刻偏了頭,秦亦灝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若無其事的收回了還殘留著柔滑稚嫩的手。

    「你臉上沾了東西。」

    姜衫迅速的伸手抹了抹,生怕秦亦灝再起了動手幫忙的心思,直把臉頰都擦紅了,「好了,謝謝您秦總。」

    柔滑到不可思議的觸感還在手上殘留,即使只有一瞬,可他心心唸唸的惦記了半天,也算是勉強得償所願,秦亦灝心裡頭想著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摸起來滑不留手,像是輕輕一掐就能透出水來一樣。

    心裡頭想得再多,秦亦灝臉上依舊是半分不顯,見事情談完了終於沒什麼其他的藉口可以再拖延,便側了側身,「時間不早了,走吧。」

    姜衫小步的跟在秦亦灝後面,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的不遠不近,既不會落後太多顯得刻意疏遠,也不會因為並排而讓人再產生什麼談話的*,就這麼一直沉默到了門口,姜衫看著和停車場相反方向的去處,忙停住了腳步。

    「秦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等一下。」看著轉身欲走的姜衫,秦亦灝禮貌的邀請,「到了晚飯的時候了,不如一起吧。」

    姜衫為難的搖搖頭,「晚上同學聚會,已經答應過了,這會兒去還怕晚了呢,實在是不好意思。」

    秦亦灝就沒再留,頷了頷首,大步的離開了。

    知道姜衫要參加涅槃舞團的選拔的人不少,姜衫一回學校就被圍了起來,邱寶跟姜衫最要好,抱著她的腰整個人膩在她身上,開始的時候也沒提舞團的時,先給姜衫報告了消息。

    「今天下午有個叫姜薇的來找你,說是你的表妹,我記得你說過和姑姑家關係不好,就沒跟她說你去了哪裡,要緊嗎?」

    姜衫垂眸輕笑,最近一直忙,只聽說她上了軍藝,還沒騰出手來收拾她呢,這就自己找過來了,十有□□是炫耀加找事。

    「姜薇找我?唔,沒事,以後要是再來也不用搭理她,找我了就直接說我不在就成。」

    邱寶忙連忙認真的點點頭,咕嚕嚕的大眼睛一轉,終於扯到了正題上,眼巴巴的看著姜衫笑眯眯的問。

    「怎麼樣怎麼樣?」

    姜衫看著她期待的表情,沒吭聲。

    邱寶心裡有些打鼓,她也是聽說過那舞團的嚴苛性的,不過姜衫在她眼裡一向是無所不能的,所以即使知道通過選拔的可能性微小,邱寶還是抱了兩份希望的,這會兒見姜衫不吭聲,只以為她沒通過,心裡有些替姜衫遺憾。

    「哎呀,沒關係啦,一個小社團而已,按你的實力,就是在咱們學校自己組建一個社團當社長,來參加的學生肯定也數不勝數了,才不去那裡蹚渾水呢!」

    姜衫還是不吭聲,故作深沉的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她不肯說,只是結果沒下來,她也不好亂說,況且逗邱寶也實在是個緩解壓力的好辦法,看著她著急姜衫心裡就止不住的樂。

    邱寶已經和其他人一樣認定了姜衫八成是沒通過了,嘴中安慰個不停,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生怕她心裡難受想不開,其他人則是見沒熱鬧看,不一會兒就都散了。

    盧珍心裡倒是舒坦了些,難受了好些日子的心終於平順了,要是姜衫真被選上了,她不知道得恨的糾結成什麼樣呢。心裡高興,盧珍臉上卻依舊憂心忡忡的,嘆著氣不停的安慰著姜衫,一副關心她又冰釋前嫌的樣子。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張馥郁拿眼睛在那兒覷姜衫,「我聽說你今兒個跟軍藝的人槓上了?」

    姜衫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張馥郁撇撇嘴,「得罪了那邊的人你還去參加個屁的選拔啊,腦子有洞嗎?人家又不傻,怎麼會給你通過,白白去那邊丟人現眼了。」

    盧珍忙給她使眼色示意別說了。

    張馥郁翻了個白眼,反而把聲音更放大了幾分,「當初算計我們的能耐去哪裡了?潑的我一臉咖啡身上走紫了,還能讓我被罰著些檢討書,怎麼遇到外人就慫了?蠢蛋!下回再碰到這種事情記得叫上自己人!一個人傻乎乎的被圍攻,讓你去軍藝問話你就去,那不是擺明了收拾你的嗎?你傻啊?做事能不能用點腦子!」

    姜衫勾勾唇角,累了一天,懶洋洋的靠在了床鋪上閉目養神,「是啊,這回是我傻了,要有下次一定把你們叫上。」

    張馥郁聲音又提高了些,驕傲的冷哼了一聲,「我才不去!誰要替你出頭啊,你那麼笨,說不定幫你都幫不贏呢!」

    姜衫沒再吭聲,張馥郁等了半天,見姜衫竟然不搭理自己,心裡頭又不高興起來,氣沖沖的走過去準備找她算賬,結果往窗前一站,卻發現姜衫已經半靠在床鋪上睡著了,眼皮子底下一層淺淺的青色,臉上滿是疲憊和倦意。

    張馥郁想要推搡的手就停了停,不甘心的踢了踢床腳,「喂,你倒是洗洗再睡啊,髒不髒啊。」

    姜衫一翻身,徹底睡熟了,張馥郁撇撇嘴,決定還是不再管她了。

    真是邋遢的女人!

    第二天上過課,姜衫看看時間,準備趁早去景天國際找秦亦灝,早辦完早沒事,正要走就被輔導員叫住了。

    「你等等,姜衫。」輔導員拎著一籃子水果,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先問了一句,「昨天舞蹈跳的怎麼樣。」

    姜衫模棱兩可道:「還行吧。」

    見她沒正面回答,輔導員也和其他人一樣認為是沒過,心裡早就有了預料,為了不傷到姜衫的自尊心,輔導員就沒有問下去,安撫的衝著姜衫笑了笑。

    「是這樣的,昨天秦政委去給你解了圍,又把軍藝的兩個領導給處理了。我們剛剛才知道,之前秦政委一直在忙軍演的事,昨天演戲剛結束就趕了過來,幸好是沒耽誤了正事,幫著咱們解了這麼大的圍,校長的意思是讓你去感謝感謝人家。」

    輔導員舉了舉手中的水果籃,「這不,校長把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

    姜衫看著輔導員,沒問出來為什麼校長不一起去,校長對這種上趕著巴結的事情一向最熱衷,這次會選擇不出面,八成是心虛。軍藝為難這邊的學生,身為校長不但不護著,還在爭議最大的時候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雖然後來的確站在姜衫這邊了,但校長這事做的可以說是十分失職和不地道的。

    不過姜衫想了一下,自己確實需要感謝秦政委的及時出現,也就接過了籃子,時間還早,準備去道過謝再趕去景天。

    輔導員鬆了口氣,說道:「秦政委這會兒可能在…」

    姜衫笑了笑舉舉手機,「我有秦政委電話,問問這會兒要是方便了再過去。」

    輔導員一愣,傻乎乎的點點頭,深深為自己聽到的事情震驚,直暗嘆校長這是看走了眼,三番五次得罪人家,卻不知道壓根兒就不是個好惹的,姜衫跟秦政委原來都這麼熟悉了,「也好。」

    姜衫剛要撥號,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真巧,正好是秦政委的電話。

    「在哪裡呢?」秦戰的聲音帶著股子威嚴厚重,聽起來十分渾厚,周圍不停夾雜著些打靶和報數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射擊場,「我聽你們校長說你要見我?」

    姜衫:「…」

    真心要為校長的厚顏無恥點了贊,這到底是怎樣的厚臉皮和恬不知恥,昨天才那麼算計了她,不但不自我檢討一下,今兒個就怕她不去,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敢不經她同意就胡說!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6 AM

第42章

    秦政委果然在打靶場。

    姜衫是一個很有禮貌也很會圓滑處事的孩子,聽秦政委說了自己在指導戰士打靶,就知道今天怕是見不著面當面感謝了。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和敬仰,姜衫一邊道謝一邊不動聲色的拍了一番馬屁。

    姜衫哄起人來一向入耳偎貼又不會顯得過分刻意,幾句話間就明顯聽到秦政委的聲音和藹了好幾分,間或還笑了兩聲。

    姜衫也想明白了,與其躲著不敢跟人家接觸,還不如想辦法打好了關係,秦政委可是統管附近校區的,要是能有他這麼個大靠山,以後橫著走都沒問題,自然不用再遇到那些刻意打壓的糟心事。退一萬步,即使沒辦法真的打動秦政委這樣的人,跟他親近起來,至少明面上落個眼熟,對自己也只有好沒有壞的。

    於是姜衫的恭維就更增加了十二分的真心,把秦政委從頭到腳誇了個遍。從帶兵的神勇到百步穿楊的神槍法,再到傳說中神乎其神的格鬥技巧,兩片嘴皮子一碰,明明是見都沒見過只是道聽途說的事情,硬是被姜衫說出了十二萬分的真切和孺慕起來。

    「聽上去你對槍支還比較瞭解呢?」秦戰聽得饒有興致。

    姜衫謙虛道:「懂一點點,還都是從聽說您的事蹟以後有了感觸,所以特意查的。」

    這恭維人的慌撒的順嘴就來毫不猶豫,當然,兩人也都知道這話的水分到底有多大。

    為了能和在部隊的白岐有共同語言,姜衫當初做的功課不可謂不多。

    如果姜衫下功夫想要討一個人開心的話,那人是絕對逃不掉的,不然上一世穆雲那麼個硬骨頭也不會最終被姜衫給啃了下來。

    但通常事有意外,比如白岐,姜衫在他身上常年失手,比如秦家人,姜衫就接連兩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坐在秦政委副官的車上被接去打靶場的時候,姜衫笑的臉都僵了,果籃被放在了手邊的座椅上,姜衫看著那鮮豔豔的水果,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秦政委怎麼會直接派人接她去打靶場練槍。

    姜衫到的時候打靶場上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看來是訓練告一段落,剩下的都是幾個想要私下裡加練的,一群穿著軍裝的男人正圍在秦政委身邊做報告,看到姜衫過來,秦政委朝她點點頭示意她稍等一會兒。

    訓練場上一向少見女人,拎著果籃的姜衫一到就引起了一陣隱隱的騷動,練習打靶的幾個也沒看向這邊,打靶的姿勢卻下意識的就標準了幾分,準頭也有提高。

    姜衫好奇的看了看去,見到左邊的一個戰士接連數槍正中五十米外的一排瓶蓋,頓時讚歎的輕呼了一聲,「真厲害。」

    這功夫她只在電視上看到過,白岐不肯帶她到這種地方來,這第一次親眼看到的衝擊力就比較大,姜衫眼巴巴的看著戰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英雄一般,眼睛瞪得滾圓,那戰士的臉『唰』的就紅了!

    打靶上的槍聲突然就激烈了起來,姜衫應接不暇的看著,先前不得不過來的牽強腹謗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嘴巴驚嘆的跟本就停不下來。

    秦政委的副官在一邊陪著,見姜衫看的眼饞,秦政委那邊又一直忙著,想著姜衫是秦政委的客人,自己不好怠慢,體貼道:「姜小姐想要試一試嗎?我可以讓場上槍法最準的來帶你練兩槍。」

    姜衫眼睛一亮,臉上頓時有些躍躍欲試,可又不好意思麻煩人,「我,我可以嗎?」

    副官笑笑,好心道:「只要姜小姐不怕到時候胳膊疼手疼。」

    姜衫期待的看著副官,副官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徐厚峰,你來一下。」

    正好是姜衫最先看到的那位神槍手,一身軍裝的少年皮膚略黑,剃著板寸,長得很是陽光帥氣,聽到副官說讓給他教姜衫打槍,一張本就微黑的臉頓時紅了個透頂。

    「報告!我,我,我沒教過女人打槍!」

    「男人女人不還都一樣,這是秦政委的客人,快去!」

    副官笑罵的給了他一腳,徐厚峰爆紅著一張臉,幾乎是同手同腳的帶著姜衫去了靶位。

    真教起來了,這個看上去有些靦腆的小戰士倒是沒了表面上那樣的侷促,雖然臉紅著,態度卻一直嚴肅又認真,見姜衫以前沒拿過槍,就找了後座力最輕的先讓她試著。

    徐厚峰先做了一遍示範動作,姜衫在一邊有樣學樣,但這畢竟不單單是看著就行的,總有些地方做的不標準,徐厚峰著急,卻不敢上手去教她,直急的滿頭大汗。

    「你腿再分開些,手臂別垂那麼低。」

    猶豫了一下,徐厚峰手放在了姜衫的手上,「就是這樣…」

    「徐厚峰。」

    剛摸到姜衫的手,徐厚峰臉色爆紅著話都沒說完,就被一個威嚴的聲音叫住了。

    秦政委的眉頭皺著,略深的眼窩中一雙眸子微凌,徐厚峰嚇的一哆嗦,「嗖」的把手收了回去。

    「政委!」

    利落的敬了個軍禮,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邊的秦政委,徐厚峰幾乎快要結巴了。

    「你去接著練習吧。」

    剛才自作主張的副官早從秦政委黑著臉看向這邊的時候就發覺自己可能辦了蠢事,這會兒正拼了命的給徐厚峰使眼色,示意他快點走,徐厚峰哪還敢繼續留著練槍,敬過軍禮後被副官拉著就走了。

    姜衫眨巴著眼,這才想起來今天自己來的主要目的,忙放下槍去找自己的水果籃,正看到副官一閃即逝的衣角和手裡頭拎著的籃子,頓時傻了。

    你tm跑就跑,拿我的籃子幹什麼?

    「不是要練槍嗎?站好。」

    幸好秦政委沒計較這種事,抬了抬下巴示意姜衫專心看著前方。

    秦政委親自教導和徐厚峰教的時候那感覺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徐厚峰溫溫和和的,說起話來也平易近人,秦政委那通身的氣勢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往姜衫身邊一站,姜衫背上就起了一層的白毛汗,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秦政委,其實我今天主要是來道謝的…』

    姜衫輕聲道,準備先拉拉家常降低一下緊張感。

    秦政委卻沒說閒話的意思,見她不專心眉頭不經意的一皺,警醒的姜衫就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老老實實的按照剛才徐厚峰教的姿勢站好。

    「肩太高了。」

    秦戰雙手壓了壓姜衫的肩膀,「注意自然放平。」

    姜衫忙放鬆胳膊。

    「是肩,不是胳膊,胳膊繃直!」

    姜衫舉得胳膊都酸了,咬咬牙繃直了胳膊,暗恨自己多什麼嘴說對射擊感興趣,「這樣嗎?」

    秦戰低頭看她,白皙的臉上染了粉色,額頭上一層細細的汗珠,明顯是累了的樣子,這讓他有些不能理解,這才端了有一分鐘沒有,怎麼就累成這個樣子?

    「再平些。」秦戰看她累的手都有些抖的樣子,乾脆上前直接攬住了她的肩膀,從後面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姜衫的身子頓時一僵!

    「扣扳機!」

    「砰!」

    秦戰話音剛落,姜衫下意識的一槍就打了出去,子彈偏的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那後座力卻沖的姜衫虎口一麻,她硬是憑著多年的忍耐力才把痛呼給忍了回去。

    秦戰顯然對即使由自己指導著方向姜衫卻依舊射的這麼偏有些不滿意,壓根兒沒注意到打過槍後姜衫臉色曾變了一瞬,見她動了動腳想要轉身,握住她手腕的大掌又緊了幾分。

    「專心。」秦戰低沉醇厚的聲音在頭頂上傳來,高大的他幾乎快把薑衫整個人抱在了懷裡,同時毫不留情的踢了踢她的腳,「腿分開些。」

    姜衫頭上的汗更多了,被秦戰握住的手燙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她心裡也有點火氣了,卻被自己生生忍了下來。這人實在是奇怪,她說感興趣明明是託詞,他把自己叫過來就算了,又不是真的準備上戰場呢,用得著這麼較真兒嗎!

    可心裡再惱,畢竟自己是來道歉的,也不好跟人家鬧的不愉快,忍著痠痛和不自在,姜衫垂著眸子動了動自己的腳,悶聲悶氣的問,「這樣行不行?」

    秦戰皺眉,不得不用腿把她的腿又撐開了一些,姜衫被絆的腿一軟差點摔倒,忙收攏了雙腿撐好,秦戰不妨她竟然會是這動作,有些無奈道:「讓你腿分開一點,你夾的那麼緊幹什麼?」

    「轟」的一聲,姜衫的臉整個燒了起來!

    與此同時顯然秦戰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歧義太大,再看看姜衫火燒雲似的臉和抖的越發厲害的手,心裡也尷尬起來,擋在她腿間的長腿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平時對著戰士凶狠嚴厲慣了,軍營裡不講究這些,哪樣的訓練是效益最高的就用哪樣,這會兒看著頭都快垂到胸前,咬著下唇想掙脫又不敢動作的姜衫,秦戰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過曖昧。

    姜衫的身子實在是太軟了,白白嫩嫩的已經長熟的女孩子就這麼微微顫抖著依在他懷裡,觸手可及的都是不可思議的溫軟和細膩柔滑,偏偏那柔滑裡面還帶著幾乎要將指尖給滑開的彈性,粗糲的手指印在上面彷彿再使點力氣就能傷了她一樣,聞在鼻尖的都是淡淡屬於女兒家身上的馨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的秦戰頭一蒙,額頭上瞬間就見了汗!

    正在兩人的氣氛詭異到極點的時候,一個清朗又略帶些壓抑的聲音驟然在不遠處響起來。

    「秦政委。」

    臉色陰晴不定的秦戰身子一頓,意識到不妥的他立刻就要鬆開手轉過身去。

    原本正一邊緊張一邊想著要怎麼化解眼前的尷尬的姜衫準備收回的手卻突然一停,在秦政委把手收回去之前故作不經意的轉過頭,瀲灩的一張小臉帶著幾分羞赧,像是完全沒聽到身邊有人在叫秦政委一般,小聲的問道:「秦政委我是不是太笨了,不適合學這個啊。」

    兩個挨得很近,姜衫這麼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又憐又嬌的看著他,心中百味雜陳的秦戰心頭忍不住一軟,安撫道:「沒有,是我魯莽了,興頭一起把你叫了過來,忘了女孩子第一次承受不住這些,今天先到這裡吧。」

    姜衫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悶悶不樂的「嗯」了一聲,顯然有些遺憾,秦戰頓了頓,「有興趣了以後還是可以過來的。」

    姜衫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淺淺的笑了起來。

    等了片刻,一旁的白岐依舊是面色不改,清清冷冷的站著,穿著軍裝的他看上去越發顯得身材頎長,薄唇微微抿著,一如既往的清雋俊逸,任誰都看不出這人骨子裡會有絲毫的涼薄暴虐。

    姜衫像是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面上沒有一絲波動,微微藏在秦政委的身後,露出半張還透著些未褪去的紅霞的臉。

    「什麼事?」

    秦戰還是很看重這個後生可畏的白岐的,平時也很願意多指導他,前兩天的軍演白岐分在了紅方,當然他帶的隊伍戰略極其詭詐,好幾次都打了他們藍方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秦戰經驗豐富說不定還真就輸在了這上頭了,秦戰對這樣有真材實料的軍人最是推崇。

    「軍演的任務報告出來了,司令讓我叫您過去。」

    白岐的聲音不卑不亢,也沒有當著秦政委的面和姜衫打招呼的意思,眼睛沒有朝著姜衫看一眼,手掌鎮定平展的放在身側。

    可姜衫卻比誰都明白,白岐越是這樣就證明他已經怒到極致了,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經暴起,姜衫瞥了一眼忍不住有些害怕起來,太多不好的回憶讓她骨子裡幾乎無意識的就會白岐產生懼意,要不是重生一世的恨意撐著她,上一次她也不敢那麼決絕的跟白岐決裂。

    不是明天才會出來嗎?怎麼這麼快,秦戰有些詫異,「嗯,我馬上過去。」

    有正事自然就不能再在這裡教姜衫練槍了,秦戰側過身子看著她,「你送來的水果我看到了,今天只能先到這了,練多了你受不了,我叫人先送你回去。」

    「秦政委。」白岐突然開口,恭敬的看著秦戰,「司令員催的急,我來送她吧。」

    姜衫的臉色這才陡然一白,指尖顫了顫。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6 AM

第43章

    秦戰一怔,沒想到白岐竟然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白岐可不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他仔細的看了白岐一眼,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就要答應下來。

    「秦政委。」秦戰還沒說話,身後站著的姜衫就扯了扯他的衣袖,姜衫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原本還粉粉嫩嫩的臉頰上沒有多少血色,瞥了瞥白岐像是有些害怕的樣子,叫了秦戰一聲卻沒有了下文,扯著他衣袖的手卻不肯放開。

    秦戰不傻,立刻就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姜衫這是不願意讓別人送的意思,想了想,秦戰開口對著白岐道:「司令員那裡我去說,畢竟是我的客人,我送過以後再過去。」

    白岐清冽的視線就落在了姜衫身上,那雙攝人心魄的深眸極黑,裡面暗色翻滾,看到姜衫扯住秦政委衣袖不放的手,白岐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又立刻握成了拳。

    「也好。」

    白岐的聲音冷凝,對著秦政委頷了頷首,一雙腿卻像是長在了原地一樣,沒有一點挪動的意思。

    對他瞭解至深的姜衫知道他這是讓自己主動過去的意思,可她剛沒忍住故意挑釁了一番,這會兒要真自己送上門去那才真叫傻,撇過頭裝作看不到白岐警告的眼神。

    秦戰安撫的握住了姜衫的手,一觸就分了開,「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姜衫立刻就感覺到手背一熱,那灼人的視線幾乎要將她手背的皮膚給燙出個洞來。

    姜衫低低的「嗯」了一聲,亦步亦趨的跟在秦政委的後面,直到走到拐角處姜衫都能感覺出那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徹底走出白岐視線後,走在秦政委身後的姜衫臉上膽怯的神色驀地一收,嘴角勾了勾,一雙蒙雲罩霧的雙眼閃過幾分涼薄的譏諷,哪還有一點剛才單純嬌俏的模樣。

    她剛才只是順勢試探了一下,卻總覺得自己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

    白岐這人如果是真的想和哪個人撇清關係,一定會做的滴水不漏,這裝作跟她不認識,卻仍舊上前來試圖把秦政委支走的行為,實在是值得玩味。尤其是她表示了不肯讓他送的時候,他明明可以直接甩手走人的,竟然還能忍耐著站在原地等她,這可不像白岐的性格能做出來的事。

    他那個人啊,雖然心思深,卻實在是個再驕傲不過的人,他今天這麼自相矛盾的做事為的是什麼,姜衫又不是真的不識情滋味的小女孩,心裡也有了幾分猜測。

    想到這裡姜衫竟然生出來了一些啼笑皆非的荒唐感來,心裡說不上來是悲憤怨恨還是麻木冰冷,上一世自己挖空心思費盡心機還不能在白岐的心裡留下一星半點的位置,這一世她撕破了臉也要和白岐劃清界限,他倒像是…

    姜衫讓秦政委把她送到了離軍營最近的市區,這會兒已經是中午飯的時間了,姜衫吃過飯又在景天國際附近轉悠了一會兒,看著快兩點了才進了公司。

    姜衫算盤打的很響亮,半個小時談完走人,也正好留出了給人家開會的時間。

    兩個前台小姑娘長得很漂亮,見姜衫報了名字要見秦總,兩雙小眼神兒在她身上瞧了半天,像是準備在她臉上能看出朵花來。

    到了頂層秦亦灝卻不在。

    秦烈拿出事先答應好的合約放在姜衫面前,「您來的不巧,秦總剛剛才出去,這是給您的合約,姜小姐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姜衫倒是鬆了一口氣,秦亦灝那人侵略性太強,她也不是很喜歡單獨面對他,匆匆看了兩眼合約,姜衫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秦烈。

    秦烈禮貌的笑著問,「姜小姐是不是覺得有哪裡不妥當的?」

    姜衫略思索了一下,搖搖頭,又認真的從頭看了一遍。

    趁著姜衫低頭看合約的間隙,秦烈暗中打量了她一番,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倒是不知道哪裡惹到秦總了,本來制定好的正式合約被秦總虎著臉扔進了碎紙機裡,倒讓他重新找了一份最大眾和普通不過的臨時合約過來。

    想想那列舉詳盡的正式約,秦烈有些替眼前的女孩子遺憾,那合約裡給出的條件實在是太優渥了一些,比楚凡小姐的規格還要高上不少,不但演出費是其他人的好幾倍,甚至還有免費進行出國進修培訓這樣的字眼。

    雖然打的是為公司培養人才的旗號,但明眼人都知道照合約的內容,要是真把人送出去幾年進修一場,基本上也就等於公司做白工了,真去了那樣的高等學府進修,回來後又怎麼會甘願被約束著到處演出?這哪裡是僱人,簡直就是拿著大把的錢白白往人身上不要命的砸,雖然知道秦總一向出手闊綽,看過合約的秦烈也是為了上面一筆筆數目暗自咋舌了好一會。

    可就這麼被廢棄了。

    秦烈想了一下,早上剛到公司的時候秦總還是挺和顏悅色的,看著心情不錯的樣子,還專程讓人在西餐廳訂了中午的位置,秦總更是破天荒的在辦公室呆了整整一上午,中間好像一直都沒出什麼問題,一直到中午飯點兒的時候秦總卻突然發了火,直接把合約絞碎扔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了秦總,秦烈暗想,倒是讓給眼前的女孩子當了替罪羊,白白和這麼好的機會失之交臂。

    姜衫卻是毫不知情,問了秦烈幾個不想幹的問題,就直接在合約上籤了字。

    她當然發現了這是一份最普通不過的臨時約,可跟秦烈的惋惜不一樣,姜衫倒是寧願簽這個,要不是當時被趕鴨子上架,她也不會鬆口去簽什麼正式約。

    至於秦亦灝當時許諾的什麼全額支付進修費用和合約期間會助力她出外進修,這樣的事情姜衫壓根兒就當個笑話聽聽,根本就沒相信。

    又不是人傻錢多,秦亦灝那樣手段狠辣的人,怎麼會做這樣的賠本買賣。

    姜衫走後秦烈轉身回了辦公室,敲了敲裡間的門低聲道:「秦總,人已經走了。」

    半晌裡面才傳出來低低的回應。

    秦烈見沒了下文,試探著接著道:「姜小姐已經簽了合約,像是很滿意的樣子,也沒有對開出的條件有什麼意義。」

    這下里面徹底沒有了聲響。

    轉眼間就是一週過去了,期間姜薇又來找了姜衫好幾次,都被姜衫給避開了,白跑了幾次,姜薇窩了一肚子的火,回家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姜家三口現在已經徹底住進了劉家,劉天擇沒孩子,對姜薇倒是像是對自己的親姑娘一般。這麼些日子過去,隨著劉天擇的寵愛,姜薇開始還小心乖巧的討好不敢越雷池一步,到了後來見劉天擇對她十分縱容,倒是放開了性子,幾個長輩都寵著她,沒有姜衫這個活體對照在跟前比著,也沒了大伯的訓誡,姜薇的日子過的比當初在姜家還愜意。

    「這是怎麼了,誰惹咱們家寶貝公主生氣了?」

    姜蜜因為遺產外流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不開心,劉天擇為了補償她,最近正在抓緊籌辦兩個人的婚禮,想借此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雖然忙,劉天擇倒不忘對姜薇表示關心。

    姜薇踢著桌角,嘴快撅到了天上。

    「還不是那個姜衫,我去她學校找她一次她不見,兩次還不見,天天躲著不敢露頭,她什麼意思啊她!做了虧心事不敢面對我了?」

    劉天擇道:「你找她幹什麼?你這個姐姐我看人很精明,你在她手裡可落不到好兒,最好還是避著一些,這些事情交給劉叔叔和你媽媽來處理就行了。」

    姜薇頓時不依了,「她哪裡精明了?不過是走了狗屎運,不知道被誰提點了才能一步步的把東西給奪走了,我還能怕了她?」

    劉天擇笑道:「好好好,薇薇才不會怕她呢。」

    姜蜜親自給劉天擇削著蘋果,看著女兒委屈,她自然心裡不舒坦。

    「你這孩子,也就是傻,她躲著你還能因為什麼原因?估計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你上了軍藝,她卻在那麼個旮旯犄角裡窩著,見了怕丟臉,所以才躲著呢,喪家犬一樣的人,你也至於為了她生氣?」

    提到這個姜薇更委屈了,「還說呢,要不是她我去英國皇家舞蹈學院的事情能黃了?她害了我,我還不能找她算算賬了?她倒是有臉做又沒膽子見我了。」

    想起這茬姜蜜也是恨的壓根兒癢,把蘋果遞到劉天擇手裡,嘆著氣埋怨,「我說英國的事情你到底是查出來原因沒有?真是姜衫搞的鬼?我怎麼不知道她有那麼大能耐?」

    劉天擇被纏磨的頭疼,三天兩頭就要問一遍,他又不是真的脾氣好,再加上難得有空回家歇歇,為的也不過是放鬆片刻,鬧兩句就算了,問的多的劉天擇也開始不耐煩了。

    「說了這種事情堵還來不及呢,哪裡能再去查?只是除了姜衫再沒有人有第二個動機來做這樣的事了,你們眼裡總把人家當成蠢材,都被算計成這樣了還不肯相信,到底還準備吃多少虧?」

    姜蜜和姜薇心裡雖然把這事兒也堆到了姜衫頭上,但按照她們對姜衫的瞭解,依舊對這事兒將信將疑,實在不覺得姜衫有那麼大本事做出這麼大的事情,可見劉天擇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也都識相的不再多問,忙轉移了話題。

    哄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把氣氛重新給維持的和樂了。

    趁著劉天擇重新高興,姜蜜又是捏肩又是倒茶的,慇勤備至,邊大力討好邊找機會問,「天擇你能耐那麼大,那邊弄的怎麼樣了?這可都兩個月了呢,我真怕遺產徹底拿不回來,一想起來都難過的很。」

    姜薇也配合的做出依戀期待的表情。

    劉天擇原本還高興著的臉又淡了下來,原本認為手到擒來的事情,他在生意上想要整治姜衫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可誰能料到姜衫那小丫頭竟然那麼滑不留手,眼睛都不眨的就把流動資產全給處理了,讓他想使手段都沒處使。

    到了現在他都沒查出來姜衫把錢又投資到哪裡去了,這事兒說出來當然丟臉,也不由得劉天擇被問出來了心情煩亂。

    「正著手處理著呢,你們急什麼?這種事情哪那麼簡單。」

    劉天擇邊敷衍邊站起身來。

    「好了,我公司還有事呢,就不在家裡吃飯了,你們不用等我。」

    說完也不顧傻眼的兩人的殷切挽留,虎著臉大步流星的走了。

    劉天擇公司忙,除了剛搬進來那陣子兩人蜜裡調油天天賴在一起,最近淡下來以後劉天擇雖然對她也好,到底是沒再像連體嬰似的跟姜蜜膩歪了。再加上劉天擇畢竟年紀大了,那檔子事上有時候也有些力不從心,姜蜜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偶爾也會有些不愉快,這陣子薑蜜甚至會好幾天見不到劉天擇的影子。

    今天劉天擇難得早回來,曠了好幾天的姜蜜本以為兩人能甜蜜的樂呵一遭,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

    姜蜜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坐在沙發上也抹起了眼淚。

    而這時候的姜衫正坐在咖啡廳裡,對面坐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男人渾身散發著成功人士的氣息,又加上長了一副好皮相,咖啡廳的女侍應生好幾次故意路過這邊。

    男人正用一雙迷死人不償命的電眼不住的向姜衫施展著自己的魅力,姜衫卻像看不見似的,開門見山的拿出了手機。

    「聽說徐家太太最近常常喜歡去郊區泡溫泉,我那天路過,正巧看到了稀罕的場面,順手給照了下來。」看到手機上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男人的臉色頓時一變,猛地站起身來!

    姜衫見他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勾了勾唇角,露出抹善意的笑來,壓了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別慌,我沒有惡意,今天約了您出來純粹是想跟您做比交易。」說著伸出手換了張照片,不緊不慢道:「不知道屏幕上這個女人,你有沒有印象?」

    男人一看就愣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7 AM

第44章

    已經一隻腳邁進老年人行列的劉天擇對長相漂亮的姜蜜倒是有幾分真心,不然也不會鬆口答應了娶她。當然,到了劉天擇這個年紀,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草率的只看『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之所以會從那麼多靠上來的女人中選了姜蜜,還有另外幾層原因。

    劉天擇從家裡煩躁的出來,剛回了公司秘書就忙不迭的湊了過來。

    「劉總,姜衫的事情查到些眉目了。」

    劉天擇滿面陰雲這才散去了不少,可聽完秘書的話,劉天擇又氣了起來,再問了地皮報價,劉天擇臉色已經十分陰沉。

    「買成了地皮?蠢貨!為什麼不早點查出來!早做準備把價格給提上兩倍,再稍微運作一番現在就已經能整的她傾家蕩產了,你這是什麼辦事效率,這麼久才查出來,這時候說還有什麼用?」

    秘書被訓斥的灰頭土臉的,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當初他們全心只專注於怎麼在明面的資產上搗鬼,誰都沒有料到姜衫會動作那麼快的把產業全給賣了,他們還是出了好幾次手以後一直不見姜衫有什麼反應,仔細一查才知道自己做了白工的。後來就一直緊盯著看姜衫準備再在哪裡投資,好提前下套子,誰知道她會趁所有人不備全買了地皮?

    「劉總,您先彆氣,這女人也是小孩子脾氣,想一出是一出,全買成了地皮有什麼用?這東西又不會升值,還不如存在銀行裡呢,以後肯定還會有動作,指不定準備趁咱們不注意就再給賣了呢。」

    劉天擇聽了覺得也有道理,但心裡還是窩火,囑咐道:「繼續盯著,要是她準備賣地皮或者準備在買的地皮上做什麼投資,一定第一時間報告上來。」

    秘書忙答應下來,劉天擇這才稍微平順了一些,可一想到回去要怎麼跟姜蜜交代,心裡又好一陣煩悶,她們幾乎把他當英雄看待,他卻一次次被姜衫繞的當猴子刷,實在丟臉。

    既然心煩,索性也就不再想回家的事,劉天擇在公司呆了一會兒就又出了公司。

    「啊呀!」

    剛走到公司門口,劉天擇迎面就被一個人給撞上了,接著一聲嬌呼,撞來的人踉蹌著倒在了地上,同時劉天擇的下面就是一涼!

    「啊,對不起對不起。」

    倒在地上的女孩子嚇得手忙腳亂,見自己吃到一半的冰激凌撒了劉天擇一褲子,慌得立刻去伸手去擦。

    劉天擇還沒反應過來,下面就被一個柔軟靈活的小手給包著了,女孩半跪著,表情泫然欲泣,邊喋喋不休的道歉邊給劉天擇擦著褲子。

    這女孩看著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長得不是很讓人驚豔的那種,身上有股子秀秀氣氣的書卷氣,上身是規規矩矩的短袖,可上圍的尺寸實在是驚人,愣是從保守的短袖中擠出了波瀾的鴻溝。此刻那鴻溝周圍也沾染了不少冰激凌,劃掉的冰激凌順著溝壑緩緩的往下流,居高臨下的劉天擇看的眼睛都直了!

    身邊還有進進出出的員工,身下蹲著一個再青春秀氣不過的小姑娘,此刻那慌慌張張的小姑娘的胸還因為擦拭的動作若有若無的蹭著他的小腿,劉天擇臉頰的肉動了動,這樣的光天化日的刺激讓他渾身的血脈一下子就全部衝到了下面。

    「沒事沒事。」

    劉天擇下身已經有些疼了,他假惺惺的握住女孩的手很按了一下才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背著眾人裝作關心的樣子在女孩胸前一抹,溫軟的彈性頓時讓他神魂顛倒,「你看你,身上也沾了不少呢。」

    女孩這才看到自己的狼藉,忙驚呼著用手去擦拭,那深深擠出來的鴻溝給揉的油光發亮,劉天擇腿都軟了,咽嚥口水,劉天擇雙眼放光的盯著那處白肉,「你,你是公司的員工?」

    女孩臉上更慌了,帶著哭腔,「我今天來應聘的,弄成這個樣子還怎麼…嗚嗚。」

    劉天擇面上一喜,安撫的摸了摸女孩的背,「你別急,我去帶你換衣服,我是這公司的老總,可以幫你拖延面試時間。」

    女孩秀氣的面上微怔,接著就十分感激的衝著劉天擇鞠了鞠躬,看的他又是一陣眼暈,再拉起人的時候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先跟我來,我交代你一樣事。」

    劉天擇這會兒身下的醜陋已經明顯至極了,這種又是刺激又是羞恥的感覺讓他渾身顫抖,拉住女孩就去了自己車上。

    不遠處的廣告牌下,姜衫一手拿著冰激凌一手撐著帽簷兒,小巧的舌頭在冰激凌上一轉,臉上就顯出幾分笑意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姜蜜和姜薇明顯發現劉天擇回家的時間更少了,從最開始的一兩天,到現在的一週也不一定會回來一次。婚禮還在籌備著,姜蜜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跟劉天擇鬧起來,只能忍著氣,背地裡不知道難過的抹過多少次眼淚。

    姜蜜對自己自信,什麼時候男人不是在她手心兒裡任憑她拿捏?不過這回劉天擇對她的好也打動了她,難得的是劉天擇對姜蜜和周老太太也像自家人一樣,再加上劉家家財萬貫,姜蜜的心思也定了下來,準備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哪裡料到劉天擇突然就冷淡了下來,成天的不回家。

    周老太太最近深居簡出,被一連串打擊下來身體不怎麼好,很少出屋,但她也不是個傻子,當然也察覺出了家裡的氣氛不對,就說了姜蜜幾句。

    「你這時候耍什麼脾氣,還嫌這個家倒的不夠厲害?咱們還指望著人家把產業奪回來呢!眼看著就辦事兒呢,你放下身板怎麼了?還指望著人家回來哄你?」

    姜蜜也氣,「我沒哄嗎?可你看他每回回來是個什麼樣子!屁反應沒有,我怎麼哄?」

    被念叨的多了姜蜜也不耐煩,摔了門就走了,在路上漫無目的的開了半天車,等姜蜜反應過來就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自己往常最常去的一處夜總會。當初姜蜜跟劉天擇就是在這裡認識的,兩人好了以後為了避嫌姜蜜就很少再到這裡來了,鬱悶的姜蜜停好車子,氣呼呼的就衝了進去。

    劉家此刻卻冷清的不得了,保姆早已經下班了,男主人女主人都不在家,周老太太嚷嚷著氣的頭暈回了房間,空蕩蕩淒冷的大廳裡就只剩下了姜薇一個人。

    姜薇在軍藝也不好過,她是中途插班進去的,最開始受了不少的排擠,她每天忙著和周圍人搞好關係,四處打點著也是心煩,回家又是這個樣子,這樣淒惶的場景全都拜一個人所賜,姜蜜咬著牙,眼睛裡全是火光。

    感覺自己的生活被攪合的一團糟的姜薇第二天忍不住又去了t大,這回她是下了狠心,從早上就開始站在姜衫的宿舍門口等,非要見她一面。

    姜薇也沒換衣服,裡面穿著自己的舞蹈服,外面披著一件薄外衣,直黑的長發全部披散下來。姜家姑娘的頭髮天生就好,濃密絲滑,像是最好的緞子一樣,當初知道姜衫入校要被剪掉頭髮的時候,姜薇幸災樂禍的笑了很久。

    從早上等到中午,就是不見姜衫出來,姜薇今天還就賴定了,不等到她死活不走,她也精明,就站在門口,也不進去。

    宿舍來來往往也有不少女學生,姜薇又打扮的這麼顯眼,站了這麼久終於有人忍不住上前問了起來。

    姜薇滿腹的委屈這才有機會說出來。

    「我在等我姐姐姜衫呢,奶奶病了,我來叫她回家,可一直都見不到她,可以請你們幫我叫她出來嗎?」

    T大現在不認識姜衫的還真沒幾個,來人奇怪道:「你怎麼不自己進去,是不知道她在哪個宿舍嗎,在…」

    「不,不是的。」姜薇忙解釋,委屈的轉著手指,「姐姐脾氣不好,她進了這所學校,所以不喜歡我繼續學跳舞,我要是不經她同意穿著這一身過去,她又該……」

    說著咬了咬下唇,難堪的說不下去。

    來人看了她兩眼,眼神同情。

    「這樣啊…」

    這一問一答間,周圍就聚了些看熱鬧的人,姜薇見這會兒才終於引來了些人,更是把可憐相扮了個十足,不一會兒人就越聚越多。姜薇的遺傳了姜蜜的口才,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死的,再加上她刻意選的這麼個地方,大家又都看到她誠心誠意的在宿舍門口等了那麼久,姜薇委委屈屈說的一些話很快就引起了不少女孩子們的同情心。

    有幾個看上去正義感很強的女孩很快就被姜薇給煽動了。

    「你別怕,哪有做姐姐的這麼霸道的,她的舞跳的已經夠好了,為什麼不能讓自己的妹妹也學呢?我們陪你進去,她不敢發火的。」

    「是啊,她不是還被選中參加了軍藝的舞蹈社團嗎?舞蹈跳的再好,這麼不孝順,實在是讓人不恥,你才是有理的一方,怕她幹什麼?」

    姜薇聽了卻是頭一懵,心底的火蹭的就上去了!

    姜衫參加了涅槃社團的選拔?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沒有得到一點消息?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正是因為這個,剛入校被排擠著,想參加個社團選拔都被擠得沒地方站,連個報名的名額都沒搶到,她忙著打點關係,就鼓著氣兒準備明年再試呢,姜衫個賤人明明在這樣的學校,她憑什麼得到軍藝的機會!

    心裡嫉火翻騰,姜薇氣的差點沒維持住臉上的委屈,眼睛帶著凶光,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正氣著,周圍的氣氛突然有些怪,姜薇一台頭才看到剛才還安慰自己的幾個女生看著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對,氣的直想撕爛姜衫的臉的姜薇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幹嗎。

    想到自己的目的姜薇忙把臉上的怒氣給壓了下去,現在還是眼下的事情比較重要,可不能因為一時生氣就給毀了。姜薇安慰自己道,反正姜衫也不可能通過選拔,不然早得瑟著跟她炫耀了,姜衫有幾把刷子薑薇自認為還是知道的,氣咻咻的把嫉恨壓了下去。

    這邊議論的沸反盈天,那邊也有跟姜衫接觸過的人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可更多的人卻是只道聽途說過姜衫事蹟的,幾個好心的女孩勸了勸不住,姜薇又一副不知所措的小模樣,幾個要討伐姜衫的人讓她一起去找姜衫,她半推半就的也就做出高興的樣子一起去了。

    沒辦法,還保留幾分理智的人怕出什麼事,也都忙跟了過去。

    「你們人真好,陪著我一起去,姐姐看人多了肯定就不會再生氣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等著她她不肯出來見我,我也不會冒著惹姐姐生氣的危險進來見她,奶奶終於能見姐姐一面了,謝謝你們。」

    正絮叨著,姜薇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忙停住了腳步,祈求的看著身邊的女孩子。

    「不行,我還是怕姐姐生氣,你們見了她能不能告訴她不是我故意往裡面闖的,實在是她不肯出來…」

    姜薇左邊的圓臉女孩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就算是故意闖又怎麼了,她不出來還不許你進去了?」

    姜薇囁嚅道:「我穿的…」

    圓臉女孩更義憤填膺,「就穿著這個,她能怎麼著你?憑什麼因為這個門都不讓你進啊!」

    姜薇低著頭,依賴的跟在強勢的圓臉女孩旁邊,垂著的臉上眼中算計的笑意卻是藏都藏不住。

    媽媽說的對,這世界上永遠都不缺打抱不平的傻子。

    一行人在姜衫宿舍門口敲了敲門,沒人來開,姜薇怯怯的叫了兩聲「姐姐」,還是沒人搭理她。

    姜薇那淚珠子立刻就下來了,抽抽噎噎道:「姐姐,奶奶病的厲害,媽媽叫了你很多次你都不肯回去,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我不該學舞蹈的,你要打要罵衝我來吧,你就回去看看從小把咱們養大的奶奶吧,她老人家好可憐。」

    走廊上很安靜,越發顯得姜薇的聲音淒婉,這一招可以說是極其惡毒的,姜衫這會兒不管出來不出來,一個跋扈冷血的名聲都跑不掉了。姜薇把她的後路堵得死死的,又領了一幫子幫著打氣出頭的小女生,姜衫即使出來解釋,也總得被劈頭蓋臉的一通質問和譴責弄得個臉面盡失。

    可姜衫就是能坐得住,不管外面姜薇怎麼哭訴,裡面就是沒一點動靜兒。

    「噗嗤。」

    姜薇正說著,宿舍裡突然傳來了笑聲,姜薇一啞,裡面的笑聲又多了一道。

    「這人不是煞筆嗎?」

    一個女生輕諷道,另一個人就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姜薇的臉一白,受傷的看著身邊的學生,「算了,我,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說著就要退回去。

    過來的幾個人本來就是對風頭正勁的姜衫有些嫉恨,圓臉女生更是對姜衫相當不滿,原因也很簡單,她暗戀著的男生曾經在男生宿舍裡說過喜歡姜衫,這話不知怎麼就被傳了出來,讓她吃了好久的乾醋。不然她們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被煽動了,不過是打著幫人的旗號過來找茬罷了。

    這會兒見姜衫竟然這麼囂張,不但對自己的妹妹視而不見,這都找到門前哭著叫她了,她在裡面還能看笑話似的嘲笑呢,幾人頓時更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立刻堵住了姜薇要走的路。

    「你別走!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過分了,你當面跟她說清楚,哪有這麼欺負人的!竟然還罵人!」

    姜薇瑟縮著向後退,「不要,還是不了,別惹姐姐生氣,她更不願意回家看奶奶了,還是改天再說吧。」

    一句話間把薑衫的形象毀了個十成十,也成功的激起了眾人更深一層的不滿,短髮女生拉住姜薇不讓走,強勢的揮揮手,示意身邊的女孩子上前。

    「你,去把門敲開。」

    短髮女孩是高年級的學姐,家裡有錢人又霸道,身邊一直有著狐朋狗友的小跟班,跟班女生聞言麻利兒的就上去了,她們可就沒姜薇這麼溫柔了,「框框」的敲門聲伴隨著叫門聲很快響起。

    「開門開門!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找你們說話呢,你們這些小學妹可真夠囂張的啊,讓學姐在外面等著,把門給我開開!」

    敲了兩下也沒人開,幾個女孩就開始踹起了門,動靜猛然大了起來,宿管被叫來了一次,見是這幾個學校橫行霸道的女學生,就又苦笑著退了回去,該裝聾作啞的時候,專職負責的人總是能找到理由撤身的。

    踹門的動靜不比敲門,裡面的人很快就有了反應,原本零星的低聲說話和笑聲也停了,短髮女生知道里面的人怕了,嘴角勾起了諷刺的笑來。

    對有些不識好歹的人,溫柔的手段永遠都是沒有用的。

    宿舍裡帶著耳機一起看電影的張馥郁和盧珍隱約聽到外面有動靜,本來以為是姜衫回來了,盧珍要去開門被張馥郁拉住手攔了下來,翻著白眼兒做了個「接著看。」的手勢,示意盧珍現在正演到關鍵處呢。

    張馥郁還特意把聲音調大了一些,邱寶和姜衫都有宿舍鑰匙,她才不要去給她們兩個開門呢。

    盧珍一向巴結著張馥郁,心裡又樂的看好戲,也就沒動,可後來動靜猛的大了起來,這才顯得有些不對勁。

    這下倒是張馥郁先皺眉摘下了耳機,吵鬧的爆破音一消失,外面接連不斷的警告和叫嚷以及踹門聲就清晰的傳進了耳朵裡。

    「當什麼縮頭烏龜呢,欺負自家妹妹,你倒是好也好意思!」

    「快點把門開開,道歉!」

    「砰!」

    暴脾氣的張馥郁聽了兩句就氣的把耳機給摔了,猛地扯了盧珍耳朵上的耳機,陰沉著一張臉道:「這是他媽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在外面罵人呢!」

    與此同時,剛從外見了某人的姜衫邊思索著下一步怎麼引姜蜜上鉤邊走回宿舍,一走進大門就聽到了一陣吵鬧的叫嚷聲,正詫異這是怎麼了,就看到自己宿舍門前圍了一大群人。

    沒看到被圍在中間的姜薇的姜衫頓時樂了,暗道張馥郁這個炮仗是惹到什麼仇家來找事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28 AM

第45章

    門口的動靜太大,盧珍有些害怕,張馥郁本身就不是個善茬,不然也不會次次吃癟次次還要去姜衫那裡挑釁找存在感,摔了耳機就大步走去了門口。

    門口兩個正在踹門的女孩子沒想到門會突然被開開,一個沒收住,齊齊驚呼一聲摔了進來!

    站在門口正要開腔的張馥郁頓時被砸了個正著!

    「哎呦!」

    幾聲痛呼過後,三人摔作一團,踹門的兩個女生更是直接把張馥郁給壓在了身下。

    站在後面的姜薇頓時沒忍住就笑了,姜衫少有這麼狼狽的時候,真是活該!

    可還沒高興完,一聲尖叫就響了起來。

    「滾開!」

    張馥郁氣的推搡著兩個女生,原本還只有三分的憤怒也被這一摔升到了十分,不管來人是干什麼的,被惹毛了的張馥郁今兒個算是跟她們槓上了!

    姜薇這才發覺自己樂早了,原來認錯了人,心裡頓時有些遺憾。

    「這位姐姐,你,你好。」姜薇小聲道:「能不能讓我姐姐…」

    「亂叫什麼呢,誰是你姐姐!」張馥郁對準最先說話的姜薇就開炮了,「看你那一臉幾乎要往下掉渣的粉底,大白天出來被嚇死個人,我可沒你年紀這麼大的妹妹!」

    姜薇沒見過這麼彪悍的女人,當下被氣的臉都要拉下來了,可硬是忍著沒發火,擺出了衣服泫然欲泣的表情,咬著下唇道:「是姐姐不願意見我嗎?我只是想叫她回家,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你別這麼凶。」

    張馥郁看著眼前這麼朵小白花,揉了揉摔疼的胳膊肘,兩條細細的眉毛都要皺成一團了。

    「你發什麼神經?帶著一大幫子人一副找事的架勢來了,還說我凶?找人?有tm你們這麼找人的嗎?我在宿舍裡看會兒電影,你們都快把門給踹翻了,這會兒在這裝什麼柔弱。」

    姜薇只當張馥郁在為難她,抽噎道:「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突然來找我姐姐了,姐姐我錯了,讓我見你一面好不好。」

    張馥郁看著聽不懂人話的姜薇氣的都快跳起來了,「你聾啊!說了這裡沒你姐姐。」

    短髮女生諷刺道:「剛才好聲好氣的敲了半天門你們不開,這會兒逼著開了又這麼囂張。看電影?看什麼電影呢能都聽不見叫門聲?你聽不到姜衫碰巧也聽不到她妹妹找她?騙誰呢?」

    張馥郁簡直要抽她了,她這才聽明白這群人是來找姜衫呢,只是張馥郁這人你越激她她越反抗,還偏就不讓人進去了。

    「你們莫名其妙的跑來砸門還有理了?這是我宿舍,我就不願意給你開門怎麼了?還有,姜衫根本就不在,煞筆啊你們?」

    可誰會信她,見她堵在門口不讓進,只當姜衫找了幫手過來掩飾呢。

    姜薇怯怯的抹著淚,她可是一大早就盯在這裡了,根本就沒見姜衫出宿舍,之前堵到邱寶的時候,邱寶也說了姜衫身體不舒服在宿舍裡睡覺。這會兒姜薇也是認定了姜衫是被她突然的出手逼的在故意躲她,鬧到這會兒不敢出來了,當下又是得意又是幸災樂禍,繼續說著話刺激姜衫順便往她身上潑髒水。

    「姐姐,我都到門口了,你出來一下好不好,不然讓我進去也行,我就跟你說點小事,我上了軍藝了,就在你們學校對面,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跳舞,可也不能因為這就一輩子再也不見我啊。」

    盧珍也出來了,「宿舍裡真沒人啊,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一直在看電影…」

    短髮女生才不聽她胡扯,衝著裡面諷刺的喊,「這都到門口了,這麼多人看著你,我說姜衫你就這麼對你妹妹?還找個人當擋箭牌,虧你想的出來,虧不虧良心啊,今天你要是不出來…」

    「要是不出來怎麼了?」

    一個好奇的,清清冷冷的聲音突然在包圍圈外響了起來,姜衫拎著個塑料袋,清清爽爽的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著正叫囂著的幾個人。

    姜薇還在反應不及的擦著淚,正在跟以一己之力力戰群雄的彪悍女張馥郁吵個沒完的幾個女生,直接保持著原先嘲諷又臉紅脖子粗的姿勢,臉上的聲討和憤怒還沒有褪去,就這麼卡殼似的定格在了原地。

    正站在輿論導向的勝利方的姜薇嘴唇還在委屈的抖著,眼睛保持著哀傷的弧度,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對這樣的情景該作何反應,人群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姜衫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同樣摸不著頭腦的人群自動的分開了一條小道,在姜薇面前站定,姜衫視線劃過神情定格的短髮女生幾人,又緩緩的落回了姜薇身上,溫柔道:「你也真是的,找我怎麼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昨晚回家住了,都不知道你來了,你張姐姐都已經說了我不在了,你怎麼還在這裡鬧起來了?多讓人看笑話,往常你愛耍小性子就算了,我都讓著你,可現在畢竟大了,這是大學不是其他的地方,怎麼能到這裡胡鬧呢。」

    姜衫這話可毒的很,三兩句間毫不給面子的既點出了自己事先不知道姜薇來找自己,又隱隱解釋了姜薇怎麼會突然這樣鬧起來,姜薇剛才還在哭著要見自己的姐姐呢,這樣子明顯是不知道姜衫並不在宿舍裡,這說明了什麼?

    張馥郁直接就樂了,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呦,你連你姐不在宿舍都不知道就嚷著要見人,感情來之前壓根兒沒跟姜衫說啊?那你在這口口聲聲說什麼人家不肯見你是做什麼戲呢?要不是姜衫今兒個正好不在宿舍躲了過去,今兒個是不是就要百口莫辯的被你給潑了一身的髒水啊,我說你怎麼這麼狠毒,還要不要臉啊?」

    姜衫心裡滿意張馥郁難得的配合,對著她笑了笑,張馥郁忙收回對著姜薇諷刺的表情,冷哼一聲扭過頭,姜衫就笑了。

    短髮女孩被這突然的一出打了個措手不及,又是尷尬又是難堪,惡狠狠的看著姜薇,她這是耍了她們?

    姜薇也有些懵,立刻就想到自己被姜衫給算計了,她腦子快,立刻反咬一口,「姐姐,你,你怎麼能這樣呢,邱寶姐明明說了你在宿舍休息的,你,你怎麼能讓她騙我,我等了你整整一上午。」

    姜衫舉了舉手中的塑料袋,「我買了東西想要看奶奶去呢,這會兒回來換件衣服,你確定是邱寶說了?姜薇,都這麼大人了,撒謊不好。」

    姜薇氣急,她這可真沒撒謊,當下就要接著揭穿姜衫的謊言,「你才不是…」

    可姜衫難得碰到這麼個送上門來的好機會,怎麼可能放過,又怎麼可能讓姜薇善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當初讓她身陷囹圄的軍藝。

    這裡可是t大。

    陷害人可不只是她姜薇會,她不是愛裝純善嗎?她便讓她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純善。

    姜衫打斷了姜薇的話,臉上的微笑開始掛不住了,「你不要再說了,前一陣軍藝那邊就傳來過關於我的一些不好謠言,我念在你是我的妹妹,雖然知道…也沒找你追究,在軍藝不成就再來這裡想要毀了我嗎?姜薇,我是你的姐姐啊,到底為什麼要一直這樣苦苦相逼,好好的做一家人不可以嗎?」

    「嗡!」的一聲,周圍炸了!

    「什麼!上次的事情是她搞的鬼?」

    「天哪,我就說今天這事怪怪的,不過是想來找個人而已怎麼能鬧得這麼大,難道…」

    姜薇憋得臉色通紅,她這是真冤枉!上次在軍藝發生的事她的確聽說過,可軍藝那邊鬧得領導都離職了,所以消息封鎖的厲害,雖然知道有這麼回事,姜薇可是從來都沒把那個女生往姜衫身上想,這怎麼就成了她散佈的耀謠言了?她剛到軍藝,也得有那麼大的本事啊!

    姜薇不敢置信的看著姜衫,憤怒的反駁,「你騙人!不是我做的!你在說謊!我什麼時候散佈過你的謠言?」

    連身邊的短髮女生都開始懷疑的看著她,想找姜衫事是一回事,可被死對頭軍藝當刀子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衫嘆了口氣,包容的看著她,說出的話卻氣死個人,「好了好了,就當你沒散佈過謠言吧。」

    姜薇直想撲過去撕爛她那張偽善的臉,「什麼叫就當我沒散佈過,我就沒做過!你不要含血噴人,我知道你見不得我好,不想我學跳舞,我…」

    張馥郁冷笑,「呦,沒散佈?那你這會兒是在幹嗎呢,還真是不死心,剛潑完髒水就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說你沒做過,我們又不是傻子。」

    人心是這世界上最善變也最好煽動的,人都有從眾心理,一旦道德的天平開始傾斜到某一方,一旦質疑的種子開出一個小口,之後便如大廈傾塌。

    這一點,上一世深受其害的姜衫比誰都懂得,這一世的姜衫也早已經比所有人都善於運用。

    不過片刻,姜衫已經逐漸引導著眾人朝著另一個可能性的方向思考了過去,陰謀論一向是大家最愛的東西,姜衫只需要提供一個方向,接下來各種猜疑和思考已經足以把薑薇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到想要把姐姐逼死的壞女人。

    「感情你耍我們呢!我就說你個軍藝的臭婊,子跑到我們這裡幹嘛,上回收拾你們沒收拾夠,這回還敢腆著臉直接跑到這裡來給我們做戲?」

    短髮女生發現苗頭不對,生怕沒找成麻煩反倒被姜薇給連累了,忙開始把薑薇當成個活靶子收拾,她不比其他只會口頭上計較的女生,直接就上了手,姜薇不防備間尖叫一聲被推倒在了地上!

    姜衫忙想要去攙扶,假惺惺道:「你們被這樣,她還小,以後會慢慢懂事的。」

    張馥郁不高興的拉住她,「你還替她說話呢?你知道她剛才怎麼亂說你呢嗎?你傻啊!」

    姜衫掙了兩下沒掙開,滿臉焦急的看著被倒在地上被眾人圍在中間怒斥的姜薇,她真是可憐急了,不停的張口不停的被打斷,她愛裝可憐,可是越裝可憐越容易被人找空子,難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甩。

    姜衫居高臨下的看著,眼神中充滿了悲憫,看啊,又是一場多熟悉的場景,上一世她經歷過多少次呢?竟已經忘了。

    她說過的,披著偽善的面具做戲,陷害,不擇手段的害人,從來都不只是他們這些人特有的權利,被害了一世她別的沒學到,這些害人的手段卻早已經記了個十成十。

    「姜衫你個騙子!」

    姜薇不知道被誰在暗地裡踹了幾腳,不堪入耳的諷刺辱罵讓她終於撐不住柔弱的面具,尖叫出聲,「你就是嫉妒我!你陷害我,你說謊,那些事明明不是我做的!還有,一定是你跟你朋友說的讓她騙我說你在宿舍裡,你是在設計我,現在又騙著這麼多人一起整我!你會遭報應的!你再嫉妒也就只能帶著這麼所學校裡碌碌無為!你這樣黑心肝的人根本就不配學舞蹈,你不配!」

    姜薇的聲音尖銳到幾乎破音,幾欲穿破人的耳膜,中間還帶著幾分哭腔,臉上的表情更是猙獰,充滿血絲的眼睛大睜著惡狠狠的瞪著姜衫,那樣子嚇人極了,明顯是被反逼到了極處精神崩潰了。

    有幾個女生被她這樣子嚇得忍不住退後了一步,也有看不下這鬧劇的人扯了扯前面的人,「好了好了,都是人家的家事,你們就被跟著鬧了,別真把學校的人給引過來了。」

    一直站在一邊看熱鬧的盧珍冷不丁的出了聲,她像是要替姜衫反駁一樣,對著姜薇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姜衫舞蹈跳的很好呢,幹嘛要嫉妒你,她還參加了軍藝舞蹈社團的選拔呢,你參加了嗎?這足以證明她比你強了,憑什麼要嫉妒你?」

    姜衫聞言緩緩的看了盧珍一眼,正裝作關懷的樣子的盧珍被那笑中帶諷的眼神看得脖子一涼,忙掩飾的避開了眼。

    張馥郁就用看白痴的目光看著盧珍,在場的不少都聽說了姜衫去參加選拔好像是落選了的事,她這回說出來不是把話頭往人家嘴裡送嗎?真是腦子缺根弦兒!

    果然,姜薇立刻就揪住了這句話,如果之前流言傳的對象是姜衫的話,那她能入得了社團才叫見鬼了,姜薇尖銳的聲音越發嘲諷,被一群人罵的急了,她這會兒知道自己在這裡討不了好,索性破罐子破摔。

    「參加社團?她也配?真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呢,還想進涅槃!滑天下之大稽!用你們的指頭數一數,涅槃這麼多年來招了這麼多人,t大的進去過幾個?你們連資格都沒有!她能進?能進當初會上了這麼個學校反而不去學舞蹈?別不自量力了,她姜衫那水平也就只夠在你們這些外行人面前現一現,姜衫,你給我記住了,你以前不如我,現在不如我,將來也永遠都不如我!」

    姜薇的歇斯底里顯然嚇住了不少人,人家畢竟穿著軍藝舞蹈服,可是名副其實的專業的,她們局外人的確不知道姜衫的深淺,這會兒連嘲諷回去都不能,頓時都啞了,擠滿了人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了姜薇一個人的冷嘲熱諷。

    「我們從小到大一起學舞蹈,之前英國舞蹈學院的面試資格是我的,最後進了軍藝的也是我,認真學舞蹈的永遠都只有我一個人,你呢?你有什麼臉敢說自己能進連我這個本校生都沒進去的涅槃舞團?大一的學生進涅槃的才幾個?真當自己是人才了,名聲爛成這個樣子,還有臉去參加選拔呢!」

    這就是已經完全不要臉的潑婦罵街式的顛倒是非了,連一直不動聲色的姜衫聽的都忍不住皺了眉毛,心中也起了火氣。

    「姜衫就算進不去也比你跳的好,你不是也沒進去嗎?」

    盧珍生氣的反駁著姜薇,這反駁實在是太蒼白無力,聽著就像示弱的樣子,張馥郁乾脆把盧珍扯到了後面低聲道:「好了,你就別出聲了,淨添亂!」

    盧珍誠惶誠恐的閉了嘴,眼底卻儘是得意。

    姜薇還在喋喋不休,今天她不找回場子,不把薑衫羞辱的站不住她還就不走了!

    姜衫聽了兩句,突然扯了扯嘴角,她的聲音不高,可那語氣中的森冷,卻輕易的把薑薇的聲音給蓋了過去,「誰跟你說的,你進不去的地方,我姜衫就進不去?我已經得了消息基本算是被錄取,只是沒告訴別人罷了。」

    「姜薇,你從小樣樣比不過我,我的東西你樣樣都要搶走,你嘴裡說的那些東西是怎麼落到你身上的,你自己心裡清楚的很,我給你留最後一點情面,你走吧。」

    這一番話又引起了一個新的猜測□□,姜薇才不管別人怎麼猜測怎麼想,她就是故意氣姜衫呢,就坐在地上只管冷笑,「錄取你?切!你就別狡辯了,誣陷人的騙子!你也配?你被錄取了母豬都會上樹!」

    口袋裡的手機已經震了半天了,姜衫這才像剛剛感覺到一樣,不緊不慢的把手機拿了起來,表情頓時有些意外,頓了頓,姜衫突然意味深長對著洋洋得意著的姜薇笑了。

    「涅槃的評委打來電話了,真巧,說了這兩天會親自給我打電話給我個准信兒的。」姜衫看著表情陡然僵住的姜薇好心道:「你要聽嗎?」

    姜薇心裡不信,剛要開口說公放,姜衫就又開了口,「還是我先跟評委老師說一說,他們學校的學生這會兒在我們學校做什麼?」

    姜薇嘴巴立刻就繃住了,即使努力掩飾,那臉上還是閃過了幾分慌張來,即使心中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這狡猾的女人的話,她姜衫才不可能會被錄取,可姜薇又怕真是評委打來的電話,姜衫要是告她一狀她就完了,嚇得臉都白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姜衫的身上,驚奇的看著她,姜衫被錄取了?怎麼可能!T大可從來都沒有人能進軍藝的社團!除了零星幾個類似盧珍這樣有著小心思的人以外,剩下的大多數人卻極其希望這個電話是通知姜衫被錄取的,姜薇這人實在是太氣人了,氣的人人都想甩她一個大耳刮子!

    姜衫聽了兩句,臉上真的顯出了高興的表情了,瞥了姜薇一眼緩聲道:「真的嗎?我被錄取了?」

    話筒的另一邊就是一靜。

    不管那頭什麼反應,姜衫臉上依舊歡喜一片,眯著眼睛開心的點頭,「嗯恩,好的老師,我今後一定會好好努力,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能進涅槃是我的榮幸,真的謝謝您,我實在是沒想到…」

    電話那頭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可姜衫不管,她這會兒急需一個羞辱姜薇的機會,硬著頭皮愣是撐出了一臉的歡天喜地。

    姜薇的臉色就變得慘白起來,那針扎般的視線看得她渾身像是被熱油澆了一遍,又像是被人直接露天扒了衣服剝了皮,火辣辣的生疼,周圍都是惡意,她竟然連故意惹怒姜衫都做不到,姜衫竟然真的被錄取了?

    姜薇的身子幾不可見的發起抖來,她想站起來,也不知道誰一伸腳,猛地絆了一下,又重新摔倒在地,膝蓋的刺痛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可身上的疼卻怎麼也比不上心裡頭極致的難堪!

    那邊姜衫還在笑容嫣嫣的講著電話,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姜薇突然就想到了當時在英國時的那一幕,和現在的卑微難堪何其相似,這一切羞辱明明都該是姜衫承受的,都該是屬於姜衫的啊!

    不會的!事情不會這麼發展的,姜衫一定是在騙她!想到姜衫剛才說的一句「評委打來電話」,姜薇腦子一道白光閃過,眼睛頓時一亮,懷疑的視線就看向了姜衫。

    「我不信!」姜薇低叫一聲,「你開公放,姜衫,你在騙人,我知道你在騙人!少糊弄我們了!我們不是傻子!」

    姜衫手一頓,沒搭理她,姜薇還是有些瞭解姜衫的,見狀就知道肯定有哪裡不對,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又像是墜入地獄前一定要拉住一個墊背的,痛快的笑了起來,「騙子!你就是個騙子!姜衫!你敢開公放嗎!你敢嗎!通知錄取從來都不會是評委親自打電話!你說漏嘴了,蠢貨!」

    說著姜薇動作極快的突然竄起身,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猛地朝著姜衫撲了過去!姜衫一怔,迅速的就要把電話給掛了,可姜薇見了她的動作更認定她是心虛,反應前所未有的迅猛起來,在姜衫掛斷電話之前迎著拼著一股蠻勁兒把手機給拽了過來!

    拿到手機的姜薇臉上頓時閃出了勝利的笑來,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是根本就不是什麼評委,頓時痛快的笑了,「騙人騙的還愉快嗎?」

    姜衫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手機拿來。」

    姜薇才沒那麼傻,對著早已呆住的眾人直接把公放給打開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直視著姜衫,那聲音快活得意的幾乎要把愉悅溢出來,「喂?您好,請問您是姜衫的什麼人?」

    那邊一片寂靜,連清淺的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如果眼前有一把斧頭,姜衫真想一斧頭劈死姜薇,再自我了斷了算了,是她莽撞了,今天這人,看來是要丟大發了。

    姜薇又問了兩句,見還是沒人說話,那臉上的得意已經接近於容光煥發了,眼神挑釁的掃視著姜衫,驕傲的彷彿是一隻勝利的孔雀。

    「我知道是姜衫說謊了,你也不用再替她打掩護,為難你了,那就這樣吧。」姜薇愉快的笑道。

    「你是誰。」

    姜薇準備掛的前一秒,電話裡才傳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

    姜薇笑了,不敢相信到現在那邊的人還敢開口,挑釁的問道:「你又是誰?」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明顯已經極其不悅了,聲音壓的略低,滿含著凌厲,一字一句飽含不耐,「景天集團的秦亦灝。」

    姜薇手一哆嗦,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下意識的就選擇不相信,「不…」

    「誰這麼大能耐,竟然直接截了我的電話,還以這樣的語氣來質問我。」秦亦灝的聲音滿是風雨欲來的隱怒,「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姜薇驚的手一抖,電話就從手裡落了下去。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0 AM

第46章

    姜衫離的最近,在手機掉落的一瞬間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接住,可指尖剛要碰到手機,她卻猛然反應過來,一錯就讓了過去,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姜衫想,再繼續問下去她鐵定露餡。

    可就在手機剛從姜衫指尖滑落,姜衫還來不及做出懊惱的表情呢,斜側方就猛地伸過來一隻手,一個一直在圍觀著的女生獻寶的把手機塞給了姜衫,挑釁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姜薇。

    「差點掉了,可不能讓小人得志,就得當著她的面說清楚,讓她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對著妹子笑的燦爛的臉,一直表現的鎮定自若的姜衫臉上難得的有了一瞬的龜裂。

    「謝謝。」

    姜衫的回答都有些牽強了,搶回手機的女生忙回了個更加燦爛的笑臉。

    「姜衫你真厲害,能讓評委親自給你打電話來宣佈成績,比那些只有嘴上功夫的人不知道強了多少呢。」

    姜衫:「…」

    電話另一頭特地『親自打電話宣佈成績』的秦亦灝臉上的表情就有些玩味,秦烈詫異的發現剛才還一臉陰沉的秦少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抹頗為愉悅的笑來。

    「姜衫?」

    慵懶低沉的聲音帶了三分徵詢。

    身前是臉色灰白中透著幾分僥倖的姜薇,周圍是十幾雙灼灼盯過來的視線,捏著電話的姜衫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還有比此刻更讓人尷尬和為難的場面嗎?

    姜衫是個再識時務不過的好孩子,聲音疏忽間就低了八度不止,比之之前做戲時候的興奮雀躍要乖巧溫順的太多,心裡就只盼著秦亦灝能大發慈悲不要拆她的台。

    「秦總,剛才實在是抱歉…」

    話卻不說完,透著些難以啟齒的欲言又止,聽在在場的人耳朵裡就是姜衫在替剛才姜薇的無禮道歉,正站在二十層高樓上的落地窗前往下看的秦亦灝卻明白的很,這女人是在求他幫忙呢。

    你看她,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姿態就放的這麼低,他幾乎能想到她眼神中帶著祈求著急的小模樣來,不需要他的時候就敷衍的很,嘴上話說的再漂亮,身上卻恨不得能直接寫上『生人勿進』四個大字,實在是狡猾又可恨。

    秦亦灝嘴角的弧度顯得更加愉悅了一些,先前留在這裡等著匯報工作的秦烈卻不敢再聽下去,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出去前仔細的把門關好,對著等在外面的幾位比了個手勢。

    外面正誠惶誠恐等著的幾人忙往後退開,見離得稍微遠些了,打頭的一個抹了抹頭上嚇出來的汗,小聲問,「秦少這會兒?」

    秦烈好心道:「應該沒那麼生氣了,待會兒你們回話的時候小心著些,青海那邊的工程雖然不是你們直接負責的,但畢竟經過你們的手,出了那麼大的簍子誰也逃不過去的,就看你們的回話合不合秦少的心意了。」

    外面這幾位都是最早開始跟著秦少幹的,多少也熟悉一些秦少的性子,雖然知道秦少還是會找他們算賬,但是有秦烈的一句『沒那麼生氣』,幾人的心裡就好受了不少,對視了一眼長舒了一口氣。

    這邊一群人心中正在僥倖,另一邊姜衫的心卻還提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的難受,就怕秦亦灝下一刻就把她說謊的事給全盤抖露出來。

    秦亦灝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也聽不出來是個什麼意思,姜薇閃爍的眼神又亮了一分,姜衫的心卻都快涼透了,外人瞧著她還是一副老神自在的樣子,卻不知道姜衫握著手機的手心早已經出了一層的汗。

    姜薇那近在咫尺的表情看得姜衫心煩不止,就算丟人也不能在姜薇面前給丟了過去,那對姜衫來說可就絕對是奇恥大辱了,狠了狠心,姜衫硬著頭皮又把姿態放軟了不知道幾分。

    「今天還讓您親自打來電話,上一次在選拔的時候您幫我解的圍我還沒機會正式道謝呢,您要是方便的話,看能不能抽出時間讓我請您吃頓飯?」

    「請客吃飯?」

    秦亦灝的聲音聽不出來個高興不高興,倒是隱隱有些嘲弄的意思,姜衫的心跟著他的語氣忽悠悠的就沉了下去。

    姜薇心裡的猜測就更確定了幾分,臉色重新鮮活起來,她也不說話,輕笑了兩聲,好整以暇的緊盯著姜衫,可那笑聲裡的意味深長卻讓姜衫的火氣蹭的一下就起來了,周圍人也感覺到了哪裡不對,低聲議論起來,盧珍原本恨的幾欲暴走的心裡陡然暢快了幾分。

    姜衫剛才該不會是在撒謊吧?盧珍心裡和大多數人有種而同樣的猜測,只是比起其他人的驚疑不定,盧珍的心裡幸災樂禍和期待的成分要高上許多。

    「既然是你通過了選拔,當然是應該由我來請你吃飯才對。」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的時候,秦亦灝卻突然改了口風,一本正經的對著姜衫道:「這回的選拔裡你的分數是所有參賽者裡面最高的,兩位導師都很欣賞你,繼續努力。」

    秦亦灝話音一落周圍就又炸開了窩!

    「天哪!最高分?」

    「姜衫你好厲害啊,先前不是說沒通過嗎,怎麼竟然是最高分通過的!」

    「噓,小點聲,你知道電話裡的是誰嗎?那可是景天國際的老總,竟然要請她吃飯呢…」

    情況都轉下,姜薇的臉色重新恢復了慘白,原本還充滿著希冀的眼神慌張又不敢置信,她看了看周圍,強笑道:「我還有課…」

    可剛邁開步子,看熱鬧的人群就直接把她的路給堵了個嚴實。

    姜衫本來只盼著秦亦灝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別拆穿她,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出口幫她,心裡驀地湧上了一陣感激,「秦總…」

    可還沒完,秦亦灝剛還平靜的聲音突然就凌厲了起來,「對了,剛才拿電話的人是誰?」

    那不悅的語氣聽得姜薇慌得心臟要跳出來,姜衫看著她那一副恨極了卻還要做出祈求的表情,眼眸垂了下來,「不相干的人,您別生氣。」

    心裡又怨又恨又羞又怕的姜薇還沒來得及鬆氣,唯恐天下不亂的張馥郁就在那邊大聲的嚷嚷開了,「她叫姜薇,剛才接電話的人是軍藝的姜薇!」

    「轟」的一下,姜薇的臉整個漲紅!腿都軟了!

    「軍藝的。」秦亦灝不緊不慢的重複了一遍,那語氣裡的森冷直聽得人汗毛豎起,姜薇那身子就想往後倒。

    「唔,我記住了。」秦亦灝淡淡道,說完再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直接切斷了電話。

    姜薇是嚇得身子直抖,惹怒了景天國際的老總對身在軍藝的她意味著什麼沒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望著剛才開口說話的張馥郁的眼神已經接近於怨毒了,姜衫則是對秦亦灝就這樣掛了電話既感激又鬆了口氣。

    這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了,倒是不知道秦亦灝為什麼會願意這麼幫她。

    「你們真是欺人太甚!」姜薇抖著身子,紅著眼眶含著淚,臉色慘白慘白的,這時候的她像極了被人欺凌的小白花,「t大的人原來就是這麼欺負人的,好好好,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一群潑婦!」

    那樣子就像是一群人故意欺負她的一樣,抹了抹眼淚,又是委屈又是驚怒的姜薇就準備哭著跑出去。

    「等著!」短髮女生擋在她前面,臉上表情陰翳,「你剛才說誰潑婦呢?這會兒耍完人了想跑呢?跟人家道歉!」

    「我憑什麼要道歉!」

    姜薇悲憤的尖叫,「是你們合夥設計陷害我,我憑什麼給這種賤人道歉!」

    一句脫口而出的『賤人』讓姜衫剛冷靜下來的神經「崩」的一聲又斷了!這句讓她深惡痛絕的話火速的點燃了她通身的怒火,和善的臉色疏忽間變做了暗沉!

    「啪!」

    姜薇話音剛落,姜衫冷著臉一巴掌就甩了過去,「這一巴掌打你敗壞我姜家的家風和不尊重長姐。」

    姜薇被打的身子一歪,還沒站正,姜衫另一記又急又快的巴掌就朝著同一邊重重再次甩了過去,「這一巴掌打你誣陷不成反咬一口的無恥。」

    「啪!」

    又一巴掌甩過去。

    「這一巴掌告訴你,我姜衫從今以後再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妹妹!」

    「姜衫!」

    姜薇聲音尖銳憤怒到幾乎要穿透人的耳膜,張牙舞爪的朝著姜衫一巴掌就揮了回去!

    反應迅速的猛然攥住姜薇的手腕,姜衫毫不留情的大力一甩,姜薇直接被甩了個趔趄。

    姜衫在姜薇再次準備揮手之前驀地狠力推了一把,按著姜薇的肩膀就把她推到了牆上,手掌死死的扣住姜薇的肩關節處,居高臨下的看著疼的尖叫的姜薇,姜衫的表情森冷到嚇人,「今後你要是再敢讓我知道你對我蓄意使壞,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被掐著穴位姜薇疼的死去活來,她這會兒也被表情駭人的姜衫給嚇住了,臉上身上都疼的厲害,周圍又那麼多姜衫虎視眈眈的同夥,姜薇怨恨的瞪著她,嗚嚥著閉緊了嘴,終於再不敢放肆一句。

    姜衫冷嗤一聲鬆開了手,涼薄到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姜薇,一字一句道:「至於現在,道歉。」

    被這麼多人看著,被連甩了三巴掌的姜薇難堪的眼淚流了一臉,她繃緊了嘴就是不肯吭聲,短髮女生見她現在還在不要臉的不肯道歉,威脅的揮了揮拳頭,脾氣不好的張馥郁也面色不善的往前走了兩步。

    「對,對不起。」嚇壞了的姜薇還是識相的道了歉,被淚水沖刷著的臉頰又癢又疼,她再扮不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腫脹的臉上又怕又怒。

    「滾。」

    姜衫嫌惡的鬆開了手,轉過臉懶得再看她。

    姜薇此刻多想跟她當場拚命,多想直接殺了她算了,可她不敢,她也不能,再氣再怒再怨恨也只能悲憤的捂著臉哭著踉蹌離開。

    這會兒就沒人再攔她了,紛紛冷眼瞧著她大哭著跑走。

    「倒像是誰欺負了她似的。」張馥郁不得不歎服,嘴巴撇的老長,「姜衫你怎麼有這麼個不靠譜的親戚,幹了這麼沒臉沒皮的事情,還有臉哭呢。」

    不甘心的盧珍眼睛一轉,一副擔憂的神情看著變了個人似的姜衫,「唉,鬧成這個樣子,雖然…畢竟是你的妹妹呢,姜衫你也不能上手…」

    「盧珍。」

    姜衫叫了聲盧珍的名字,寒霜未褪的眼神涼涼的看著她,那眼眸中的隱約劃過的戾氣和不耐把盧珍嚇了一跳,終於沒敢再搬弄什麼是非,不甘心的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其他人倒沒覺得姜衫這麼對姜薇有哪裡出格的地方,一邊教育盧珍不能那麼軟心腸,一邊安慰著姜衫別為那種人動怒,先前領頭的短髮女生幾人則是聰明的為自己開始的莽撞倒了歉。

    好半晌人才完全散去。

    等人散完了,姜衫捏捏疲憊的眉角,清亮含怒的雙眸早已又蒙上了層看不清情緒的薄霧,垂眸藏好變換的思緒,坐在床鋪上的姜衫重新拿出了手機。

    「明晚我去接你。」

    驟然躍入眼簾的一條簡短的信息卻讓她剛放鬆下來的眉心又重新緊皺了回去。

    秦亦灝…

    姜衫突然就有些頭疼。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0 AM

第47章

    第一學期基本上已經接近了尾聲,姜衫剛接過秦亦灝的電話,涅槃舞團那邊就下了通知,姜衫的確是高分被錄取了。

    不過這個高分得的有些爭議,評委老師的成績貼出來的時候顧千鶴和穆雲給的分數都接近滿分,郭玉坤卻毫不顧及臉面的直接打了個零,至於請過來的秦亦灝是沒人敢要求他打分的,能來就已經夠給面子了。

    於是選拔的時候表現最為出眾的姜衫就這麼因為一個零分被分到了初級班裡。

    姜衫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翻看老師畫的重點,黑色的簽字筆在手中轉了好幾圈,才被她「啪」的拍到了桌面上。

    沒關係,以後還是可以通過每階段的考核往上升的,這比上一世的慘敗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姜衫灌了一大杯的加冰橙汁,心平氣和的想。

    雖然楚凡當初進團的時候直接被破格分進了高級班裡。

    姜衫合上書本離開了自習室,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是在生悶氣。

    這幾天都沒有課,姜衫索性回了家,晚飯也沒吃,換了衣服練了一晚上的舞蹈。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姜衫看著明亮的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近些日子裡發生過的事情一樣一樣的在腦海裡過。劉天擇和姜蜜那邊的事情正在著手辦著,時間還短,進展還不太明顯,這一點她倒是不急,這兩個人的性格她還是比較瞭解的,遲早會入套。

    更何況她費盡心機選到的本就是上一世她意外聽說過的兩人在外面的姘頭。

    姜薇那邊最近應該鬧騰不起來了,況且英國那邊封鎖的再厲害,她就不信自己想不到辦法把消息給引進來,劉天擇勢利再大,她現在沒人脈沒門路,不代表她今後永遠都沒門路。

    想了一會兒,思緒還是不自覺的就飄到了涅槃舞團那裡,姜衫焦躁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郭玉坤那張娘兮兮偽善的臉立刻就浮現在了姜衫的腦海裡,頓時引得她好一陣的咬牙切齒!她當時在場上已經把話明白的說到那種地步了,就算考慮到面上要過得去郭玉坤也不該那麼無恥的給她打零分啊!混蛋!

    虧她還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追上楚凡的步伐,這一個在特級班一個在初級班,階層天差地別,別說比拚的資格了,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姜衫拿起手機就撥通了秦政委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的姜衫一驚,忙把電話給掛了!

    她這是在幹什麼呢,姜衫有些懊惱,又不是真的跟秦政委有多熟,怎麼這種時候會想到要跟他打電話詢問。

    可姜衫掛了沒兩分鐘,手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姜衫頓時像是被燙到一般。

    一看,果然是秦政委。

    「剛才打了電話?」秦政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威嚴中透著些果斷。

    姜衫低低「嗯」了一聲。

    被秦老爺子念叨的臉色鐵青的秦亦灝直接推了門進來,秦戰早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眼皮都沒抬。秦亦灝兀自去酒櫃處倒了一杯威士忌,靠在窗檯處搖晃著四方杯臉色陰沉。

    秦戰剛衝過澡,頭髮還在滴著水沒來得及拭乾,一邊伸手拿毛巾一邊問,「有什麼事情嗎?」

    姜衫想了想,反正電話都通了,倒不如乾脆把事情給問了,但是太直接了也不好,所以就放低了聲音,先恭維了兩句。

    「上一次秦政委您教我射擊,我長了不少見識,剛起床正好看到了個軍事節目,就想起了您來,給您打個電話問候問候。」

    秦戰擦拭頭髮的手一頓,表情怔了怔,冷峻的面上陡然柔和了些,「哦?什麼節目?」

    心裡正盤算著怎麼開口的姜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秦政委問的什麼,回答的就慢了半拍,呆呆的「啊?」了一聲。

    話筒另一邊頓時傳來了低沉的笑聲,姜衫囧的恨不得趴到床上滾上兩圈,只是隨口編的一個理由,她還真說不出來最近有什麼軍事節目來。

    現在才七點多,秦戰知道根本就沒什麼軍事節目在上演,姜衫這是隨口找了個理由呢,毫無預兆的,想到這裡秦戰心情陡然就變得很好,隨手把毛巾搭在了椅背上。

    秦戰也沒為難她,單手拆卸組裝著桌上的配槍,他腰間就只圍了白色的浴巾,露出的精幹的上半身沒有一絲贅肉,結實的腰身遒勁有力,腹肌處的弧度更是十分完美。

    「你的問好我收到了,有機會了可以抽空再教你。」

    秦亦灝蹙眉看了秦戰一眼,他這個年歲差不多的小叔叔整日陰沉著一張臉,鮮少有看上去這麼溫和的時候,不過秦亦灝的心思也不在這個上面,看了一眼就重新收回了視線。

    老爺子眼見著沒剩下多少時候了,對楚家的事逼的也越來越緊,秦亦灝抿了一口烈酒,清俊的面上突然閃過幾分煩躁,他厭惡女人近身,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楚凡也是絕對不行的。

    沉思中的秦亦灝腦海裡不經意的就閃過一個女人的身影,握住四方杯的手指一動,秦亦灝怔了怔,怎麼會想到她。

    不過若是她的話,倒也不會讓人感到討厭…

    那邊姜衫則是對秦政委的好脾氣表現出了幾分受寵若驚來,「您這麼忙呢,我怎麼好意思總麻煩您呢。」

    「沒事。」

    見東拉西扯的氣氛不錯,秦政委的語氣沒什麼變化,但也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樣子,姜衫裝作不經意的問出了口。

    「秦政委,我問您件事好嗎?」

    秦戰道:「你說。」

    姜衫道:「不知道上一回軍藝的那個劉宏是怎麼處理的?」

    劉宏?秦政委想了一下才記起來劉宏是誰,眉心皺了皺。

    「怎麼想到要問他?」

    姜衫躑躅的聲音猶猶豫豫的傳來,「還是參加涅槃社團的事…」

    簡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姜衫努力的做到平鋪直敘的敘述,不夾雜任何的私人感情,可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帶了幾分鬱悶和不甘心。

    「…我是怕您在劉宏的事情上處置的太狠了,今後會被使絆子使的更厲害,您看要不乾脆放過他好不好,我怕以後…」

    秦戰聽著那邊輕輕柔柔的女生軟軟的一本正經的敘述著事情的經過,說到被打了零分的時候聽著她的語氣的秦戰幾乎能想像的出來她哭喪著臉扁著嘴的可憐樣子,當真是委屈極了,秦戰臉色就慢慢冷了下來。再聽到她說要從輕發落的請求,眉心正蹙著的秦戰又感覺到有些好笑。

    這告狀,告的可真夠婉轉的,心裡明明是恨不得求他趕緊把人給發落了,偏偏語氣裡還要裝作大度的樣子。這在別的女人做來看上去尖酸又虛偽的行為,由姜衫這麼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的纏纏繞繞的做起來,雖然也是算計,卻算計的可愛了很多。

    配槍這時候恰巧又被重新拆卸散開,一大早被姜衫給取悅了的秦戰看著整齊的散落著的零件,沉聲道:「劉宏是不會輕饒的,造成的影響太過惡劣,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不過你剛才說的如果是真的話,那他波及的範圍就更廣了,這樣的害群之馬必須剷除。」

    姜衫還得裝腔作勢兩下,「這樣不好吧…」

    「是公事,跟個人無關。」秦戰不緊不慢道:「至於你說的郭玉坤,評委裡只有他率屬軍藝,過分夾帶私怨處事,我會著人聯繫他。」

    姜衫聽了高興極了,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本來也就是不抱希望的想給劉宏上上眼藥,提醒秦政委別把這號人給忘了。郭玉坤這麼不顧臉面的做事,要是看不出來中間有劉宏搗鬼使壞,她也就白重活這麼一世了,收拾到了劉宏,自然也就給郭玉坤了警告,總算能小小報個仇。

    姜衫承認自己不大度,也承認自己暇眥必報。

    這邊臉色剛有些好轉的秦亦灝猛然抬起了頭,銳利的視線驀地看向了秦戰!

    秦政委人其實挺好的,掛了電話後姜衫心中暗暗想到,一點都沒有她原想中的不近人情,姜衫覺得自己當初可能以貌取人誤會了秦政委,雖然跟他正面接觸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緊張,可他本人真的是善心的好人呢。

    秦亦灝握著四方杯的手指緊了緊,聲音有些發緊,他看著秦戰故作不經意的問,「誰的電話,你看上去心情不錯。」

    秦戰動作迅捷的把配槍快速的組裝好,先前的愉悅已經收了回去,邊換衣服邊道:「一個學生。」

    秦亦灝薄唇緊抿,意識到什麼的他狹長的眼眸中涼意逐漸深濃了起來。

    這女人在對著他的時候,可從來都是能躲就躲,那張漂亮的臉上再溫柔也都是慢慢的虛與委蛇。

    他人前自認態度還是比較和煦,更是鮮少有女人在他面前是這樣一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他原本以為她的性子本來就是這樣,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跟秦戰的關係已經這麼好,大早上的就開始打起電話。

    再想起剛才自己心中過了一瞬的念頭,秦亦灝心情陡然就變得極差,臉色黑沉,比剛才進來的時候還要更加難看。

    「我去公司了。」

    秦戰衣服穿到一半,若有所思的看著暴怒而走的秦亦灝的背影。

    老爺子似乎是逼得太緊了,亦灝這人越是壓制反抗的越是厲害,別是適得其反了。

    那邊姜衫又練了一天的舞蹈,本以為即使吃飯也要到晚上了,誰知道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就接到了秦烈打來的電話。

    「訂的地方比較遠,秦少吩咐我來接您。」

    這時候忙著趕緊沖澡換衣服的姜衫還沒有意識到,秦烈口中的遠,到底是什麼概念。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1 AM

第48章

    上車前秦烈大致說了一句去郊區的酒莊,秦亦灝在後排閉眼假寐,姜衫看了他一眼,在另一邊遠遠的老老實實坐好。

    車裡放著舒緩的音樂,姜衫原本以為秦亦灝至少會就昨天的事情問她幾句,結果等了半天都不見他有什麼反應,他就一直面無表情的閉著眼睛。摸不準秦亦灝到底在想什麼,姜衫也沒蠢到自找沒趣的搭話,再加上昨晚沒睡好,見秦亦灝一直保持著閉眼的動作一直沒有變,姜衫不自覺的也有點犯困。

    本來也就只想閉眼休息一會兒,結果車裡暖暖的,座位又實在是舒服,姜衫不自覺的就睡了過去。

    還是車子猛地顛了一下才把薑衫給顛醒了的。

    還沒徹底清醒的睜開眼睛,姜衫的鼻子就是一痛。

    「唔!」

    姜衫低呼一聲,摀住鼻子皺眉睜開了眼,正對上一片純黑的西裝面料,一抬眼,秦亦灝正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自己,狹長深邃的眸子黝黑,那冷冷的視線看的人涼到骨子裡。

    「抱歉。」

    姜衫瞬間就清醒了,忙尷尬的坐直了身子,坐正了才發現不但自己的左半側身子還在緊緊貼著秦亦灝,左手竟然還無意識的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姜衫像是觸電一般迅速的把手縮了回去,身子迅速的往右邊移了移,整個人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該死!她記得自己的睡姿一向非常標準,怎麼會…

    秦亦灝卻沒作聲,連放在膝蓋上交叉的雙手都沒動一下,重新閉上了眼睛假寐。

    姜衫悄悄瞧了他一眼,從側面看上去的秦亦灝冷漠異常,面部的棱角偏向凌厲,其實要是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這樣的人其實骨子裡最涼薄也最不好接近,也不知道在其他人是怎麼瞎了眼覺得他平易近人的。

    又往角落裡縮了縮,姜衫一邊懊惱一邊不解,雖然秦亦灝身形高大,可這輛車的後座十分寬敞,她自認為自制力強,多年練舞生活也比較自律,怎麼可能會自己跑到另一邊直接靠在了秦亦灝的身上?

    越想越不對勁,姜衫又悄悄的往秦亦灝的方向看了一眼,秦亦灝像是有了預料一般,姜衫剛轉過去他就閃電般的睜開了眼睛,濃黑微皺,姜衫心虛的又移開了視線。

    算了,可能是車子轉彎的過程中自己不自覺的滑到那邊的。

    轉頭一看窗外昏暗的天色,姜衫又是一怔,忙拿出手機。

    「怎麼都六點了。」姜衫詫異的往前探了探身子,問著駕駛座的秦烈,「怎麼走了這麼久?」

    再往前一看,竟然走的盤山路,姜衫頭都大了,天,她到底睡了多久,這都跑到哪裡去了!

    姜衫並看不到,坐在駕駛座上的秦烈眼觀鼻鼻觀眼的開著車,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額頭上卻早已起了一層細密的汗,那視線一星一點也不敢往後視鏡秦亦灝所在的方向看。

    「去的是蠡園,要上莫山,馬上就到了。」

    「蠡園?」

    姜衫怔然,「怎麼吃頓飯要跑這麼遠。」

    這秦烈就不好回答了。

    蠡園是一個十分有名的私人度假山莊,建在莫山的半山腰,離s市十分遠,幾乎已經快要到隔壁市了,又哪裡是秦烈之前說的簡單的郊區?

    姜衫看看已經逐漸黑下來的天色,又想了想自己並不充裕的錢包,小心的對著秦亦灝道:「這跑的這麼遠,吃過飯天都要黑透了,山路又不好走…」

    秦亦灝轉過頭看她,「拐回去來不及了,剛才在路上你要是提前說就就近選了。」

    姜衫啞然,這就是在怪她自己在路上不該睡著了,再想想自己剛才撞在人家身上的囧態,姜衫不禁嘆了口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秦烈說的沒錯,車子又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蠡園的入口處。

    現在已經是接近十二月中旬的季節了,天氣逐漸轉冷,可蠡園卻從入口處就是一排的花團錦簇,各色花種開的肆意。入口處是一大片的臘梅,軀幹遒勁曲折,陣陣幽香隱隱傳來,讓人立刻心神一震,單只這一項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人力財力。

    蠡園的人親自出來接的他們一行人,來人顯然已經對秦亦灝十分熟悉了,不過一般秦亦灝都是一個人過來,偶爾帶著幾個朋友,卻從來沒有帶過女人到這裡,來人不動聲色的看了姜衫好幾眼,對著姜衫的態度十分恭敬。

    秦烈照例等在包廂的門口,秦亦灝進門前腳步頓了頓,「你回去吧。」

    秦烈詫異的抬頭,對上秦少的眼神卻沒把到了舌尖的疑問給嚥了回去,只問了一句,「明天早上我過來接您和姜衫小姐?」

    秦亦灝淡淡道:「午飯後來。」

    秦烈不敢再有疑問,忙應下來,眼巴巴的看著秦少走進包廂,服務生輕手輕腳的把包廂的門給仔細的掩上。

    秦少這是要幹什麼呢?想起路上發生的一幕,秦烈嚥了嚥口水,他倒是有些摸不清秦少到底是對姜衫小姐有意見還是…

    先行進了包廂的姜衫只顧著聽負責接待的人在介紹蠡園的特色,一點都沒注意到門口發生的小插曲,還在忙著跟人交代呢。

    「簡單上幾樣就行了,因為晚上還要趕回去,所以希菜能夠上的稍微快一點。」

    來人點點頭,「這是自然,包廂都有專門的師傅負責,速度方面是沒問題的。」

    姜衫聽了微微咋舌,一路走來她已經發現了這山莊極大,早就聽說過了這裡頭奢華,卻沒想到連廚師都是專人配備,倒不知道這一頓飯要花多少錢了。本來還準備請客的姜衫突然就有些躑躅,別說她現在手頭正緊著,就是以前爸爸在的時候等閒也是消費不起這樣的地方的,自己這到底是還說不說請客的話呢?

    秦亦灝就像是能讀懂人心一般,姜衫不過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的問了幾句話,他就頭也每抬的就回了句話。

    「今天我請客,算是慶祝你順利通過,如果真的想感謝的話,改天你再選地方請過來。」

    姜衫有些猶豫,卻也知道這會兒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只能應了下來,卻沒看到垂眸看餐單的秦亦灝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了一瞬,又很快的恢復了原狀。

    即使是時常控制飲食注意保持身材的姜衫都不得不承認,這裡的飯菜實在是美味。

    先是賣相就好看的讓人捨不得下手,吃進嘴裡更是好吃的幾乎恨不得吞了舌頭,包廂裡本來還有專門負責布菜的人,呆了沒一會兒就被秦亦灝趕了出去。

    兩人都是吃相優雅的人,細嚼慢嚥,除了偶爾餐碟的碰撞外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響,可那飯菜消失的速度卻不慢。主要是每一份菜的量都極少,夾不了兩筷子就沒了,因此雖然上菜的速度不慢,姜衫卻總覺得自己還沒吃上兩口桌子上就又快沒菜了。

    「好吃嗎?」

    吃飯的間隙秦亦灝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姜衫正在拿著湯匙喝甜湯,縈繞在唇舌之間的香甜讓她的心情極好,下意識的回道:「好吃,真想家裡能有個這樣的大廚天天做給自己吃。」

    秦亦灝掃了一圈差不多被清盤的碟子,知道姜衫這話倒不是恭維,也沒了先前面對時候的那些虛偽,一直森冷的臉色終於好轉了幾分。

    「你喜歡吃,我以後經常帶你來。」

    姜衫正在攪湯的手一停,詫異的抬頭,秦亦灝眸中飛快的閃過幾分不自在,不緊不慢的補充,「景天對員工的福利一向很好,你要是做的好了,自然經常會有幾乎來這邊吃飯。」

    秦亦灝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只是姜衫卻不知道他對手下的人竟然能大方到這種程度,聽他的話像是經常會帶著下面的人來這裡吃飯一樣,再想到剛才蠡園的人對秦亦灝的恭敬和熟稔,怕正是因為他經常往這裡帶人光顧的原因?姜衫對他倒是生出了幾分敬意來。

    秦亦灝可真是一個稱職的好上司。

    秦亦灝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姜衫就想歪了那麼遠,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變得亮晶晶的,秦亦灝原本沉鬱的心情突然就陰轉多雲,臉上冷硬的線條又放緩了幾分。

    「餐後點心做的也不錯,一會兒你可以試試看。」

    一頓飯吃的還算氣氛融洽,尤其是秦亦灝一句都沒有提昨天姜衫的糗事,這讓她感到很自在,再加上偶爾還和顏悅色的給她講幾句各種菜色的起源和寓意,這樣平易近人的秦亦灝讓姜衫身上本能的防備和疏離都卸去了幾分。

    吃飯接近尾聲的時候,包廂外突然響起了兩聲敲門聲,一個聽起來恬淡又讓人感到很舒服的女聲突然響起。

    「亦灝,你在裡面嗎?」

    還不待裡面回應,一個白淨修長的手就已經從外面探了進來,包廂的門被直接從外面推開,接著一個穿著碧青色旗袍,外面罩著淺褐色皮草的女人緩緩走了進來。

    女人乍一眼看上去並不是讓人十分驚豔的長相,比之平常女人五官的柔媚,女人的五官略顯得剛毅一些,可第二眼再看上去就有些讓人移不開眼了,她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魅力,吸引著人總想要去探尋一番。即使是這樣不問自來的進門,也不會讓人感覺到突兀和不悅,彷彿她天生就該這樣,又彷彿她這樣進來才是天經地義一般。

    這女人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平順,如沐春風而毫無攻擊力。

    秦亦灝放下筷子,「萬姐。」

    萬玉妍自然的在席間坐定,眸光轉到了姜衫的身上,笑眯眯道:「帶了朋友來?這可真是罕見,還不介紹介紹?」

    這樣溫和的譴責帶著經久的熟悉感和親近,秦亦灝對她的態度也跟其他人不一樣,隱隱瞧上去似乎還有幾分尊敬,他對姜衫的介紹比較言簡意賅,「這是姜衫。」

    萬玉妍對他的性子瞭解,對著姜衫笑了笑算作打招呼,倒不介意他的敷衍。

    對著姜衫的時候解釋就要詳細許多了。

    「這是萬老闆,蠡園的主人,你跟著叫萬姐就行。」

    姜衫驚訝的看著萬玉妍,她看上去並不比她大多少,竟然是這麼大的山莊的主人?想起這一路來的風景佈置,姜衫不得不驚嘆這人的能力超群。

    萬玉妍收了臉上的笑,皺眉搖了搖頭,「你怎麼還這樣說,我不過是幫助打理,怎麼就成了主人了…」

    秦亦灝勾唇,「小叔叔親口說過給你的,自然就是你的,這是他的產業,我做不得主。」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1 AM

第49章

    穿著大紅色旗袍的服務生動作輕盈的擺著茶具,萬玉妍邊選茶葉邊抬眸看秦亦灝,「他給是他的意思,我沒有答應下來就不算數,你再這麼胡說,我可就立刻下山不管了。」

    秦亦灝面色不改,「這我也做不了主,不過萬姐要是願意下山,小叔叔想必會更加高興。」

    萬玉妍和煦的臉上終於顯出了幾分無奈,似乎想到了某些讓她難辦的事情,臉上又是掙扎又是晦澀,索性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專心的調起茶來。

    隔著氤氤氳氳的水汽,秦亦灝狹長的眼睛不經意的錯眼看向姜衫,姜衫正專心的看著萬玉妍泡茶,精緻的臉龐在蒸騰的水汽中顯得有些模糊,倒有種美人如花隔雲端的美感。

    萬玉妍的動作優雅嫻熟,一舉一動間既柔美又利落,看著就讓人不自覺的靜了下來。

    服務生無聲無息的推開門,小心的避過萬玉妍的座位,站到另一邊上餐後甜點,造型奇巧,紛紛做成拇指大的點心看上去十分可愛,瞧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先嘗嘗點心,萬姐泡茶還要一會兒,今天你有口福了,蠡園的點心和萬姐泡的茶都是一絕。」

    秦亦灝抬抬下巴,示意服務生把碟子往姜衫那邊移。

    姜衫卻沒有動,還是在專心的看著萬玉妍沏茶,秦亦灝敲了敲桌面,她仍舊沒什麼反應。

    「姜衫?」

    秦亦灝略提高了些音量,這下連萬玉妍都放緩了動作朝著姜衫看去。

    「唔。」姜衫這才回過神來,坐正了身子,「什麼?」

    秦亦灝定定的看著她,聲音突然有些壓抑,「點心上來了,你嘗嘗。」

    姜衫這才看到自己面前的桌子擺了一排各色香氣撲鼻的點心,再看看桌前空蕩蕩的秦亦灝,「怎麼都在我這裡?你們不吃些嗎,我都吃不下了。」

    說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秦亦灝放在桌下的手緩緩握緊,眸中漸漸發沉。

    萬玉妍看著兩人也發覺了氣氛的不對勁,不過畢竟和姜衫不熟,也沒多問,正巧茶沏好了,給兩人分好茶,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活躍氣氛。

    「溫泉已經清了場,你們看是喝過茶就過去還是再出去散會兒步?」

    姜衫抱歉道:「真不好意思,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馬上還要趕回市區,今天沒時間泡溫泉了。」

    萬玉妍微怔,「秦烈不是已經走了嗎?我以為你們今天要留宿,房間都已經準備好了。」

    秦亦灝頷首,「明天再走。」

    姜衫臉色就難看起來,驀地看向秦亦灝,「秦總說笑呢吧。」

    秦亦灝勾起唇角,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秦烈回公司有急事,沒了車子,又不可能徒步走回去。」

    姜衫輕輕的放下杯子盯著秦亦灝看了一會兒,見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火兒蹭的就上來了!

    「我沒說過要留宿的話。」

    秦亦灝毫無置喙的冷漠道:「回去的事明天再說,現在沒車子,坐下!」

    先是被這麼莫名其妙的拉到山上吃飯,這會兒又不經她同意就直接決定留宿,脾氣再好的人也得被激出了火氣。

    「謝謝秦總今晚的款待,也謝謝萬老闆的茶,您的手藝很好,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夠再仔細品鑑,只是我明天還有課,今晚是必須要回去的,抱歉不能久留了。」

    說著姜衫禮貌的頷了頷首,推開椅子就要往外面走。

    秦亦灝冷眼看著她涼涼道:「在山上你打不到車,從這裡到市區走高速都要開兩小時。」

    姜衫就當聽不到,徑直推開了門。

    「姜衫!」

    秦亦灝聲音發沉,姜衫腳步卻不停,秦亦灝的聲音剛落她就消失在了門口,秦亦灝的臉色頓時就黑了。

    萬玉妍有些尷尬,「你沒提前告訴她行程嗎?」

    秦亦灝臉色難看的扯扯領帶,陰翳的眼神盯著門口不作聲,很少會有人這麼直接的忤逆他的意思,姜衫的行為顯然把他氣得不輕。

    萬玉妍嘆氣,她也知道秦亦灝從小到大獨斷慣了,這樣的人天生習慣安排好周圍的一切,卻不知道在某些情況下越是霸道越是適得其反,不贊同的譴責道:「你這樣人家不生氣才怪,畢竟是女孩子,這樣已經是怠慢了。」

    秦亦灝黑著臉,「晚上沒有車,她不認識路,賭氣出去又能怎麼樣。」

    嘴上這麼說著,那眼睛卻沒從門口移開過。

    萬玉妍也是這麼想,這樣欲擒故縱的女孩子她見過不少,最後還是會自己乖乖的回來的,只是她從來沒見過秦亦灝這樣子,看來這女孩在秦亦灝心中倒也有些份量,「你這個人,也怪不得秦老爺子總想讓你盡快成家,也是該找個女人好好管管你了。」

    對上發怒的秦亦灝,從來都只有對方乖乖屈服的份兒,就是當時不服軟,之後也總會被他的雷霆手段整治服帖,雖然還不瞭解,萬玉妍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子還是生出了幾分同情。那女孩子長得挺好,對上秦亦灝也真是她倒霉了。

    秦亦灝狹長的深眸中神色變換不定,萬玉妍看著他,「罷了,你也先消消氣,我讓人先帶你去休息,剛才那女孩兒我這會兒派人去找回來…」

    話沒說完秦亦灝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道:「你不用管。」

    萬玉妍對他這霸道的脾氣傷透了腦筋,即使對著他們這些熟悉的人秦亦灝該翻臉時也是毫不留情,她倒真有些擔心秦亦灝會下了狠手收拾人家,站起身攔在秦亦灝身前。

    「亦灝,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姐,今天就答應我不准再胡鬧。」

    秦亦灝垂眸看向比他低上太多的萬玉妍,冷峻的臉上薄唇抿的發白,「你本來就算不上讓我稱上一聲姐,我倒是願意未來的某一天有機會叫你一聲小嬸。」

    萬玉妍臉色有些發白。

    秦亦灝冷淡的看著她,「讓開。」

    萬玉妍不動,秦亦灝看看外面的天色,再想想姜衫的性格,心裡頭的擔憂還是壓過了不甘,看著萬玉妍的眼神開始不耐煩起來,要不是顧忌到秦戰,他這會兒真就忍不住直接把礙事的萬玉妍直接推開了。

    什麼多年交往的情誼,在秦亦灝眼裡本來就是虛偽客套的場面話,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

    「我再說一遍,讓開!」秦亦灝的聲音已經發沉了,「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萬玉妍一愣,她倒沒想到秦亦灝是準備親自出去找姜衫,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

    「你先呆著,我派人去找。」

    「萬玉妍。」秦亦灝臉色平靜下來,深眸中一片風雨欲來,「你不要忘了,你根本就沒有插手我的事情的資格,別弄的太難看。」

    萬玉妍臉色猛地一片通紅,被秦亦灝毫不客氣的話說的又是受傷又是羞惱,她的確是被秦家人敬著敬慣了,卻忘了秦亦灝從來都不是循規蹈矩的那一個,見他真發了火,咬咬下唇,擋住的身子就鬆懈了一些。

    耽誤了這麼一會兒秦亦灝早已經是心急如焚,直接闖過去大踏步的就出了房門。

    萬玉妍卻怎麼都不放心,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潤喉,才叫來了等在外面的服務生。

    「去找些人跟著秦少,再派些人去找找剛才跟秦少一起來的女孩子,別讓人出了什麼事。」

    萬玉妍坐在遠處垂眸想了一會兒,還是拿出了手機,也就秦戰的話秦亦灝還願意聽上幾句,她是因為擔心那個女孩子才會打的電話,萬玉妍這麼安慰的自己,終於忍不住按下了那個自己在心裡心心唸唸了不知道多久的號碼。

    電話響了有一會兒才被接起來,秦戰醇厚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小萬?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已經好久沒有跟他聯繫過了,萬玉妍聽著他的聲音又是想念又是心酸。她那時候說了那麼多的狠話還不都是為了他好,他倒好,自己說什麼他都信,讓他不准來找她也不准再聯繫,除了每個星期定期送過來的禮物,他就真的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她。

    這樣狠心的男人啊。

    不過想到秦戰每週送來的精心準備的小禮物,萬玉妍又好受了點,不管怎樣,至少他沒忘了自己。

    「是亦灝,他今晚過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女孩子,這會兒兩人有些爭執,亦灝的脾氣沖,我怕他傷著人家,你打電話勸勸他吧。」

    秦戰應了下來,他那邊有點吵,都這個點兒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隱約聽到他跟身邊的人說了句話,才換了個清淨的地方接電話。

    「說說吧,怎麼回事,他打擾到你了?」

    萬玉妍笑了,「怎麼會,我只是擔心那女孩子吃虧。」

    萬玉妍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那邊秦戰認真的聽著,話筒裡悠遠平穩的呼吸聲讓萬玉妍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

    沉默著聽完,秦戰沉聲安撫道:「你不用擔心,秦亦灝做事有分寸,既然說了出去找就不會再有什麼事,我一會兒打電話再問問。」

    頓了頓,秦戰放緩了聲音接著道:「你身體不好,不要操心太多。」

    萬玉妍聽著心裡甜滋滋的,眼淚卻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哽咽道:「你也是,照顧好自己,年紀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女人了就成個家吧,別讓老爺子再擔心了。」

    秦戰沉默了下來,萬玉妍也不吭聲,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傳來。

    半晌秦戰才嘆了口氣沉聲道:「我說了會照顧你的,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我不需要你照顧!」

    萬玉妍表情哀傷,「我不需要你這樣對我補償,我萬玉妍不需要別人的可憐和施捨!」

    話說的決絕,萬玉妍卻還是隱隱有著些期盼,握住電話的手不住的收緊,可等了半天也不過等來了秦戰遠遠的一聲「對不起。」

    萬玉妍拿著電話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這男人為什麼就那麼狠心,他到底是不懂來哄哄她騙騙她,還是不肯哄她騙她?

    萬玉妍心灰意冷的喃喃道:「我不需要你對我說什麼對不起,我萬玉妍值得更好的男人來愛我,我也一定會找到一個真正愛我的男人,我不稀罕你的憐憫,當初的事是我自願的,你不需要…你遇到喜歡的就娶了吧,別再讓我心裡頭存著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了。」

    似乎每回都是這樣,繞來繞去總會是這麼個結果,他們兩個就像陷入了一個怪圈,一個求而不得,一個看似負責實則實在冷漠。

    可這回秦戰卻長久的沉默了起來,那沉默的時間太長,直等的原本自暴自棄的萬玉妍心裡頭都開始涼了起來,她突然就有些慌,強笑著試探到:「怎麼,真遇到喜歡的女人了?什麼時候帶來我們見見面吧。」

    「沒有,先不說這些了,你好好養身子,我這會兒給秦亦灝打電話。」想了想,秦戰道:「過兩天我去看你。」

    萬玉妍的心又安定了下來,秦戰從來都不會騙她的,沒有就是沒有,但不知道為什麼,從來表現的決絕不肯相見的她這回鬼使神差的就應了下來,「來了提前打電話。」

    「嗯。」

    秦戰低聲應下,這才收了線。

    看著並沒有因為自己答應見他就表現出額外情緒的秦戰,萬玉妍心中有些失落,又安慰自己秦戰就是這麼個性格,再想著過兩天就要見到他了,萬玉妍掙扎痛苦的心裡又生氣了幾分愉快來。

    嘴上說的再狠,她也實在是想他了啊。

    萬玉妍用手小心的撫平旗袍上的褶皺,姿態優雅恬淡,這旗袍和皮草都是前陣子秦戰特意派人送來的,她一直非常愛護。

    那邊秦亦灝越找臉色越沉,蠡園佔地巨大,裡面的客人不少,入住的人什麼身份的都有,姜衫一個女孩子實在是危險,他打了她電話卻提示的關機,這會兒秦亦灝心裡頭的怒火早不知道跑了哪裡,心裡剩下的全是著急。

    他沒想到她脾氣那麼倔,接觸幾次明明看上去挺溫軟的性子,怎麼惱起來這麼強,秦亦灝罕見的後悔起來,她不願意留下就不留下,早點答應她帶她回去就是了,幹嘛非逼著她陪自己留下。

    正陰沉著臉四處照著,秦亦灝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迅速的拿起來,卻失望的發現並不是姜衫打過來的。

    看著屏幕上閃爍的秦戰的名字,秦亦灝心裡突然打了個突,停了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想到之前姜衫奇怪的反應秦亦灝心中就略有些堵,「我這會兒忙,沒什麼急事的話我晚會兒再打給你。」

    秦戰道:「別給小萬添麻煩。」

    秦亦灝揉揉疲憊的眉心,不咸不淡道:「放心,知道她是你的人,我不會主動招惹她。」

    那邊秦戰正往回走的腳步一停,「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她不是你能這麼隨便調侃的人。」

    秦亦灝眼睛仍舊在四處逡巡,聞言嘴角勾起了一抹似諷似嘲的弧度。

    其實姜衫從包廂裡出來沒多久就後悔了,她站在高處向四面看,除了遠遠的盤山公路上蜿蜒的路燈和她身處的燈火通明的蠡園外,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隨時都會從黑暗中撲出來一個猛獸一般,瞅著就嚇人。

    姜衫並不是一個膽子特別大的人,夜晚的蠡園靜悄悄的,她走來走去還真有點害怕,可她更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拐回去。

    她知道自己應該跟秦亦灝打好關係,剛才最應該做的就是先壓下脾氣繼續周旋下去,呆一晚上也掉不了一塊肉,可被秦亦灝那樣略帶著些嘲諷和冷漠的眼神一看,姜衫就惱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她實在厭煩透頂了這種被人強勢著安排來安排去的情況,秦亦灝的行為實在是像極了強勢□□的白岐,從來不願意詢問一下她的意見,把所有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意願安排好,有了忤逆就開始惱怒。

    她是人!不是他們的傀儡玩偶!

    大不了不在景天干,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別的號兼職,大不了就涅槃給取消了資格,她就不信她憑著自己的能力找不到其他的平台,上一世那麼難都走過來了,這一世要是還要一直收受到這樣的轄制,她重生一世真就沒什麼意義了。

    憑著心中的一股氣,姜衫硬是把恐懼也給擊退了幾分。

    「別,別在這兒,咱們回房間好不好…嗯~」

    一個嬌柔祈求的聲音突然從旁邊的草叢後面傳了過來,姜衫腳一頓,意識到什麼的她忙尷尬的把腳步放輕了些。

    「回什麼房間,就是在這露天干著才舒服。」

    「回來,你跑什麼,這會兒還裝什麼貞潔烈女呢,再亂動信不信老子揍你!」

    「求你們了,不要在這裡,萬一有人了…」

    「少tm那麼多廢話,找你來是讓你伺候我們的,哪那麼多事兒啊!」

    …

    傳來的聲音聽上去有四五個,其中只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另幾個年輕男人調笑的聲音並沒有壓低,聽著就是一副紈褲子弟的德行。

    姜衫站的地方比較暗,要繼續往前走就是路燈,勢必要被那群人給撞見,姜衫透過零星的縫隙看著他們粗魯又不堪的樣子,先不說尷尬不尷尬,這情況看上去就危險,姜衫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往回走。

    「你們怎麼那麼慢,到底在幹什麼呢?」

    剛往回走了沒兩步,就聽到迎面傳來了一個年輕又不耐的聲音,正輕手輕腳走著的姜衫被嚇了一跳,忙停住了腳步想躲到樹後面,可已經晚了,迎面走來的年輕男人已經看到了她。

    「誰在哪裡?」

    姜衫摸不清對方底細,當下拔腿就跑!

    「站住!」

    年輕男人一見她開始跑,立刻就狐疑的竄了過去,姜衫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來人猛的拽住了胳膊。

    「放開我!」

    姜衫驚怒的往後退,惡狠狠的瞪著男人,那臉色卻難免帶了幾分慌張。

    那邊正胡鬧的幾人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揚聲道:「霍燁,你撞見誰了?我怎麼聽著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昏暗中霍燁並看不清自己抓住的人的長相,他伸長了胳膊抱緊她的腰,煩躁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別是狗仔隊追到了這裡。」

    這邊突然被霍燁抱住的姜衫卻猛地停止了掙扎,驀地轉過頭往霍燁臉上看去,可惜天色太黑,只能看到男人身量較高,長相卻看不清楚。

    察覺到姜衫的動作,霍燁粗魯的拉著她往路燈下拽,「看什麼看!先過來交代清楚你是干什麼的!一見面就跑,鐵定幹了什麼壞事。」

    姜衫忙道:「不是,你,你的那幾個朋友拉著一個女人在草堆裡…我沒偷看,你放開我!我是這裡的客人!」

    霍燁動作一頓,立刻反應過來姜衫是什麼意思,心裡立刻惱怒非常,粗魯的在姜衫手上摸了摸,沒見到類似相機的東西,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誤會了人,猛地鬆開了手!

    「抱歉,我以為…」

    「霍燁?怎麼還不帶人過來?」

    那邊笑鬧著喧嘩起來,姜衫往後退了一步,霍燁也知道自己那群朋友是個什麼德行,低聲道:「好了你快走吧,剛才抱歉。」

    黑暗中姜衫又看了他一眼,霍燁雖然看不清她的長相,卻也感覺到了她奇怪的注視,正要再趕,姜衫已經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姜衫剛走那邊霍燁的朋友就鑽出來了兩個,衣服還沒扣整齊,吊兒郎當的站在路燈下,「我們在那邊玩的開心呢,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要不要一起?」

    說著往霍燁身邊看,「剛才我好像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你帶來一起玩的?人呢?」

    霍燁冷眼看著他們,眼中劃過嫌惡,又很快的掩飾好,「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兩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頓時笑了起來,站到路燈下才看出來霍燁長的十分年輕,雖然個子大,那俊秀的模樣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只是表情沉穩成熟,看上去倒和十□□的男人也錯不了多少。

    「那樣一個父親,也不知道怎麼就養出來這麼個老實的兒子。」

    見霍燁走遠了,兩個男人才小聲的嬉笑了起來。

    「得了,別再讓他聽到,別看他年級小,現在都已經開始接手霍家的生意了,一個不好咱們的合作就得垮。」

    另一個人這才訕訕的閉了嘴,又重新回了草叢尋樂子。

    姜衫跑的離那處草叢遠遠的才停住了腳步,心臟還在急促的跳著,驟然見到霍燁,讓她驚嚇的慌張褪去了不少,一雙眸子倒有些發沉,霍燁怎麼會在這裡,這麼說她這個時候就已經回國了嗎?

    想到上一世兩人相見時候不愉快的經歷,姜衫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其實那時候的她因為遇到的一連串事情性格變得太極端,霍燁倒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正在想著事情,剛快要走到安全路燈下的姜衫眼前猛地一黑,突然被身後黑暗中伸出的一隻手猛地拽進了草叢中,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戰,下一刻姜衫就被一個男人給壓在了地上!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3 AM

第50章

    倒地的一瞬間,姜衫的頭皮都炸了,男人沉重的身軀壓上自己的時候,姜衫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姜…」

    壓在身上的男人粗重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唇齒間的溫度貼在了她的頸窩處,潮濕黏膩,撲面傳來的酒味更是把薑衫嚇的眼睛都紅了!

    「救命!」

    姜衫的聲音高亢焦灼,男人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姜衫就猛地屈膝奮力的朝著男人的下面頂了過去!男人忙往旁邊側了側,長腿敏捷的壓住姜衫的大腿,可姜衫拼盡全力的力道還是讓男人忍不住悶哼一聲。

    「放開我!救…」

    姜衫還欲再喊,男人忙伸手摀住她的嘴,姜衫掙扎的越發厲害,男人的手被她一張一合試圖咬他的嘴唇沾染的濕潤起來,喉結動了動,緊緊壓著姜衫的男人往她耳邊湊近了些。

    「別叫了,是我。」

    那熟悉的聲音不是白岐又是誰,姜衫的身子一僵,非但沒有停止掙扎,動作反而更加激烈起來!

    白岐輕鬆地壓制住她,身下扭動的身軀讓他的身子奇異的熱了起來,他低低的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道:「衫衫聽話,別再亂動,也別再叫,不然我可要親你了。」

    姜衫所有的動作立刻戛然而止,如果不是夜色掩蓋,白岐很輕易就能從那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與嫌惡,以至於姜衫臉上連劫後餘生的慶幸都沒有,先前的驚恐反而全部轉為了痛恨。

    「往開我!」

    姜衫憤怒的聲音悶悶的從白岐的掌下響起,白岐悶笑一聲,愛戀的在姜衫的臉頰上親了親。挨著她的瞬間,什麼惱怒什麼策略都被拋到了腦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想她了,也實在是不想再折騰下去,這麼久了,也夠了。

    「怎麼這麼不乖,鬧了這麼久還沒消氣呢?」

    身下嬌軟的身體微微發起抖來,白岐又親了親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怕是嚇到她了,醉酒後的他脾氣比平時和悅很多,鬆開手溫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看錯人了,這麼晚還在亂逛,剛才嚇壞了吧?」

    姜衫頭立刻就懵了,她的聲音抖著,不敢置信道:「你剛才也在?」

    白岐的聲音懶洋洋的,「傻姑娘,總要遇到些危險才能乖巧一些,我告訴過你其他的男人很危險,剛才你遇到的要不是霍燁,可就真的出事了。」

    說著又安撫的親了親姜衫的臉頰,雖然存了讓姜衫長長記性的心思,可白岐對剛才霍燁那樣抱著姜衫的行為還是很不悅,「下回不許一個人在大晚上的隨便亂跑了,容易吃虧,我雖然總會護著你,你也要知道總有鞭長莫及的時候,你要是出事,我會心疼的。」

    黑暗中姜衫黑黝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白岐模糊的輪廓,她的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了,心中被自己藏得很好的一處角落突然就破了一個小口子,那樣疼痛又酸脹的情緒像是最劇烈的毒液,順著寸寸經絡緩緩的灼燒著每一寸最為敏感的神經。

    愛上一個人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被一次次傷害後,那份濃烈的愛逐漸轉變為麻木和怨恨是一個更漫長的過程。被一次次看似關心實則冷漠的行為傷害後,對方雖然不是直接的施與者,但正因為他是你在乎的愛的人,所以給出的傷害遠比自己的敵人直接的施與的更加來的疼痛和劇烈。

    白岐摸著沉默的睜著眼睛的姜衫的眉角,「衫衫,你是跟誰一起來的,嗯?」

    白岐是那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人,他冷靜的算計著每一步該怎麼走,卻也無數次的在她成長的歲月中一次次護著她陪著她,即使經過上一世的種種,在已經撕破了臉以後,在他徹底的背叛了她以後,他卻也仍舊是唯一一個留在自己身邊的人。

    她恨姜薇恨到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她更恨白岐竟然會和自己最恨的人在一起,她的心死了爛了,可她辛苦的活著,等待著復仇的機會的時候,心裡還是會有倉惶,恐懼,絕望和悲憤。

    你可以想像那種感覺嗎,你曾經是所有人豔羨的天之驕子,你無比的驕傲又美麗,是所有人視線追逐的源頭。可忽然有一天,驕傲的你成了一個別人看一眼都會厭惡,都會覺得是這個世界上最噁心最醜陋的存在。

    偌大的世界裡,那麼多的人,你卻永遠的孤身無依。

    唯有那個你心裡還恨著的,不解著的,怨著的人仍舊在不放棄的陪著你,讓你連恨裡面都不得不夾雜了難堪的依賴。

    姜衫怨恨白岐的冷血和涼薄,可被那樣子傷害過後,心底最深處她自己不願意承認的角落,卻還是有著一分讓她無比痛恨的善念和企盼的。

    可偏偏這世道無情的很,它讓你一次次的重溫那經歷過無數次的算計,重溫那些那打著愛和保護的名義的傷害,到了最後,連疼痛都變得麻木了,你竟分不清到底是恨還是不甘。

    但總有徹底平寂的時候吧,她想,以為自己是可以做到從容應對,心如止水的。

    可此刻極致的難堪和尖銳的疼痛又是怎麼回事?

    帶著醉意的白岐情緒流露的要比往常時候要明顯的多,他似乎極其的眷戀姜衫身上的味道,在她臉頰上親了又親,誘哄似的嗓音一遍遍的在她耳邊響起,「乖,快告訴我,你是和誰一起來的,同學,還是別的男人?」

    白岐久久等不到回答,有些不滿意,臉頰貼近了她,「怎麼不說話,是…」

    話沒說完,白岐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他突兀的直起了頭,詫異的摸向了姜衫的臉頰,指尖的濕潤讓白岐所有的動作都僵在了原處。

    「放開我。」姜衫的聲音冷淡到不帶一絲哽咽,她的身子還在顫抖,聲音卻穩,「你壓疼我了。」

    白岐的視線在姜衫面上逡巡了片刻,可天黑,他什麼都看不真切,只是這時候的姜衫實在是讓他陌生,想了想,白岐還是緩緩鬆開了對她的轄制。

    「不管你跟誰來的,不要再回去了,今晚去我那裡,明天我送你回學校。」

    黑暗中姜衫踉蹌著站起身,白岐扶住她,「走吧,我先帶你回去洗洗。」

    姜衫掙了掙,白岐攥的很緊,根本沒有鬆開的意思,姜衫閉了閉眼,輕聲問道:「白岐…哥,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白岐不悅,「不準叫我哥。」

    姜衫咧咧嘴,笑的越發難看,「白岐,我爸爸已經不在了,要是將來我結婚請你當證婚人,你願意嗎?」

    話音一落,周圍的氣氛陡然就冷肅起來,一股壓抑的暴怒源源不斷的從白岐身上傳來,白岐臉上的笑意隱去,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駭人的凌厲。

    「衫衫。」白岐的手越收越緊,危險的看著姜衫,那聲音涼的讓人心裡直發抖,「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重生以來姜衫一直不肯去想也不肯正視的一個問題終於□□裸的攤在了面前,白岐的態度更是讓她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消失。

    上一世自己已經成了那樣一副模樣白岐都要把她綁在身邊,她又怎麼會可笑的認為這一世的他會轉了性子。她再一萬次的跟他決裂,再無數次的觸怒他挑戰他算計他,他也總會耐心的用盡一切辦法重新把她哄回去騙回去,甚至也可以像上一世做過的那樣,因為她想要遠離他,就直接斷了她的所有後路,讓她只能反過來求著他放過自己。因為她被姜薇設計誣陷著和別人亂混,就暴怒的將她綁到身邊,再不給任何人看到。

    那時候的她已經是聲名斐然了,身為隻手遮天的白家長子的他尚且能夠輕易的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樣可怕的人,她又憑什麼以為重生一世的她就可以用自己的辦法報復到他,又徹底斷了他那近乎變態的對自己的佔有慾呢?

    姜衫的牙齒都在打顫,一想到自己今後無數的日子裡自己還是要活在白岐的陰影裡,一想到自己即使肅清了所有曾經害過自己又試圖害自己的仇人和敵人,到了最後還是要那樣不堪的活在白岐的身邊,她就恐懼的發抖。

    不!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姜衫心裡涼的像是從幾萬米的高空中迅速的往下墜,那種急速的失重感讓她的心跳快的不可思議,此刻即使再在白岐身邊多呆上一秒都讓她感到煎熬,她恨不得當下就能跟這個可怕的男人同歸於盡!

    她絕不能讓這樣一個人再次毀了自己好不容易開始回到正軌上的生活,她姜衫永遠都不會再讓除了自己的任何一個人,再有機會去主導她的生活軌跡。

    「我說笑呢。」姜衫穩住聲音,聲音中的哽咽終於露出了一些,「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是喝酒了嗎?好可怕。」

    白岐的視線還打量在她身上,「嗯」了一聲,手卻鬆了一些。

    「知道害怕,以後就不要離我那麼遠,沒有我護著,你將來遇到可怕的事情還會更多,學的乖一些,聽話一些,這世上只有我是永遠不會害你的。」

    「我跟你回去,你先鬆開,喝了那麼多酒,還是我扶著你吧。」

    帶著委屈和驚疑不定的顫抖的溫軟女聲終於讓白岐把暴怒壓回去了一些,恢復的和往常無二的姜衫讓白岐的臉色軟和了下來。回去後再教導她也是可以的,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比如她到底是跟誰一起來的,而這些問題在這裡問顯然並不合適。

    「走吧。」

    白岐終於鬆開了手,「我沒事,不用扶著,先回去洗漱吧,你身上髒的厲害。」

    姜衫低下了頭,像是羞愧極了的樣子。

    看著聽話的姜衫,白岐勾了勾唇角,率先走在了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路燈下,看著走在前面的白岐,姜衫的腳步緩緩慢了下來,白岐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欲看向姜衫,「你…」

    可腳步還沒徹底的停住,身後的姜衫就突然向著相反的方向竄了出去!

    她的動作快急了,白岐還沒有反應過來姜衫就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意識到什麼的白岐登時臉色鐵青!

    「姜衫!」

    白岐威脅的叫著,他長期在軍隊裡訓練,身體素質不知道比姜衫要好多少,已經拼盡全力往後逃走的姜衫剛感覺自己拉遠了一些距離,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聽到了身後原來越近的腳步聲!

    「站住!姜衫!」

    被姜衫的行為徹底激怒了的白岐聲音滿是壓抑的怒火,他就像是一隻迅捷的豹子,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要捕捉到自己的獵物。

    姜衫嚇得頭皮發麻,張了張嘴就是一聲嗚咽,根本就發不出求救聲,此刻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願就是不要跟白岐走,在這樣的地方,被自己惹怒了的酒醉的白岐會做出什麼她根本就無法預料,她實在是沒力氣再跟這個可怕的男人周旋,一想到要和他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裡姜衫就怕的渾身直起白毛汗。

    眼淚瘋狂的從眼眶裡湧出來,姜衫拚力的奔跑著,心臟跳得飛快,快到讓她整個胸腔都有些疼痛起來!她已經盡力了,可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越來越近,就像上一世自己一次次的試圖掙脫那樣絕望的境地,最終還是會無力的被命運打倒一樣。

    此刻的姜衫已經接近崩潰了!

    白岐離自己只有幾步的距離了,劇烈的奔跑讓姜衫的腿有些抖,可偏偏這時候斜地裡橫出來一塊堅硬的樹莖猛地絆了姜衫一下,姜衫頓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腳腕劇痛,姜衫絕望的閉了閉眼,咬牙朝著最後光亮的拐角處跑去!

    「唔!」

    剛拐過彎,姜衫就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那人的身子像是鐵塊一般,被她那樣奮力的衝擊力迎面撞去也依舊紋絲不動,甚至不曾往後退上一步,姜衫頭昏腦漲的悶哼一聲!

    這一停頓已經足夠讓白岐追上來了,姜衫心裡的不甘和痛苦讓她的眼神都空茫起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即使是想要遠離他一次自己都做不到,為什麼總是會這樣,她也是個人,也是會痛苦會絕望會忍受不了這種煎熬的。復仇、算計,她殫盡竭慮的用自己一切的專注力去試圖改變自己的現狀。

    可為什麼就是不能讓她軟弱的逃避一次,如願一次呢?

    姜衫的腿一軟,苦笑著向後倒去。

    就這樣吧,不過是又一場虛與委蛇,不過是再一次忍受那種噁心痛恨還要強顏歡笑的感覺,她早該習慣了,也早該做好準備了不是嗎?就隨他去吧,跑什麼呢,她永遠,也注定是跑不掉的啊…

    姜衫半閉著眼,還沒摔倒腰間卻驀地橫上了一個強硬又結實的胳膊,屬於男人的骨骼分明的大掌小心的握住她的腰,輕鬆的一攬就把她扶了起來。

    將這一片空地照耀的如白晝一般的明亮花燈下,秦亦灝冷峻臉上濃眉緊緊的皺在一起,狹長深邃的雙眸中又是翻騰著怒火又是湧出驚魂未定的釋然,待看到背著光的姜衫臉上隱約的淚痕時,那幾分怒火又全部轉為了焦灼和擔憂,到了嘴邊的怒氣質問也全被壓了下去。

    「你怎麼了?」秦亦灝緊緊的攬著她,支撐著她有些虛軟的身子,「你去了哪裡,我找了你一個多小時。」

    姜衫背光看不清神色,秦亦灝克制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摸了一手的草渣,頓時一怔,她摔倒了嗎?身上真髒。

    「你想回市區我帶你回去就是了,好好說我還能強留著你?那樣直接做了決定逼你留下來是我不對,可我不過是想你能在這裡多玩一陣,要是直接告訴了你你會願意在這裡呆一晚嗎?要不是你在路上睡著了,怕是讓你來這麼遠的地方吃飯你都不肯吧。」

    秦亦灝有些無奈的解釋著,語氣中滿是從未有過的挫敗,看到姜衫眼淚的一瞬間,他不知怎的就怎麼也惱不起來了,滿心突然就想著只要她別哭就成。

    「又不是在故意氣你,這裡的飯菜你不是也吃著很中意嗎?你不知道,這裡的溫泉泡著也很舒服,你試試一定會喜歡上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秦亦灝堅毅的面上劃過幾分不自然,不甘道:「不過你不想去,我就帶你回去吧,只是這麼晚了,即使要臨時找車也要一會兒。」

    姜衫眼眶中的淚珠要掉不掉,秦亦灝的身子那樣的高大,高大到已經把她整個人都徹底籠罩了起來。無論什麼時候看上去都接近一種虛偽的完美的他外套已經不見了,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氣溫低下的十二月份,他的襯衫卻已經被汗全部浸濕,不知道這是已經跑了多久,連黑色的短髮都有些潤濕,堅毅的額角更滿是汗水。

    見姜衫還是不吭聲,身子又抖著,秦亦灝這才覺得不對勁,半抱著姜衫走到光亮處仔細的打量,眼神瞬間凌冽了起來!

    她的衣服凌亂,連頭上都沾了草屑,身上滿是塵土草渣,淚痕未乾,眼睛還紅腫著,那樣子實在是像極了被欺負過的樣子,秦亦灝心裡突然就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壓抑著嗓音,秦亦灝艱難的問道:「你…出了什麼事嗎?」

    深吸了一口氣,秦亦灝的黑眸中閃過狂怒,整個人像是一頭驟然被激怒的凶獸,僵著臉硬聲道:「告訴我,是誰。」

    問到後面,那聲音冷的像是寒冬臘月吹來的冷風,秦亦灝不想嚇到姜衫,壓抑著情緒,側頰的咬肌卻僵硬起來。

    「撲哧。」

    看著這樣的他,姜衫卻笑了起來,周圍早已經沒了白岐的影子,姜衫笑的厲害,眼淚不停的落著。

    看啊,即使暴怒,那人卻也永遠會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來處事,是啊,他又怎麼敢又怎麼肯讓人看到狼狽的她和同樣狼狽的他在夜裡追逐,他那樣顧全大局的人啊,這樣的時候也不忘克制住最後一分理智,看,多麼可笑,又是多麼可怕。

    他在周圍,姜衫知道,他一定是在某種冷冷的看著她,他永遠樂意當一個在暗處的獵人,選取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給獵物致命的一擊。

    可她已經不願意在這樣下去了,她厭倦到恨不得從來沒有重生過,沒有遇見過他。

    「我迷路了。」姜衫笑著說,淚珠子不要錢的往下掉,抖著聲音道:「我找不到路,到處都是樹,那麼多的石頭,我遇到了一群人,不過我跑掉了,我…」

    「好了。」姜衫的敘述顛三倒四,秦亦灝卻奇異的聽明白了,心裡頓時一鬆,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髒兮兮的她抱在了懷裡,安慰的撫著不停顫抖的她,「別說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想哭就哭吧,膽子那麼小,偏偏還敢這麼直接跑出去,那麼倔也不怕出事,你說的人我會查出來,你別怕。」

    姜衫心裡掙紮了片刻,這一瞬間她心裡想了很多很多,現在的,將來的,一切的一切,終於在最後的最後,她決絕的閉上了眼睛,流著眼淚,心涼如水的抖著手抱住了秦亦灝的腰身。

    姜衫的動作讓秦亦灝的身子一震,陡然僵硬了片刻,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抱著姜衫的胳膊收緊了幾分,他猶豫了一瞬,硬著聲音安慰的對著姜衫道:「我會護著你,別怕了,沒事的。」

    姜衫的眼淚徹底決堤,壓抑的嗚咽聲在秦亦灝懷裡響起來,溫潤很快將他的懷裡浸濕。

    很奇怪的,秦亦灝的心裡突然就升起了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嘆了口氣,挫敗的暗道他以後絕對不會再逼她了,一向惟我獨尊強勢慣了的秦亦灝,第一次在心裡向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產生了妥協。這是一種很奇怪又陌生的情緒,卻並不讓秦亦灝感到討厭。

    就由著她吧,只要她能夠高興,怎麼都好。

    而此刻以一種軟弱的尋求庇護的姿態依在秦亦灝懷裡的姜衫,那本來掙紮著的眸子卻冷冽到毫無情緒,她緊緊的攥住秦亦灝的衣角,斜側方黑暗的樹下,一個僵硬如雕塑般的身影宛若一頭暴怒的猛獸,在暗處直直的看向這邊。

    如果注定無法掙脫,那就選一個比他更強大,也讓他永遠都無法超越的存在來做抵抗吧。

    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她姜衫絕不會再讓那樣一個男人對自己的生活造成難以磨滅的桎梏,寧死,也絕不會再做屈服!

    「留一晚吧。」姜衫在秦亦灝懷裡輕輕的抬起頭,那雙霧濛濛的眼眸紅紅的,明光下帶著如水的溫和,「我也想試試你說的溫泉。」

    秦亦灝對著近在咫尺的姜衫竟然傻傻的愣住了,她從來沒有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過自己,那樣依戀又柔軟的眸光讓人感覺彷彿她的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一樣,秦亦灝的心臟突然不可抑制的強烈的跳了起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4 AM

第51章

    「好。」秦亦灝聲音略啞,突然興致大起,一把將姜衫打橫抱了起來,懷裡的女人如他預料般的輕盈柔軟,秦亦灝冷峻的棱角軟化的不可思議,「我帶你回去。」

    姜衫低呼一聲,不自在的動了動,環抱著自己的肌肉結實而緊繃,姜衫咬唇低著頭依在他的懷裡,還是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秦亦灝見她竟配合的沒有做任何掙扎,唇角勾了勾,心情突然變得極好。

    直到兩人走了很久,站在樹下的白岐都保持著僵硬的站姿沒有改變,瘋狂的怒火在他四肢百骸裡打轉,緊握的拳頭上青筋畢露。

    白岐的酒已經徹底醒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剛才姜衫問他的那句話,「……要是將來我結婚請你當證婚人,你願意嗎?」

    白岐的心底驀的湧上一種巨大的恐慌,那種混雜著痠疼和憤怒的情緒倏然擊中心尖,胸腔中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子都晃了一晃。

    失去姜衫嗎?

    白岐茫然的想,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彷彿從自己有意識開始姜衫就是這麼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的,他也用盡了手段籠絡著她。她是自己的所有物,是那個一輩子都屬於自己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有一天喜歡上別的人,又做了別人的新娘呢。

    這在白岐看來是一件非常可笑又絕對不會成立的事情。

    不,白歧想,他這輩子,無論用怎麼樣的手段,都絕對不會允許姜衫離開自己的身邊,她是屬於自己的女人,也只會是屬於自己的女人。

    趙青青是跟著白岐一起來的,她本身是滿心歡喜的,白岐很少會主動帶她出來玩,這回作為他的女伴陪他出來應酬,趙青青心裡高興極了。他們最近相處的很好,只要不涉及到那個人,白岐對她就像是自己真正的女人一般,趙青青堅信只要自己堅持,就連那個人也終有一天會徹底從白岐心里根除的。

    可之前突然接到的白岐的電話卻讓趙青青失望極了,她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要過一個旖旎快活的夜晚,白岐竟然突然讓自己重新在另一個區開一個房間,問他他卻不肯解釋。趙青青聽他聲音冷淡嚴肅,也不敢忤逆他的決定,雖然失望卻還是乖覺的跟著白岐派來的人去換了房間。

    沒了白岐陪著,失落的趙青青也睡不著,索性去泡了會兒溫泉,意興闌珊的出來的時候正瞧見一行人朝著另一邊封閉著的貴賓區走去。

    打先的男人趙青青非常熟悉,正是景天國際的秦亦灝,秦亦灝身邊跟了個女人,後面則是四五個畢恭畢敬的服務生,服務生手裡統統拿滿了東西,最後面的兩個推著推車,上面是一應俱全的茶具和水果。趙青青遠遠的看著,心裡不禁眼饞又羨慕,當秦亦灝的女人可真好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排場。

    估計要到當上白家媳婦才有可能吧,趙青青咬著手指暗暗想。

    趙青青躲在暗處仔細看了兩眼,心里約莫著跟在秦亦灝身邊的女人應該是楚凡,秦亦灝不喜歡跟女人接近,除了楚凡她還沒聽說過有別的女人近過秦亦灝的身呢。

    正想著,那邊的一行人已經轉彎朝著溫泉的入口處走去,秦亦灝的身子側了一下,似乎在低聲跟身邊的人介紹著什麼,女人微垂的側臉露出的驚鴻一瞥間趙青青眼睛驀地睜大!幾乎要忍不住驚呼出聲!

    姜衫!

    跟在秦亦灝身邊的人竟然是姜衫!

    趙青青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先是不敢置信,等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出錯後,她幾乎是抖著手把手機掏出來的,快速的照了幾張照片,趙青青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姜衫竟然搭上了秦亦灝!她一定要立刻告訴白歧!

    這絕對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趙青青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誰不知道秦亦灝是注定要跟楚凡在一起的,姜衫竟然這麼不自量力的去勾引他!不但白歧知道了會厭惡姜衫,這件事要是傳到楚凡耳朵裡,絕對少不了她的好果子吃!

    於是剛走回房間的白歧就收到了趙青青發來的信息。

    「白歧,我好像看到了姜衫,她也來這邊玩了嗎?」

    配著的是一張秦亦灝和姜衫並排走向溫泉入口的照片,那情形實在是曖昧到了極點,白歧本就黑著的臉立刻變得鐵青。

    「啪!」

    手機瞬間撞在牆上,四分五裂的殘骸迸濺在牆角處,在寂靜的黑夜裡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抱著手機等白歧回話的趙青青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闖了禍,正得意又興奮的在大床上不停的滾來滾去。

    溫泉是露天的,瀰漫著的蒸汽在自然形成的泉水上方形成了一大片的水霧,姜衫泡進去的時候本還發冷的身子頓時被一片偎貼的溫暖包裹。

    秦亦灝是兩分鐘後進來的,他披著一件純棉的浴袍,腰間鬆垮的繫著腰帶,行走間露出遒勁結實的長腿和堅硬挺闊的胸膛。

    這裡的水霧極大,姜衫閉著眼靠在水池中央的假山旁,潔白到亮眼的脖頸露出水面,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一小片同樣白皙柔嫩的鎖骨,一張巴掌大的臉被熱氣燻蒸出輕粉,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極了春日裡驟然被微風拂過的嫩葉。

    聽到入水的聲音,那睫毛又顫了顫,眼睛卻執著的不肯睜開,臉上的輕粉緩緩的褪了下去,那滑嫩的彷彿剛剝了殼的荔枝般的臉頰一點點的白了起來。

    秦亦灝靠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片刻間巨大的波紋就蔓延到了姜衫的身前。

    「怎麼閉著眼?」

    秦亦灝的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呼吸的熱氣噴灑在耳廓上,激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凡是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從姜衫選擇主動伸手抱住秦亦灝的腰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可能要面對的是什麼,想與強大的敵人對抗,就注定了要失去一些自己最為重要的東西。不耗費任何代價就能得得到永遠都只存在於傳說中,姜衫是個再現實不過的人,也從不敢對這殘酷無比的生活報以哪怕一絲的僥倖。

    「熱氣大,眼睛痛。」

    姜衫緩緩睜開眼睛,那一雙彷彿糅合了一池春水般的眸子向另一邊躲了躲,臉色白白的,連那嬌軟的聲音都有些發緊。

    秦亦灝笑了笑,擴散的水紋就這麼蔓延開來,「不敢看我?」

    姜衫咬了咬唇,身子不自覺地向下沉了沉,此刻的她心慌到幾乎呼吸不過來,不管秦亦灝怎麼說,根本不敢往他的方向看,兩世間她經歷過的不少事情,可唯有這一樣是她從沒有接觸過的。她努力的告訴自己這種事情對自己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不過是一層膜罷了,沒了就沒了,總比一輩子被桎梏著要好上太多,可真到要面對的時候,她卻慌得根本無法坦然面對。

    況且她真的就不在乎嗎?

    某個穩重嚴謹的身影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姜衫的心中驀地大慟,一旦真的選擇走上這樣一條路,就意味著自己徹底放棄了跟那人之間的一切可能性,那個連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分辨出到底是什麼感情的男人,自己終究還是要錯過了啊。

    秦亦灝的眸色逐漸加深,近在遲尺的女人實在是太過秀色可餐,柔軟的黑髮貼在頰上,臉上的神色極力的鎮定,可那倉惶和緊張卻怎麼也藏不住。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忍不住有種想要□□的衝動,讓人忍不住就想,這麼嬌這麼軟的她若是抱在懷裡壓在身下又會是怎樣一番美景,看著這樣稚嫩的她在身下盛放又該是多讓人想要屏息斂氣。

    「穿衣服了嗎?」

    秦亦灝啞著嗓子又湊近了幾分,唇瓣幾乎要貼到了姜衫小巧精緻的耳朵上,姜衫一抖,忍不住側了側身子,那本來刷白的臉色卻驀地紅了。

    她的聲音顫抖中帶著惱怒,咬了咬下唇道:「穿了。」

    秦亦灝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下巴,輕輕一挑將她轉向了自己,手下的肌膚燙的灼人,秦亦灝含了幾分情/欲的眸子在她臉上逡巡,「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直接進來了這裡?」

    姜衫垂著眸子,睫毛顫的厲害,她想要把臉轉開,秦亦灝卻執著的很,粗糲的大掌沒有一點放鬆的意思。

    「告訴我我有沒有意會錯。」

    秦亦灝再不肯跟她繞彎,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鷹隼般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不肯放過她面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都是聰明人,從姜衫鬆口要泡溫泉到剛才她故作鎮定的默許他進入溫泉,很多事情似乎就已經昭然若揭了,只是秦亦灝實在是不敢相信姜衫的態度會轉變的這麼快,快到讓他幾乎以為眼前的一切統統只是自己的錯覺。

    秦亦灝另一隻手緩緩的朝著姜衫的鎖骨處移了過去,那動作極慢,帶著從容不迫的試探和曖昧,嘴上卻不緊不慢的又追問了一遍,「之前你主動抱住我是…」

    心裡本來就掙紮緊張,秦亦灝要是直接心照不宣的開始也就算了,這麼不停地追問卻讓本就心中難堪的姜衫眼眶驀地紅了。她飛快的抬眼,那霧濛濛的眸子了帶著惱怒和羞憤,水光隱隱在黑眸中打轉。

    她明明是在害怕,緊張的身子都在輕抖,可推搡的力道卻很大。

    「我攔得住你嗎?你都直接走進來了,我攔得住你嗎?」

    她就像是一隻被激怒了的小獸,心中的驕傲讓她再撐不住岌岌可危的孤勇,事到臨頭她突然發現自己做不到,即使憑著一時悲憤和意氣做了再大的心理建設,她仍舊做不到就這麼放任了自己,姜衫心裡迅速的後悔起來,溫軟的聲音甚至透著幾分尖銳。

    「你放開我!我不要泡了!我要回去,你放開我!」

    秦亦灝一把將欲圖滑走的姜衫抱在了懷裡,軟膩滑嫩的年輕身軀憤怒的在手中掙扎,被這麼一研磨狠蹭著,秦亦灝臉上的鎮定迅速的蕩然無存,忍不住痛苦的悶哼了一聲,「姜衫!你別動!」

    姜衫哪肯聽他的,恐懼一旦被開了一個口子,決堤的速度就快到讓人根本無從反應,秦亦灝身上灼熱的溫度和某處緊貼著自己連忽視都無法做到的巨大堅硬讓姜衫掙扎動作更大了。

    「我要回去睡覺,你鬆開,鬆開!」

    姜衫的聲音裡帶了哭腔,她此刻無比的痛恨自己衝動之下草率的決定,她怕的厲害,她實在是怕極了!挨著自己的東西越變越大,姜衫心裡的恐懼也越來越大,這一刻她真恨不得立刻死了的好,她到底是為什麼把自己淪入了這樣的境地裡?

    「別再動了!」

    秦亦灝的眼都紅了,身下情緒激動的女人太不聽話,只顧著掙扎,卻不知道她越是掙扎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那種既痛苦又愉悅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快要炸掉了!明明是她最開始默許了的事情,事到臨頭卻又是她突然就這麼反悔,秦亦灝又是氣又是無奈。

    惱怒間秦亦灝雷厲風行的單手將姜衫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另一隻手掌毫不客氣的握上了一處最為柔軟的所在,略施了兩分力道用力一掐!

    姜衫頓時疼的尖叫出聲!

    本來只是準備教訓一下她,可那掌心一沾上那處,就自己不受控制的揉弄了兩下,她那樣瘦,那處卻一個掌心都包裹不過來,她疼的顫抖著縮在他的懷裡,他也疼得恨不得當下就把她生吞活剝的全部塞進嘴裡去。

    「我說了…你別動。」

    秦亦灝的聲音沙啞艱難,他喘著粗氣對著嗚咽出聲的姜衫道:「你再動我就真的忍不住了,你乖一點,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動你的。」

    說著身子卻仍是忍不住動了動,姜衫穿著泳衣的臀部被頂的發疼,胸前還那樣過分的橫著一隻手,又羞又窘的姜衫下唇都咬出了血,零星的嗚咽被嚇得斷斷續續的飄出,聽了秦亦灝的話,她瑟瑟發抖的停住了掙扎的動作,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這會兒知道怕了?我進來的時候你倒是不攔著一些。」

    秦亦灝苦笑著調侃,低喘著抱住姜衫靠在假山上,因為被反剪著雙手,那處高聳越發顯得挺拔,白膩處顯出深深的溝壑,實在是極其的波瀾壯闊。秦亦灝幾乎有些愛不釋手,隨著揉弄他甚至感到掌心處觸摸到了某處凸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幾乎快被這樣的姜衫給逼瘋了!

    「你可真是…」

    「你快放開我!」

    姜衫抖著聲音,隔著薄透的泳衣秦亦灝的手幾乎是直接撫在她的身子上,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只盼著秦亦灝能快點冷靜下來照他先前所說的放過她。

    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

    秦亦灝的手終於從那處移開,卻又順著往下摸了過去,劃過白嫩的肚臍,直接擠向了修長的雙腿間!

    「秦亦灝!」

    姜衫尖叫,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迅速的掙紮起來!

    秦亦灝聲音發緊,一遍又一遍喃喃安撫著恐懼的姜衫,「乖一點,你要是不亂動,我真的不動你,你聽話一些。」

    那說話的嘴唇就粘在姜衫的頸窩,秦亦灝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姜衫又驚又不知所措的身子立刻就僵成了一團,再不敢有一絲動作,可她剛停下,剛承諾了絕不會動她的秦亦灝粗糲的手指就順著邊緣滑了進去!

    「轟」的一聲,姜衫腦子都炸了!

    「不,不要!」

    她驚慌的尖叫,他怎麼敢!他怎麼能這樣做!他竟然騙她!

    可秦亦灝若想要做起某樣事情來,又是誰能阻止得了的,他是個男人,又不是塊木頭,即使本來存著克制的想法,被這樣一番折騰下來能保持理智就不錯了,又哪裡控制得了自己的行為,骨骼分明的指節在姜衫腰間某處一按,姜衫腰間一陣痠軟,再控制不了腿上的動作,秦亦灝手順勢就伸了進去。

    「我只是摸摸,你放鬆些,我不干別的。」

    秦亦灝嘴唇在姜衫的耳廓上輕吻著,為了躲避他的動作姜衫的身子驀地弓成了蝦米!秦亦灝修長的指尖觸摸到濕潤的某處的同時,極力弓身的姜衫臀部緊緊的擠壓著他,腦中似有煙花綻放,秦亦灝被刺激的低吼一聲,徹底控制不住洩了出來!

    一切徹底歸為寂靜後,喘息著的秦亦灝心裡是極度的挫敗,可仍舊在緊緊的抱著姜衫,姜衫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臉垂著,一滴,兩滴…豆大的淚珠不停的濺在水面上,激起了朵朵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水花。

    好半晌,身後才傳來了一聲暗啞的「對不起。」

    秦亦灝輕又小心的幫她把被自己拉亂的衣服整理好,表情克制的把她從水中抱了起來,凝結著血絲的下唇已經被她咬的狼藉一片,秦亦灝抽了一口涼氣,忙伸手去攔,「別咬了,出血了。」

    姜衫惡狠狠的咬住驟然伸進嘴裡的手指,沒兩下嘴裡就滲進了血腥味,秦亦灝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手指連動都沒動一下。

    把薑衫用浴袍嚴嚴實實的包起來後,秦亦灝抹了抹她不停滑落的淚水,「好了,也不嫌牙疼?」

    姜衫這才松了口,秦亦灝苦笑著看著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指,「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過了,本來只是準備逗逗她,他事先安排著來這裡泡溫泉也只是簡單的為了想要跟她獨處一地,他不否認也有過一些旖旎的想法的,只是他堅信自己自制力驚人,也一定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誰知道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秦亦灝根本就不敢回想剛才的一幕幕,一想起來整個身子就止不住的發熱,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傷了她。

    「跟了我吧。」秦亦灝狹長深邃的黑眸直視著姜衫,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姜衫眼角的淚水,「我會對你好的,寵著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會對你負責的,姜衫,跟了我好嗎?」

    姜衫怔怔的抬起眸子,那雙永遠看不清神色的霧濛濛的大眼睛滿是水光,眼前的男人冷峻而強壯,他曾是那麼遙遠而又讓她避諱的存在,他強大到足以讓白岐徹底對她無可奈何,他的地位,手段,能力,無論哪一樣都是她究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

    可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她能夠招惹的起的嗎?

    對上秦亦灝那雙及時說著最溫馨的承諾和情話,也依舊深沉的看不出一分情緒的雙眸,姜衫突然就從心底裡打了個寒戰。

    白岐在姜衫門外的小徑上站了一夜。

    在他的周圍早已經散滿了煙蒂,他看著秦亦灝把薑衫送回來安頓好,看著秦亦灝安排了人守在她的門外後進了她隔壁的房間,看著秦亦灝一大早帶著她吃了早飯後駕車離開。

    姜衫沒有反抗,她就這麼順從的跟著他,就像以前無數次順從的跟在自己身邊一樣,如果昨晚白岐還認為姜衫的行為是為了故意賭氣氣他,那從昨晚到現在的一系列事情已經讓白岐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像是被一萬隻螞蟻一口一口的在血管中啃噬撕咬,白岐的每一寸骨骼都涼了起來。

    於是當興奮雀躍的趙青青找到白岐的時候,他看向她的眼底已經陰翳一片,直把趙青青看的猛地打了個激靈,心裡登時不安了起來。

    重生以來姜衫的心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沉寂過,姜衫不接任何人的電話,她把自己關在家裡關了很久,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不停地練舞,一直到涅槃社團分組的那一天才從家裡走了出來。

    走出家門的一瞬間,迎著刺目的光線,姜衫面無表情的輕吐了一口氣。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無論發生了什麼又發生過什麼,生活還是要過下去。她永遠不可能因為任何事情停止自己前進的步伐,更何況惡人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安靜的思考可以,既然已經做過了決定,她就再沒有任何一直龜縮躲避的資格。

    而在涅槃社團的集合處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蜜的一瞬間,姜衫腦子裡最後一絲頹廢也徹底消失的一乾二淨,迎著姜蜜對著自己陡然綻放的巨大笑容,姜衫嘴角勾起了一抹奇異的笑意來。

    姜蜜的身邊站著姜薇,趙青青正笑容親和的在和姜薇說話,見姜杉來了,趙青青和姜薇兩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間變得很奇怪。

    擺出一副慈愛姿態,將長輩的架子端得十足的姜蜜笑盈盈的迎上去,「你這孩子怎麼現在才到?社團裡其他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看你,真是不懂事,讓老師們見了多不喜歡啊。」

    這時候的姜蜜絲毫沒有意識到,在這種時候上趕著正撞在某人的槍口上,到底會產生怎樣可怕的後果。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5 AM

第52章

    姜薇前兩天去過t大以後是哭著跑回家的,她身上髒兮兮的,臉也腫著,姜蜜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嚇得差點暈過去,就連周老太太乍一眼瞧見都以為姜薇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等姜薇泣不成聲的添油加醋把薑衫對自己做了什麼說完以後,周老太太摔了杯子就要去t大找姜衫算賬,翻了天了她!姜薇可是她的親妹妹,她怎麼敢這麼不顧臉面的又打又罵的?姜薇只管哭,還是臉色鐵青的姜蜜把周老太太攔了下來。

    「先別忙著去。」姜蜜眼神怨毒,腦子裡面早已經想了無數種用來報復折磨姜衫替女兒出氣的辦法,可姜薇嘴裡說的另一件事卻讓她硬是把一切念頭給壓了下去。

    「薇薇,你先別哭,慢著點兒說,你剛才是不是說姜衫進了你之前說的那個涅槃舞團?」

    姜薇又急又妒的點點頭,氣的不停地扣著沙發,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姜蜜點點頭,同樣恨得咬牙切齒,姜衫這死丫頭是被什麼附身了嗎?這怎麼不管怎麼整她到最後她還是能重新翻身!這些機會本來應該是薇薇的,憑什麼一次次全被姜衫給得了去?

    「我記得你說過,每年涅槃招收的人數都是有定額的,不多不少只要一百人是嗎?」

    姜薇不解,「媽你問這個幹嗎,還不去幫我出氣!」

    姜蜜陰冷的笑了,「既然今年的人數已經招夠了,那能進去的辦法就只能是中途有人退出了。」

    周老太太正在心疼的給外孫女兒擦著臉,意識到女兒想幹嘛的她臉上的急怒收了些,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對對,薇薇今年不是去的晚沒能得到進去的資格嗎?她竟然敢動手打薇薇,讓她趕緊把名額給讓出來,不然咱們可不依她!一個在軍校的,沒事跳什麼舞?」

    姜薇也收了眼淚,她一想起姜衫打她的那副盛怒的樣子就是滿心滿肺的火,「她哪會有那麼好心!」

    姜蜜眼睛閃了閃,意味深長道:「這就要看咱們怎麼做了。」

    於是這邊一看到姜衫就恨得要炸毛的姜薇,被姜蜜的眼睛一橫,就想起了之前她們的談話來,想著大局為重,姜薇還是把怨氣憋了回去,對著姜衫擠出了一抹怯怯的笑來。

    這邊負責安排新學員進社團總事宜的趙青青已經先上去打了圓場,「沒事的阿姨,還不算太晚,老師們不會介意這麼多的。」

    說著和善的上前拉住姜衫的手,「好久不見啊姜衫,沒想到你也進了涅槃,我真替你高興,來,快進去吧。」

    姜薇道:「進去了先給老師們道個歉,你應該比老師早到才對,怎麼能讓老師等你?太不像話了。」

    姜衫跟沒看見她們似的,順著趙青青的力道就往裡面走,趙青青嘆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那眼神卻帶著對姜衫不禮貌的幾分責怪。

    姜衫沒反應,姜蜜可是一點都不生氣,邊做出體貼的模樣在姜衫身邊絮叨邊跟著往裡面走,「你也別怪姑姑對你要求嚴格,你看你平時也沒個人管著,你爸不在了也就只有我們這些親人來看顧著你了。你先前鬧就鬧了,我和你奶奶也想清楚了,你是被你爸的死給刺激的,一家人還是和和樂樂的過著最好,可別…」

    姜衫腳步一停,突然站在了原地,姜蜜忙跟著停住了腳步,跟在後面的姜薇眼睛就是一亮,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等著看姜衫被激的發火。

    姜衫卻只是停了一下,就繼續往前走,邊走邊對著趙青青道:「社團也可以讓外人進的嗎?」

    趙青青道:「今天是第一天,因為要讓老師挑著分組,並不是正式的訓練,所以是允許外人來看的,算是個個人展示環節。」

    頓了頓,趙青青還是勸道:「況且那畢竟是你的長輩,跟你說話你怎麼能這樣的態度呢,社團裡面是很重規矩的,老師們對學生要求的也嚴,你這樣的表現落在有些老師眼裡面可是會拉分的,今天正是挑學生呢,可不能在老師眼裡落下不懂規矩的形象。」

    說這話的時候幾人正走在站在入口不顯眼處的幾個老師身邊,趙青青背對著她們,為了表示出自己的急切和關心,聲音不自覺地提了提,正被幾個老師聽了個一清二楚。。

    姜衫轉過頭,正阻了趙青青說完就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步伐。

    「我和學姐認識的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學姐是個心底善良的女孩子,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況且又只是一面之緣的人…」姜衫嘆了口氣,留了個話頭給人無盡的遐思,垂眸苦笑著把話推了回去,「況且我是什麼樣的人,學姐你還不瞭解嗎?」

    這話就說的實在是巧妙了,姜衫既然是趙青青親自牽著進來的,還是那樣親親密密的模樣,那就該是關係不錯並被趙青青看重的人,另兩個卻是剛見了面的,還不瞭解人家的底細的情況下怎麼就能認定這樣的情況是姜衫做的不對?

    趙青青要是接著挑撥下去,那就是明知道姜衫人品不好還要主動結交,要是順著姜衫的話說了她的好,那就是識人不清,為著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就把朋友想的不堪。

    都是聰明人,趙青青那臉頓時就被姜衫這看似綿軟實際卻是在譴責的話給說的紅了,尷尬道:「你看你,我也是想著…」

    姜蜜受傷的插話,「衫衫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們今天可是轉成來給你打氣助威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呢,實在是太讓姑姑傷心了。」

    姜薇也依戀的叫了聲「姐姐」,就眼巴巴的看著姜衫沒了下文。

    姜衫轉眸看著兩人,做慣了戲的她們臉上毫無破綻,那逼真的關心和忍讓任是誰也挑不出來任何錯處。都是心知肚明彼此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的,那怨結的那樣大,怕是這輩子都別想解開了,她們就這麼當著她的面刻意的做出這樣一番姿態等著她發怒,等著她露出破綻,然後再施展出她們最大的能耐來通過那小小的破綻給她致命的一擊。

    這樣明目張膽的算計,由不得不讓人惱怒!

    姜衫從趙青青手中把手抽了出來,眼神含怒,倏然間手快速朝著姜薇揚了過去!

    姜薇頓時尖叫一聲,嚇得猛然後退了一大步,淒厲道:「姐姐!」

    這突然發出的聲音明顯把周圍的人給嚇了一跳,紛紛奇怪的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姜薇瑟瑟的看著姜衫,做足了姿態,心中卻滑過得意,只道姜衫終於被憋出了火氣,準備跟上次一樣對她動手呢。

    只要姜衫那巴掌衝動的落在她的臉上,她今兒個可就徹底完了。

    同一時間姜蜜也焦灼的欲攔,焦急道:「別…」

    那故意慢上兩拍誇張的攔截動作才做到一半,話還沒說完呢,就見姜衫白嫩嫩的手掌就緩了勢頭停在了姜薇的身前,姜衫的臉上怒意像是曇花一現,瞬間變作了不解和怔忪,她奇怪的打量著兩人,「怎,怎麼了?」

    姜薇見事情不對,反應迅速的一提腔就要開始賴,姜衫嘴卻比她的反應還要再快上一些,已經無奈的率先笑道:「姜薇不是軍藝的嗎,都跟到這裡來了,倒不如陪我一起上場。」

    說著有些尷尬的看著姜薇,做著邀請手勢的手掌往回收,「你這是在幹嘛呢,突然大叫一聲把我嚇了一跳,畢竟還是在正規的社團,即使可以旁觀,還是要注意些分寸的。」

    「噗」

    有人忍不住悶笑出聲,姜衫那溫溫和和中透著詫異的表情把突然間就情緒激動的姜蜜母女襯的萬分突兀,看上去簡直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神經質。離得近的幾個老師已經搖搖頭走了,社團裡都是名師,也都傲氣的很,姜蜜和姜薇這樣的行為看著有些讓人莫名的不舒服。

    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一樣,姜薇心裡明鏡似的自己這是被姜衫給設計了,她敢發誓最開始姜衫那動作和表情絕對是奔著甩她耳光來的!當下氣的臉都白了!姜衫要是會那麼好心肯讓她上去表演才叫見了鬼了!她絕對是在當著她們的面在耍她們!

    姜衫的確存著拆了她們的面具的心思來的,喜歡做戲就索性讓你做給大家看,整日裡孤芳自賞的容易憋壞身子。

    「我真能…」

    姜蜜和姜薇還準備圓場,姜衫卻根本不在給她們機會,低呼一聲,「算了,既然你不願意一起我也不強求,我要走了,時間到了!」

    話音未落就急急的朝著集合處跑了過去,徒留下答應的話才開了個頭還沒來得及說完的姜薇,和因為最開始做出了慈愛模樣結果連發火都不能的姜蜜。

    趙青青冷眼瞧著,若要論到氣人,姜衫敢稱第一就沒人能再稱第二了,直把人憋的連一點稍微解氣的機會都不肯給,姜蜜和姜薇從進門起故意說的那些讓人聽著生氣憋屈的話在姜衫這裡連小兒科都算不上。姜衫哪裡是不跟她們置氣反駁,約莫是壓根就不屑跟她們做口舌之爭,只等著讓她們自取其辱呢。

    姜蜜和姜薇兩人為了達到目的一向是不擇手段的,硬是把氣和那火辣辣的尷尬給忍了回去,不但沒走,反而挑了觀眾席上最前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姜衫在側台等的時候,姜蜜就在下面故作不經意的和旁邊的社團老師講著姜薇的履歷。

    「…被英國皇家舞蹈學院遞了面試申請的,那時候全家都高興,誰知道這孩子身子不爭氣,去了英國就病了…在xx舞蹈隊裡一直都是領隊,當時和她姐姐一個隊,沒人不誇她有靈性跳的好的…姜衫去了t大,這孩子卻不肯放棄自己最熱愛的舞蹈,一直都在不停地努力呢…」

    姜蜜和姜薇長相相似,都是精神漂亮的人物,再加上衣著華貴,一看就是出身富裕的人,存了心思去接近人的時候,其實是很容易取得陌生人的好感的。她們避開了先前遇到過的幾個老師,姜蜜專心的在沒打過照面的老師那裡努力的推銷著姜薇,姜薇就禮貌的謙虛著,對那些履歷卻是都驕傲的承認了下來。

    當然,所謂的風光履歷和參加過各種比賽獲得的讚美殊榮,都是從姜衫那裡信手拈來的。姜衫當年的種種過往實在是風光又漂亮,無論在哪個場合說出來都是讓人驚嘆又豔羨的,姜蜜可這勁兒的把這些模棱兩可的名頭往自家女兒頭上套,反正都是的確發生過的真事,雖然姜薇一向都是在做著姜衫身邊的配角和近乎跑龍套般的存在,可誰真會去查證這些呢?

    自信又有能力的人一向是受人喜愛的,沒一會兒就真有幾個老師邊看學生表演邊跟姜蜜攀談起來,其中就有早對姜衫厭惡透頂的郭玉坤。

    他先前給姜衫打了零分,讓她被分在了初級班後其實心裡是相當解氣的,社團老師門的名頭大,權利更大,他即使這麼公然的表示對姜衫的厭惡也絕對不敢有人多說什麼的。

    可凡事就是出了個特例,他就洩憤的打了個零分而已,他先是被從來不多管閒事的秦政委給叫去了政治部一趟,剛灰頭土臉的出來,就又接到了消息說是自己簽了景天的學生沒任何原因的被辭了!

    接著劉宏那邊也出了事,不知道被誰煽動的,先前被劉宏帶過的好幾個女學生一起把劉宏給告了上去,猥,褻學生可是大醜聞,劉宏立刻就成了眾矢之的。但也虧劉宏這麼多年在學校經營的好,又有自己的大靠山,擺出一副被人陷害冤枉的姿態,說有人要害他,糾纏不清間這鬧得極大事兒就要被強壓下去。

    可這節骨眼兒秦政委又插手了,他拿出了在劉宏家裡當時搜走的混著迷藥的橙汁,這下不止劉宏,連他那疑似從犯的老婆也被送了進去。

    劉宏官司纏身,到現在還沒敲定到底要被判多少年,正在焦頭爛額的四處請律師找關係,不過隨著站出來指證的人不斷增多,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不管劉宏找再多再硬的關係,重判是絕對跑不了了。

    因此摸不清姜衫到底有著怎樣後台的郭玉坤短期內雖然忌憚著再不敢明目張膽的動她,可那梁子卻是結大發了。

    「這麼優秀的學生怎麼沒有來參加社團的選拔?聽你這樣說她這個做妹妹的可比姐姐優秀的太多了,就是我們手下的學生,能接到英國那邊的面試申請的可也是鳳毛麟角。」

    姜蜜苦笑,「還不是英國那邊的面試給耽擱了,耽誤了報名,等安頓下來以後那報名的名額已經滿了,只能等明年了。」

    郭玉坤道:「那真是可惜,這樣的學生要是能進來,我倒是可以直接收來到我的組裡,算是稀缺的人才了。」

    姜蜜和姜薇頓時對郭玉坤產生了惺惺相惜的心態來,姜薇那眼睛已經亮的要放光了。

    郭玉坤也是能人,見她們兩人萬分遺憾的樣子,話裡話間又十分想進社團,就試探著道:「只是可惜了,今年的名額滿了,要是有人中途退出了倒是能試著把你招進來。」

    姜薇整個人都飄了,她們本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的,沒想到竟真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按照她們原本的打算是想跟姜衫鬧起來,等級分明的涅槃舞團重規矩的傳統可是很有名的,一旦姜衫在老師們眼裡的形象壞起來,她們再一唱一和的把薑薇的形象塑造起來,只要姜薇能在這些老師們的眼裡留下個好印象,等把薑衫弄下來以後她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這會兒得了郭玉坤的準話又怎麼能不讓她們欣喜若狂?

    姜薇道:「姐姐倒是說過怕力不從心的話呢,不過這機會難得,還是希望她能好好把握。」

    郭玉坤頓時就笑了,翹著蘭花指撫了撫頭髮,他也是人精,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兩人和姜衫之間有問題,姜衫啊姜衫,我可等著看你栽在自家人手裡後的表情呢。

    不過是運氣比較好,陰差陽錯的得了選拔的資格,你妹妹比你強那麼多,你又有什麼資格跟她搶位置?

    別的不說,單只是能得到英國皇家舞蹈學院面試邀請這一項就足以證明姜薇的不凡了,倒不知道能甩姜衫這個在二流大學讀書的非專業的幾條街去。

    這邊聊得投機,那邊學生的個人展示也在熱火朝天的進行著,隨著時間的拉近,除了來捧場的學生家長以外,更多得了信兒的人正在不停地往這邊趕來。

    為了能夠得到自己仰慕的老師的青睞,這些萬里挑一的學生們可是卯足了勁兒表演,已經算得上是一場精彩至極的完整演出了。

    會場在秦亦灝出現的時候掀起了一個小□□,誰都沒料到景天國際的老總竟然會不打招呼的直接來了這裡。社團的總負責人接了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會場觀眾已經來了很多,社團這邊有都是知道秦亦灝有著潔癖的,總負責人忙讓人開了二樓的門鎖,一群人擁簇著秦亦灝上了二樓的看台坐著。

    幾乎所有人都猜著秦少這是一時興起來選人來了,表演的學生們裡有聽到風頭的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會場上原本舒展的氣氛立刻就變得緊張起來。

    這時候正躲在後台熱身的姜衫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到秦政委的名字姜衫有片刻的愣怔,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放下腿接了過來。

    「在哪裡呢?前兩天給你打過電話,沒人接。」

    秦戰的聲音依舊威嚴如昔,熟悉起來後收斂了些那份生人勿近的凌厲的他就顯得沒有那麼的可怕了,沉厚穩重中讓人一聽就覺得可靠。

    姜衫道:「今天社團分組呢,我前陣子一直在練舞呢,手機沒開。」

    秦戰「嗯」了一聲,跟姜衫簡短的提了些劉宏那邊的處理,末了道:「怕對你的影響不好,所以之前一直沒有把混了迷藥的橙汁拿出來,我擅自做了主處理了人,要是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出來了你及時告訴我,我會處理。」

    姜衫心裡頓時湧起了一股暖流,想起來自己被刁難著分進了初級班後第一時間找秦政委去告狀,那時候的心思是怎樣的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倒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放在心裡。姜衫此刻的心裡某處不為人知的角落說不上來是甜蜜還是難過,只是眼中還是忍不住帶了些愉悅,抱著手機,唇角卻勾了起來。

    「謝謝您,秦政委,幫了我這麼多次,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呢。」

    秦戰笑了兩聲,「再有機會練槍的時候手腳麻利些就算的上是對我的感謝了。」

    姜衫也想起了上次的窘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去看看你吧。」秦戰突然道:「我記得你舞蹈跳的很好,輪到你上場了嗎?」

    姜衫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展板,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霧濛濛的眸子暗色快速的變換了數次,不知怎的姜衫突然就有些緊張起來,再想起來現在自己的處境和當時在蠡園發生的種種,姜衫剛雀躍了一瞬的心陡然就有些懨懨。

    「馬上就是我了。」姜衫輕聲道。

    秦戰那邊頓了頓,在姜衫幾乎以為他要掛電話的時候,秦戰才道:「我就在附近,趕快點應該能趕上,你儘量等一下。」

    說著就斷了線。

    姜衫愣愣的拿著手機,她知道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再跟秦政委多做牽扯,那時候在蠡園的時候秦亦灝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秦政委是有著自己的女人的,況且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了要用對付白岐,就沒了再胡思亂想的資格。

    可萬一不是呢?

    姜衫記得上一世並沒有聽說秦政委有過婚姻,也許蠡園的那個女人是個誤會呢?秦政委身上某種奇怪的特質對重生一世的姜衫有種奇特的吸引力,讓她不自覺地就想要親近他,每次跟秦政委在一起都會有一種強烈的安全感,他讓她覺得很安心很踏實。

    姜衫沒有過準備解決完所有的麻煩,報完所有的仇後就這麼孑然一身孤獨終老的打算,她的目標不是一生復仇,而是最終的圓滿。可她經歷過白岐的事情又很難會再喜歡上別人,她已經不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了,似乎心裡頭剩下的除了算計還是算計。

    因此和秦政委在一起時那種讓她摸不透的情感讓她極其的眷戀,即使知道不該,可姜衫卻仍舊不甘心就這麼輕易的放開。

    說不定有別的辦法呢,姜衫僥倖的想,不一定非要用到秦亦灝啊,她和秦亦灝之間還沒有發生什麼,一切還能挽回,秦政委也沒有喜歡的人,說不定她真的可以試一試呢?

    她防備著所有人,可總是一個人卻也讓她有種刻骨的疲憊,她想找個人陪陪,如果是秦政委的話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姜衫的眉眼柔和起來,就這樣吧,總是要試一試的,她也是有著幸福的權利的。

    結果到了姜衫該上場的時候秦政委也沒有趕過來,上場前環視一週確定沒有他的影子,姜衫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視線幽幽的滑到第一排,姜蜜還在跟郭玉坤那邊的幾人相談甚歡,那滿面的雍容笑意下,姜衫幾乎能猜出來她在對著那些人說著什麼,無非是往姜薇臉上不停地貼金。倒是姜薇有些藏不住,知道姜衫快上場了,眼神不住的往舞台上瞟。

    姜衫的頭髮已經長長了很多,她鬆了髮夾把黑亮的頭髮放出來,靠在隔板上伸手隨意的梳籠了一下頭髮,嘴角微挑。

    不就是想把她從社團里拉下去嗎?意圖擺的這樣明顯,她要是不成全了她們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該肖想的東西,哪怕你動了念頭都是原罪,既然這麼迫不及待的表現,她就給她個機會好好表現。

    她姜薇愛搶自己的東西,愛奪了別人努力的成果自居,她這個做姐姐的,總該讓她清醒的看著,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想了。

    於是在姜衫上場音響師在準備背景音樂的時候,正在咬牙切齒的偷眼打量的姜薇突然不安的發現,走向舞台的姜衫驀地看向了自己。

    接下來那不安就成了現實,姜衫笑的再恬淡無害不過了,那黑幽幽深潭般的雙眸中卻藏著只有姜薇能看懂的譏諷和憐憫。

    「老師,我和妹妹從小一起練舞,她也是軍藝的學生,我想邀請她一起共同完成這支舞蹈可以嗎?」

    其他的學生也有帶著舞伴來的,對此倒沒人有異議,坐臥不安的姜薇就眼睜睜的看著姜衫再次向著自己伸出了手,「姜薇,來啊,上來吧。」

    姜蜜本談笑風生的臉就沉了下來,姜薇怯怯的笑道:「姐,你之前也沒跟我說,我都不知道要跳什麼舞,快別捉弄我了。」

    姜衫笑了,「是我們一起練過的舞蹈《清泉》,還一起參加了比賽,記得嗎,就是去年那個…」

    「我,我記得!」

    姜薇生怕姜衫把話給說完了,快速的接話打斷了她,那次姜衫可是冠軍,她要是當場說出來那她之前說的大話可就全都漏了餡兒了!

    「可我已經很久沒有練了,我怕跳不好,還是…」

    郭玉坤倒是急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姜薇,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能這麼輕易的讓出去!《清泉》她們剛才才說過,拿了冠軍的比賽,去年才參加過現在怎麼可能會說忘就忘?一定是在顧忌姜衫的臉面,可這哪裡是顧忌臉面的時候?

    郭玉坤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拉姜薇。

    「好了,快點上去吧,不是說那個比賽得過冠軍的嗎?肯定能記得清楚的,陪著你姐姐跳一曲,只是配合,別緊張。」

    迎著姜衫那早有預料的眼光,姜薇的臉猛然漲了個通紅!心裡又急又怕,這一出可是她從沒想過的,生怕姜衫當場說出些什麼,那她也不要再活了。

    姜衫倒是什麼都沒說,就站在舞台上安靜的等著她,姜薇直感覺自己像是走在針尖上一般!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6 AM

第53章

    我每天都有練舞,她已經有幾個月沒機會接觸舞蹈了。

    軍藝的導師也說過我舞蹈天分很高,她社團選拔的時候可是被判了一個零分的。

    她從小到大一直是領隊不過是因為舞蹈隊的老師知道她爸爸是姜洛生,只是為了諂媚討好才會一直讓她當領隊,舞蹈隊裡有女生說過她跳的比姜衫好看多了。

    她們是從小一起學的跳舞,她練習的比她要刻苦的多,她從來都沒有比姜衫差什麼,她缺的只是機會,姜衫不過是長了張容易討人歡心的臉才會比她多出了那麼多的機會。

    姜薇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只要自己好好跳,一定能獲得老師們的青睞的,大家一定會知道她比姜衫要強的多的多,她也是可以憑藉著自己的實力進去涅槃舞團的。

    每走一步姜薇就在心裡給自己打一次氣,我比她強,我一定會贏過她的,我一定能奪走她所有的機會,讓她明白她所有的殊榮都一文不名。

    有些人需要包裝,有些人善於包裝,而有些人卻是已經把包裝當做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她們騙著別人,騙的久了就把自己也騙了進去。那本來只是用來抬高自己的包裝就這麼在她們心裡成了真實的存在,到了後來連她們自己都徹底的堅信起她們嘴中說的那個光鮮的存在就是自己無疑了。

    於是等姜薇走到台中央,當她站在燈光下的時候,先前的慌張已經全部化作了滿滿的鬥志和自信。

    再沒有人比姜衫更清楚姜薇和姜蜜的這種本性和特質了,她看著姜薇像是一個高傲的女王一樣恢復了最得體的微笑站在舞台上,站在她的身邊,她穿的那樣光鮮亮麗,姿態那樣的優雅自信,姜衫心裡就湧上了一陣強烈的想要撕毀姜薇這種皇帝的新裝般的自信的衝動。

    「想進涅槃嗎?」

    姜衫嘴唇微動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她笑的像是個知心大姐姐,滿眼的縱容。

    一站在舞台上姜薇就已經徹底的武裝完畢,她表現的像姜衫一樣的得體,舉止間甚至下意識的模仿著姜衫身上那種沉澱過的從容,她笑的嬌怯而無辜,虛偽的撒嬌般道:「姐姐,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姜衫揮手示意音樂準備,垂目輕聲道:「我知道你想讓我退出,自己加入進來,不過姜薇…」

    姜衫聲音放的更輕了,湊近了姜薇,那臉上的笑容不改,在外人看過來別提多和善可親了,就彷彿是一個再稱職不過的姐姐在體貼的安慰著妹妹不要緊張,她摸了摸姜薇的頭髮,直視著她那雙驕傲又充滿了算計的眼睛。

    「你真的覺得在我面前,你配嗎?」

    姜薇臉上的面具像是被一隻利劍猛然割裂個一道口子,一陣濁氣瞬間從她的心頭直衝上腦海!

    「你傲什麼!配不配…」

    「開始了呢。」

    姜衫什麼時候會給她說完話反擊的機會,姜薇的惱羞成怒才剛露了端倪,姜衫就輕身轉到了另一邊,身子舒展而優雅的側傾,朝著姜薇比出了邀請的姿勢。

    姜薇頓時被堵的氣息翻湧!

    可這時候上百雙眼睛都在看著這邊,先亂了心神出錯的那個就注定是先輸了的那一個,姜薇忙壓下了所有的情緒努力的讓自己迅速的投入進去。

    《清泉》是一個純葫蘆絲伴奏的舞曲,編舞採用的是傳統舞中夾雜著現代舞,對舞者的各項基本素質要求都很高,即使是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想要完美的把整段舞蹈呈現出來都不容易,要是稍一分神更是極其的容易出錯。

    當初姜衫和姜薇所在的舞蹈隊上了這個舞的時候,姜衫和姜薇是一起作為領舞出現的,明明是群舞,可那次得了冠軍後,所有的評委都只對姜衫讚賞有加,讚美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堆,同樣身為領舞之一的姜薇就像個隱形人似的站在姜衫旁邊,她比她打扮的更美更耀眼,可所有人卻都只能看到姜衫一個人。

    如果論風光,姜衫要是稱第二,同隊的人再沒人能出其左右說自己是那個第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姜薇要是能不對姜衫生出恨意,那才叫見鬼了!

    姜薇自認為跳的不比姜衫差,那次被姜衫奪了所有的風頭後,姜薇氣的回去苦練了很久,這只舞已經算是被她印在了骨子裡,印在了腦海裡,算是她最熟悉的舞蹈之一了。

    葫蘆絲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姜薇就迅速的把自己的情緒投入了進去,即使被姜衫堵著氣了一遭,那舞蹈的起勢也絲毫沒有紊亂,姜薇冷笑著挑釁的看了姜衫一眼。

    想靠著這種低級的手段讓她自亂分寸,姜衫也實在是太小瞧她了!

    可姜衫對她那充滿著敵意的眼神卻只是意味不明的一笑,接著姜衫在一個重拍下身子驀地緩緩下沉,正抱胸後仰的姜薇頓時驚了一跳!

    姜衫像是沒看到姜薇震驚的眼神一般,向下的走勢依舊均勻,脊椎垂直,對著腳後跟同時下沉,動作陡然變得矯健而充滿了陽剛之氣。

    她竟然在跳伴舞的動作!

    姜薇幾乎是在姜衫變換舞姿的同時就反應過來了姜衫的意圖,心裡頓時驚疑不定!

    《清泉》是一首以唯美愛情為主題的舞蹈,講述的是一段愛情悲劇,舞蹈分為三段,姜衫突然的變招在這種分段似的舞蹈裡面是很常見的一種邀請和暗示——她讓姜薇來跳第一段,下一段的時候兩人再轉換過來,最後一段卻必定會是原本的齊舞了。

    可令人驚詫和始料不及的並不是姜衫的突然變式,而是她這種行為代表的一種含義。

    她這分明是在斗舞!

    姜薇第一時間湧上心頭的先是被戲弄的憤怒,可接著眼神裡的鬥志一下子就被激出來了!先不說第一段本來就是《清泉》裡的精髓也是最出彩的一部分,便是姜衫為了亂她的陣腳突然選擇讓她先跳,就已經輸了半成,誰都知道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同一段舞越先跳的人越是佔盡優勢的那個,本就先搶了眼球,後跳的那個人再努力大部分情況下也只是在重複前一個人的動作,姜薇自視甚高,當然不認為姜衫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比得過她。

    更何況姜衫可能只記著她自己當年的榮耀,並不知道她在私下裡苦練了多久這支舞蹈。

    姜衫這回,輸定了!

    第一段是少男少女初相識的情景,潺潺清泉旁,出身高貴的少女在溪澗暢快的翩翩起舞。這舞蹈本來應該穿了水袖的,時間倉促,姜薇取了兩條輕粉色的絲巾纏在手間,可對於姜薇來說這卻絲毫影響不了那動作間的輕揚和優美,絲巾在她手中像是活了過來,一提腰一探身,少女就像是驟然降入凡間的洛神,那身子軟的像水,又柔的似沙。

    清泉流暢,少女的動作越發的莊嚴神聖,她那樣的純潔美好,身子以特有的屈伸動律在酣暢淋漓的舞動,玉雕般的手,嫩白□□的腳,剛柔並濟的身體形成了三道流水般的彎,她就像是沒了骨頭一般,那樣美麗又高傲的在天地之間施展著自己身體中極致的美。

    右腿殘疾的少男就躲在山澗的岩石後,他戀慕的看著美麗的少女,他的動作那樣的含蓄,為了讓少女能夠盡情的舞蹈,他不敢做出一分褻瀆的舉動,所有的重心都支在左腿上,勾腿,出右胯,動作矯健敏捷而乾淨利落。

    姜衫卑微的伏著身子,她環繞在姜薇身邊,像是循著花香而來的工蜂,所有訊湧而澎湃的動作都是為了烘托出舞動著的少女的美。

    少女發現了少年,驚慌間一個趔趄,順勢是流水般自然的劈叉下腰,少女嬌怯的俯下了身子,她的身體像是盛放的花朵般,在最美的年紀綻放出了最美的弧度,絲巾輕揚,柔軟的布料撫在少年臉上,兩人一俯身一半跪。

    驚鴻一瞥交付真心,此為相識。

    觀眾席上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姜薇那連貫婀娜的動作將貴族少女的美妙演繹的淋漓盡致,更難得的是這舞蹈的用的內勁兒和巧勁兒很大,她的所有動作間卻不見絲毫的吃力和凝滯,一氣呵成,堪稱完美!

    「這學生不錯。」坐在郭玉坤旁邊的一位老師低聲讚揚,「在軍藝裡應該也算是比較拔尖兒的了,要是進了社團,我倒是真的想把這學生給要過來。」

    郭玉坤掩嘴笑著瞥了眼神情激動又驕傲的姜蜜,意味深長道:「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的。」

    保持著俯身動作的姜薇緩緩抬頭,她的動作悠然適宜,為了保持動作的連貫性,那額頭上卻早已經帶了一層細密的汗,姜薇衝著半跪的姜衫粲然一笑,那眼神中是說不出的譏誚和自矜,她終於找到了機會當著這人的面說出自己不知道憋了多少日日夜夜的話。

    少女矜持羞赧的伸出雙手,少男順勢膜拜女王般謙卑的扶起她。

    「真是抱歉呢姐姐,我們一起跳過的每一支舞蹈我都曾在下面無數次的苦練。」

    少男扶著少女的腰,兩人相依的攙扶著越過山澗,展臂相協,身子纏繞著做出各種纏綿的動作。

    「我一直以來比你刻苦,比你努力,我比你優秀的太多太多了,可所有人都看不到,不過是因為我缺的是和你一樣的機會。」

    少男少女同時揚腿高揚,彷彿兩隻交頸的天鵝,那動作如此的纏綿刻骨,可相擁著的兩人卻比這世上最仇視的敵人還要更加互相怨恨,不死不休。

    「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姜薇的甜蜜的湊近姜衫耳邊,得意道:「因為我終究還是會把你的一切全部都給搶回來,你早該習慣了不是麼,我親愛的姐姐。」

    雙臂分開的瞬間,葫蘆絲的音階驀地低了下來,兩人互換方向,姜薇笑的舒暢的急退,姜衫垂眸躬身。

    角色互換,第二段戰亂,有情人終還是分離,為了保衛自己的部落和族人,少年遠征。

    姜衫臉上那卑微隱忍的神色瞬間隱去,氣勢斗轉,水袖如電般自手中放出,眼神驀地睥睨凌然,那粉白色的長袖像是一道劈裂天地的閃電,瞬間在兩人中間橫絕上一道不可踰越的鴻溝。

    「姜薇。」

    姜衫表情冷淡,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殘忍和悲憫,她那仿若在俯視眾生的眼神像是刀割般落在姜薇身上,她的聲音那般涼又那般清透,恰似冬日裡最冷的那股寒風,帶著毀天滅地的淒寒直直的射向姜薇的每一寸骨骼經絡。

    「那麼多年了,你竟然還是不肯明白。」

    手臂曲折,纖腰旋轉,水袖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空中舞動出了規則的崑崙。

    「那你便看清楚了,什麼東西注定是你付出了一切努力,窮其一生卻也終究永遠無法搶走。」

    少年遠征,他身上殘疾,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一去就注定永遠再無歸期。

    你有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戀嗎?你本身是快活的,肆意的,你的心靈像是一片再純淨不過的淨土,它潔白,廣闊又四海無垠。可有一天那個人就那樣猝不及防的闖入了你的心裡,你連拒絕和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的英俊,他的英武,他的愛護,他的好他的壞就像是飲鴆止渴的毒,一絲絲以一種強勢又細水涓流的姿態闖進你的生命,你的靈魂,你的每一寸念想。

    少女的旋轉似乎將掀起了狂風,可每一週的旋轉最終都會在同一時間同一個方向以同樣的姿態驀然一頓,每一次停頓,那凌厲中透著柔軟的水袖都始終之向少年遠征的方向。

    你的世界突然就變得小了起來,你的高傲你的矜貴在他面前心甘情願的沉寂下來,他成了你的整個世界,你是那麼的愛他啊,愛到情願棄了那四海無垠,固守在那淺薄的方寸間小心又竊喜的守護著那讓你生讓你死讓你欲罷不能的愛情。

    少女提腿後滑的動作像是一隻即將渴死的白鶴,她傲骨盡碎,驚慌又哀婉的沉身展翅,水袖乍飛,卻又在下一秒自最高點陡然墜落。

    可他再不會回來了,你心心唸唸愛著的,藏在心裡的,恨不得至死不渝同生共死的那個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少女挽袖抱額,側身間細腰像是幾欲堪折,狂風乍起,如水似的舞姿凝滯而又倉惶,那腿那臂那腰身舞動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

    不如寸寸都斷了吧?

    她期盼過,難過過,驚慌過,絕望過,可遠征的戰士一個個傳來噩耗,最終那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麻木。

    你以為有一天沒了心心唸唸的那個人,你會難以獨自苟活,你甚至不能想像今後生命中才沒有那人的足跡踏尋後世界將會是怎樣的荒涼而難以繼續。

    少女的彎身下轉,可那柔弱的脊樑卻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死死轄制住,她在即將迎面倒地的前一刻身子突兀的停住了,舞動著的身子雙臂後折,堪堪停住。

    這樣高難度的動作看的所有人幾乎不敢呼吸,不少人摀住嘴倒吸了一口涼氣,生怕重了一點那人就會被驚的摔倒在地一般。

    你以為自己會難以承受,這世間卻總有別的事情能絆住你的腳步,你以為自己會無法想像,可你終究還是沒有你想像的那樣脆弱。

    把一個你愛上的,愛著的,最終卻變為了愛過的人從心裡生生剜除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姜猛地直起腰身,水袖揮向天空,後折的腰身恰似一朵綻放的煙花,明知道美麗過後是毀滅,卻仍舊決絕的不減攻勢。

    伴舞的姜薇下意識的繼續著自己的動作,她烘托著她,就像是天生便該這樣一般,她明明也在,可又像不該存在一般,活在那陰影當眾,徒勞而乾巴巴的繼續著自己本職的工作。

    下一刻姜衫該是絕望又不捨的收勢反身,扮作守護少女的少年的姜薇承托著姜衫的動作,少女該是悲哀的告別了,柔弱又悲傷的告別自己還沒盛開就已凋謝的愛情。

    可對上回身的姜衫的剎那,姜薇卻被她決絕的動作和憎恨的眼神駭的差點沒忍住後退一步!

    你有過那樣的感覺嗎,用一段美好的歲月愛上一個人,然後在用更長的歲月生生逼著自己忘掉那個人,你愛他愛的恨不得能為了他去死,可他卻用了最高尚不過的理由綁架了你所有的情感,最後再將你棄之敝屣。

    那麼,我又憑什麼會在一寸寸將自己的心掰碎了揉爛了,放在油鍋裡煎炸後還要對始作俑者報以悲春感秋的眷戀呢?

    姜衫在姜薇即將按照預定動作拉住自己的同時,長腿突然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側揚,流線般破釜沉舟的錯身下轉,那水袖驀然炸開,在兩人之間橫絕出天塹。

    你我相決絕,我恨你,此生,不死不休。

    姜薇突然就忍不住發起抖來,姜衫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可她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透過自己還在看著別的人,神色間帶著幾欲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的戾氣。

    姜薇終於還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狼狽又無措的僵硬在了舞台中央。

    葫蘆絲嗚咽的聲音斗轉,陰陽兩隔,少女斬斷情絲,少年身死。

    怎麼會有人是那樣跳舞的?像是在透支著自己的生命,恨不得能燃燒了靈魂來釋放那樣激烈的情感,姜衫收勢和姜薇僵硬的同時,觀看的人心臟還是激烈的快速跳動著。觀眾席上有人嚥了嚥口水,這才發覺自己手心裡早已經滿是黏膩的汗水,身體裡的血液像是要沸騰一般,在血管裡激烈的流動,直讓人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眾人陷入情緒中難以平息,鼓掌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稀稀拉拉的,他們怔怔的看著舞台上的姜衫,一身輕粉的她卻濃烈的像一團火,那四射的火焰和光芒直讓人除了她再也看不進週遭一切的人一切的景。

    姜蜜之前一直低著頭玩手機,才不肯紆尊降貴的去看姜衫的表演,這會兒見姜衫跳完了才抬起眼打量,身邊的老師們都只看著舞台上,卻沒一個人說話,觀眾的掌聲也不知道比姜薇跳過後稀拉了多少倍,姜蜜心裡頭頓時放下心來,那股子得意勁兒就別提了。

    女兒這次是贏定了!

    第三段的齊舞是少年入夢和少女在哀思惆悵中垂垂老矣。

    明明是萬分熟悉的動作,可跟著姜衫一起跳的時候姜薇卻明顯吃力很多,平和的音樂中姜衫那旁若無人的姿態完全沒有哀思的成分。姜衫起轉整合間根本就不像在和夢裡的少男寄託情義,臉上的悲痛早已經收了起來。

    隨著音樂的反覆,姜薇還在惆悵而沉寂的入夢,同樣的動作姜衫做起來卻成了撥開陰霾的豁然開朗,姜衫的眼角在某一刻有幾分軟化,不知道是想起了誰,動作間竟真帶了隱約真誠和期待。

    姜薇擺手迎接入夢,姜衫腳步略柔上幾分,就變成了接納新人。

    姜薇凌空推拒掙紮著不願意再沉淪下去,姜衫同時凌空,輕鬆的擺動間卻像是在猶豫躊躇到底要不要重新敞開心扉。

    一個是悲情困頓,一個是努力走出來接納光明,一樣的動作硬是從兩個人身上跳出了不同的情緒和感覺。跳著跳著姜薇的動作就開始倉促了起來,她幾乎要被姜衫那樣強勢而帶著主導性的動作壓制的沒辦法繼續跳下去!

    不是這樣的!姜薇完全被打亂的節奏,她心裡慌張的不得了,幾乎只是在憑藉著身體的本能繼續往下跳,姜衫擾的她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她幾乎沒辦法強迫自己把關注的視線從姜衫那裡移開!

    不對,哪裡都不對,明明不該是這樣的跳法的!姜薇心中尖叫,可無法集中注意力的後果就是姜薇開始忙中出錯,一出錯姜薇心中就更慌了,忙調整了想要跟上姜衫的動作,可她的節奏已經被打亂了,錯了一步,再想趕上卻只是更加深了下一步的錯處。

    等音樂徹底停下來,垂垂老矣的姜衫帶著憧憬的動作環抱下蹲,一切徹底歸於寂靜,姜薇同樣下蹲入眠,可氣息紊亂間卻差點沒穩住重心,身子猛地晃了好幾下!

    比拚的時候,有種東西叫做主場掌控力,這樣東西一旦落入其中一方手中,就意味著另一方已經徹底落入了下成。

    舞蹈是人類最古老的藝術形式之一,可以說,中國有多少年的文明,就有多少年的舞蹈史。而這樣最能直接表現出人最直接、最實質、最強烈、也是人最尖銳的情感的舞蹈,它的動作想要傳達的含義全部都在你選擇的表現形式上。

    以最傳統的悲劇式美感沉淪和從黑暗中走出來重新迎接新生活,顯然後者更能夠打動人心,更何況姜薇還在最後一段最能比出兩人高下的齊舞中間出了那麼大的差錯,連氣勢都被完全壓制。

    舞蹈停止的瞬間,姜薇已經一敗塗地。

    姜薇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看著從容直起身的姜衫,姜薇臉色瞬間灰敗,腿一軟,沒撐住直接坐在了台上!

    姜薇的臉上滿是汗意,姜衫的呼吸卻依舊平穩如昔,不動聲色的又在會場環視了一週,見還是沒有自己一直期待著的那個人,姜衫心裡突然就一陣失落,他還是沒能來看她跳舞,虧她在跳最後一段舞蹈的時候心裡有一瞬還想起了他。

    不過那失望的情緒也就只持續了一瞬,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跳給他看,姜衫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視線去看委頓在地的姜薇。

    那神色頓時就透出了些饒有興致的譏誚。

    她走到姜薇身前,彎腰對著她友好的伸出了手。

    明亮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台下先是寂靜,接著才是反應過來的零星掌聲,等沉入心神的眾人被掌聲驚醒後,那雷鳴般逐漸整齊起來的掌聲和喝彩聲已經能掀翻屋頂!

    背對著眾人的姜衫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她的身子還友好善意的彎著,霧濛濛的黑眸中卻殘忍至極。

    「你想把我取而代之。」

    姜衫輕聲對著姜薇重新問了開舞前自己問過的那個問題。

    「姜薇,你配嗎?」

    你的驕傲,你所有付出過的努力,你的自視甚高,那種你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都被人一層層的給剝下來,然後殘忍的逼迫著你面對那些自己死都不肯承認的事實。

    你胸有成竹,你躍躍欲試,然後在你佔盡了一切優勢後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卻還是落得個被踐踏,被踩在腳下,被當做垃圾一樣隨意丟棄的下場,這種對精神近乎毀滅性的的打擊,已經足以徹底摧毀任何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姜薇怨恨而空洞的看著近在咫尺睥睨著自己的姜衫,極致的羞辱和不甘下,她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起來。她想起身撕爛她的臉,她想拽著她的頭髮狠狠往牆上撞,她想殺了她毀了她將她一寸寸生吞活剝,好不叫自己那樣的崩潰和難堪,她更想抱著頭對著全世界尖叫出聲。

    可臉色紫漲的姜薇卻比誰都清楚,不管此刻她內心是怎樣的崩潰和難堪,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她依舊還是只能頂著眾人的視線,順著姜衫的好意拉上她的手起身。

    臉色麻木的姜薇僵著身子被姜衫拉起來,她像是個傀儡一樣跟著姜衫謝幕,她眼睜睜的看著所有人的視線再次全部落在了姜衫的身上,姜衫笑盈盈的看著她對她表示感謝。

    「謝謝我這個表妹的配合,以後繼續努力,希望老師們高抬貴手,讓我這個表妹明年也能得到個入團的名額呢。」

    那樣善意又俏皮的話頓時活躍了下面的氣氛,台下的人登時就笑了起來,讚賞的看著姜衫表演的姐妹情深,她可真是個大度的姐姐,在這樣的時候還不忘給自己的妹妹一個表現的機會。

    姜薇幾乎能從下面的人眼中讀到她們在想著什麼。

    姜衫這是在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告訴她,她不如她,她在施捨她,她甚至願意施恩的替她爭取著機會,她姜薇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什麼威脅,也不是競爭對手,她蔑視她,更能輕鬆的就能把她徹底踩入塵埃。

    可她卻還是只能受著。

    因為本就扮演著體貼姐姐的好妹妹。

    姜薇迎著數百雙刺骨的視線,因為忍耐著暴怒和屈辱,頭上的眩暈感不停地加重。

    「還不快謝謝你的姐姐。」

    有軍藝的授課老師提醒著呆愣在原地的姜薇,「看你姐姐給你創造了個多麼好的機會啊,快謝謝人家。」

    姜薇張了張嘴,胸口被郁沖的陡然一痛!情緒激烈又憋悶堵塞的姜薇五臟六腑都悶疼悶疼的,絞痛間胃部突然就傳來了一陣強烈的噁心,她臉一青,滿頭冷汗的疼的彎下了腰,接著就是一陣止不住的乾嘔!

    伴隨著姜蜜急促驚慌的叫聲,姜衫忙做出體貼的模樣去扶,她湊近了姜薇,萬分溫柔又關心的看著她。

    「生氣嗎?可你今天就是吐出血來,也再掩蓋不住你的無能和卑下了。」

    像是被誰猛地往頭上砸了一記,姜薇渾身所有的血液都瞬間衝到了大腦!

    「賤人!你給我滾開!」

    被刺激的在忍不住的姜薇尖叫一聲猛地伸手甩向了姜衫!

    「啪」的一聲脆響,姜薇的手腕半空中被姜衫輕易的攔了下來。

    「你這是干什麼?不喜歡走後門?放心,這和你在英國那邊賄賂面試官作弊是不一樣的,老師們都有目共睹,你的舞蹈,跳的非常的好。」

    『跳的非常的好』五個字姜衫咬的很重,帶著骨子嘲諷和蔑視。

    說著姜衫猛地鬆了手,姜薇被那大力一甩,趔趄的倒在了台上!

    「不是你的東西,你非要來搶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今天真的處心積慮的跳的把我壓了下去,沒了機會就是沒了機會,總想著把我拉下來取而代之,我姜衫可沒你對我這麼好的妹妹。」

    姜衫冷冷道:「況且如果我真的被你們設計著被迫退出涅槃,最後卻讓你頂了我的位置進來,那這樣的社團也就根本就不值得我用盡努力爭取著進來了,你太低看涅槃,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意味深長的說完話,姜衫再不看台上陡然驚恐起來的姜薇,冷笑了一聲轉身回了後台。

    這突然的變故把所有人都驚呆了,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就連郭玉坤都愣愣的反應不過來是這是怎麼回事。

    姜薇為什麼會突然翻臉要打人?姜衫明明是去拉她的不是嗎?姜薇今天來竟然是想把她姐姐拉下來自己進入涅槃嗎?還有最重要的,什麼叫做賄賂英國的面試官?

    前台「嗡」的一聲紛紛議論起來,夾雜著吵吵嚷嚷的討論和姜蜜驚慌又焦灼的解釋的噪雜全被姜衫拋在了身後,你再怎樣粉飾太平,一旦疑惑的種子在人的心間種下了,真相最總比以比你預料的更快的速度抖露出來。

    越是模棱兩可的話越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英國的事情,她們真以為能永遠的瞞下去嗎?

    既然挑了這麼個時機來算計挑釁,她不給她們當眾回上一份大禮又怎麼能對得起她們的良苦用心呢。

    想進涅槃舞團?只要她還在涅槃一天,姜薇就永遠別想有這個機會!

    沉著臉的姜衫剛走到側台,還沒來得及往後台進,就看到了站在側台陰影處的兩個人。

    萬玉研臉色蒼白中透著些不自然的紅暈,她半靠在牆上,身上披著一件軍裝外套,秦戰正皺眉低頭聽她在感慨又驚嘆的談論著什麼。萬玉研咳嗽了兩聲,秦戰表情更加嚴肅了,拉了拉她的胳膊,那樣子像是在示意她先離開。

    萬玉研笑著突然伸手抱住了秦戰的脖子,秦戰的臉色先是一僵,接著就變得無奈起來。

    「小萬你別在這裡胡鬧,快放開!」

    「…難得那麼熱鬧,我想看完,怕我累你撐著我不就好了。」

    萬玉研邊說邊又咳嗽了兩聲,臉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秦戰威嚴冷峻的面上流露出了擔心,語氣間不容置喙,「就不該鬆口答應帶你來散心,再看一曲跟我回去,我讓管家給你熬了藥粥。」

    萬玉研清冷的臉上紅暈更重了一些,餘光卻瞥見有人經過,忙把手給收了回來,秦戰見她突然收了胳膊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抬起眼的秦戰就看到本該還在台上等待老師分組的姜衫就這麼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她穿著一身輕粉色的舞衣,烏幽幽的黑髮散了下來,臉上畫著淡妝,美麗淡雅的像是剛從畫卷中走出來的古代仕女。

    姜衫那雙霧濛濛的眼神在他臉上轉了一瞬,落在萬玉研身上停了停,又緩緩的垂了下去,她塗著透明色口紅的嘴角突然就勾了勾,那笑極淡,轉瞬即逝。

    意識到什麼的秦戰,那攬住萬玉研的手就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的收了回去,雙眸緊緊的盯住了姜衫,心裡突然就湧上了一股奇怪的驚慌。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37 A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1:43 AM 編輯

第54章

秦政委,萬老闆。”

總不好裝作看不見,姜衫禮貌的跟兩人打了聲招呼。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萬玉研也沒想到會突然碰到人,想起剛才自己的動作,臉上的紅暈更重了幾分。

她對姜衫的印像還是挺深的,在蠡園的時候秦亦灝對姜衫很特別,萬玉研也不由得不重視起了這個漂亮的過分的小姑娘。

“你跳的很好,我剛才看的都入神了,之前還在跟秦戰說你這小姑娘前途無量呢。”

萬玉研知道秦戰的性格不易接近,連帶的兵都怕他,更別說姜衫這樣的小女孩了,她習慣性的打了個圓場,“你不是接了幾個軍校的管理嗎,文工團那裡也缺這樣的人才,也多提攜著些你下面的學生。”

那語氣中是再自然不過的熟稔,一看就知道兩人私下的關係一定很好。

秦戰抿唇,神色複雜的打量著姜衫,​​“我知道。”

秦戰正準備對著姜衫說些什麼,萬玉研突然又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她舊傷復發,最近一直在靜養,本來就不適合在這時候出來,要不是他出門的時候她非要出來散心他也不會帶了她出來。

秦戰的注意力立刻就從姜衫身上轉了回來,穩穩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又不舒服了?”

萬玉研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那咳嗽聲卻一直都止不住,甚至還有更加劇烈的傾向,一陣清幽的香氣縈繞著傳來,秦戰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自從那事發生後,萬玉研就對某些香料生理性過敏,平時還好,到犯病的時候卻是聞都不能聞,秦戰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視線就落在了姜衫的身上,眉頭鎖了鎖。

“你噴香水了?”

為了舞蹈效果,姜衫穿的很單薄,剛才跳了一場下來身上也流了汗,這會兒被涼氣一沖就有點冷,那畫著淡妝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嘴唇卻是凍得泛白。 秦戰的問話讓她愣了一瞬,再看萬玉研咳嗽的越來越厲害,她才意會了秦戰的意思。

輕笑了一聲,姜衫瀲灩的眸子閃了閃,“抱歉,那我先過去了。”

萬玉研的呼吸都開始急促了起來,秦戰臉色就凝重了起來,也顧不上再多做解釋,看了姜衫一眼示意她先走,“稍後給你電話。”

說著就強勢的扶起了萬玉研,沉聲道:“回去吧,改天再出來。”

萬玉研咳嗽的滿臉通紅,終於不再強,順從的順著秦戰的力道往外走,她抱歉的看了一眼姜衫,“咳,過兩天讓亦灝帶你來家裡玩。”

秦戰一怔,姜衫卻已經識相的退後了幾步,“萬老闆注意身體。”

姜衫走後萬玉研還在懊惱,“咳咳,過兩天,咳,請她出來坐坐,今天實在是…你別怪她。”

秦戰扶住萬玉研的手緊了幾分,他心裡浮現了些疑惑,卻知道這會兒不是問話的時候,見姜衫走後她呼吸順暢了些才道:“走吧,之後再說。 ”

後台沒開暖氣,比會場裡還要冷上幾分,姜衫匆匆找出外套披上,身上仍舊冷的厲害。 握緊衣領苦笑了兩聲,姜衫的心底突然就有些發涼。

心中曾出現過的那幾份不該有的念想緩緩的沉了下去,姜衫緊了緊眸子,自己竟會軟弱到曾生出那樣的心思,連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搖搖頭徹底將混亂的思緒甩出去,姜衫眸子又快速的沉靜了下來,罷了,現在又哪裡是糾纏在這些問題的時候。

姜衫一向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偶爾的軟弱曾產生的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本就讓她心中掙扎,這場面也不過是讓她更看清了自己的現狀,明白自己到底是誰又該做什麼罷了。

把自己的心交付出去本就是極其危險的行為,她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情才對,姜衫嘆了口氣,被現實殘忍的打醒的她倒突然生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釋然來。

這樣更好,心無牽掛才能更加冷靜的思考自己的處境,這一陣是她僭越了。

姜衫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還沒等直起身子,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轉過身,一身純手工訂製西裝的秦亦灝已經走得極近了。

秦亦灝鷹隼般的眸子在姜衫泛白的嘴唇上停了一瞬,又落在了她□□的腳上,本來冷著眼準備說的話就奇怪的轉了彎,“怎麼不穿鞋?”

姜衫沒料到會在這裡見到秦亦灝,被凍的蜷縮的一起的十個腳趾下意識的縮了縮,“秦總,您怎麼來了?”

秦亦灝漆黑的眼珠子裡帶著寒光,他沉沉的看著她,氣極反笑,“我不來,你是準備躲到什麼時候?”

姜衫藉著放下水杯的動作避開他壓迫性的視線,低聲道:“您誤會了,我最近一直在忙著練舞。”

秦亦灝看著再冷靜不過的薑衫,心裡又氣又怒,明明先招惹的人是她,之後不肯認賬突然躲避的人也是她,他今天來社團的確是帶著怒氣來的,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女人,當他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他不是傻子,當時在蠡園她明明是對他有了明確的暗示的,現在這又算什麼?

最開始沒了姜衫的消息的時候秦亦灝以為她是因為當時兩人在溫泉的事情害羞,等在過了兩天發覺出姜衫明顯在躲他的時候,秦亦灝心情就陡然差了起來。

姜衫並不知道,因為她的原因,景天國際的高層最近生活在了怎樣的水深火熱當中。

秦亦灝為人謹慎而心思深沉,一樣事情如果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他是必定要深究出其中的原因的。 只是這種事情總不好多問其他人,秦亦灝又沒碰到過這種情況,竟是想要處理也無從下手,臉色著實陰沉了幾天。

直到有一天他路過無意間路過宣傳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隱約傳來了幾聲促狹的討論聲。

“…什麼,你說他才動了十幾下就射了?天吶,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唉,別提了,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第二天就把他蹬了,這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性福的事情,我可不願意跟這種人將就。”

“噗,踢了就對了,我跟你說,男人啊在床上看的就是持久性,要是…”

然後宣傳部全體成員整整加了一個月的班。

上面說因為工作不力,加大工作量,再不提升業務能力,全體換血。

最重要的是,沒有加班費。

活了這麼多年,秦亦灝從來沒有哪一刻會覺得尊嚴遭到了這樣強大的羞辱!

“姜衫。”秦亦灝眼神陰翳,事實那樣的難堪,可他卻也不是個肯逃避問題的男人,更何況還是在這種關乎到尊嚴的問題上,他的聲音森冷而嚴肅,“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姜衫一驚,強掩住情緒的眸子陡然慌亂了幾分,他知道了?

“我…”

看著姜衫瞬間僵硬的臉色,明白了什麼的秦亦灝臉都黑了!

“我是顧忌到你的身子,況且那時候你也不情願,我知道你沒有準備好,不想為難你。”秦亦灝的聲音發緊,眼神危險,“如果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我當初就不該心軟放過你。”

姜衫愣住了,她反應不及的看著秦亦灝,一時間竟然沒從他的話中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秦亦灝欺近了些,姜衫被逼的退後了一步,正站在了帶著化妝鏡的桌子前,秦亦灝緊緊的盯著她,“你要親自試試嗎?”

姜衫的心就沉了下來,她從沒料到秦亦灝竟會這樣敏銳,她不過剛動了心思他就已經察覺得這樣徹底,她眼神複雜的看著他,“你既然知道了… …唔!”

下一秒話還沒說完的姜衫就猛地被堵上了嘴巴!

秦亦灝冷峻的臉上的表情堪稱暴怒,他咬住姜衫嘴唇的動作那樣的用力,像是恨不得能當場把她給吞進肚子裡!

秦亦灝的動作太快也太凌厲,姜衫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一雙霧濛濛的大嚴謹驀地瞪的極大,片刻後才猛然掙扎了起來!

“唔!你…”

剛一張嘴,還來不及說話,秦亦灝的舌頭就以雷霆之勢鑽了進去!

秦亦灝猛地把化妝桌上的東西掃在地上,肌肉緊繃的長臂一攬,直接把姜衫抱在了桌子上,灼熱的大手順著姜衫的外套就朝著裡面伸了進去,姜衫被激的頭皮都炸了!

她氣的猛地咬緊了牙關,下一秒早已料到她的動作的秦亦灝低笑一聲舌頭靈巧的退了出來,那嘴唇卻不肯移開,執著的吮吸著姜衫的唇瓣,同時掌心直接推向了溫軟的高聳,姜衫的臉像是被點了火,“轟”的一聲變得巨紅!

姜衫膝蓋猛曲大力的頂向秦亦灝的小腹,她的嘴唇被吮吸的生疼,爆紅著臉奮力的一撇終於躲開了秦亦灝掠奪!

“秦亦灝!”

姜衫低聲怒吼,話音未落,清脆的“撕拉”一聲陡然響起,姜衫的長裙從腰間徹底斷裂!

秦亦灝轄制她的長腿的同時力道控制不均,直接扯壞了本就不算結實的裙子。 姜衫穿的水袖長裙是社團裡的,本就不是什麼質量良好的材料,腰間的衣料一斷,幾乎是在姜衫驚慌的收起腿的同一時間,那裙擺因為她閃躲的動作直接順著紋路撕開了一個長及腳踝的大口子,一雙纖長的白腿若隱若現的露了出來,連著那純白小巧的內褲也在腿間若隱若現。

秦亦灝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是看著一直鎮定的姜衫突然變了臉色,又羞又窘的使勁兒試圖縮成一團,那心裡的熱火騰的就竄了滿身!

“你,你放開我!”

怕外面的人聽到,看到現在的情景她也不用活了,姜衫壓低了聲音,那語氣裡的羞窘惱怒卻已經是噴薄欲發了。

“說,你願意做我的女人。”

秦亦灝的聲音沙啞,他逼近了她,視線帶了溫度般灼熱的掃在她的臉上,大掌卻不老實,直接探向了姜衫赤裸的大腿上。

那粗糲摩挲的觸感讓姜衫的頭一蒙,心裡卻是又急又怒又驚又疑,這人既然已經知道了她本身是打著利用他的心思的,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這是在幹什麼!”

秦亦灝見她不肯鬆口,只拿一雙嬌軟的眸子恨恨的瞪著他,那霧​​濛濛的眸子裡情緒實在深沉,不悅間掌心就在姜衫的側臀上打了一擊。

“啪”的一聲脆響,直聽得姜衫羞憤欲死!

“你說我在幹什麼?”

秦亦灝沉啞的聲線在'幹'上面著重咬了一下,那歧義頓時把姜衫氣了個仰倒!

“你當初既然敢主動抱了我,現在竟還想再反悔嗎?”秦亦灝逼視著她,那陰翳的笑真像是能從嘴角生出駭人的獠牙來,聲音卻終究還是帶了些鬱悶的不滿,威脅著不甘心的補充道:“真不放心,我帶你去車上驗證就是,現在給我應話,否則我可真在這裡就要了你了!”

姜衫被秦亦灝徹底的轄制住,她一動不敢動,每動一下裙子就更裂了三分,這會兒裂隙已經快要蔓延到胸前了,她腰間的大片肌膚已經暴露在了陰冷的空氣中。

姜衫猛地打了個寒噤,急怒道:“我知道是我先做的不對,可你既然知道我是在利用你,這樣做不也是羞辱了我?各取所需罷了,何必要再這麼苦苦相逼!”

秦亦灝所有的動作就是一停,他緩緩的抬起眸子,逼人的視線一寸寸的從姜衫的臉上移到了她的眸中。

頓了頓,秦亦灝重複了一遍姜衫的話,“利用?”

秦亦灝臉上那表情實在是奇怪,姜衫心裡'咯噔'一聲,頓時就感到哪裡不對!

秦亦灝看著姜衫唰白的臉色,神色間滿是深究和變幻莫測,他又問了一遍,“你說的'利用'是什麼意思?”

姜衫見他深眸嚴肅而認真,就知道壞了,她怕是誤會了什麼了!

咬了咬下唇,姜衫第一次生出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窘境,眼眸閃爍著不肯看他,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的身子瑟瑟發抖,那白的發涼的肌膚在鏡子的掩映下越發顯得滑膩。

秦亦灝的聲音甚至是溫和的。

“你的意思是,你躲著我,是因為最開始接近我是存了利用我的心思的嗎?”

從秦亦灝的話頭里確定了自己的確是說錯了話的姜衫的表情瞬間慘淡到了極點。

“那為什麼又反悔了?”

秦亦灝的聲音冷靜了下來,不但沒有惱怒,臉上的表情甚至軟化了幾分,他突然鬆開了對姜衫的轄制,站直了身子沙啞的問道。

姜衫一怔,反應不過來驀地睜開了眼睛。

秦亦灝瞧著她,涼薄的唇角一勾,“既然要利用,那便利用到底,反悔做什麼?”

姜衫狐疑的看著他,完全摸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

可姜衫卻實在是誤會了秦亦灝了,此刻的他心裡甚至是輕鬆而愉悅的,秦亦灝是一個再驕傲自負不過的人了,又因為從小天賦異稟能力強悍,想過要利用他的人不知凡幾,他從不將這是為冒犯,更何況現在想要利用他的人還是姜衫?

在秦亦灝這種奇怪的生物心裡,能被利用還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這遠比質疑他的能力讓他釋然的太多。

秦亦灝凌厲的視線溫和了幾分,他甚至伸手幫姜衫整了整衣服,不緊不慢道:“你遇到了什麼麻煩?竟會想到要利用我,說來聽聽。”

姜衫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傻眼了,心裡所有的算計所有的籌劃所有的虛與委蛇和周旋,全部被秦亦灝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態度擊的粉碎。

正在姜衫茫然無措間,外面突然就產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秦亦灝神色一整,迅速的看向衣衫不整的姜衫,她的外套根本遮不住身子,白生生的大腿赤裸的在外面露著,姜衫慌張的立刻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快走!”

再管不了那麼多,姜衫飛快的扯著秦亦灝就往裡面躲,秦亦灝自然更不願意讓人看到姜衫現在的樣子,護著她矯健的進了里間。

分組表演已經全部結束了,學生們開始統一回後台換衣服。

里間卻只有一排排狹窄的換衣間,外面的說笑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姜衫心一橫,拉著秦亦灝就躲進了自己放衣服的隔間裡。

因為表演的學生有數百號,後台單獨換衣間用的就是簡易的軍綠色帆布拉出的一排小隔間,本來站進一個人都勉強,硬推著把秦亦灝塞進去,裡面就沒了站人的地方,說話的聲音已經到了里間的門口了,姜衫還在驚慌猶豫間,秦亦灝猛然伸出了手,一把把姜衫拉了進來。

在第一個女生進來的前一秒,隔間的帆布簾子才被迅猛的拉上。

姜衫被迫緊緊的貼在了秦亦灝的身上。

“你…”

“噓。”

秦亦灝抱著姜衫,聲音低啞的示意姜衫別說話,果然,接著隔壁就進了一個人,姜衫頓時緊張的動都不敢動了。

“你說秦少今天過來是不是為了挑人?”

隔壁傳來悉悉索索的換衣聲,接著更多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不知道,唉,真希望是的,要是能把我挑進景天就好了。”

外面就傳來一陣熱鬧的嬉笑聲。

“我幫你。”

秦亦灝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極輕,沙啞性感的聲音耳語般在姜衫的耳邊呢喃,姜衫被凍得瑟瑟發抖,他就把姜衫整個人抱在了懷裡,雙腿纏住她的雙腿給她取暖。

“你就利用吧,姜衫。”秦亦灝炙熱的掌心在緊緊的貼在姜衫的小腹上,只再往下一分就要碰到那處隱秘的地方,“答應我,跟了我,我來護著你。”

隔著衣服姜衫都能感覺到某處正在熱烈的頂著自己,她又是震驚秦亦灝的話又是羞憤不解,這人怎麼能這麼膽大,正在這種場合都還有心思有這種反應。

隔著薄薄的一層簾子,只要動作稍微大上一分都有被人察覺的危險,要是誰在這時候再突然掀錯了簾子,那更是天大的難堪和恥辱了,他不但不緊張竟還能硬的起來,姜衫恨不得伸手一把把他那不老實的東西給掰斷了!

姜衫又哪裡知道,在這樣接近於暴露的場景下,懷裡又抱著自己喜歡的幾近赤裸的女人,這樣的情景遠比任何一種情況下都要刺激男人敏感的神經,秦亦灝的呼吸都粗重的幾乎要傳了出去。

姜衫咬牙切齒的挨近他,又羞又急的警告,“你能不能小點聲!”

秦亦灝悶聲笑了起來,沉重的呼吸聲果然壓制了些。

“乖,快說,答應不答應?”

姜衫不肯吭聲,秦亦灝的手就往下滑了過去,他那聲音再嚴肅正經不過了,“上一次你濕了沒?我沒摸清楚,讓我再摸摸。”

這樣無恥的話從道貌岸然又速來正經的秦亦灝嘴裡說出來,姜衫的整個身子都像是熟透的蝦米瞬間紅了個透頂!

她夾緊了雙腿不肯放鬆,秦亦灝就好整以暇的在周圍摩挲著,另一隻手慢悠悠的往上話,指尖若有若無的挑動著內衣的邊緣。

“腿分開點,你這裡好熱,你可真軟,別悶壞了。”

說著粗糲的手掌在腿間捏了一把,那滑嫩的確讓他愛不釋手,再加上因為緊張,姜衫身上的熱氣不斷的聚攏,緊緊的夾著的雙腿間就被黏膩膩的汗意潤濕了不少。

秦亦灝曖昧的摩挲了一下,“你看,真的濕透了。”

極致的羞恥感讓姜衫身子顫個不停,她哪裡被人這樣對待過? 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躲又沒處躲,動又不敢動,偏偏秦亦灝的力氣又極大,攻城略地的速度讓姜衫防不勝防。

“別,你別動了。”姜衫抖著聲音,怕人聽到她還必須要貼著秦亦灝的耳朵,那急切的聲音小小的,熱熱的,秦亦灝喉結動了動,舌尖一轉,無恥的在她臉上舔了舔。

“唔?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想要嗎?”

姜衫真恨不得能立刻暈過去!

“求你了,你能不能別說了。”

秦亦灝這會兒也難受的狠的,呼吸有些紊亂,嘴中的話卻不肯停,“到底是不說,還是不動?乖,你答應了我我都聽你的。​​”

姜衫咬緊了下唇,秦亦灝的手指就擠進去了兩根,作勢就要一挑!

“我答應你!”

姜衫忙道,緊張的極力夾緊雙腿試圖把秦亦灝的手擠出去,“我答應,你別動了!”

那腿夾得越緊,偏偏越讓人覺得刺激,指腹被擠壓的緊貼在那處最滑嫩的地方,秦亦灝黑漆漆的眼珠子就有些泛紅。

“你放心。”秦亦灝的聲音啞的都有些不像自己的了,偏偏還不忘來表表決心,“我一定會讓你用的滿意的。”

姜衫已經顫巍巍的閉了眼,直恨不得能咬舌自盡了。

秦亦灝終於按照承諾收回了手,可終究還是不甘心,他試探著,那聲音裡甚至帶了微微的祈求,唇角在姜衫耳畔磨了磨,那樣子活像是個某種求歡的大型成犬。

“好難受,我能試著放進去嗎?”

姜衫開始沒聽明白,等察覺到秦亦灝那動作竟像是在準備解開褲鏈的時候,她驚的幾乎要厥過去了!

“你要是敢。”姜衫抖著聲音咬牙切齒道:“我發誓我絕對會親手扯斷了它!”

那語氣中的殺氣聽得秦亦灝身子僵了僵,下身似乎已經能感覺到了那種極致的痛楚,伸到一半的手終於還是不甘不願的收了回來。

“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秦亦灝悶笑道,在姜衫發怒前又幽幽的張嘴道:“可是我喜歡,你就接著這麼惡毒下去吧。”

那樣帶著情欲的極致寵溺,像是恨不得能將人給徹底的溺斃進去,便是姜衫也忍不住被他這不講理似的情話說的心肝顫了顫。

秦亦灝不敢太逼著她,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徹底的老實了下來,微斂的漆黑的雙眸轉移注意力,“一會兒出去了帶你吃飯,喜歡吃什麼?”

姜衫:“…”

秦亦灝不疾不徐的接著建議,“還是先帶你去買幾身衣服?”

他的語氣那樣的認真,就像是在說著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又像是在午後再正經不過的建議著下午茶的內容。

多麼完美又道貌岸然的紳士,他轉變的如此自然,真彷彿剛才那樣無恥的人不是他一樣。

姜衫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能不能先把你下面那東西收回去。”

它戳到她的屁股了!

秦亦灝頓時又愉悅的悶笑起來,為了證明某種讓他憤怒羞辱過的事情純屬謠言,他的小腹還驕傲的挺了挺,巨大的尺寸幾乎要隔著衣料擠到她的腿間。

姜衫手一動,就作勢要去扯斷那壞事的根源!

這時候姜衫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突然響了起來,那響亮的鈴聲頓時把兩人齊齊嚇了一跳,外面人走得差不多了,倒沒想到裡面留的還有人,有好奇的女孩子就開口問道:“裡面還有人嗎?”

姜衫心臟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努力的穩住聲音,做出平靜的語氣,“有人。”

走近的腳步聲這才停了下來,“哦,好吧,我以為誰手機忘在裡面了。”

姜衫剛鬆了一口氣,外面另一個人卻又問了起來,“裡面的人是姜衫嗎?”

姜衫緊張道:“是的,怎麼了?”

女孩笑道:“你的舞蹈跳的真好,以後有空一起切磋。”

姜衫忙應了下來,外面的人這才不再跟她搭話。

秦亦灝伸手從姜衫的外套裡把手機拿了出來,體貼的遞過去,“接嗎?”

姜衫一轉眸,還沒來得及看清屏幕上來電的是誰,秦亦灝帶了兩分詫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認識白岐?”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44 AM

第55章

    姜衫臉上的紅潮緩緩褪去,巴掌大的臉上那原本還輕鬆羞赧的表情就是一涼。

    她點點頭,「認識。」

    說著從秦亦灝手裡接過手機掛了。

    秦亦灝眉一挑,心中一動,卻沒有多問。

    今天的白岐卻很有耐心,姜衫掛了電話,他緊接著就又打來了一個,鈴聲不停地響著,姜衫再次掛斷,秦亦灝的眸色就有點加深。

    身為一名秦家人,秦亦灝雖然選擇了經商,對白家卻不可能是不瞭解的。秦亦灝是一個天生的野心家,對同類有著本能的敏銳直覺,他見過白岐幾面,即使他偽裝的再好,他也知道他絕對沒有他表面上表現的那樣溫潤純善。

    秦亦灝不像秦戰,一心撲在軍隊裡面,明知道那人總有一天會反撲,又和秦家政見不合還會不計前嫌的去提攜。換做他,只會在知道白岐伺機圖謀的開始就毫不猶豫的將一切苗頭給扼殺在搖籃裡。

    白岐就像是個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猛獸,他在靜默在等待,卻總有一天會亮出自己的鋒利的爪牙。

    簡單的來說,白岐可不是什麼好人。

    再簡單的來說,秦戰為人正派,算是個正人君子,秦亦灝可不是。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姜衫怎麼會跟白岐有所牽扯?

    接著白岐又打了兩個電話,姜衫始終不接,手機這才安靜下來,到了這會兒不管是姜衫還是秦亦灝都已經沒再說話了。

    接著就是一個短信。

    姜衫低頭看了眼,霧濛濛的眸色突然就變得極亮,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瑩潤的雙唇卻抿的發白,整個人瞬間沉了下來。

    秦亦灝刀削般的濃眉一鎖,「怎麼了?」

    探尋的視線不經意的瞥向姜衫的手機屏幕,在姜衫把手機收起來之前,眼尖的秦亦灝一眼就看到了簡短的信息。

    「聽話,來見我,別再試圖繼續惹怒我。」

    秦亦灝原本還算溫和的臉色就像潑了墨,瞬間黑了下來。

    心思電轉間一雙狹長漆黑的眸子微斂,他再次湊近在姜衫的耳邊,伸手撫了撫她的鬢角,冷著臉誘哄般問道:「姜衫,你要對付的人,是白岐?」

    明明是問句,話語間卻帶著金石相撞的冷然。

    姜衫換衣服的間隙秦亦灝就在外面等著,柔滑細嫩的觸感還在手間縈繞,先前旖旎的氣氛卻因為白岐而徹底消耗殆盡。

    秦烈悄無聲息的到了後台入口,「秦少。」

    秦亦灝皺眉看他。

    「舞團出了些變故,似乎是要取消姜衫小姐的資格。」

    秦亦灝聲音略冷,「理由。」

    秦烈頭垂的低了些,「還沒查出來,不知道您的意思,我先讓人攔了通知姜衫小姐的人。」

    秦烈跟了秦少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摸透過他的心思,剛得了消息的時候他本以為是秦少的意思,但想了想最近秦少的舉動又有些不敢肯定,這會兒看了秦少的臉色,秦烈就知道不是秦少這邊的問題了。

    秦烈不禁鬆了口氣,若是真讓人把消息放給了姜衫小姐,那就是他辦事不利了,一頓罰是絕對少不了的。

    那麼就是有人在暗處插手了。

    秦烈正在慶幸,秦亦灝的話卻讓他止不住的一愣。

    「不用攔了,讓人通知過來吧。」

    秦亦灝涼薄的唇角勾了勾,那淺笑直看的秦烈心裡發毛。

    「讓人等著,姜衫一會兒就過去。」

    秦烈忙應了「是。」

    秦亦灝神思難辨的看了眼後台緊閉的門,臉色又冷了下來,那雙銳利陰翳的眸子就像是剛從寒水裡拎出來開了刃的鋼刀,茲茲的冒著似涼寒又似灼熱的煙氣。

    「去調查一下姜家和白家的關係。」秦亦灝道,頓了頓,又緩緩加了一句,「還有,查一下去蠡園那天晚上,白岐在哪裡。」

    怪不得姜衫那樣驕傲的人竟突然會想到要接近他,竟是被那人給盯上了,秦亦灝惱怒之外倒又生出了幾分冷嘲來,他倒還真要感謝白岐,如果不是他,他想要得到姜衫,還不知道要再多費多大的功夫。

    他可不是傻子,怎麼會瞧不出姜衫和秦戰之間的不對,不急,秦亦灝森冷的想,日子還那麼長,他總會能把她的心給暖回來,重要的是姜衫得先能情願接近他。

    那邊剛換好衣服的姜衫已經接到了趙青青打來的電話。

    「…找了你半天了,就是不見人影,你進社團的事出了點變故,快過來一趟吧。」

    趙青青的聲音滿是著急和憂慮,要不是姜衫經過上一世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還真會忽視了她話語間那一份藏得很好的幸災樂禍來。

    姜衫邊穿鞋子邊不緊不慢的問,「什麼變故?」

    趙青青笑的嘲諷又愉悅,語氣卻假惺惺的帶了傷神的為難,「唉,好像是因為你不是舞蹈專業的原因,要取消資格,老師在會場隔壁的會議室等著你呢,你快來說說情,求求老師,要是老師一心軟說不定就鬆了口呢。」

    姜衫直起身,瞬間就想到了白岐剛才的電話。

    白岐,出手了。

    打蛇打七寸,就像她瞭解白岐一樣,白岐也無比的瞭解她,他知道她最重視什麼,也知道她為了能重新獲得繼續跳舞的機會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的手段她見過太多次,社團的事情恐怕還只是個開頭,她要是被涅槃取消了資格,後面的為難只會接踵而至。

    直到她被逼得在舞蹈界再沒有容身之處,直到她走投無路的主動服軟去見他,去求他。

    真是一如既往的無恥又冷血呢,姜衫冷冷的想,一個這麼強大的敵人運籌帷幄的伺機而動,她要是不扳倒他,生活將會永無寧日。

    她現在處境被動,是要暫時靠著秦亦灝抵擋白岐一段時間,不過在不久的將來,她絕對是會要親手,毀了這個威脅自己兩世的男人!

    會場外的台階下,郭玉坤笑的矜傲,白白的面皮像是擦了粉一般,卻掩不住那眼角滋生出的細紋,瞧著就有股子陰柔和女相。

    「她要是被取消了資格,你可就有進社團的一搏的機會了,無數人望著這個位置,一空出來可就又是一場廝殺,我不管你以前出過什麼事,只是如果不把屁股給擦乾淨了,你可就永遠連沾邊兒的機會都沒有。」

    姜蜜高興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無比的慶幸自己剛才攔住了女兒,沒讓她當場因為難堪而衝動離開。當時的場景雖然尷尬至極,可姜薇要是臉皮子薄當時沒忍住直接走了,可就等於直接坐實了姜衫的指責,從她話裡生出的那些猜測也只會被人議論的越來越多,姜蜜怎麼都沒想到忍耐的結果會是這麼一份大驚喜!

    「都是姜衫那丫頭胡說呢,薇薇從小優秀,那丫頭心裡一直嫉恨,我在中間緩和了那麼多年也沒能打消了她心裡的隔閡,只是她也太不懂事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這樣詆毀自己的親妹妹,我也是失望的很呢。」

    姜蜜從來都沒覺得姜衫比姜薇有天分跳的好,踩著姜衫維護起自己的女兒來眼睛都不眨,不管事實如何,別人又怎麼想,一個當媽的是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的孩子不好的,這已經是下意識的粉飾太平了。

    郭玉坤也不拆穿她,翹著蘭花指摀住嘴角笑了笑,他其實是看不上姜薇的,剛才在舞台上被姜衫壓的那麼狠,兩個人舞蹈孰好孰壞幾乎是一眼就能定了的。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能有姜薇來打擊到姜衫他可是比誰都樂意,衝著這一點他也得想辦法把薑薇給加進社團裡來。

    至於在郭玉坤心裡有著秦家人做後台的姜衫怎麼會突然被取消了資格,他可是全不管的。郭玉坤心裡也明鏡兒似得,姜衫這指不定是得罪了什麼人,不過她既然能被這麼整,那也說明了秦家人根本就沒拿她當盤菜,上一次秦家出手,說不定是什麼巧合呢。

    「在這等著吧,那邊處理完了我就帶你上去,還是那句話,屁股擦乾淨,不然絕對沒份兒。」

    姜薇再委屈不過的扁著嘴,「我堂堂正正的跳舞,真的從沒有做過什麼不正派的事情,她想詆毀我,也得能拿出證據啊。」

    姜蜜也道:「我先生是立方集團的劉天擇,郭先生這麼幫我家薇薇,改天一定要跟我先生一起請您吃頓飯好好感謝您。」

    這兩人一唱一和間,就是在暗示郭玉坤即使姜衫知道些什麼,以她的地位也絕對沒機會抖露出來的,至於郭玉坤,一聽立方集團的名號,也知道這兩位後台強大,心放下了一多半,終於不再多說什麼了。

    另一邊姜衫已經收拾整齊,破了的裙子被她團成一團拿在手裡準備出去了扔掉。

    等在外面的秦亦灝見她出來,收了臉上的沉思轉過頭來,那眼睛卻是一眼就看向了姜衫的手裡,嘴角戲謔的一勾,不知道在想到了什麼,秦亦灝看著姜衫的表情突然變得極怪,「我幫你拿吧。」

    那視/奸似的眼神看的姜衫眉角一抽,讓開了手,「我拿去扔掉!」

    秦亦灝堵在她面前,一本正經道:「扔了多可惜,你穿著可漂亮的很。」

    姜衫原本還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擊了個粉碎,她怎麼都沒想到人前冷漠狠辣的秦亦灝私下裡會是這樣無恥的樣子,想起之前的換衣間的事情,臉色止不住的又開始泛紅。

    「別鬧了,我還有事。」

    秦亦灝狹長的眸子覷著她紅紅的臉蛋,她看上去那樣的可口又誘人,他又怎麼能見得了別人為難她?一想到自己對她的心思有別的男人也曾有過,自己心心唸唸想對她做的事,別的男人也打著同樣的主意,一股震怒的邪火就不住的往上冒,心底裡殘暴的念頭不斷上湧,秦亦灝那臉上卻還是在誘哄逗弄。

    「什麼事?不是說了要帶你去買衣服吃飯。」

    姜衫抿抿唇,「社團有些事,我要去處理一下。」

    秦亦灝那臉色終於淡了一些,「哦?用我幫忙嗎?」

    姜衫抬眼一笑,那笑容當真是乖巧溫柔極了,「不,我自己能解決,一會兒我來請你吃飯,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好嗎?」

    秦亦灝有些意外,頓了頓,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我在哪裡等你?」

    姜衫想了想,裝作自然的樣子道:「在會場門口就好,我處理完出來找你。」

    瞬間明白姜衫在打著什麼主意的秦亦灝終於忍不住笑了,他倒沒看出來,看上去無害又柔弱的姜衫,骨子裡的壞水卻真不少。想用他又不肯明目張膽的用,算計起人來真是一波三折毫不留情。

    借勢打勢,又不肯正面的撕破臉,利用起人來這樣爐火純青,要不是秦烈提前打過了招呼,他還真就被蒙在骨子裡被算計了進去。

    「好。」秦亦灝握住她的手,一臉正經的硬是無賴又厚著臉皮的把撕破的長裙給拿了過來,「我在會場外面等你。」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48 AM

第56章

    給姜衫開門的是趙青青,一看到姜衫她就是一陣焦急的擠眉弄眼,對著她做出了「快去求情」的口型。

    姜衫站在原地,對著給自己使眼色的趙青青愣愣道:「求情?學姐你說的什麼?聲音太小我聽不清。」

    趙青青那臉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瞬間就青了,忙讓開地方讓姜衫進來,她就沒見過這麼沒眼色的人,哪有這麼問人的,再轉身,副團長張冰看著自己的眼神果然怪怪的。

    「青青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青青強笑道:「沒,沒有,姜衫看錯了,我打個哈欠而已。」

    張冰不太信,沒有領導會喜歡下面的人背著自己搞小動作的,更何況還是當著他的面?張冰臉上就有些不高興,「你先出去吧。」

    趙青青張張嘴欲解釋,張冰語氣加重了一分,「我說出去。」

    趙青青咬著下唇,心裡不甘願卻不敢表現出來,哀怨的看了姜衫一眼,遲疑的關門退了出去。

    一出門趙青青的臉色頓時變的十分難看,她本來還想著在裡面好好看熱鬧呢,結果姜衫這個不識相的,一句話就讓她在副團長面前留了壞印象!

    姜衫勾了勾唇角,她對趙青青的性子還是能摸到幾分脈絡的,即使社團的事情有白岐插手在前,既然能輪到趙青青來聯繫自己,她在裡面上的眼藥就不會少。可笑趙青青竟然還想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賣好,最後也不過是兩邊得罪罷了,她要是之前沒在負責人面前說她的是非,她姜字倒過來寫。

    涅槃舞團裡有兩個主要的領頭人,一個是負責日常運營的張冰,一個是社團的創始人也是社團的團長袁正蘭。袁正蘭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心撲在舞蹈上面,本就不怎麼管事,當初建過涅槃後就把社團的全權事宜交給了張冰來管,後來袁正蘭又因為舞蹈時發生的意外至今在家靜養,因此張冰就成了明面上權利最大的那一個。

    能將一個率屬於學校的社團生生運作成國內頂尖的舞團,光靠舞團裡成員高超的舞技是不夠的,裡面需要太多的上下打點和策劃。其中和各處高層打好關係更是必要的一環,不然那麼多的演出機會和學員的輸送渠道又能從哪裡獲得?

    張冰是一個惜才的人,但更是一個現實的人,懂得什麼時候該取捨決斷,如果放棄一個人能為舞團獲得更大的利益,他的處理一向雷厲風行。

    張冰開門見山,「舞團的規定擺在這裡,非舞蹈專業的學生不能入招,原因你知道,下面的人出現了疏漏,我會處理,抱歉你不能留在這裡了。」

    姜衫也很直接,「如果是因為練舞時間的關係,我能保證在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跟上進度。」

    張冰喝了一口水,慢條斯理道:「你的保證不是能說服我的理由。」

    姜衫上一世還真和張冰打過交道,他雖然總是講究利益最大化,卻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更何況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舞團的壯大上,他專斷卻並不是不講理。

    只要理由足以打動他,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涅槃既然能這樣壯大,領導人絕對不是個昏聵的人。

    姜衫站了起來,她在會議室轉了一圈,視線定格在了牆上掛滿的各種榮譽證書和獎項上,笑眯眯的開始了自己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涅槃能成為國內的頂尖舞團,一是因為自身的硬實力強悍,二也出名於它的公正和規矩的嚴謹性,納有頂尖舞者的舞團並不少,一個舞團不可能永遠都處於頂尖的位置,被拉下神壇其實也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

    姜衫歪了歪頭,「說起來,規矩這麼嚴謹的舞團裡,先是錄取了學員,又以完全不能說服人的理由把人給攆了,傳出去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尤其攆的還是一個剛在軍藝裡面受過不公對待的,你說那人是不是很可憐,被強權壓迫著,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那麼熱愛舞蹈,心心唸唸著排除萬難,好不容易在某些導師報復刁難的情況下進去了,結果最後還是在暗地裡被人擠了出去。」

    張冰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開始凌厲起來。

    姜衫嘆了口氣,苦惱的摸了摸國家舞蹈大賽的合影照片。

    「畢竟是全國知名的舞團,這樣的舞團被無數人盯著,爆出醜聞了,那關注度一定高極了,哦,對了。」姜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陡然擔憂起來,「舞團裡不顧身份公然打了零分使絆子的老師,私生活還那麼混亂,你說這麼『規矩嚴明』的舞團裡,有那麼個私下裡作風敗壞的老師,會不會帶壞了學生,會不會給舞團招黑?」

    張冰瞪著她,眼神不善。

    「注意你的措辭,姜衫,被給自己找麻煩。」

    姜衫誠懇的點點頭,「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的,郭老師為了替猥,褻女學生的劉宏教授出氣,用了手段要整治可憐又無依無靠的女學生的這種事情,怎麼能輕易的說出去呢?那影響太惡劣,對舞團簡直是毀滅性的的打擊。」

    張冰的臉黑了,姜衫這個台階找的真好,既給他找了攆她的理由又以退為進的威脅了自己,真是膽大又機敏。張冰心裡惱怒之外,倒有幾分欣賞,鮮少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畢竟她的目的是想要留在舞團,這樣得罪人的威脅都敢說出口,也不知道是孤勇還是傻氣。

    「你憑什麼以為自己說出去的話有人會信?」

    姜衫搖了搖手機,「先前在軍藝的事情我想您應該聽說過,我可是有錄音的,當初不小心把劉宏教授說的一些不該讓外人聽到的話也錄了下來,藏著沒放,您要聽嗎?」

    張冰沒吭聲,姜衫好心的提示了一下,面不改色的騙人,「是關於郭老師的,您不是說下面人辦事疏漏嗎?其實真不是下面的人,就是他,我連證據都幫您找好了,您看什麼時候給了處理結果?」

    「你的膽子,真的挺大的」張冰揉揉眉心道:「坐吧。」

    姜衫這才真心的笑了出來,他們都知道剛才張冰說的處理不過是一個藉口,郭玉坤名氣太大,張冰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動他的,若是能動郭玉坤,張冰也不可能明知道他私下的問題還願意用他。可現在畢竟不像十年後對同性戀的容忍度那麼大,外人不知道便罷了,姜衫不但知情,手裡偏偏又有了證據,那爆出去可就是個巨型炸彈了,張冰絕不敢冒這個險。

    看著張冰鬱悶又忍氣的表情,姜衫態度又軟和了下來,「至於您說的不能相信我的保證,就更不是問題了,涅槃是有著階段考核的,嚴謹的淘汰機制足矣挑出不合格的學生來,要是我的進度拉了下來,您怎麼處理怎麼攆我我都是毫無怨言的。」

    張冰瞧著她,「你就不怕我在考核的時候為難你?」

    姜衫心裡終於鬆了下來,張冰肯這麼攤牌,就是被自己說動了一些的意思。

    她正色的看著他,眼神慢慢的變了,那雙霧濛濛的眸子云霧皆散,明明是稚嫩的面容,臉上偏偏散發出了一種只有歷盡千帆後才會有的強大自信和堅定的沉澱。

    「各種舞蹈大賽我拿過的獎項也不少,如果是我是庸才,今天就不會敢直接跑到您面前說這些大話,您信我,終有一天我會憑著自己的實力爬到特級班,我的目標是成為涅槃的首席舞者。因為一些原因捨棄一個初級班的小小學員,也許並不是一件可惜的事情,可只要您能給我機會,相信我,終有一天我會為涅槃創造出比那些給您過許諾的人更大的價值。」

    她又掃了眼滿牆壁的獎項,那眼睛像是能迸發出一種折人心脾的亮光。

    「這牆壁上,終有一天會因為我而掛上更高的頭銜,您信我,不久的將來,在舞蹈圈響徹的將會是『姜衫所在的舞團是一個叫涅槃的地方』,會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斷的湧進來,我們不再需要靠著別人來打響自己的名號,不需要再讓別人來給我們提供機會,會有無盡的機會趨之若鶩的擺在涅槃的桌上,涅槃會成為一個全國頂尖的舞團,沒有之一。」

    張冰怔怔的看著她,一時間竟然失了言語,她的自信,她的張狂,她接近自負而狂妄的言語明明是該讓人嗤笑並不屑的,可他偏偏喉嚨突然就發緊起來,渾身的血液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子點燃,心裡頭某一處突然就塌陷了一塊。

    他突然就想起了當初那人建立涅槃的時候的樣子,那時還是那樣年輕稚嫩的她笑的那樣肆意而狂妄。

    「張冰,你瞧著吧,那些人瞧不起咱們,看不上咱們,打壓著咱們,但我總有一天會憑著自己的努力甩他們一臉!我要讓所有人有一天一提到涅舞蹈就會想起我袁正蘭,我要讓他們一想起袁正蘭腦子裡都會浮現涅槃這兩個字!我要讓所有頂尖的舞者對涅槃這個地方趨之若鶩,我有這個自信,你又為什麼會氣餒呢?幫著我好不哈?我需要你。」

    那麼多年,他的心血,他的盤算,他的嘔心瀝血和兢兢業業,不過也就是為了那人當初的一句話,為了最初的最初,在最低谷的時候那人狂妄的自信給自己的那份感動和激勵。

    張冰側頰的咬肌快速的抖動了片刻,他的眼神突然有些散亂,眼中的慟意一閃即逝,瞬間又恢復了陰沉和嚴肅。

    「你怎麼敢…」張冰的聲音僵硬而又不自然,他的聲音像是有些惱怒,卻語不成句,「你憑什麼,憑什麼敢有這樣的自信,你以為自己是誰?」

    姜衫撐著桌子站起來,彎身直視著張冰,「憑我是姜衫,憑我自信於自己的天分和努力,憑我年輕,而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性,憑我肯定,今天放棄了我,終有一天您會後悔,會遺憾,會為今天的決定追悔莫及。」

    「我想進涅槃,從來都不是因為它的機會多,而是折服於它的風骨,折服於這裡有我仰慕的和值得我尊敬一輩子的良師。而我也知道,您的目標也絕不是簡單的想要躋身舞團前沿,您也許會為了某些事情而做出冷酷取捨,但我希望您能夠相信,取我比舍我能讓您得到的更多。」

    張冰沉默了下來,他眼中浮現出了明顯的掙扎。

    姜衫身子又彎下了一些,「我知道有人給您施壓,這樣,已經到飯點兒了,不如我請您一起吃頓飯吧?剛拿了景天的合同,秦少還在會場門口等著,我們已經談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他等急了沒有。」

    張冰臉一僵,猛地抬起頭來!

    姜衫笑盈盈的搖了搖手機,「看,已經打電話催了,要一起嗎?」

    張冰發誓,活了四十多年,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腹黑又可惡的女人!明明有著最能說服人的理由,偏偏要等到最後才當做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拋出來,一步步逼著他心防瓦解,然後再在最後明目張膽的告訴他:您看啊,您根本就沒什麼可以擔心的,有人逼著您攆了我,可涅槃最大的靠山和金主是我這邊的人,你根本就沒什麼可以考量和取捨的。

    先禮後兵,可惡至極!

    可他心裡也清楚,如果姜衫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搬出來秦亦灝,他只能算是把這件事當做了一項交易,他也許的確會妥協,可她若是靠著自己說服了他,再搬出秦亦灝就是在安他的心,和以勢壓人無關,他卻會真心的服她讚她,既然有人想找她麻煩,有一就會有二,說服了他,就等於解決了今後太多無止境的麻煩,當然,也等於會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機會。

    乾淨利落,一勞永逸。

    張冰苦笑了起來,「你這個學生啊,真是…如果四年內,不,三年內你不能升到特級班,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姜衫舒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想了想,姜衫問道:「楚凡師姐用了多久?」

    張冰一怔,「楚凡?不到兩年,她進來的時候就被破格錄取進了高級班。」

    姜衫「哦」了一聲,臉上閃過盤算。

    張冰搖搖頭,「你的野心可真夠大的,自信雖然是好事,可也要穩紮穩打。」

    頓了頓,張冰卻道:「下月的省賽你跟著,得了名次給你升級的機會。」

    姜衫臉上一喜,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應了下來後繼續熱情的邀請張冰,「一起吃飯嗎張團長?」

    張冰黑了臉,牙根有點癢,「好了,你快走吧,我還有事。」

    姜衫笑了,這才心滿意足的準備出去,離開前腳步突然頓了頓,姜衫站在門口對著張冰道:「請您給那人說一句,我姜衫不是一個可以任人為所欲為的女人,這世道也不全是強權當道,他敢出手,我卻也不會坐以待斃。」

    她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孤苦無依只能靠著他的姜衫了,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以後更大的困難她更沒有還擊的餘力了。

    姜衫一步步朝著正站在會場門口的秦亦灝走去,秦亦灝像是有所察覺,轉眼看向這邊,說了一句話就收了電話,抬腳朝著她走了過來。

    站在不遠處正準備湊熱鬧的趙青青腳步立刻就定在了原處,飛快的又退了回去,驚疑不定的看著姜衫不敢上前。

    「怎麼這麼慢?」秦亦灝蹙眉,冷峻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不滿,心情大好的姜衫難得主動上去抱了他的胳膊,淺淺一笑,「等急了?」

    秦亦灝胳膊一僵,倒沒想到還有這種福利,臉上的不悅就如潮水般迅速的褪了下去,表情還在端著,那嘴角卻不可自抑的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幾不可見的愉悅弧度。

    「想吃什麼?」

    台階下的郭玉坤呆滯的看著相攜著走下來的兩人,臉色突然有些慌張,本來接了趙青青的電話準備上前的腳步也停在了原地。

    最沒眼色的就要屬沒見過秦亦灝真人的姜薇和姜蜜母女了,她們幾乎是笑容滿面的迫不及待的迎了過去,瞧見姜衫攬住一個陌生的男人,自認為知道了些什麼,得了某種不好的把柄的姜蜜嘴角的笑容更是大的誇張。

    郭玉坤還沒來得及攔,這兩個女人就已經走了過去。

    「衫衫,我聽郭老師說你進團的資格被取消了?」

    如果郭玉坤手上有一把錘子,他想當場錘死她們!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1:58 AM

第57章

    姜薇更直白,可憐巴巴的看著姜衫,語氣卻明顯帶著幸災樂禍,「姐姐…對不起,你,你被取消資格不會是因為我先前跟你一起上台了的緣故吧?」

    又看了眼高大俊朗的秦亦灝,這男人長的實在是好,只是那視線太凌厲,姜薇看了一眼就不再敢往他臉上瞧,心思一轉,又欲言又止道:「這位是?姐姐你不是喜歡的白岐哥嗎,這怎麼又…白岐哥知道嗎?」

    早在之前在會場的時候秦亦灝就聽出了這人就是上次奪了他電話的女人,這會兒眼神就有些不善,等聽完她後面的話,那剛緩和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她是你妹妹?」

    秦亦灝問姜衫。

    姜衫瞧著那兩人殷切的神色和郭玉坤不自在的眼神,「算是吧。」

    姜薇聽著秦亦灝的聲音有點耳熟,卻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聽到過,正要再細想,姜衫已經好聲好氣的開口了。

    「郭老師一定是誤會了,張團長找我是談下個月省賽的事情,說是想讓我跟團參加比賽,今天才剛分了組,怎麼會有被取消資格這樣可笑的謠言傳出來?姜薇你這是想入團想瘋了吧,大白天的就做起夢來了。」

    姜蜜和姜薇對視了一眼,忙去看郭玉坤,這消息可是他告訴她們的,姜衫一定是在色厲內荏。

    郭玉坤本就偏白的面皮這下更白了,看到姜衫和秦亦灝在一起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頂著秦亦灝若有若無飄過來的視線,郭玉坤憤怒的斥責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告訴你們的明明是看在姜衫的面子上,以後如果有機會了會多提攜你這個做妹妹的!」

    姜薇瞬間就震驚了,「郭老師你剛剛明明…」

    姜蜜也傻眼了,這人怎麼變臉這麼快?

    「閉嘴!連話都聽不清楚,我怎麼可能會說出那種話!」

    兩人震驚不解間,姜衫慢條斯理的補刀,「郭老師您實在是費心了,我當初可是被您給打了零分的,您眼光高,我這個妹妹我還是知道的,更是暫時沒進涅槃的實力,您說呢?」

    郭玉坤被姜衫那話裡隱隱的諷刺刺的有些惱,可看看姜衫還放在秦亦灝肘間的手,再想想自己那一群被景天解約了的學生,他還是識相的嚥下了這口氣。

    「這是自然,之前在舞台上孰高孰低一眼就能分出來,她自然是沒有資格進涅槃的。」

    姜薇和姜蜜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姜蜜再傻也能看出來這是哪裡出問題了,郭玉坤口風突然變得這麼快,能引起他這麼大改變的就只有新出現的這個男人,姜蜜心裡頭原本諷刺姜衫的那些話就沒敢說出來。

    看著兩人又青又白的臉色,姜衫勾了勾唇角拋下一枚重型炸彈,「對了姜薇,你之前不是跟趙青青在一起嗎?難道不知道,白岐現在的女朋友就是她。」

    姜薇的身子就晃了晃,失聲道:「不可能!」

    姜衫似嘲似諷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傻姑娘。」

    說完就拉著表情很不好的秦亦灝揚長而去。

    姜衫走後,郭玉坤惡狠狠的瞪著兩人,「你們沒長腦子嗎?當著秦少的面也敢亂說話!自己沒眼色也別拉了我啊!」

    說完也甩甩手不顧姜蜜的連聲挽留,怒氣衝衝的走了。

    只留下驚慌又摸不著頭腦的姜蜜和臉色慘白的姜薇。

    怪不得她剛才聽聲音覺得耳熟,秦少…該不會指的是秦亦灝吧?

    再對上看到姜衫走遠了,往這邊探頭探腦試圖走過來打探消息的趙青青,姜薇剛還慌張的眼神就凶狠了起來,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洩怒氣的地方,惡狠狠的衝了上去!

    這邊把在姜衫這邊受的氣全部撒在了趙青青身上的姜薇,正戰鬥力驚人的和爆出跟白岐之間關係的趙青青撕,軍藝那邊卻突然出事了!

    軍藝的校園裡突然不知道從哪裡颳起了一股流言,說對面t大的姜衫之所以會被誣陷跟劉宏教授有苟且,是她的親表妹,也就是今年軍藝的新生姜薇動的手腳。軍藝放假晚,又正值期末考試快考完的時候,這樣一個兼具了狗血和八卦的爆炸性新聞頓時撥動了所有在校生的心弦!

    上次姜衫的事情鬧得可不小,直接發展成了罵戰和鬥毆,這時候被爆了出來的姜薇一下子就成了眾矢之的!

    趙青青原本正因姜薇的死纏怒火中燒,她也不是什麼善茬,這兩天姜薇耍弄各種手段開始敗壞她的名聲和給她使絆子,她也是明裡暗裡的飛快反擊,可軍藝的流言一起,趙青青卻突然就奇怪的消停了下來。

    姜薇平日裡就是個喜歡扮柔弱扮被害者的,幹過的壞事尚且能被她含糊掩蓋過去,更何況是這種讓她根本摸不著頭腦的謠言?姜薇簡直是從消息傳出來開始就一直委屈的哭訴解釋,那昏天暗地的樣子像是全世界都在迫害她一樣,還真說動了不少人相信她。

    「我可是得了皇家舞蹈學院面試的資格的,用得著因為所謂的嫉妒去那樣害人嗎?更何況我現在的境況不知道比姐姐好了多少,我又有什麼好嫉妒她的?更重要的是我才剛來軍藝,怎麼可能能認識了劉教授,又哪裡有那麼大的能耐去傳出那樣的謠言?我自己還沒排上涅槃的報名呢,怎麼會為了報復人就把名額讓出去!」

    姜薇哭的眼睛紅腫,楚楚可憐的四處解釋,她話說的也有道理,沒兩天流言就有被掰回來的傾向。

    可她話還沒說完多久,一個消息就生生的打了她的臉。

    姜薇上報了,《s日經》的八卦版上有小半個篇幅都是個名叫《某j姓女學生國外丟醜,賄賂英國某知名舞蹈學院面試官後被當場趕出!》的勁爆新聞!

    新聞裡大量的篇幅都用來描述了該j姓女生當時在英國造成的惡劣影響,包括當時英國的一些報紙上對此事的報導也被隱去了姓名截了出來,姜薇被黑人保安趕出大廳的照片也打了馬賽克刊登了出來,那狼狽的拽住黑人衣袖不肯放開的姿態真是丟盡了國人的臉。

    華夏國人民普遍民族自尊心比較重,又兼之強烈的愛國情懷,這種挑動人道德標準和敏感神經的事件一經報導就激起了千層浪!

    這個時代還是互聯網剛剛正盛起的年代,群眾的力量一向是強大的,更何況還是網上那些窮極無聊每日等待著被挑動神經的網民們,人肉的速度是飛快的,再加上姜薇也曾到處宣揚過自己參加了面試卻被唰下來的事情,那把火一下子就燒到了她的身上!

    網民的怒火是很可怕的,姜薇被人肉出來以後,鋪天蓋地的譴責飛一般的落到了她的身上,有激進分子直接找去了學校指著她的鼻子罵,要不是保安到的及時,姜薇險些被打破了相!學校最不缺的就是熱血的青年,別說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就是沒外面的人打她,姜薇在學校也呆不下去了。

    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的姜薇還沒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網絡上一個id叫『弗縷』的知名爆料人就又爆出了一連串新的事件。

    《譴責!j姓女生成慣犯,因嫉妒親姐竟設局陷害!》、《八卦謎團全解!j姓女生入英資格竟是從親姐手中搶走!》、

    『弗縷』是個扒皮能手,當初娛樂圈不知道有多少醜聞和隱秘就是從他這裡傳出去的,姜薇被他這種資深的爆料人給盯上,剛因為姜薇龜縮而平息些的網友間頓時又掀起了一股新的血雨腥風。

    反應最強烈的時候,『弗縷』大手一揮,一個名為《無恥敗類!j姓女生做過的極品事件合集!》的文章就炸向了互聯網。

    所到之處,血肉橫飛,如果口水是針,姜薇早成個看不見肉絲兒的篩子了。

    最開始的新聞就像是一個火點,姜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成了網絡紅人,她先前對人的所有解釋現在都成了蒼白的狡辯。這世上從來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姜薇越來越多的黑料被抖露了出來,劉天擇焦頭爛額的做著公關試圖挽回越發惡劣的態勢,可他能買通雜誌社報社,又哪裡有那麼大能耐堵得上網絡上的悠悠眾口,事情終於還是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過去。

    火燒到了姜蜜的身上,一個名叫《極品親戚奪人財產,j姓女生背後的巨大黑幕!》的帖子飛速的在各大論壇和貼吧流傳,一查,發帖的還是那個叫『弗縷』的,任性到連名字都懶得換,這下不止姜薇,連姜蜜和周老太太都出不了門了!

    劉天擇被惹毛了,直接在網上聯繫上了『弗縷』,先禮後兵,一大通的各種威逼利誘,開出了天價買他來挽回事態,『弗縷』看完就給他回了一句。

    「再說我掛你。」

    劉天擇氣個半死,卻投鼠忌器的不敢再動了。

    誰都沒有料到本來只是一個國人在外丟醜的小新聞,最後竟然會演變成了這樣的國民大扒皮,越是深扒那事件越是挑動人的神經。隨著姜蜜和姜衫做出的那些極品事在網絡上一件件被暴露出來,姜蜜母女成了活靶子陷入了口水戰的辱罵的同時,姜衫卻也火了起來。

    原因無他,天生的憐弱心態,姜薇和姜蜜的形象越惡毒,本身就被整成了那副德行的小孤女姜衫就越顯得可憐。

    等到了姜衫隨團參加省賽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貼滿了『勵志少女』和『國民小白花』之類的標籤,第一場初賽的時候慕名而來的觀眾出奇的多,姜衫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從頭到尾的深深憐愛。

    前排觀眾那看小可憐似的眼神讓姜衫差點沒能撐住表情完整的跳完舞,尤其是一些不知道突然腦補出什麼的觀眾邊看姜衫跳舞邊激動到熱淚盈眶,不住的衝她比著加油的手勢和一個個翹得高高的大拇指。

    可編舞老師明明給姜衫選的是一曲激昂歡快的傣族舞曲…

    姜衫在台上隨鼓點愉悅的擺臀甩腿做出歡樂的動作,第一排的幾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女人就一邊慈愛的看著她,一邊拿著紙巾嘆著氣抹眼淚,無意間看到坐在正中央的還是個中年男人的時候,姜衫驚的一口氣沒喘勻,差點被自己的交叉步給當場絆倒。

    等毫無懸念又眾望所歸的通過了初賽以後,那掀翻屋頂的熱烈掌聲讓主辦方都嚇了一大跳,不住的往姜衫身上看,姜衫臉都僵了。

    接到秦亦灝的電話的時候,姜衫的語氣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你也差不多該收手了吧。」

    秦亦灝無意間聽下屬說xx論壇有人給姜衫蓋了高樓,閒來無事這會兒正在翻著看,帖子很火,姜衫從小到大的光輝事蹟被一件件搬了上去,下面是一水兒的『姜衫加油!』,『姜衫挺住!』,『姜衫別怕,我們與你同在!』,秦亦灝看著看著,再想起姜衫此刻鬱悶的表情,那嘴角的笑就怎麼也止不住了。

    「怎麼能怪我,我不過是順著你的心思把英國的事引了過來而已,之後的我可沒插手。」秦亦灝語氣慵懶。

    姜衫信他才有鬼,姜薇三番兩次的惹到了他,以他那瑕疵必報的性子,要是沒推波助瀾才叫奇怪。

    姜衫嘆氣,能收拾到姜薇和姜蜜當然好,可要是波及到她的正常生活了卻不是什麼好事了,「我知道你是好意,這事情我也的確該感謝你,可已經有人開始跟到比賽現場了,再蔓延下去,怕是連我也沒辦法出門了。」

    滾動條正翻到中間,留言的風向突然就變了,越來越多的網友跟帖的內容都成了表白,秦亦灝的眉心慢慢蹙了起來,「都是些什麼人?」

    姜衫道:「我沒太注意看。」

    秦亦灝直接把頁面拉到了最下面,一個男網友爆了一張姜衫跳舞的照片,配上了個眼冒紅心的表情,「女神在跳舞,好想沖上去表白,求鼓勵!」

    下面是一長串的跟風示愛和求爆圖的回覆。

    秦亦灝那臉色就變得黑如鍋底了,「我知道了,交給我處理。」

    姜衫這才松了一口氣,正要掛了電話,秦亦灝又道:「後天我飛去找你。」

    姜衫一愣,「我這邊忙…」

    「姜衫。」秦亦灝的聲音帶著警告,「這一個月以來你一共和我吃了一頓午飯,兩頓晚飯,之後就一直練舞泡在社團裡,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是什麼,該不是準備用過就丟吧?」

    姜衫眉角一抽,「我的確是忙,哪裡躲你了。」

    「嗯,那我後天過去。」秦亦灝通知了自己的決定後,接著不緊不慢道:「這一陣風頭緊,白岐沒有再聯繫你吧。」

    姜衫的頭就垂了下來,「沒有。」

    上次社團的事情過後白岐就沒再聯繫了,接著就是姜薇那邊出事,一向不喜歡摻和進這種混亂裡的白岐當然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再有什麼舉動。

    不過眼下所有的平靜都是暫時的,網絡風波總有平息下去的一天,就連姜薇和姜蜜,眼下縮頭烏龜似的躲著不出來,也是知道這是最明智的做法。她們現在被罵的再厲害,風頭過去了,等這些黑料逐漸被遺忘,有劉天擇在,她們還是會有能夠翻身的一天,姜衫要做的就是趁著最混亂的時候獲得些喘息的機會,順便再想辦法把水攪的再混一些,把能處理的人一併給處理了。

    掛了秦亦灝的電話,姜衫就申請了一個新的郵箱號給姜薇寫了封郵件。

    「軍藝傳謠言的人是趙青青,你鬥不過她的,趁還有挽回的機會,及早收手吧。」

    又附上了之前自己手上的若干證據,姜衫手一鬆,按了發送鍵。

    對被逼到絕路上的姜薇來說,現在最恨的怕就是最開始傳流言的人,趙青青一旦被這時候瘋狂的姜薇給咬上,不死也得脫層皮。更何況人的想像力是強大的,姜薇正是從跟趙青青撕破臉以後才開始倒霉的,即使姜薇心底裡覺得這事極可能跟姜衫有關係,這種驚疑不定的時候,懷疑的念頭也會不住的偏移。

    姜衫忍到現在才動手,為的可就是能一石二鳥,趙青青為人太滑,她可沒那麼多功夫對付這麼個近處的狡詐又陰險的敵人,狗咬狗最省力。

    姜薇還有劉天擇撐腰,至於趙青青,她可不信白岐會出手幫她,更何況現在姜薇的黑料被扒的也差不多了,即使這件事情澄清了,除了毀了趙青青,對她也起不了多大的挽回作用。

    姜衫說過,她一向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下午的時候姜衫突然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秦戰的嗓音渾厚低沉,「姜衫,你在哪裡?」

    姜衫沒想到竟是許久沒有聯繫的秦戰,最後一次見他還是社團分組那天,猝不及防間臉上的表情就有些複雜,「秦政委?我在t市參加比賽呢。」

    秦戰「嗯」了一聲,「我知道,你在哪個房間,我在你們酒店大廳。」

    姜衫張了張嘴,有些驚訝,「您,您來t市了?」

    姜衫那有些結巴的聲音,聽的秦戰臉色一緩,待想到什麼,微陷的眼窩中威嚴的眸子卻又是一沉,「最近一直在這邊辦事,才聽說你們來了t市。」

    姜衫就有些猶豫,穿著軍裝的秦戰身後還盡忠職守的站了兩個軍官,三個身姿挺拔的軍人引得大廳中人不住的側目,秦戰揮手示意兩人現在下面等,自己卻走向了電梯處。

    「我能待的時間不長,你在哪裡。」秦戰薄如刀削的唇抿了抿,「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01 PM

第58章

    姜衫想了想,還是說了房間號。

    姜衫其實一直都是個貪圖享受的人,私下裡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一向穿的比較舒適,又是剛洗過澡,除了真絲的睡袍外裡面是真空的。她掛了電話後匆匆穿好內衣,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外面就已經傳來了敲門聲。

    姜衫嚇了一跳,現在正是酒店人潮高峰期,這才半分鐘不到,秦政委怎麼可能那麼快?

    她又哪裡知道,從秦戰剛到酒店開始,眼尖的大堂經理就認出了他後面跟著的兩個軍官是當地軍區的權貴子弟,自然不敢怠慢走在前面的秦戰,秦戰要上樓,大堂經理就忙慇勤的親自領著開了閒置的貴賓電梯。

    來不及換衣服了,姜衫猶豫了一下,想到秦政委剛才說的呆不了多久,又說了有事情要問,也不好讓他在外面久等,匆匆披上了寬大的風衣,掩好衣領就去開了門。

    秦戰看了姜衫一眼,凌厲的視線立刻就轉向了站在一旁還在忙著獻慇勤的酒店大堂經理,大堂經理嚇得忙收回了在姜衫上探尋又好奇的視線,迅速的轉開了頭。

    「那您先忙,有需要了叫我。」

    說完識相的退了下去。

    大堂經理先感嘆了一下這個軍官的豔福不淺,開門的女人長得可真叫一個漂亮,豔羨了片刻,又不禁開始感嘆這女人的幸運。這個樓層的房間他是知道的,住的基本都是來參加舞蹈比賽的學生,往年每到這時候這些女學生們總會出現幾個傍著高枝兒的,其中不乏會有入幕之賓住過來,可剛才那個軍官的名字他旁敲側擊的也打聽出來了。

    竟然是秦戰,先不說秦戰現在的位高權重,就光是秦家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能交到這樣的人家都是這女人修了八輩子的福分了。

    秦戰進了房間。

    房間裡的暖氣把薑衫的臉熏的紅撲撲的,細白的肌膚上像是染上了清晨起最先升起來的那層清淺的朝霞,黑而柔軟的頭髮半濕著垂在腦後,英倫風的呢子大衣把身子裹得嚴實,下面卻露出了一大截光潔的小腿和圓潤挺直的膝蓋。

    真絲睡衣剛剛蓋過大腿,沒照鏡子的姜衫並不知道,只披著大衣的她即使裹的再嚴實,那樣子看上去也像是裡面沒穿衣服。

    秦戰瞧著她,那素來威嚴的臉上就升起了幾分不自然來,眼神閃了一瞬就迅速的移到了她的臉上,不再敢往下看。

    「剛洗過澡?」

    姜衫點頭,黑幽幽的眸子瞅著他,「明天還有比賽,準備看會兒比賽視頻就睡呢。」

    秦戰對上那雙瑩潤的眼睛,深眸又晃了晃,視線連放在她臉上都做不到了,不動聲色的轉到了一側。

    「這樣啊。」

    可不偏不倚,秦戰看到的地方正是姜衫掛衣服的地方,貼身的內搭整整齊齊的掛成一排,一件件分的格外清楚。

    角落裡挨近暖氣口正下方的地方,還掛著晾洗過的內衣褲,純黑色的小巧的三角上帶著一圈可愛的蕾絲,繡紋的半罩被平直而嚴整的展開,弧度自然,都已經是半乾的樣子了,只有中間部分看上去還有些潮濕。

    只在軍營裡打轉,從沒有進過女人房間的秦戰那臉色就有點發僵,當真是看哪裡都不是了。

    姜衫見他臉色不對,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看到自己先前剛洗過的內衣竟然還掛在那裡忘記取下來,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姜衫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讓秦政委上來的決定是多麼大的錯誤,他到的太快,她只顧著思索他找自己有什麼事,竟沒考慮過這些,這下當真是尷尬極了!

    「您,您先坐一會兒,我換了衣服咱們出去說吧?」

    秦戰「嗯」了一聲,也意識到自己在房間裡談話不妥。

    姜衫紅著臉把掛在牆上的衣服快速的全部撤下來,拿著飛快的進了洗手間。

    房間裡就安靜了下來,秦戰耳尖,能清楚的聽到洗手間裡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再清心寡慾也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秦戰的腦子裡幾乎是不自覺的就開始浮現出一些引人遐想的片段,他骨節寬大的雙手緊了緊,雙眸掃向其他地方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雪白的大床上被子被掀起了一角,平展的床單上有一處是被人躺過後留下的明顯褶皺,柔軟的枕頭上一根黑而亮的長發在邊角上掛著。

    這是姜衫躺過的地方,鬼使神差的,秦戰站起身走到了床頭處,彎腰把那跟長發撿了起來。

    細細的,柔柔的,就像她這個人,秦戰臉色沉重複雜,垂眸把髮絲攥的更緊了一些。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她才不是什麼脾氣溫軟乖巧的女孩,如果他聽到的事情是真的…

    秦戰骨子裡有著天生的殺伐果斷,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決定了的事情鮮少會因為任何理由和困難來讓他動搖。長久的軍隊生涯讓秦戰養成了理智又務實的性子,如果確定了某種目標是自己想要達到的,就絕不會半途而廢或者輕易放棄,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事情上。

    時間不多,兩人去的是酒店三樓的咖啡廳。

    這時候人多,位子本不好等,他們卻直接被領進的一處安靜的包廂。

    秦戰也不繞彎子,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碰到了什麼麻煩,找到了秦亦灝幫忙?」

    心裡正猜測著秦政委找自己有什麼事的姜衫心就是一突,「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秦戰接著道:「軍藝是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的,你的事情有人報告給了我,你是不是跟白家有什麼過節。」

    姜衫心中暗驚秦政委的消息靈通,卻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回答的時候就有些謹慎,「倒也稱不上是過節。」

    「嗯,我知道了。」

    看出來姜衫不是很想說,秦戰就沒接著問下去,指關節不緊不慢的敲打著桌面,看著姜衫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和深思。

    秦戰並不知道秦亦灝對姜衫的心思,只是憑著他的瞭解,秦亦灝從不做沒目的的事情,雖然還不知道他出手的原因是什麼,但有一點秦戰比誰都清楚,秦亦灝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姜衫。只是畢竟是一家人,雖然因為性格不合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算親近,可以秦戰的性格卻不會當著姜衫的面議論秦亦灝的是非。

    秦戰抿唇,提點道:「遇到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秦亦灝為人不好相與,你儘量別招惹他。」

    姜衫僵硬的垂眸,明白過來秦政委還不知道她和秦亦灝現在的關係,緩聲道:「我做事有分寸的。」

    秦戰瞧著細嫩的手指緊握著杯身的姜衫,眸色逐漸加重,突然道:「對將來有什麼打算嗎?」

    姜衫一怔,不明白他問的什麼意思。

    秦戰就鄭重了神色,認真的看著她,「如果真的是因為白家,我可以幫你。」

    這樣的暗示就再明顯不過了,姜衫看著秦政委的神色和那雙黑沉沉的深眸,心裡突然湧出了一股強烈的啼笑皆非和不可思議的感覺。

    「秦政委,您這是什麼意思?」

    秦戰也不繞彎子,說的直接,「我在追求你。」

    包廂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的秦戰坐的筆直,即使是說著這樣引人遐想的話,穩重威嚴的臉上神色依舊是出乎尋常的肅穆。

    不知道過了多久,咖啡的熱氣都開始漸漸消散,姜衫才重新開了口。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秦政委您和萬老闆,應該是在一起的。」

    沒有料到姜衫竟然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秦戰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小萬?

    秦戰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頓了頓,雖然不知道姜衫怎麼會提到萬玉研,但秦戰也知道這個問題是避不開的,早晚要說清楚。

    「小萬是我的戰友,當年出任務的時候出了些變故,為了掩護我帶的分隊順利完成任務,她受了很重的傷…身子出了些問題,我答應過會照顧她。」

    姜衫沒吭聲,他們都清楚,事情絕不簡單只是這樣,秦戰的臉色這才真正的開始複雜晦澀起來,終於說出了其中最大的問題,他雖然並不認為這是太重要的事情,卻到底因為顧忌著姜衫略有些猶豫。

    可秦戰也不是個會逃避問題的人,沉聲道:「當年的傷影響了小萬的生育,畢竟是因我而起,我當初許諾過,如果怕人非議,我可以娶她。」

    姜衫笑了,「那您剛才跟我說的那些,又是什麼意思?」

    秦戰表情認真的看著姜衫,「婚姻只是簡單的一張紙,她是生死與共過的戰友,是軍人,是老部下,需要用我給她便是了,其餘的卻是絕對不可能的,。你放心,我可以保證只會有你一個女人,除了那一樣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無條件的給你。」

    說到後面,秦戰的臉色又帶了些僵硬的不自然,看著姜衫的眼神卻幾不可見的溫和起來。

    秦戰生存在制度之下,可又天生的藐視制度,在他眼裡那些條條框框當真就只是條條框框而已,如果是共度一輩子的人,他並不認為就需要那樣薄薄的一紙婚姻來證明什麼。同樣,當初他既然會為了補償而對萬玉研做出那樣的承諾,也曾冷靜的說明過這件事情,照拂部下就是照拂部下,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

    在秦戰眼裡,這就和給了萬玉研一套房子,一輛車,或者說是給了她一座蠡園是一個概念,冷靜的處理問題,不摻雜任何的私人感情。

    他理智,理智的可怕,他負責,也負責的冷漠。

    殘忍而直接點來說,有權而又太過強大的人的世界永遠有著他們自己的規則,可以任性,可以為所欲為,可以藐視規則,也可以唾棄一切束縛。

    再說的殘酷一些,他們生活的圈子,並不是同一個世界。

    姜衫終於想明白上一世從未熟悉過秦政委的她為什麼會在短暫的接觸中,會對他本能的產生類似於避諱和恐懼的心態。

    這樣的人你與其用理智和冷靜來形容,倒不如說是天生的無情,這樣的人的邏輯永遠都冷血的可怕,這一刻的姜衫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自己不是秦戰的敵人,還是該悲哀自己曾經對這樣的人動過一絲好感。

    姜衫依舊在笑,「那如果我說我不同意呢?」

    秦戰身子緊繃了一瞬,他有著屬於軍人長期磨練出的敏銳感,姜衫有沒有對他動過心他自然是可以看出來的,這就是為著小萬的事情在拒絕他了。

    「如果是因為小萬…」

    「不,秦政委。」姜衫突然打斷了他,緩緩站起身來,她笑的溫和,那雙眸子卻涼的可怕,兩簇小火苗涼薄而熱烈的閃爍著,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和悲哀在心中交織,讓姜衫有一股極其強烈的想要撕破對面男人臉上平靜而嚴肅的表情的衝動。

    「不如,我們來換個角度來談這個問題。」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03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2:11 PM 編輯

第59章

    秦戰一看姜衫的表情就開始頭痛,她那笑容裡像是是恨不得生出一朵名為憤怒的小花來,嘴角勾著,卻又像要伸出兩顆尖牙。

    還是把她給惹惱了。

    秦戰撐了撐手,示意姜衫先別說話。

    「你不要生氣,聽我說完。」秦戰揉了揉額角,在這一段高強度的任務下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闔眼了,他一空出來時間就找機會來見她,絕對不是為了跟她之間鬧出什麼不愉快的。

    「我知道你憤怒的地方在哪裡,我沒有冒犯的你的意思,不然也不會鄭重的叫你出來談這件事了,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這是以前對任何人都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姜衫,你認為兩個人如果選擇了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能夠相濡以沫的陪伴著對方走完剩下的一生,其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兩個人的性格要能夠互補和彼此欣賞,而且總有一個人是要負責包多一些的包容和忍讓,這一點我確信自己可以做到,我比你年長那麼多,可以給你充分的自由空間去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一切夢想,也可以包容著你滿足著你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我相信自己有能力也有足夠的責任感能夠給你幸福。」

    秦戰的語氣平淡,用一種再自然不過的姿態做著最鄭重的承諾,他是一個足夠穩重和有責任心的人,許下的承諾必定是經過一系列的深思熟慮,也是絕對不會做任何更改和妥協的,這是他身為一名軍人本身最重要的特質。

    就像是萬玉研的問題上,明明只要他跟她談一談,以他的地位和萬玉研現在的態度以及本身的性格,當初說過的話完全可以不作數的。甚至他完全可以當做自己沒有做過那樣的許諾,誰又能敢說他什麼?又能拿他怎麼樣?只是一個簡單的抉擇,就能解決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可他不會那麼做,因為他既然做出過那樣的許諾,就早已經考慮過自己將來因為這個許諾將要面臨的各種問題或者說是困境,除非萬玉研當真已經徹底解決了自己的一切後顧之憂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否則他既然那樣說過,就永遠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即使再來一次,他也依然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人一生的時間很長,只靠著一張紙,一句正式的在眾人面前宣佈過的誓言如果就能夠支撐完一整個婚姻的話,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離婚這樣的規定存在了。那只是一張紙而已,姜衫,只是一個衝動之時許諾下的再感情用事不過的單薄諾言,接下來的一生你要遇上境況遠比能不能得到這一張紙要嚴峻的多。人心是這世界上再容易改變不過的東西,重要的是遇到對的那個人,遇到那個不是需要靠著一紙婚約,而是依著自己的本性能夠真的給你幸福對你負責的那個人,你懂嗎?」

    秦戰走到姜衫身後,安撫的扶住她的肩膀,緩緩的壓著她坐了下來。

    「你認為小萬的存在是個問題,那麼如果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對她做出的許諾都能出爾反爾,這樣的男人你真的敢選擇和他度過漫長的一生嗎?我如果可以對別的曾經做過承諾的人叛言,即使能給了你那一張紙,你就真的敢信,敢接受嗎?更何況對你現在的處境,只有這樣的辦法我才能最理所當然的護著你,你接受了這個位置,就等於成為了一名秦家人,任何人再不敢對有一分僭越,你認為呢?」

    他強壯,高大,睿智,冷靜,他比她要多出十二年的閱歷和歲月的鴻溝,看任何事情都要理智也客觀的多,他的話雖然殘酷,卻也足夠打動和說服任何一個對愛情充滿期待和幻想的女人。

    如果是上一世的姜衫,如果是還對愛情抱有相信和幻想的姜衫,如果是心理年齡真的只有十八歲的姜衫。

    他說的有理有據,毫不虛偽,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他算是把自己整個人剖開了坦白了的放在姜衫面前,這樣的誠意已經足矣消除了姜衫心底最開始的那七分怒火。

    秦戰坐回去,他叫人幫姜衫重新換了一杯熱咖啡,他也從姜衫的眼中看到了那消逝的怒火和重新恢復的冷靜。

    半晌,姜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平穩安靜到不可思議。

    「這樣,我問您一個問題。」她說,「我相信您,也感動於您的坦誠和承諾,我不否認您說的話和描繪的未來藍圖很吸引人。」

    秦戰的眼神溫和,堅毅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姜衫道:「我也是需要給自己的人生一份交代的,就像您說的,為了怕外人的非議打擾到萬小姐,您會為自己的許諾負責,給她一份明面上體面的婚姻來保留她的尊嚴。其實我也是一樣的,我可以保證這一輩子只有您一個男人,對您忠誠,相濡以沫,承諾出攜手一生白頭偕老,可既然決定了在一起,想必您也是會想要後代的,即使您不想要,作為一個女人,如果有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我也會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吧?」

    秦戰沉思了一瞬,理解了姜衫的顧忌,見姜衫這麼自然的提到孩子的問題,臉上連絲毫的羞赧都沒有,秦戰眼角閃過愉悅,「你放心,在孩子的問題上絕不會有人非議什麼,婚姻屬於她,孩子卻會是我秦家正統的出身,這件事情我能夠解決。」

    姜衫搖搖頭,「我不是在說這個,只是打個比方。」

    秦戰看著她表示繼續。

    姜衫接著道:「不管您怎麼保證,孩子都會被打聲一個私生子的標籤,我相信真愛無敵,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可孩子卻不行,即使當面沒人敢說什麼,背地裡的議論依舊能直指人心,這是這個社會的常態。」

    秦戰淡淡道:「這樣的常態不會出現在秦家人身上。」

    那是一種天然的自信和霸氣,無關自負,也無關安撫姜衫,只是單純的闡述出一種事實。

    「您總不可能算無遺漏的。」姜衫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我也需要在明面上有一個完全的身份,因為畢竟不是獨居,總要和外人相處,您既然選擇了給萬小姐秦夫人的名號來保全她的體面,就不可能會讓我光明正大的以你的人的身份出現。」

    姜衫看著他,歪了歪頭,「好吧,我說的直接一點,我會和另外一個絕對不會產生任何情感糾紛的男人擁有一份明面上的體面的婚姻。」

    她一字一句問的誅心,「秦政委,您同意嗎?」

    秦戰眼神凌厲了起來,沉默的看著姜衫,半晌才道:「我們說的不是一個問題。」

    「不,這是同一個問題。」姜衫笑了,「您想說自己是做出過承諾,是為了負責對嗎?可您給了她體面的身份,給了我除了這一個身份以外的所有東西,那麼我的體面又要到哪裡去找?不管您再保護,再給我自由的空間和包容,我卻還是永遠被人打上情婦,小三,破壞人婚姻的標籤。」

    「是,那婚姻只是一張紙而已,它也許只是一個單薄的承諾,一個一戳就破衝動之下的許諾,人心的確易變,可我想您卻忘了,那也是一個男人能給一個女人最大的尊重。」

    姜衫抿了一口咖啡,杯底在磁碟上發出一聲輕響,她緩緩的抬眼,直視著表情凝重的秦戰。

    「您也許沒有意識到,您這是在羞辱我,秦政委,還有,您憑什麼以為我對您的那一份動心,足以打消承載我接下來幾十年的歲月裡可能會面臨和坎坷和折辱?」

    秦戰道:「姜衫…」

    「秦政委。」姜衫冷聲打斷了他,「您說的對,我也許可以為了感情,如您所說的去不在乎那一張紙,那一份蒼白的正式誓言,可就像您即使知道我只是為了保持體面,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和別的男人有一份明面上的婚姻一樣,從一開始,您的出發點就沒有把我放在一個和您平等的位置上。」

    「不需要否認,您做出的這一切假設和許諾,也都是在我知道我沒有需要維繫關係和血脈的親人上的吧,也許您並沒有看輕我的意思,但我只問您一句,如果我父母健在,家庭齊全,如果我是一個和您比肩的家庭出來的女人,您會對我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嗎?」

    秦戰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突然有些焦躁起來,看著姜衫的眼神有些著急,「姜衫,你明知道我並沒有那樣的意思…」

    「對不起,在我看來,您就是這個意思。」姜衫再次站起身來,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或者我換個問法,如果您作為一個父親,您會願意自己深愛的女兒同意這樣一份看上去完美的天衣無縫的『相濡以沫』嗎?」

    姜衫因為憤怒而胳膊僵硬,「您可能從根本上就沒有意識到您提出的是怎樣的一個要求,或者說,您其實是知道自己是基於怎麼的前提下對我提出來的,只是事實太過殘酷而血淋淋,您不願意真的攤開來說傷害到我。是,我沒有可以替我撐腰替我籌劃疼我愛我的至親,我沒您的地位,我可能也真的在這樣的時候需要有所依仗,但我的依仗,不會是您,也永遠不會是您。」

    看著面無表情的姜衫以前所未有的決絕姿態摔門離去,從來都運籌帷幄,算無遺漏的秦戰突然就有種自己徹底搞砸了某種事的感覺。

    他好像傷害了她,不是因為那些無謂的自尊自傲,而是從根本上,深深的觸及了她的底線,秦戰這一刻前所未有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做錯了什麼。他並沒有像他自己以為的那麼瞭解姜衫,她不只是不軟弱和不柔順而已,她骨子裡的某種剛強和冷厲讓他有些迷惑,他實在是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候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跟她攤牌。

    希望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秦戰僵著臉握緊了拳頭,他又怎麼會是讓她受委屈或者讓她將來活在別人的非議中的人,他有足夠的自信和權利讓任何人都不敢有一句不贊同,他所要給萬玉研的就簡單只是一個婚姻而已,姜衫還沒有足夠的瞭解到秦家這個名號意味著什麼。

    只是這時候面對著暴怒的姜衫,秦戰也知道說什麼她都是聽不進去了。

    也罷,秦戰暗道,以後還有充裕的時間來說服她,或者找個更加妥當而萬無一失的方法打消她的一切遲疑。

    從來冷靜而理智的計算著一切的秦戰卻並不知道,感情不同於刻板的計算公式,也不同於棘手的軍事難題,會因為找到最適合的方法就能夠乾脆利落的解決化解。

    他最大的算有遺漏就在於,他從根本上就錯看了姜衫,不知道她的生命中到底經歷過什麼,又遭受過什麼,不知道上一世的白岐曾用怎樣動機不同卻目的相似的理由來不止一次的灌輸給她各種理念,讓她一次次被洗腦,又在最後的最後用最殘忍的現實給了她當頭棒喝,瞬間清醒。

    他不知道,他試圖說服著的,心心唸唸嘗試著偕同度過接下里的歲月的姜衫,她的那顆心,早已經黑了。

    ***

    s市,秦宅

    每天都看上去像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卻每每在所有人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撐不住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的振作起來的秦老爺子,又一次在呼吸和心跳突然間變得極其衰弱的情況下成功的把秦亦灝從公司召喚了回來。

    秦老爺子的大半生都在戰爭中度過,他參加過無數場戰鬥,拿下過大大小小各種顯赫而足以光宗耀祖的功勛章,他的一生可以寫成一本書,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英雄楷模。

    但不管曾經的他怎樣英勇,又手刃過多少敵人,奮而拚力的守護過多少次國土,此刻的他還是衰老的只剩下了一把骨頭,躺在床上,被子甚至看不出什麼起伏。

    他顫顫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氣一樣,用虛弱至極的語氣對著自己疼愛的孫子道:「我剛才渾渾噩噩的時候,看到你奶奶了。」

    秦亦灝拿著老爺子的病例數據在看,眉頭緊皺,冷肅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嗯。」

    老爺子眼神飄忽而混沌,嘴角卻劃出一抹懷念的笑來,「她在抱著箱子數自己攢的餅乾蓋子呢,一個個舊的幾乎看不出本色的蓋子,被她寶貝的擦的珵亮,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耐心,一直擦也擦不夠。」

    秦亦灝的手一頓。

    老爺字抖抖索索的嘆了口氣,視線幽幽的看向床頭,那裡放著一排箱子,箱子上著鎖,有些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我想你奶奶啦,當初我們吵嘴,我一氣之下把她攢了很多年的蓋子一股腦給賣了,她氣的哭了很久,即使後來我又重新給她送過無數個餅乾蓋,可沒了的那些就是沒了。」

    秦老爺子渾濁的視線微晃,秦老太太喜歡攢餅乾蓋還是從年輕時候開始的。那時候他常年在外面帶兵打仗,她帶著孩子在家,為了安她的心,他每打到一處就會儘量找機會給她寫信寄回去報平安。知道她愛哭又嘴饞,他就千方百計去買到各處的零嘴給隨信捎回去,那時候戰亂紛飛,餅乾是最容易保存的,他就每次給她捎去餅乾。

    延安、湖北、北平、東北…

    那其實是他們的回憶,他知道的,以後買回來再多更漂亮更精緻的,也換不回那份情誼了,他一直愧疚,秦老太太死了以後,他就更愧疚了。

    這些事情秦家人不少人都知道,秦亦灝的眼神就有些複雜。

    老爺子扯了扯嘴角,「孩子,你奶奶一個人在下面,該難過啦,我護著你們,看著你們一個個長大,也是時候下去見她了。」

    秦亦灝沉默的看向老爺子。

    又嘆了口氣,秦老爺子慈愛的看著秦亦灝,「你奶奶在夢裡對我說了,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們,她想讓我在死之前,看到你成家立業,你業已經立了,就差個成家,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秦亦灝:「…」

    秦老爺子接著絮叨,眼神中泛出寫水光來,「我今晚叫了楚丫頭來家裡陪我老頭子吃飯,她這會兒也該到了,可你看,我這幅樣子,也實在是起不了身,你就代我招待招待人家吧。」

    秦亦灝:「…」

    秦老爺子殷切的眼神若有若無的往秦亦灝身上瞟,秦亦灝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病例書,視線往周圍忙碌的醫護人員身上看去,見他看過來,醫護人員一個個頭低的恨不得能縮進脖子裡,佝僂著身子,像是要把自己團成一團塞進陰影裡一般。

    「楚凡到了?」秦亦灝淡淡的問道。

    秦老爺子氣若游絲的點點頭。

    「這樣啊。」秦亦灝站起身,「您是不是有意跟楚家聯姻,讓我娶了她?」

    秦老爺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又點點頭。

    「嗯。」秦亦灝低頭看了眼手錶,低聲叫道:「秦烈。」

    等在門口的秦烈忙進來。

    「半小時內,把楚家和景天一切的合作單子全部終止,正在進行中的發出賠償書,楚凡的正式合約給廢了,現在就通知下去。」

    那原本還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秦老爺子「騰」的坐了起來!

    「你,你這是做什麼!」

    秦亦灝揮手示意秦烈下去,秦老爺子氣急敗壞的大吼,「秦烈!你給我回來,你要是敢去我打斷你的腿!」

    秦烈身子一僵,就這麼尷尬的頓在了房間中央。

    「我說,半小時內。」秦亦灝的聲音冷的幾乎能掉出冰渣來,眼神陰翳狠辣,秦烈嚇得身子一凌。

    「是!秦少。」

    說完再不敢聽秦老爺子惱怒的大吼,飛快的走出了房間。

    秦老爺子氣的快要厥過去,剛才的期期艾艾悲悲慘慘全數消失,抖著手指著秦亦灝,臉色鐵青的說不出話來。

    秦亦灝雙臂抱胸,「病好了?」

    不同的手段,相同的目的,這次連已故的秦老太太都搬了出來,打的一手好親情牌,可別說秦老爺子是在設了圈套給他挖坑,就是老爺子真的快不行了,秦亦灝也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讓任何人有機會左右自己的決定。

    秦老爺子痛心疾首的看著他,「你個不孝的,這是要讓我和你奶奶都死不瞑目啊!一個秦戰,一個你,秦戰便罷了,那是答應了小萬的,你這是又準備怎麼回事?啊?準備生生氣死我啊!孽障!孽障!你到底去不去見楚丫頭!」

    秦亦灝冷著臉,指揮著下人,「去,把這些箱子搬下去。」

    秦老爺子一怔,慌忙去護,「你,你要幹嘛?」

    秦亦灝笑的滲人,「老太太不是愛數蓋子嗎?您不是怕她老人家一個人在下面無聊嗎,我讓人給燒了,也好讓老太太知道您對她的惦念。」

    秦老爺子氣的幾乎要仰倒過去,「滾!你給我滾出去!誰敢碰箱子一下,老子剁了他的爪子!」

    秦亦灝視線在屏氣斂聲的眾人身上掃過,「最後一次。」

    他說,「這樣的事,再有下次,別怪我心狠,秦家請得起更好的醫生,還有…」

    秦亦灝最後看了護犢子似的精神矍鑠的抱著箱子的老爺子,「楚凡,我說過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您想見她,可以,如果真的再用手段撮合,別怪我不顧情面直接讓人把她扔出去。」

    「最後再說一次,楚家的關係您老人家在乎,我卻沒心思維護。」

    秦老爺子怒氣衝衝,「讓您找個女人成家就真那麼難?楚丫頭到底哪裡不好了!我親自給你挑的媳婦兒,難道還會是害你的?你…」

    秦亦灝那涼薄的視線就又落在了老舊的箱子上,老爺子立馬就老實了,憤憤的瞪著他。

    「我的事情我有分寸。」頓了頓,秦亦灝接著道:「想要孫媳婦,時間到了我自然會給你領回來,只是絕對不可能會是楚凡,或者是楚家的任何一個人。」

    秦老爺子先時還沒反應過來,等聽出來秦亦灝的意思的時候立馬精神一震,忙殷切的呼喚著秦亦灝,「你什麼意思?哎,哎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做合適的時候,你認識了鍾意的小姑娘了?站住!秦亦灝你個兔崽子,老子讓你站住!」

    秦老爺子氣急敗壞又著急的聲音被拋在了腦後,秦亦灝臉上的不耐煩幾乎要從表情中透出來,剛大步的走過一個拐彎,就又正巧碰上了身後跟著推著餐車的僕人的楚凡。

    楚凡最近比賽很多,昨天剛又從意大利回來,她手裡拿著的就是給秦亦灝帶的禮物,突然見他出現在自己面前,腳步頓時有些躑躅。

    「亦灝哥。」楚凡輕聲叫道。

    心情不好的秦亦灝卻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敷衍的點點頭,腳步不停。

    「老爺子在房間裡等著你,你去吧。」

    話音未落,人卻已經走遠了,楚凡咬了咬下唇,臉上頓時劃過一層失落,可她早已經習慣了秦亦灝冷淡的脾性,很快又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

    「走吧。」她說,步態穩重謙和的繼續朝著老爺子的房間走去,那拿著禮物的手卻出了一層的汗。

    臉色冷冽的坐上車的秦亦灝,心情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好轉,心裡頭總是有股子焦躁,斂目靠在後座上,秦亦灝沉聲問司機。

    「傳出老爺子病重的消息,秦戰怎麼沒有回來。」

    司機恭謹道:「聽秦政委的副官說最近一直在出任務,在外市,趕不回來。」

    秦亦灝皺眉,這是託辭,明顯是老爺子在估計算計他呢,煩躁的隨口問道:「他去了哪裡出任務?」

    司機忙道:「說是t市。」

    「嗯。」秦亦灝淡淡道,不再作聲。

    片刻,那雙凌厲的眸子卻陡然睜開,秦亦灝坐起身子,一字一句道:「你剛才說,秦戰在哪裡?」

    秦亦灝是做什麼的?產業鏈遍佈全國的商業大亨,國內最負盛名的也是最年輕的商業奇才,他最不缺的就是關係網和信息渠道。

    五分鐘後,掛了電話的秦亦灝那臉色已經變得濃黑,再打姜衫的電話,已經是關機狀態。

    「…姜衫?哦哦,我知道,傍晚的時候的確有人來找過她…恩恩,對,是以為姓秦的軍官沒錯…去了姜衫的房間,之後我就不知道了,跟來的兩個軍官提前走了,酒店太忙我也沒注意,好想是留宿了的樣子,用我幫您打聽一下嗎?…是是,秦少,我這就查監控。」

    秦亦灝對著坐在駕駛座上噤若寒蟬的司機,那聲音像是從冰川縫隙裡刮出來的那抹最徹骨的寒風。

    「掉頭,去t市!」

    司機小心而又盡忠職守的提醒道:「秦少,公司明天還有…」

    「視頻會議。」秦亦灝冷聲道:「現在,閉嘴,開快點。」

    司機就閉緊了嘴,他從來沒有見到秦少的表情這麼難看過,那副樣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樣,司機嚥了嚥口水,聽話的提高了車速。

    姜衫回房間後又洗了個澡,現在已經很少有事情可以讓她這樣的出離憤怒了,她算計,報復,步步為營,對那些試圖傷害自己的人,她冷著心腸處理了就是,就是對上白岐,她也只是恨和防備,因為不在乎,所以不會受傷,可今天秦政委的行為卻徹底激怒了她。

    她惱怒的點並不是秦政委做出的這件事本身,因為在他的處世之道里面,的確是沒有冒犯的意思的。她惱怒的是自己曾經竟然軟弱的動過心,惱怒的是自己動過心的男人竟然是會這樣做的,惱怒的是她後怕的發覺如果當初她稍一鬆懈沒能止住心頭的猶豫,現在面臨的就將是更加難堪而痛苦的境地。

    她惱怒的是,他媽的她都快氣瘋了,可又清楚的知道,秦戰這樣的做法實際上是沒有錯的!

    他媽的!他!媽!的!

    姜衫氣的頭皮都炸了,對著淋雨使勁兒的沖,他竟然想讓她當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三!情婦!二奶!混蛋!畜生!王八蛋!

    氣呼呼的沖了近一個小時的澡,姜衫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垂頭喪氣的捲著被子躺在了床上,她即使內心再強大,面對秦戰這樣氣勢逼人的男人,又跟他當面鑼當面鼓的對峙一番,也是耗盡了力氣,心情無比低落。

    睡一覺就好了,姜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明天還有比賽,別讓無謂的人影響了自己,不知道思緒翻飛了多久,姜衫才終於勉強讓自己進入了夢鄉。

    結果幾乎是剛睡著,就又傳來了敲門聲,姜衫開始裝作沒聽到,不管是誰她現在都沒心情去應對。

    果然,不一會兒敲門聲就停了下來,應該是外面的人意識到她已經睡了。

    姜衫再次陷入淺眠,結果眼還沒閉踏實,外面就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姜衫眼皮一動,等確定自己沒聽錯,門鎖的確在被打開的時候,眼睛驀地睜開,猛地坐了起來!

    下一秒,滿身風霜,一身涼寒的秦亦灝,就這麼襯著走廊上的幽光,滿臉煞氣的走了進來,姜衫的呼喊聲頓時就啞在了嗓子眼裡,見鬼了似的瞪圓了眼睛!

    「砰!」

    門被緊緊的關著。

    「你,你怎麼來了!」

    姜衫驚呼出聲的同時,黑暗中的秦亦灝已經打開了房間裡所有的燈,那黑沉沉的眼神直接朝著房間內掃去,待看到房間裡除了裹成蠶蛹似的姜衫外再沒有一個男性生物之後,那副捉姦似的眼神才迅速的收了回去。

    秦亦灝大步走向姜衫,僵硬的臉上扯出一抹勉強稱之為笑的表情,「路過這邊,我來看你。」

    姜衫:「…」

    她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鐘錶。

    凌晨三點三十五分。

    這來看人的時間,挑的…可真tm任性…

    防備的緊了緊裹住的被子,姜衫語氣儘可能的放溫和,努力的忍住嘴角的抽搐,乾笑道:「那看過了就走吧,我該睡了。」

    秦亦灝大掌一伸,拽住了被子,那被子被捲的很有技巧,棱角全被掩在身下,他微微一使力,被裹在裡面的姜衫就連反抗都不能的,像是肉團球一樣就被推倒了。

    「房間沒了,我在你這裡湊合一晚上。」

    秦亦灝冷峻的臉上表情依舊不好,但他是個聰明人,一看房間裡沒有自己擔憂的人在,就知道事情和自己想像的有所出入。秦亦灝是個極度驕傲的男人,根本不會讓姜衫察覺到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大半夜的突然跑過來,太掉價也太傷臉面。

    可那份危機感和警惕仍在,還不知道秦戰的目的,還不知道兩人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秦亦灝像是守護自己崽子似的母獸一般下意識的就要佔領著自己的領地。

    聽了秦亦灝的話,姜衫臉瞬間就僵了,斬釘截鐵的拒絕。

    「不行!」

    秦亦灝脫了自己的外套,動作迅速的解著襯衫的紐扣,笑的格外滲人,卻努力的做出真誠的樣子,「只是睡覺,你不用多想,我不會幹別的。」

    姜衫:「…」

    那精壯的胸肌已經露出大半,肌肉虯結的六塊腹肌若隱若現。

    而此刻她包著被子躺在床上,他站在她床頭,邊脫衣服邊告訴她他只是想睡覺而已。

    上一次他這麼說的時候,撕了她的裙子。

    「秦亦灝,我說了,不可以,我幫你訂房間…」

    秦亦灝安慰道:「不用麻煩,我說了,酒店已經沒房間了,你打電話也是沒有的。」

    姜衫:「…」

    一個人把強勢和威脅說的這樣自然,也是一種太過不要臉的技能,是,他都能直接要到房間的鑰匙了,會有誰聽她的肯再開房間。

    襯衫被脫下來,秦亦灝坐在床邊開始去鞋子。

    姜衫想起身,又猶豫,她實在是恨極了自己為什麼習慣裡面不著片縷的只穿著睡衣睡覺,忍著氣,姜衫道:「那你在這裡,我去別的房間。」

    秦亦灝赤裸著肌理分明健壯的上身,坐到床上,凌厲的視線分毫不動的盯著姜衫,警惕道:「你去哪裡?」

    姜衫假笑道:「隔壁就是同隊的女孩子,我和她擠一擠。」

    秦亦灝抿抿唇,凌厲的眼神極快的一收,立刻像是患了間歇性耳聾,「睡吧,不早了。」

    「秦亦灝!你講不講理!」

    秦亦灝見姜衫氣的臉色漲紅卻一直裹的嚴絲密縫,除了開口趕他,卻始終沒有對他有一絲的反抗,這可不像她的性格,眼神略晃,秦亦灝已經想明白了些什麼,那狹長濃黑的雙眸陡然變得暗沉萬分。

    他骨節分明的大掌一伸,就開始扯被子,語氣一本正經又體貼至極。

    「早點休息,我記得你明天還有比賽。」

    姜衫:「…」

    秦!亦!灝!你!媽!炸!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12 PM

第60章

    姜衫緊緊的纏住自己的被子,臉上不知道是被熱氣捂的還是被秦亦灝氣的,雙頰紅豔豔的,襯著一雙圓而清澈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幽泉,那天生微嘟的嘴唇垂著,長發披散,看上去就讓人忍不住有種想要欺負的衝動。

    可她再怎麼纏,也終究抵不過秦亦灝一個大男人的力氣,他輕鬆的抓緊被子一拖,被束縛著的姜衫就被他整個人拎在了手裡!

    「包的這麼嚴,不熱嗎?」

    「我警告你秦亦灝…」

    姜衫的眼神危險,可那警告的話還沒說完,秦亦灝就直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秦亦灝腕如鋼鐵的挾著被子,空出來的一隻手則在快速的解著腰帶,姜衫大驚失色,迅速的一張嘴,狠狠的對著秦亦灝的嘴唇咬了過去!

    「唔!」

    秦亦灝悶哼一聲,姜衫那牙齒尖利的很,一嘴下去就立刻見了血!

    姜衫換了個方向,用側邊的牙咬好,那滾動的時候就讓秦亦灝的嘴唇上傳來了一陣酸麻又是疼痛的奇異感,她凶狠的瞪著他,悶聲悶氣又氣急敗壞的警告,「你再動一下我就咬爛你的嘴!」

    秦亦灝那放在解開了一半的腰帶上的手就不得不停了下來,這場景是在奇怪的厲害,秦亦灝就像是被一隻炸毛的倉鼠咬住了的巨獸,可那實在太不相配的體型和武力值無端的就讓場面顯得可笑起來。

    「松嘴,姜衫。」

    秦亦灝的聲音也悶悶的,狹長的眸子微眯,「我說了只是想睡覺而已,你怕什麼?」

    姜衫氣結,他這話說的就像是剛撲過來就開始親人的是她似的,到底還要不要臉?

    秦亦灝瞥了她一眼,皺眉,「我們的關係,連親吻都不可以嗎?」

    姜衫還是瞪他,咬住嘴唇的牙齒卻稍微鬆了松,秦亦灝就襯著她這想要說話而不自覺鬆動的一瞬間,身子迅捷的後仰,在姜衫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眉都不皺的把嘴唇硬是從她牙間拽了出來!

    「是不是我一直太縱容著你了!」

    一串血跡順著秦亦灝被咬的印出了壓印的嘴角流了下來,再配上他那冷冽的神色和嚴峻的雙眸,那樣子竟像是要吃人一樣。秦亦灝握住被子的手不斷的收緊,這一刻的他實在是看上去有些嚇人,胳膊上的肌肉虯結著,那暴怒的樣子像是下一刻就會伸出手來揍人似的,姜衫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不自覺的就有些發怯。

    秦亦灝本來真有些惱了,可一看姜衫那防備又無助的表情,那股子邪火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小手撫了一瞬似的,疏忽間就消除了大半。

    「現在知道怕了?剛才咬的那麼狠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嗎?」

    秦亦灝的語氣不甚溫和,高大的身子橫在姜衫面前,宛若一座巨塔,又像是一座巍峨險峰,稍一傾斜就能輕易的壓垮了她。

    先是秦戰,再是秦亦灝,又是傷心又是傷神,秦戰還好,秦亦灝這人卻是讓人怎麼著都不是,說你說不過他,掙你又掙不開,明明不講理的是他,偏偏那臉上還是一副她做錯了事的樣子。接二連三的一堆事情讓姜衫心裡頭那股子本就在抑制著的情緒突然就破了個口氣,她的臉色也冷淡,那眼眶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紅。

    秦亦灝一怔,姜衫不肯再吭聲,垂著頭側過了臉,那豐潤的唇抿著,眼眶帶了些濕意,竟然是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秦亦灝的嘴角還在抽疼,血珠子往下掉著,他還沒開始生氣呢,她這怎麼就先惱了?

    按照他的性子,他本該當場斥責她不懂規矩,斥責她不掌握分寸,或者是直接冷著臉扔下她轉身就走才對,可一切的行為和話語一對上她那雙冷冷的卻泛著微紅的眸子,就像是被冰水澆熄了的烈火般,頃刻間化為黑灰。

    那到了嘴邊的諷刺和震怒,突然就轉了個彎兒,「你哭什麼?」

    姜衫還是不理他,垂著眸,那淚珠子明顯是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秦亦灝清楚極了這是她耍的小伎倆,可你讓他對著這樣的她要怎麼繼續厲害下去?他還是滿臉郁氣的鬆開了抓住被子的手,拿了桌上的紙巾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早點睡吧。」他說,聲音低沉,「好了!不說你就是了。」

    姜衫一聲不吭的躺好,背過身子對著他,秦亦灝冷眼瞧著她悄悄地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那心裡頭就像是被揉碎了的辣椒撒過了一層似的,又是酸澀又是輕軟。

    等秦亦灝自顧自的沖完澡過來,姜衫已經緊緊的裹著被子睡了過去,擦著濕髮,秦亦灝站在床頭看了好半晌。

    姜衫的身子連動都不動一下,被子上甚至沒有呼吸的起伏。

    下一秒一股大力驟然傳來,正在裝睡的姜衫心裡頭一驚,瞬間驚呼著睜開了眼!

    「睡吧,不早了。」

    秦亦灝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僅僅穿了貼身衣服的他身上帶著濃重的熱氣,一瞬間就蔓延了整個被窩,姜衫身子直挺挺的僵了!

    可半晌,那邊的秦亦灝也沒什麼動作,不一會兒,身側甚至傳來了平穩而又清淺的呼吸聲,秦亦灝自覺的離了她一段距離,昏黃的燈光下,他清俊的面上一片平靜。

    姜衫看了一會兒,身子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往外移,才動了一下,看上去已經熟睡的秦亦灝閉著眼睛冷聲開口了。

    「你明天有比賽,好好睡覺,如果真的是精力旺盛…」

    「我知道了!」

    姜衫咬住下唇迅速的低聲道,立刻閉緊了眼睛。

    本身是在防備著,又有些本能的膽顫心驚,姜衫以為自己必定是一夜難眠的,可秦亦灝一直也沒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身子僵硬的等了許久,他清淺的呼吸聲終於還是讓疲憊的姜衫眼皮子開始打架。

    等發覺姜衫終於沒能撐住,真的睡了過去的時候,穩穩的躺了許久的秦亦灝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側過頭,悄無聲息的朝著她看了過去。

    即使是睡著,那秀致的眉心也還是在微微蹙著,她還是在緊緊的抓住被子把自己蓋的嚴實,兩邊的被子掖的嚴絲合縫,那種下意識的不安和防備看的秦亦灝勾了勾唇角。

    受驚了的兔子一般,卻偏偏真還敢睡了過去…

    嘴角還在一陣陣的抽痛,秦亦灝對她真是又氣又恨又憐又覺得可笑。

    又等了許久,姜衫終於睡熟了,秦亦灝悄無聲息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姜衫把被子蓋的很嚴實,可之前掀被子進被窩的秦亦灝看的很清楚,她那裡面可像是只穿了一件貼身的睡衣的。他無聲的站在姜衫床邊看了一會兒,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那驚鴻一瞥,欲/望終於戰勝了理智,秦亦灝就像是暗夜裡矯捷的豹子,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就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床尾處。

    他不會去碰其他的女人,活了這二十多年來他也從來沒有過會去碰身邊的女人的想法,偏偏對她感覺奇怪的很,他是自制力驚人,可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正常的男人。

    他只是想看一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的穿了那麼一件看上去分外誘人的睡衣,秦亦灝冷著臉如是想,長臂一展,輕手輕腳的從另一邊掀開了被子。

    第一眼落入眼簾的就是那一雙白皙精緻的小腳,還不足他的手掌大,秦亦灝用指尖撫了撫,那可愛的腳趾就不自覺得蜷了蜷。

    狹長的眸子裡眸色逐漸加深,他耐心的,一點一點的從姜衫的身子下面往外扯著被子,姜衫睡夢中有些不安穩的動了動身子,秦亦灝手穩穩的一停,在姜衫再次躺平之前,指尖一動,就抽出了些被子來。

    秦亦灝就像是個再有耐心不過的獵人,一點點一寸寸,用著妥協而又絕不會驚醒姜衫的方式,沉穩的把被子從腳踝扯到了腰間,再往上就是被姜衫壓的比較緊的上身了,秦亦灝沉著眼睛一扯,姜衫不安的動了動眉眼,他就暫時停住了手。

    那淡紫色的貼身睡裙剛剛蓋過大腿,姜衫睡覺的姿勢很安穩,修長又骨骼纖細的雙腿並的緊緊的,她的皮膚實在是好,白嫩柔滑,那抹礙眼的輕紫將她那份白嫩趁的像是要發出白皙的亮光來。

    秦亦灝肌肉緊繃,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凌厲深刻,因為極度的控制,橫平豎直的眼皮垂成了一道直線。

    姜衫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被人不停地追不停地追,她跑的大汗淋漓,腰膝痠軟,正在最恐懼疲憊的時候,那追在身後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她眼前出現了一方看上去極其清涼的湖面,又熱又躁的她欣喜若狂的跳了進去。

    湖水中有游魚,有蔓延的水草,可那溫度卻依舊熱的很,她想上岸,卻被水草纏住了雙腳,游魚不停地在她的四肢劃過,留下一種軟膩的觸感。她身上熱極了,她想掙脫,又怎麼都掙脫不了,蔓延的水草一大片一大片的傳來,帶著熱度的軟草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突然一股強烈到幾點的燥熱感瞬間點燃了她的全身,這陌生的感覺讓她怕極了,她到處找著根源,她難受的幾乎要喘息不過來…

    姜衫是被一陣急促的鬧鈴聲給吵醒的,她腦子先是混沌了片刻,接下來想起什麼的她頓時驚慌的朝著身邊看去,那一側早沒了秦亦灝的影子。緊張的動了動,等發覺被子還好端端的蓋在自己的身上,甚至連被角掖著的方向都沒有什麼變化,姜衫才長舒了一口氣。

    洗手間裡傳來了水聲,姜衫看了眼秦亦灝放在架子上的衣服,已經是另外一套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拿過來的,可這些也只是在姜衫腦海裡過了一下,就迅速的被壓了下去。眼前還有更棘手的,知道秦亦灝應該是在沖澡,姜衫忙快速的坐起身來!

    這一掀被子,姜衫才感覺到渾身的黏膩來,她身上的汗已經把整個睡裙都浸透了,熱烘烘的貼在身上。姜衫尷尬的發現連胸前那處都從睡裙下凸顯出了明顯的形狀來,警惕的聽了一下洗手間的水聲,確定那人還沒出來,姜衫才快手快腳的拿了衣服,再次迅速的鑽進了被窩。

    身上的汗出乎尋常的多,可姜衫又實在不會在秦亦灝還沒走的情況下去沖澡,只能草草的往身上套衣服,穿到內褲的時候,那處碰到衣料突然傳來一陣隱隱的干疼。姜衫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緩緩皺緊了眉,胸口處也是一陣隱隱的脹痛,算了算時間,自己的確是快來例假了,姜衫又把心緩緩的放了下去。

    正是還在發育的最後階段,生理週期的時候的確會胸部脹痛,只是以後睡覺是不能裸/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酒店的床單不乾淨,拉傷了她。

    等秦亦灝出來的時候,姜衫已經完全的穿戴整齊,在暖氣充足的房間裡,她甚至連呢子大衣的扣子都扣的一絲不苟。

    秦亦灝下身圍著白色的浴巾,露出精壯的上身,寬肩窄臀,剛勁有力的腰下是性感的馬甲線,姜衫瞧了一眼就快速的移開了視線。

    「你倒是穿好衣服再出來啊。」

    姜衫不悅道。

    秦亦灝不緊不慢的刷著牙,一寸寸一絲絲刷的很仔細,姜衫語氣不好他也不見一點不高興的樣子,那意味不明又帶著些奇怪的視線在姜衫身上掃了片刻,才重新反身回了洗手間。

    姜衫其實是想趕秦亦灝走的,她這會兒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立即去沖一個澡,即使他不走她也絕對不能允許他再跟她呆在同一個房間內,昨晚已經夠糟心了,她總不能還要再那樣折騰一晚。

    可直接說是絕對不行的,等秦亦灝一換好衣服,姜衫進了洗手間簡單的洗漱一番,就就破天荒的主動提出了請他去吃早飯。

    秦亦灝慵懶的整理著領結,身量頎長,氣質矜貴。

    「想吃什麼。」

    姜衫只想著怎麼把他弄走,「看你了,我怎樣都可以。」

    秦亦灝轉過身子,那莫名奇怪的視線又落在了姜衫的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色突然加深,半晌才道:「吃些清淡些的。」

    那聲音卻沙啞了幾分,帶著沉沉的按捺和克制。

    姜衫被他看的不安,直接站起身來,「好了,我們先出去吧。」

    秦亦灝勾了勾唇角,「你不用去沖一沖澡嗎?」

    他可記得他舌尖探過去的時候她身上流了很多的汗,潮濕的像是要將身體裡所有的水分連著那處一起流乾。他拿著紙巾給了她擦了許久,要不是自制力驚人,面對那樣的境況他早不顧一切的要了她,既然彼此的身體都做出了最誠懇的反應,本身就應該是水到渠成。

    可姜衫一直以來的態度還是制止了她,如果驚醒了她,她必定是會羞惱不堪,不過又是另一場爭執。他絕不是個會強迫她順從了自己的人,倒不如先忍著,說不定哪天等她自己心甘情願,相比那樣才是最讓人偎貼舒適的方式。

    只是這女人心冷又心狠的厲害,倒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了,他不自己想辦法挨著她些,早晚有一天要被她折騰的憋死。

    姜衫搖了搖頭,「不用了,等吃完早飯我自己回來再洗漱也是一樣的。」

    秦亦灝刀削般的濃黑舒展,「可以。」

    吃飯的時候,秦亦灝突然道:「這兩天帶你一起出去吃個飯吧,陪我見個人。」

    姜衫心不在焉的喝著粥,「見誰?」

    秦亦灝的視線滑在她的臉上,慢條斯理道:「你應該也認識,管轄你們軍校的秦政委,秦戰,他最近在這邊執行公務。」

    姜衫那手指就是一僵。

    秦亦灝視線緩了一瞬,只裝作看不到姜衫瞬間難看的臉色,他接著道:「只是見了就不能再生疏的叫他秦政委了,白岐受他管轄,拉近關係對你有好處。」

    姜衫抬眼看他,「哦?」

    秦亦灝雙手交叉放平,「你跟著我叫叔叔就好。」

    氣氛有片刻的凝重和緊張,半晌,姜衫才移開了視線,她不看秦亦灝,嘴角卻翹起了抹公式化的淺笑來。

    「你又在幫我了,謝謝,你約好了時間,到時候告訴我就可以了。」

    這次的省賽涅槃裡派出參加的都是學員裡有潛力的好苗子,領隊的是趙青青。趙青青為人圓滑穩重,舞蹈又跳的非常好,連不怎麼與人結交的楚凡都和她關係不錯,趙青青在涅槃社團裡也算的上是一個比較有威信的學生。

    但像是這樣為了歷練的比賽是不用高級班的學生來參與的,中級班的老隊員帶隊就行,趙青青會主動請纓也出乎了很多人的預料,只道她是樂於主動幫忙。

    姜衫卻清楚的很,她剛把消息給姜薇發過去,趙青青怕是哪裡得了信兒,這是害怕了,在躲身在s市被流言纏身的姜薇呢。

    秦亦灝還有視頻會議要開,姜衫趁著把他打發走,快快的沖了個澡就去了隊裡集合。

    她住的地方和其他的隊員並不在一個樓層,其實昨天姜衫騙了秦亦灝,她根本沒有什麼隔壁的同隊女生,除了她以外,其他所有的隊員都住在樓上。

    兩兩結合,住的雙人間。

    趙青青分配房間的時候很替姜衫著想,直接給了她單人間的鑰匙。

    一起來的其他幾個女生那表情就不是很好看,「青青姐,那可是團裡專門為你準備的,怎麼能…」

    涅槃給領隊訂的房間和其他隊員的規格不同,趙青青肯主動把房間讓出來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趙青青忙來打圓場,「這次來的都是咱們軍藝本校的學生,就只有姜衫一個外校的,她又是副團長重點欽點的隊員,咱們無論是出於哪一方面來講,都應該照顧她,讓她來住這一間房。」

    其他人要麼是第二年入團的,要麼是中途補進來的,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在涅槃裡面訓練過好一陣的老隊員們,姜衫這麼個剛進來就得了參賽指標的本來就讓她們心裡頭不滿,只不過因為是說一不二的副團長直接傳來來的指令,即使心中不忿,到底也沒人敢說什麼。

    姜衫安安生生的也就罷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趙青青住高一規格的房間那是因為她是領隊,又是高級班的學姐,她們心服口服,她們都按照慣例住了雙人間了,姜衫有什麼資格越過她們住不一樣的房間?

    趙青青這就是直接把薑衫給架在了火上烤。

    她其實也就是在讓一讓,怎麼都沒料到姜衫竟然會真的接過來。

    「好的。」她甚至沒有推辭一聲,表情認真而循規蹈矩,「學姐是領隊,我服從領隊的安排。」

    直接把爛攤子給推了回來,你看啊,這是領隊安排的,我是很聽話的一個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學姐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了。

    簡單點說姜衫的言外之意就是,心裡面不服氣的,都去找趙青青去,她安排的,我只是服從。

    既沒能挑撥成關係,又真的被姜衫佔了房間,只能和隊員們擠在一個屋子裡睡的趙青青,又惱怒的給姜衫在心裡狠狠的記上了一筆。

    姜衫到的時候身在同一個樓層的舞團成員們早已經齊了,趙青青正站在最前面臉色嚴肅的講話,見姜衫進來,那表情就帶了幾分忍耐的不滿。

    「平時也就算了,這節骨眼上眼見著就是複賽了,以後可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耽誤。」

    姜衫看看手機,無辜道:「我還按集合的時間提前了兩分鐘,學姐沒有告訴我改了時間啊。」

    趙青青的確是臨時把人給叫齊的,只是突然遇到了些棘手的問題她心裡正煩著,倒沒想到又被姜衫給直言反駁了過來,當下心情更不好了,臉色嚴肅冷淡,一副身為領隊的嚴整派頭。

    「先坐吧,正討論著正事呢,省賽不是玩過家家,這是正式的比賽,以後記得早點上來。」

    姜衫不置可否,垂眸思索了一瞬,恍惚間記得上一世有一屆的省賽,還的確是請過她當總評委的。她也沒像其他人一樣圍成一圈坐在床上,靠牆站著,聽趙青青講話。

    趙青青臉色凝重,「我接到消息,今年省賽的規則變了……」

    看著房間裡陡然沉凝起來的氣氛,腦子裡突然蹦出來某些片段的姜衫,嘴角卻緩緩的勾了起來。

    時間過的太久了,她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也怨不得趙青青著急,這一年的省賽,的確是出了不少新奇的事情。

    而省賽突然改變的規則,也絕對不是現在的趙青青能夠協調的了的,自告奮勇當了領隊,要是帶著團員灰溜溜的回了s市,那她可就真叫丟臉了呢!

    如果她現在在的地方不是涅槃,如果不是副團長許諾了拿了名次會給她升班的機會,她還真想按兵不動的看著趙青青吃上一次癟。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18 PM


第61章

    趙青青一臉嚴肅的看著眾人,「這次省賽的主辦當局突然要引入大眾評審,除了評委的點評之外,所有的選手的去留要由大眾評審的喜好來決定。」

    這樣的話一說完,房間裡面立刻就炸了窩!女生們面面相覷,臉上都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規定,我們來參加正規的舞蹈比賽的,又不是去上娛樂大眾的綜藝節目,怎麼能由不懂舞蹈的人來判決我們的去留?」

    「是啊,突然改變成這樣的規則也太突然,太不尊重人了!」

    趙青青的臉上也露出了不滿,但畢竟是主辦當局直接通知下來的,她心裡不願意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無奈道,「我們畢竟是來參加比賽的,規則再變化,我們再生氣,難道還能就這麼打道回府?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盡快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其他人一怔,「怎麼還需要想辦法,解決什麼?」

    趙青青臉色一整,這才端出了自己身為領隊真正該有的架子,沉重道:「你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情況嗎?我們既然出來,代表的就是涅槃舞團,大家都知道這次來參加省賽也有不少其她社團的人,我們之中要是個人被淘汰了就算了,萬一到了最後因為這規則的改變所有人都沒能拿到名次,這對我們對社團都會是一個深重的打擊。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把自己最優秀的選手保持到最後,至於其他人可能要做一些別的安排,畢竟是要以大局為重。」

    這樣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姜衫這才看出了趙青青繞了半天彎子是在打什麼算盤,心裡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果然,隨著趙青青一番話說完,心裡面都有了危機感的團員們視線頓時都落在了姜衫身上。

    姜衫最近人氣高是眾所周知的,上一場初選的時候就有觀眾是專程為了她慕名而來的,經趙青青一番隱晦的提醒,所有人都意識到規則的變化,受益最大的那個人就是姜衫。

    可姜衫是什麼人?臨時被副團長安排進來的新團員,連訓練都沒訓練過幾天呢,能進來本就不讓人服氣。而一旦有大眾評審的參與,就意味著不管你舞蹈跳的有多好,都有可能因為沒能合了人家的眼緣就被淘汰掉。舞團成員的號碼是被連在一起的,能入圍的名額就那麼多,姜衫進去了就意味著其他人加大了被淘汰的可能性。

    房間裡慢慢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等著姜衫先表態,她們彼此之間也許有競爭,也許能力都不相伯仲,誰都不服氣誰,可無論趙青青嘴裡那個需要被配合著突圍的女生會是誰,或者說是誰們,都絕對不可能會是此時站在她們面前的姜衫。

    驟然發難的趙青青這做法突然至極,也險惡至極,逼著姜衫必須要表態做出讓步,也只能表態做出讓步。

    姜衫垂著頭,半晌沒有做聲。

    趙青青心中早已經暢快至極,初賽上姜衫出盡了風頭,她早已經看不慣,規則的改變是帶來了不少麻煩,可也給了她最好的機會來把薑衫給撤下去。

    只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趙青青抱歉的看著姜衫,臉上滿是壯士斷腕的痛心。

    「我知道這樣的決定做出來會讓許多人心裡面不甘願,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卻一定是有人要站出來做出些犧牲的。大眾評審只是臨時搞出的花樣,到了決賽的階段絕對不可能再這麼草率,終究還是要讓資深的評委來平評判,如果因為一些人的離開換得舞團更大的利益,我想大家一定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們難道真的願意看到其他的舞團,或者連舞團都進不來的個人因為這突然規則的改變,就這麼壓在了咱們頭上嗎?」

    姜衫依舊是默不作聲,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趙青青見自己說到這種份上,姜衫依舊不肯開口,語氣就加重了幾分,直接點名了。

    「姜衫,我知道你好強,這次來參加省賽也是抱著一定要拿到名次的心態,但是你要知道,這畢竟和你參加的社團選拔不一樣,正式的比賽根本就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即使這一次入圍了,下面的比賽也不一定能夠繼續通過下去,而如果這一次涅槃全軍覆沒,那對我們是她的名聲將是毀滅性的打擊。我知道你心裡面肯定不甘願,畢竟上一場比賽裡面大家也看到了,有那麼多的支持你喜歡你的人都來到了現場,大眾評審裡面肯定也有對你有好感的人,如果你參加比賽十有□□會通過,可然後呢?如果接下來的比賽你沒能通過,涅槃還要怎麼辦?

    趙青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眼神中滿是站在大局考慮的決絕,可那話裡的意思卻句句誅心。

    如果姜衫拒絕聽從她的安排,結果她通過了而其她人被刷下來,那也不過是因為她的人氣高,僥倖通過罷了。更進一步,萬一到最後姜衫沒能拿到名次,那她更是將毫無疑問的成為眾矢之的,一個新人這樣桀驁又不聽勸告,一個自私自利的難聽名聲是怎麼也跑不了了。

    趙青青自然是從來不認為姜衫能在省賽上拿到名次的,一個新人,又是訓練不久的,競爭對手那麼多,她要是能脫穎而出才叫見了鬼了。

    姜衫抬眼,平靜的看向了趙青青,這才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懂學姐的意思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學姐你口中的實力強弱是由什麼來劃分的呢?」

    有女生插話,「自然是按照班級的名次了,涅槃是有著自己的晉陞規則的。」

    姜衫看過去,「那麼也就是說,因為我是剛入社團的,所以就必定要成為那個那妥協的一個人了,還是說我若是通過了複賽,就是在置涅槃於不顧,如果我通過了其他人沒有通過,那麼最後的損失和結果就都是我造成的,也都要由我來承擔了?」

    這就沒人敢接話了,心裡這麼想是一回事,真說出來卻是誰都不肯說的,連趙青青都是在不住的暗示,她們身為同隊的人,自然更不會厚著臉皮把這話直接給說出來。

    趙青青看著大部分人都開始是對著不松口的姜衫表現出不滿,眼中幾不可見的劃過幾分笑意來。

    「我知道這樣的決定比較殘酷,很多人心裡面都會不願意自己是…」

    姜衫搖了搖頭,緩緩站直了身子,「不,學姐,你錯了,這根本就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也不是誰妥協不妥協的問題。」

    姜衫的黝黑的眸子逐漸沉了下來。

    「你說的對,我們是一個整體,涅槃的名聲是要靠我們來打出去的,省賽失利對涅槃來說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可我卻不知道您為什麼會認為現在處境危急呢?你又為什麼認為大眾的眼光一定就會讓實力強的選手淘汰下去?也許是這消息傳的太突然讓你亂了陣腳,才會做出這樣不明智的選擇,否則的話,這樣的做法,就已經完全是在自毀長城,也是在明顯的偷換概念了。」

    姜衫抿抿唇,語氣凝重而冷淡,「舞蹈是人類最古老的藝術形式之一,可以說,中國有多少年的文明,就有多少年的舞蹈史,而在上下五千年宏偉的歷史滄桑中,那麼多優秀的舞蹈形式能夠被傳承被完整的保留下來,靠的可絕不是少數對舞蹈精通的人。舞蹈實力強就是實力強,跳的好就是跳得好,只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實力強跳的好,和能不能被大眾審美所接受,竟然已經成了兩碼事了?」

    趙青青的臉色僵硬了下來,這哪裡是她在偷換概念,故意扭曲意思的明明是姜衫!「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了…。」

    姜衫的臉色這下徹底冷了下來,全不給趙青青任何辯駁的機會。

    「學姐作為我們這次的領隊,應該想的是如何能夠讓更多的人通過正當的途徑通過比賽,而不是用這些自甘墮落的手段來侮辱身為一名舞者最基本的道德准格。既然以往有過不少同一舞團的人全部闖進決賽的例子,那麼為什麼換了比賽規則學姐就認為一定不可能了?你想的竟然不是如何能讓我們繼續走下去,而是率先示弱,這樣的行為抱歉我真的不能認同。」

    說著姜衫又將視線在房間內掃視了一遍,對著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緩聲道:「既然我們能夠進入涅槃舞團,就都是驕傲的人,也都是對自身實力非常自信的人,靠謙讓得來的名次,學姐又怎麼會認為有人會同意這樣的做法。至少對於我而言,雖然我只是一個涅槃的新人,可我有自己的傲骨更有自身的自信,我堅信不管舞技的高超與否,人氣的高漲與否,如果跳得好,就必定能夠被人所欣賞,如果跳得不好,那就是不好。」

    這一番話說完房間裡面就鴉雀無聲了,姜衫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攤在桌面上明刀明槍的說了個清楚,即使趙青青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以舞團的利益自居,可這樣的手段畢竟還是沒辦法真正的拿到檯面上來說的。

    其中幾個從趙青青提出想法後心中就有些猶豫的女孩子那臉上的表情就堅定了幾分,並不是所有人都想時時刻刻算計,她們也許會因為暫時的驚慌而下意識的去聽從領隊的意見,可心底裡認不認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心中不願意也不服氣姜衫的話,可她都已經說得明白到這種程度了,採納趙青青的方法就是丟了身為舞者的傲骨,就是厚臉皮用下作的手段,就算心裡願意的人這時候也不好再反駁姜衫什麼。槍打出頭鳥,誰都不願意做背惡名,承認自己急功近利的那一個人,更何況萬一開口了,被堵著挑出來做配合的那個人變成了自己怎麼辦?

    還是先前迎合過趙青青的女生率先開了口,滿臉不服氣的看著姜衫,「那你說該怎麼辦?像這種時候光說這些空話有什麼用?重要的是要拿出解決辦法來呀!眼見著複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說再多的豪言壯語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如果都被淘汰下去了,光說的好聽有什麼用?我們有什麼臉回涅槃呀?」

    被姜衫堵得臉色鐵青的趙青青心中又是惱怒又是羞憤,她才是領隊才是需要做決斷的那一個人,在她心裡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主意有什麼問題,姜衫說的再光明正大也不過是怕她的決定讓她不能通過複賽罷了。

    趙青青當下就順著女生的話頭把主動權又接了回來,她一臉憂慮地看著姜衫,嘆了一口氣道:「是啊,雖然我是領隊,可辦法總是要大家一起來想出來的,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應對這件事情?我是束手無策了,畢竟複賽上大家準備的都是高難度舞蹈,好聽話和壯志凌雲的話誰都會說,誰都不能料定原先的舞蹈到底能不能夠打動那些外行人,按照原定的計畫肯定是不行,如果你說的有道理那麼大家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就是了,只是…」

    最後一句趙青青沒有說出來,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清清楚楚。

    …只是如果做了決定,那最後的責任,你又能擔待的起嗎?

    姜衫當時跟張冰說的那一番話絕不是單薄的不知天高地厚和蒼白的少年意氣,她既然存著以涅槃為平台的方式將自己壯大起來,就必定要想辦法一步步的把人心收攏。

    眼前一張張面孔之於十年後的她顯得那樣的稚嫩而簡單,她們強作鎮定,她們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驚疑不定,她們那樣急需一個人來都告訴她們此刻到底該怎麼做。

    姜衫臉上卻沒有一點被為難的緊張和緊迫感,出乎本只是為了為難姜衫和堵她的話的趙青青的意料,姜衫竟真的做出了沉思的表情,她從容的,運籌帷幄的勾了勾唇角,清清淡淡的開了口。

    「辦法倒是有的,只是如果想有集體通過的可能性,接下來,怕是要拜託學姐們暫時聽從我的安排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24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2:33 PM 編輯

第62章

    姜衫的辦法太過大膽,多半的人猶豫不決,還有少數幾個不同意的,姜衫就只跟那幾個有些心動的女孩子認真的講解著具體要怎麼做。

    聽了一會兒,見姜衫的思路非常的清晰,一條條新穎的想法雖然大膽,卻也的確極易吸人眼球,慢慢的,那些猶豫不決的也就都默許了下來。

    這樣的情形頓時讓站在一邊等著看笑話的趙青青氣了個半死,冷著臉上前打斷。

    「好了,先不說這些,咱們現在當務之急的是趕去比賽的場地看一看,光在這裡干說有什麼用?」

    這時候就隻字不提是她自己先把人召集過來說了大半晌的事情了。

    除了跟趙青青關係好的兩個人以外,其他人就先拿眼看了姜衫,見姜衫點了頭,才開始著手收拾東西。

    趙青青那臉色已經發青了,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平和,率先走了出去,「你們動作快點,時間不等人!」

    走到門口又不甘心,停了停腳步,「姜衫你跟上,先跟我去場地裡看看。」

    她是絕對不肯給姜衫機會繼續來挑戰她的地位和權威的,姜衫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她也沒反駁,只是面露遺憾的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其他急著想要繼續聽姜衫安排的團員就有些急,但趙青青畢竟是學姐,又是領隊,她們不好直接要求她把姜衫留下來,可那心裡面卻已經開始對不分場合和時機難為人的趙青青有了意見。

    結果等趙青青和姜衫先到了會場,才發現事情遠沒有她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舞台周圍擺滿了機位,來來往往的帶著工作牌的男人女人正在調試攝像機,連投票用的按鈕器都已經事先在座位上擺好了,那樣子又哪裡像是主辦方臨時起意的樣子!趙青青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測,忙撇下姜衫去找人打聽。

    等趙青青回來,那臉色已經變的很難看了,對著晚一步趕到的九個人,趙青青硬著頭皮道:「我剛才去問了,說是要在地方台上現場直播。」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一股緊張感頓時在所有人周圍開始蔓延。

    她們都是有著舞台經驗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本來不應該緊張,尤其是趙青青,她和楚凡一樣都是上過電視的,可壞就壞在事出突然。先是臨時通知改了賽制,再驟然得到要直播的消息,下面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變故,所有人心裡免不得就慌張了起來。

    眾人都在六神無主的低聲議論,趙青青則是打電話到團裡徵求建議,打了好半晌電話團裡的領導也都只是讓她隨機應變,趙青青總不能告訴領導自己沒辦法可想,只能鬱悶的掛了電話,這一抬頭間,她卻發現不見了姜衫,那臉色就更難看了。

    「姜衫人呢?你們誰見她了?」

    有女生忙道:「剛才我看到她好像是往後台的方向去了。」

    趙青青壓著火,「剛才不需要她說話的時候她說個不停,現在問題杵在眼前了她卻又開始亂跑!沒規沒距的!」

    說著冷著臉大步朝著後台走去,她這會兒急需要一個途徑來發洩自己心中的煩悶和焦躁,而之前就觸了逆鱗的姜衫此刻的行為無疑更是給她找了一個相當好的藉口。

    她們到的算早的,後台還沒有什麼人,一眼就看到角落裡的姜衫彎著腰跟一個帶著帽子的男人在有說有笑的談著話。

    趙青青那臉上的惱怒就更明顯了。

    「姜衫你到底怎麼回事!剩下的訓練時間本來就沒有多少了,你怎麼還有功夫在這裡跟別人打情罵俏,別忘了你是來比賽的,不是出來玩的!立刻歸隊!」

    趙青青並沒有刻意的降低聲調,斥責的聲音帶著慍怒,頓時吸引過來了好幾道陌生的視線。

    姜衫那臉色唰的就紅了,「學姐!」

    年輕男人看看趙青青又看看姜衫,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你們是同隊的?」

    趙青青看著姜衫又羞又氣的表情就覺得暢快,不客氣的搶過了話頭,「你又是哪個社團的?想聯繫想搭訕私下裡有的是時間,能不能自重一點,注意一下時間和場合!」

    那年輕男人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姜衫被趙青青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斥責當場惹惱了,凌厲的視線像是刀割般射向趙青青。

    「學姐你到底在做什麼!這是調音老師,不是什麼其他社團的學生,我來跟調音來時溝通更改音樂的事情,什麼搭訕不搭訕,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趙青青心中一驚,可接著就是不信,她之所以會衝上來斥責,一方面是因為有意找機會玩姜衫難堪,二來就是因為看到了她面前坐著的男人十分年輕帥氣,也就二十剛剛出頭的樣子,看著就像學生,怎麼可能會是老師?

    可再沒給趙青青打圓場或者是求證的機會,年輕男人壓了壓帽簷,拿出了手中的電子記事本,「沒事,時間太緊,咱們再來最後確定一遍編曲吧。」

    說著拿出了壓在手下的工作牌扣在了胸前。

    趙青青那臉色立刻就紫漲起來,尷尬的站在了原地。

    調音老師不再追究,姜衫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低聲倒了兩句歉,就接著緊鑼密鼓和調音老師兩人商議了起來。

    這邊討論的氣氛緊張而快速,沒有一個人再去看還站在旁邊的趙青青,當下讓她又是尷尬又是羞惱,只當姜衫是故意在玩她難堪,忍著氣上前一步。

    「你這是在討論什麼呢,什麼換音樂,我是領隊我怎麼不知道?」

    姜衫頭也不抬,「先前已經在房間裡商議過來,與其像剛才在會場那樣糾結不定的思考該怎麼做,倒不如就按著我的法子來。」

    趙青青冷笑,「我從來沒有…」

    不勝其煩的姜衫對不合時宜的鬧起來的趙青青耐心徹底告罄,「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來!

    「不管是更換音樂,溝通老師,重新排練舞蹈,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領隊該做的事情,先前學姐只顧著一直抱怨,後來又不停的跟社團老師打電話,把這一切事情丟開手本身就是你的不對。時間就是金錢,既然你想不出來辦法,既然你選擇了不作為,現在,就請先安靜一會兒可以嗎?先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潑髒水,再是在正應該認真討論的時候不停的計較誰該幹什麼,你要是真的盡到本分了,這些事情還用得著我來做嗎?」

    趙青青被人當著面這麼直接諷刺,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

    「你懂什麼?只會在這裡做些誇誇其談,行!你執意不聽勸告非要按照你說的做,那麼…」

    趙青青話沒說完,姜衫已經冷著臉打斷了她,那臉上的表情似怒似諷,看著趙青青的眼神透著股子看不上的淺薄。

    「我知道,如果聽我的,一切責任我來承擔就是,學姐不會擔到一丁點的責任!回去涅槃後我會直接跟副團長交代,現在,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請學姐先安靜一會兒,我再說一遍,時間真的不多了。」

    趙青青氣的差點一口血嘔出來!雖然她的本意是想讓姜衫把一切責任給擔了,可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的效果是不一樣的,姜衫這麼著說就好像她因為能力不夠在故意設計她似的,她怎麼會願意但這麼個名聲?

    「姜衫你不要太過分了,我明明…」

    姜衫今兒個還真就打定了主意要嘔死她,趙青青話沒說完,她再一次毫不客氣的把她的話給截了下來!

    「學姐現在在這裡糾纏,是有什麼其他的更好的主意嗎?」姜衫聲音宛若金石相撞,「如果沒有的話,就閉嘴!」

    姜衫從來都不是個脾氣溫婉的女人,從小到大的經歷注定了她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她一向是隊伍裡的領頭羊,是拿主意的哪一個。重生以來雖然時刻不忘著要藏拙,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那些東西卻不會因此就全被壓制了下去。

    她的臉上滿是克制和忍耐,那帶有些許壓迫性的視線卻看的趙青青臉上閃過狼狽來,一時間竟然噎到說不出話。

    「青青姐,要不就這樣吧,時間真的不夠用了,就聽姜衫的吧。」

    連先前站在趙青青這邊的人心底裡也開始打鼓,上前勸著趙青青。

    「對啊,我覺得她說的法子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可行性,就照她說的來吧,至少先把曲子定好啊。」

    「就是…總不能就這麼幹耗著,光乾等有什麼用啊。」

    如果說姜衫之前的行為在趙青青眼裡是挑釁,是挑戰她身為領隊的地位和權威,那麼同隊裡的女生就這麼被說服,甚至開始替姜衫說話,就等於是有人當面朝她臉上狠狠的摔了個大嘴巴子!

    而年輕的編曲老師更是往狼狽不堪的趙青青心窩子裡追加了狠狠的一刀。

    「這編曲的方式新穎有趣,不錯,我倒是也有些期待你們的表演了,這樣,你們可以去我的休息間做些練習,還有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抓緊時間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涅槃的女生們頓時低聲歡呼起來,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

    姜衫臉上表情緩和,也露出了笑臉來,「那真是謝謝您了老師。」

    「不用。」編曲老師收拾好東西,「我很看好你,你帶著人跟我來吧。」

    編曲老師儼然已經把姜衫看做了管事的人,如果說這一會兒現場還有什麼人是最可有可無的話,就只剩下連比賽都不用參加的所謂領隊趙青青了。

    她臉色鐵青的站在原地,卻像是一個隱形人一樣,姜衫直接越過她,其他人也躲躲閃閃的不看她,跟在姜衫的後面去了編曲老師的休息室。

    所有人都走後,趙青青依舊僵硬的站在原地,她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她的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青青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她抖著手拿出手機,撥通了白岐的電話。

    半晌,白岐才接通電話,聽到白岐的聲音的瞬間,趙青青像是回了巢的鳥一般,那委屈憤怒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白岐,你在哪裡?」

    白岐的聲音透過話筒遠遠的傳來,「出任務,怎麼了?」

    趙青青抖著嘴唇,語無倫次道:「姜,姜衫她…」

    白岐的聲音瞬間清晰了起來,「你們現在不是在t市參加比賽嗎?」

    趙青青只道他還是關心著自己的,心裡總算好受了些,傾訴的慾望和希望從白岐這裡得到安撫和保護的心情更加強烈了些,她是知道白岐前一陣子被姜衫惹怒了,正著手要對付她的,捏緊了話筒,趙青青心中帶著報復的快意開口了。

    「對,我和姜衫都在t市,白岐,你知道嗎,她…」

    「趙青青。」白岐的聲音淡淡的,「不要搞什麼小動作,也不要讓我從任何途徑知道你在為難她,軍藝的事情我想辦法幫你壓下去。」

    趙青青像是被誰從後面悶聲錘了一擊,心臟某處驟然緊縮,她身上突然就有些泛冷,冷到聲音也發起抖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岐卻不再解釋,「說吧,出什麼事了。」

    趙青青的手抖的更厲害了,她突然就有些竭嘶底里起來,可那所有的竭嘶底里在出口前,又全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只化成了濃重的羞辱與不甘。

    「你到底有心嗎?白岐?」趙青青聲音都在哽咽的發抖,「我為難她?你為什麼沒想到過會是她為難我!」

    白岐的聲音頓了頓,良久都沒有發出聲音。

    半晌,略帶了寫冷漠的聲音才遠遠的傳了過來。

    「姜衫從來不會主動攻擊任何人,青青,我說過的,無論在任何一種情況下,不要試圖去找她的麻煩,現在,告訴我,你那邊到底怎麼了。」頓了頓,白岐緩聲道:「是姜衫出了什麼事嗎?」

    趙青青喉嚨間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瘋狂的怨恨,嫉妒,痛苦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摧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

    「沒有。」趙青青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面如死灰道:「我只是突然想你了,想要給你打個電話,姜衫…姜衫她沒有一點事情,她好得很…」

    「嗯。」白岐猝不及防的打斷了她的語無倫次,「我知道了,回來再聯繫吧。」

    話音一落,那邊就傳來了冷漠的『嘟嘟』聲,白岐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後台陸陸續續開始有別的參賽選手進來了,人越來越多,經過趙青青身邊的人無不用異樣的視線在打量著她,又一個人好奇的看過來的時候,趙青青突然狠狠的一眼剜了過去,頓時把看過來的人嚇了一跳。

    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趙青青咬著牙硬是逼著自己把所有的淚水都吞了回去,自取其辱,說的就是她現在的情況吧。

    臉色木然的趙青青面無表情的走出了後台,握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最後,心中充滿了瘋狂的怨恨的趙青青還是打開了手機,調出自己當初在溫泉拍的那些照片。

    「如果這件事情從你的嘴裡被第三個人知道,我會毀了你。」白岐那時候緊緊的掐住她的脖子這樣威脅道:「不要再次試圖挑戰我的底線,趙青青。」

    當時的她以為他是惱羞成怒,因為她的行為傷到了他的自尊,所以他才會那樣憤怒的口不擇言。

    可再沒有哪一刻趙青青會這樣確信過,白岐那樣的話根本就不是什麼她以為的憤怒之時的口不擇言。他是說真的,他是那樣的自信,自信姜衫終究有一天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所以連讓別人知道她可能跟別人有了苟且他都不能容忍。

    白岐對姜衫何其殘忍,可白岐對姜衫又是護的多麼的結實,她只能被他設計,只能被他禁錮,也只能被他使手段對付。

    那她趙青青,又是什麼呢?

    狗嗎?還是一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一張又一張,調出了備份的照片的趙青青,幾乎是木著身子,把所有的照片都發給了楚凡。

    她要毀了她!她不是想要勾搭上秦亦灝嗎?她就讓她姜衫也嘗一嘗什麼叫做求而不得,讓她也知道自己愛上的男人愛的卻是別的女人的悲哀感覺,讓她也感受一下,自己深愛的男人認定的伴侶絕不是她的那種痛苦的感受!

    即使姜衫跟了秦亦灝,白岐依然不會放手,依然沒有厭棄,那麼她還固守著的那丁點幸災樂禍的小小期待,也不過是最後的笑話罷了。

    毀了她!趙青青如是想,心中也只剩下了這最後一個念頭。

    直到涅槃的人把所有的舞蹈全部過了幾遍後,趙青青也沒有再出現過,這時候卻也沒人主動提起她,包括之前和趙青青一個鼻孔出氣的兩個女生也都像是忘了有她這個人一樣,在比賽的緊迫感越來越深重的時候,本能的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了最前面。

    等到她們從調音老師的休息室裡練完舞蹈出來的時候,後場已經是一片嘈雜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安的混亂中。

    所有人都已經得到了比賽將會現場直播的消息,心理素質差點的已經緊張的臉色發白了,大冬天裡汗珠子不停的暈花了臉上的妝。幾個相熟的社團裡,成員們聚集在一起聽著領隊的佈置和安排,還真是唯有姜衫她們這一行人顯得鎮定許多,倒是也引來了一陣注目。

    同省的幾個大的參賽舞團被安排在了後面上場,先出場的是初選後通過的個人選手。

    以前比賽就是循規蹈矩的由三位評委老師打分,然後根絕老師的意見決定選手的去留,即使是複賽,參加的人也有很多,這對評委來說是一個浩大的工程。改了賽制後評委就清閒了很多,每個觀眾面前都有一個按鈕器,根據自己的喜好給選手打分,最後按照票數的多少進行淘汰,這樣賽制的進程就快了很多。

    等到最後階段通過後的選手才能得了評委的點評,或者是有票數相近的學員到了最後名額超額了,再由評委做出選擇,判定讓哪一位入圍。

    複賽正式開始後,前面的選手也的確是有跳的好的人,或者是編排的方式新穎的,在後台不時能聽到前台傳來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前面的掌聲越熱烈,後台的人心裡頭越是緊張,壓力也越大。

    而到了各個舞團開始上的時候,真正的競爭才算是拉開了帷幕!

    舞團都是十人一組的,先上場的第一個舞團顯然和趙青青想到了一處去,採用的方法也是保守的儘量凸顯實力強勁的選手。正常人對表演的記憶時間是有限的,而由觀眾來判斷一個舞蹈到底是不是最驚豔的,憑藉的自然是看了相近的幾個舞蹈表演後的第一感官感受。

    第一個上場舞團的表演在倒數第三個人表演的時候達到了一個小後翻,熱烈的掌聲幾乎要掀翻屋頂,聽著這樣的動靜,表演的人得到的票數就絕對不會低。

    後台就又陷入了一陣焦灼。

    「別急。」站在團員中間的姜衫視線掃過特意安置在後台的大屏幕上,臉上沒有一點慌張的樣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同隊的人去看,「咱們注意觀察評委的表情,等到最後決賽的時候做出判決的並不是觀眾,而是一直在旁邊觀察著的評委,評委心裡都是有著一把秤的,他們這樣的做法是在自毀長城。」

    涅槃的眾人忙順著姜衫的指示去看,果然見到評委表情嚴肅的在交頭接耳,臉上滿是不贊同,眾人這才心裡後怕了起來,要是當初按照趙青青的辦法,在評委這裡留了壞印象的可就是她們了。

    間或有其他社團和第一個上去的社團的做法相同,都存著保存實力的想法,把最出彩的選手的前後人員舞蹈編排的中規中矩,十分普通。

    終於排到了涅槃的時候,心裡再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要緊張,可團員們的心情還是不可避免的忐忑起來,眼神不住的往姜衫臉上瞟。

    姜衫給她們做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率先走了上去。

    還不到姜衫的順序,主持人一看她的號碼牌就忙來阻止,「這位選手,還沒有到你的序號。」

    姜衫對著著急的給自己使著眼色的主持人禮貌的笑了笑,不顧他的阻攔,神色平靜的走到了舞台中央。

    攝像頭第一時間就對準了突然跑出來的姜衫,畢竟是現場直播,突然出了這樣的狀況立刻就調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評委老師你們好,我是姜衫,涅槃舞團的負責人,我上來是想要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夠得到評委老師的允許。」

    評委們面面相覷,坐在中間的是一位紅發女人,見姜衫這麼膽大,在這樣的場合都敢硬闖,也提了幾分好奇心。

    「你說,合理的要求我們當然能夠同意。」

    姜衫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一抹俏麗淺笑來,「是這樣的,我們的團員接到消息說賽場規則改變的時候,不少人都有些躍躍越試,平時都是團隊在一起訓練,還不知道自己的舞蹈在外人看上去是怎麼樣的,大家都心癢的很,想要趁此機會來一場斗舞。我們想請求評委能不能讓舞團的人全部跳完以後再分別打分,這樣能夠客觀的評價出誰的舞蹈更合大家的心意些。」

    觀眾席上熱鬧了起來,顯然對姜衫這樣的提議很感興趣。

    紅發評委笑了,「有這樣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這樣做對你們的晉級可不利,你們想好了嗎?」

    看過後打分和全部看完後憑著印象打分那可是兩個概念,一個不小心前面的舞蹈被忘了,那分數可就是少的多了。

    姜衫點點頭,年輕靚麗的臉上滿是屬於這個年紀的意氣和自信,「參加比賽是其次,我們更想得到的是提升,名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來參與過了,被淘汰的人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自己的舞蹈要是不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一種失敗,既然決定是斗舞,那就是做著彼此一決高下的準備的,能不能晉級就看自己的實力了。」

    「我們同意!」

    「好啊,這樣也不錯啊,就讓她們試試吧。」

    「規則本來就是突然改變的,再增添些元素也可以啊。」

    觀眾席上也熱鬧了起來,眾人看著舞台上姜衫的表情變得饒有興致,一聲聲的起鬨聲就這麼在觀眾席上響了起來,三位評委交涉了一會兒,這次的比賽本來就跟以往意義上的正式比賽有所不同,是打著創新的旗號的,他們討論了一會兒,就衝著姜衫點點頭應了下來。

    姜衫的眸子陡然變得極亮,感謝的衝著評委席的地方鞠了一躬才匆匆的下了台。

    紅發評委對著身邊的人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啊,是越來越膽大了,這舞蹈要是跳的出彩就算了,否則的話哪怕只是平淡或者中規中矩,都會讓期待值較高的觀眾失望。」

    身邊的評委感嘆的點頭,「是啊,這可是太冒險了,搞不好就是全軍覆沒,這可是涅槃的隊伍,老張要是知道自己下面的學生這樣子辦事,倒不知道會是個什麼表情呢。」

    紅發評委就搖搖頭笑了出來。

    兩人交談的間隙,涅槃的學生卻已經準備好了,音樂一響起來,所有人的視線就看向了舞台。

    第一個女生一上來,下面就有人發出了笑聲,那女孩子穿了一身廚師裝,高高的帽子架在頭上,看上去分外可愛。她跳的是一曲歡快的踢躂舞,腳步紛疊,不時配合的做出各種廚師工作時候的表演化動作,舞蹈的難度不小,伴隨著激烈的鼓點,看上去又好看又激昂,觀眾席上就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第一個女生踢躂舞的鼓點剛結束,緊接著連空隙都沒有,音樂風格鬥轉,爆裂的吉他音瞬間接了上去。

    第二個女生跳的是爵士,和先前的女生相似,她也穿了一身制服,不過是一身學生裝,性感與俏皮共存的爵士舞在觀眾席上不時的引起一陣又一陣的小高潮。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熱情的森巴、激情的hip-hop、動情的民族舞…

    每到一個舞蹈的結尾,下一段舞蹈的音樂就會無縫銜接上去。

    穿著白大褂,警官服,家常裝…各行各業代表性服飾的女生依次走上去,盡情的跳著自己拿手的舞蹈。

    到了最後一曲的時候,銜接的卻是一陣堅實的鼓點,一下,兩下,三下…沉重的鼓點像是要敲進人的心裡去一樣。

    穿著純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頭髮盡數收在寬沿帽子裡的姜衫隨著低沉的鼓點從側台走了出來。

    在姜衫站定的瞬間,如同號角一般突如其來節奏感極強的重擊聲驟然響徹會場!

    「嗡」的一聲,幾乎是前奏響起來的瞬間,觀眾席上驟然炸了!

    《beatit》!

    姜衫竟然選了michael的搖滾曲目《beatit》!

    何其膽大,何其冒險!

    平時也就罷了,在正式的傳統的一個舞蹈大賽上,她竟然這麼草率的敢挑這樣大眾化的搖滾曲目做伴奏,連評委席上的三位評委都驚訝的坐直了身子!

    但更膽大的還在後面,姜衫並沒有循規蹈矩的跳出michael的標誌性舞步,她把整個舞蹈的風格完全推翻,混合了現代舞和自由舞的舞步頓時把全場的氣氛徹底點燃!

    凌厲的抬手,迅捷的轉步,氣勢如虹!

    她矯健如豹,你從她身上根本看不出一分屬於女性的柔媚,她颯爽如電,每一個收勢每一次轉身都簡潔到毫不拖泥帶水!

    這樣的音樂下很多編排出的舞蹈都是具有觀賞性質而技巧欠缺的,可偏偏她精明的很,硬式搖滾風格的4/4拍舞曲裡面硬是被她融進去了許多看似簡單實際做出來卻絕對屬於高難度的舞蹈動作。

    當那段標誌性的吉他solo接近尾聲的時候,全場的氣氛已經被徹底點燃,激烈的歡呼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來,掌聲一陣又一陣接連不斷的傳來,貫穿始終的吉他音結束的瞬間,姜衫迅速的收斂姿勢,手腕輕轉,寬沿帽摘離的同時,一頭烏黑亮潔的長發傾瀉而出!

    這樣帥氣的動作頓時又點燃了一陣高潮!經久不息的掌聲響徹會場,可正當所有人以為表演已經結束的時候,節奏感極強的重擊一轉,吉他solo再次流暢的響起,與此同時姜衫躬身將帽子一甩,膝蓋半彎做出了邀請的動作。

    飛至觀眾席上的帽子惹得眾人一陣哄搶,整個會場的氣氛又一次熱了起來!

    隨著姜衫比出邀請的動作,先是穿著廚師裝的女生閒庭信步般走到了姜衫的身後,在下一個最強烈的鼓點來臨的瞬間,姿勢一轉,迅速的跟上了姜衫的舞蹈動作。

    然後是穿著警服的短髮少女,一身白大褂的帥氣女生,可愛校服的娃娃臉女孩…一個又一個涅槃的團員走了上去,開始的時候無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上台,卻每到間奏的鼓點響起的瞬間極快的跟上前面幾人的動作。

    一個,兩個,三個…

    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動作越來越整齊,到十人全部上齊的同時,站成兩排的全體涅槃成員終於不負眾望的跳起了《beatit》的標誌性舞蹈動作!

    台下熱烈的尖叫聲和掌聲驟然間再次掀起了一個更大的高超,所有人都忍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可偏偏舞台上的十人並不為所動,全部都面色嚴整的跳著最點燃氣氛的舞蹈。

    音樂戛然而止的前一秒,除了姜衫以外所有人迅速的散去,舞台上只留下穿著一身帥氣男裝的姜衫保持著最後的定格動作,掌聲雷動!

    姜衫謝幕後,熱烈的掌聲依舊久久不曾散去,口哨聲,歡呼聲,叫著姜衫名字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在觀眾席上傳來,攝像機飛快的變換著機位取景,這樣熱烈的景象聽的看的人頭上都幾乎要見了汗。

    涅槃舞團,大獲成功。

    被興奮的團員們簇擁在正中央的姜衫盯著幾人一個接一個不斷攀升的分數,心中的歡快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涅槃舞團裡的十人非但沒有因為先後表演舞蹈而有人被打了低分,相反,十個人的分數咬的很近,卻都是接近於滿分的分數,比之之前上場的所有選手的分數都要高。

    全員通過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因為場內的氣氛太過熱烈,甚至沒有人去追究最後的合舞是不是符合賽場的規則。

    幾年後將風靡全國的快閃,就這麼被姜衫改編後提前搬到了舞台上。

    既然是選擇了讓觀眾來決定選手的去留,那就找一個最容易觸動觀眾點燃全場的方式,既然主辦方會臨時改編了規則,那就順著他們的任性和不羈找出最適合己方發揮的途徑。

    姜衫從來都是一個再膽大不過的人,更何況她比誰都要瞭解這一次賽制改革的原因,更何況這樣的編排方式曾讓她帶領著自己的隊伍取得過比之輝煌數倍的成功。

    如果注定崛起,何不一鳴驚人。

    複賽結束後,涅槃舞團成為唯一一支全員通過的舞團,姜衫初試牛刀,首戰告捷,大獲全勝。

    到了最後點評的時候,評委們著重讚許了姜衫表演的舞蹈,和熱烈的氣氛無關,和最後激動人心的齊舞也無關,單只是她這樣的編舞和扣人心弦的舞蹈表演就足以當做一次成功的範本。

    而直到複賽徹底結束,趙青青都再也沒有出現過,但這時候已經真真正正的沒有人再在意她會不會出現了,興奮的團員們擁簇著姜衫,興高采烈的拉著她去吃了一頓的慶功飯。初入涅槃的姜衫,終於被這些從來自視甚高的團員們真心的接納,並開始逐步的產生類似於信服和依仗的心思來。

    等被熱情的女生們灌的略有些醉意的姜衫暈暈乎乎的回了自己的房間的時候,一開門就被一個灼熱而堅實的雙臂給拉到了懷裡。

    「我等了你很久了。」秦亦灝一把將姜衫橫空抱了起來,順腳把門給嚴嚴實實的踢上,因為醉酒而反應慢半拍的姜衫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抓住了秦亦灝的衣服。

    「你怎麼還在這裡?」

    剛還心情愉悅的姜衫失聲驚呼道,聲音裡面滿是掩飾不及的氣急敗壞。

    秦亦灝悶笑著輕鬆的止住了她所有的動作,大步走向床邊,醉意朦朧的姜衫使勁兒的推搡著他,「你,你又要幹什麼呢!」

    「給我跳支舞吧。」秦亦灝聲音低沉微啞,一把將姜衫壓在了床上,那巨大的身體差點把姜衫壓的一口氣喘不上來,冷不丁的悶哼了一聲。

    秦亦灝這才微微收了些身上的力道,鷹隼般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挾住姜衫,「我給你準備了衣服,給我跳支舞吧姜衫。」

    頭腦不甚清晰的姜衫極快的搖了搖頭,暈紅的臉頰像是染上了朝霞,那聲音可堅定的很,「我累了一天了,你讓我休息休息,不跳舞!」

    那嬌憨又慢半拍的小模樣看的秦亦灝堅硬如鐵的心冷不丁的軟了半分,直恨不得能一口把她給吞到肚子裡去。

    「累了?」秦亦灝親了親她紛紛嫩嫩的臉頰,「那咱們不跳,換上衣服給我看吧。」

    姜衫頭搖的更勤了,霧濛濛的眼神露出幾分警惕來,「不要!」

    連是什麼衣服都不肯問,可那心裡明鏡似的,秦亦灝嘴裡的衣服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亦灝還待要繼續誘哄她,姜衫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隔著衣服那震動的手機正橫在秦亦灝的腰側,姜衫不適的動了動身子,臉上有些無奈。

    「你先起來好不好,今天好累。」

    秦亦灝在她臉上打量了片刻,見除了醉以外她的確是有些疲憊的樣子,這才不緊不慢的移開了身子。

    暈暈乎乎的姜衫把手機拿出來,看都沒看直接接了電話。

    「喂?」

    「是我。」電話另一頭男人的聲音沉穩又寬厚,「今天的比賽怎麼樣?」

    一聽那邊傳來的聲音,姜衫那臉上的醉意頓時就醒了幾分。

    「還可以,已經通過了。」

    姜衫的聲音冷冷淡淡客客氣氣的,那邊的呼吸就沉重了下來。

    而原本要鬆開姜衫腰身的秦亦灝,那堅硬的長臂一轉,立刻就纏了上去,他抿著唇,狹長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

    「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嗎?」秦戰的聲音清晰的從話筒裡穿了出來,「如果讓你感到被冒犯了,我向你道歉。」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34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2:40 PM 編輯

第63章

    聽了秦戰的話,姜衫眉心幾不可見的蹙了蹙,醉醺醺的她此刻最想做的其實就是把秦政委給大罵上一通,可最後那點子殘存在理智還是阻止了她,姜衫虛偽的假笑道:「昨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就是了,沒什麼生氣不生氣的,秦政委早點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

    秦戰那頭傳來了清晰的踱步聲,片刻「嗒」的一聲輕響,姜衫對這樣的聲音還是比較熟悉的。

    點煙的聲音。

    她的思緒有些飄忽,實在想像不出來秦政委這樣嚴於自律的人抽菸會是什麼樣子。

    「我還要在t市再呆一段時間。」秦戰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姜衫的嘴角就不自覺的開始往下耷拉,又顧忌到身邊還有另一個男人,並不好太明說,姜衫只冷淡道:「比賽的時間越來越緊湊了。」

    秦戰就知道她這是不肯見自己的意思了,灰色的菸灰續成了小小的一節,他手指輕動,菸灰紛紛垂下。

    「你休息吧,回去再談。」

    說完率先收了線。

    站在營房外又抽了會兒煙,秦戰暗沉的眉眼間劃過深思,他鮮少會對一件事情產生一種感到棘手的感覺,就像他實在無法理解姜衫這樣通透的女人為什麼會曲解了他的意思一樣。

    他怎麼會像她想的那樣對她懷著有意折辱的心思?只要不觸及底線,他可以給她自己權限以內她所有想要的東西,一張紙又到底哪裡會有那樣大的魔力了。總是要說清楚的,秦戰高大的身子在黑夜中靜默的宛若石雕,只是從剛才的電話聽起來她並不像消氣了的樣子,現在再談只不過是再一次的不歡而散,況且軍隊最近也的確是忙的不可開交。

    秦戰不會哄人,更不會哄女人開心,只能等她平靜了以後再說這些事了。

    正巧這時候副官急匆匆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秦戰見狀掐熄了煙蒂,冷靜的把姜衫的事情先壓制角落。

    這邊因為接了秦政委的電話後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的姜衫,心情一下子又陷入某種低谷,鬱悶的揉了揉眼眶,姜衫煩躁的轉過頭,正對上秦亦灝那雙銳利明亮的雙眸。

    秦亦灝的神色有些淡,平靜的問道:「昨天見了秦戰?」

    那攬住腰身的長臂收的略緊,姜衫立刻就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想了想,還是選擇避重就輕的主動坦白,她裝作雲淡風輕道:「嗯,是社團分組的事,秦政委得了消息,約莫也是知道白岐插手了,恰巧路過就來問了問。」

    問了問,秦亦灝狹長的眸子微斂,秦戰又哪裡是會多管閒事的人,至於姜衫口中的『恰巧路過』,真實性就更加值得考量了。

    「沒說別的嗎?」

    腦子暈暈乎乎的姜衫心裡劃過兩分警惕,瞧了瞧秦亦灝再溫和不過的臉,語焉不詳道:「沒細談,只說是有麻煩了可以去找他。」

    秦亦灝那狐疑的視線在姜衫臉上掃了一圈,秦戰會做出這樣的許諾?有麻煩了去找他?找他做什麼?

    秦亦灝看的姜衫心裡不禁打突,兩人之間現在是這樣的關係,再傻再遲鈍她也知道絕對不能在秦亦灝面前表現出和秦政委之間的任何不對的。

    更何況秦政委和秦亦灝還是這樣的關係。

    對危險有著幾乎本能性的直覺的姜衫下意識的在秦亦灝準備張口再問的時候,迅速的選擇了轉移話題。

    「你先前說的換衣服跳舞是怎麼回事,什麼衣服?」

    秦亦灝那雙狹長的眸子陡然就急速的濃黑了起來,漆黑的瞳孔緊縮了片刻就迅速的恢復原狀,半晌,幾乎在姜衫以為他不會再做出任何回應的時候,秦亦灝才勾了勾唇角坐直了身子,順勢把姜衫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湊到姜衫耳邊,「要看嗎?」

    姜衫心裡這才松了一口氣,昏沉下還不忘裝出感興趣的樣子,「在哪裡呢?」

    秦亦灝長臂一伸拉出一個小包裹,三兩下拆開,拿出了裡面那件純白色的衣服。

    一抖開,是間男士的襯衣。

    「今天看了你的舞蹈,很美,想看你單獨給我跳一次。」

    姜衫臉一僵,就知道自己話題轉移錯了,可她更擔心秦亦灝會就這秦戰的事情再問下去,只能硬著頭皮道:「今天上場的衣服還…」

    秦亦灝打斷了她的話,甚至開始主動幫姜衫解扣子,「知道你累,我幫你換好不好?」

    姜衫忙擋開秦亦灝那雙移到領口的大手,面色羞惱,「你這人怎麼每天都淨想著…想著…」

    秦亦灝順勢反握住姜衫的手,「那你自己換?」

    姜衫掙了掙,「你拉著我的手讓我怎麼換?」

    秦亦灝身子一頓,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實在是沒想到她這麼輕易的就妥協了,頓時把秦戰的事情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愉悅的鬆開了姜衫。

    「那你自己來。」

    姜衫故作鎮定的脫了外套,裡面是一層黑色的v領薄毛衣,毛衣貼身,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見秦亦灝的視線盯著自己不放,姜衫咬牙切齒道:「你背過身去!」

    秦亦灝低笑著轉過臉,好心道:「你身上哪一處我沒有碰過,害羞什麼。」

    姜衫沒搭理他,換衣服的速度更快了,斜對面牆上的換衣鏡,秦亦灝清楚的看到姜衫掀起了貼身毛衣的衣角,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肚皮,那喉嚨頓時開始發緊。

    可那貼身的毛衣一除,露出的卻不是秦亦灝以為的內衣,細肩帶的背心緊緊箍在身上,高挺的胸,纖細的腰,那弧度美好到讓人幾欲發狂!

    秦亦灝垂了垂眸子,克制著忍耐著撲過去的衝動,忍住,他對自己說,免得又和昨天晚上一樣,因為心急最後落得個功虧一簣。

    可等他再抬眼,姜衫卻已經正在扣襯衣的扣子了,秦亦灝幽深的眸子頓時一怔。

    這是…怎麼回事?

    等姜衫換好衣服無辜的站在秦亦灝面前道:「你有音樂嗎?」的時候,秦亦灝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自己被狡猾的姜衫給耍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秦亦灝耐心的看著她,「為什麼裡面要留著背心?」

    姜衫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問出來,立刻鬧了個大紅臉,「要不然呢!」

    秦亦灝皺眉道:「衣服夠長,你把裡面的衣服脫了。」

    姜衫:「…」

    秦亦灝接著道:「還有褲子,也脫了吧。」

    姜衫認真的看著他,「脫衣服還是跳舞,你只能選一樣。」

    秦亦灝不假思索,「你今天也累了,不跳也是可以的。」

    姜衫身子一退,迅速的朝著門口走去,秦亦灝忙站起身,「你去哪裡?」

    姜衫停住腳步,假笑著轉身看他,「要麼我去隔壁擠擠,要麼你去再開個房。」

    秦亦灝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見她那張臉又累又倦,還透著些醉意朦朧的紅,眼神卻極其的堅持而警惕,秦亦灝深眸晃了晃,終於還是妥協了。

    「我出去,你休息吧。」

    姜衫直接上前幫他把門給打開了,秦亦灝最後看了她一眼,才大步的走出了房門。

    看著身後被毫不猶豫的甩上的房門,秦亦灝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角,片刻後,重新想起了什麼的他不緊不慢的拿出了手機撥通號碼。

    「…秦烈,聯繫萬玉研。」

    等秦亦灝再回到房間裡的時候,姜衫果然已經睡死了,呼吸間滿是帶著清爽味道的淡淡酒氣,秦亦灝俯身看了她半晌,注意到襯衫就被揉成一團扔在床頭,很輕易的就能看出來襯衫的主人對它的憤恨。

    「真是個脾氣大的。」秦亦灝低聲道:「喝了這麼多,你這是在考驗我的意志力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悠長清淺的呼吸聲。

    醉酒和其他不同,最開始喝的時候只會感到頭暈,醉意是一點一點慢慢滲透進去的,尤其是吹了涼風後又驟然進了這樣溫暖的房間裡。秦亦灝明顯感覺到姜衫剛才是在硬撐著,連換衣服的時候都有些拿不穩衣服的樣子,眼瞅著是在用意志力勉力維持表面上的正常。

    「既然答應了要換衣服,怎麼能出爾反爾。」

    秦亦灝掀開被子把徹底陷入醉意和夢鄉里的姜衫抱了出來,動作輕柔,可姜衫還是幾不可見的睜了睜眼,只是片刻間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姜衫其實經歷過很多年很多次這樣的場景,因為下肢徹底癱瘓,所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要依託於他人之手來完成的。就是白岐,也有那麼一段時間親力親為的幫她親手換過衣服。

    最開始的時候她是羞赧難堪的很,到了後來她又成了厭惡噁心。

    於是朦朦朧朧中感覺到有人在幫自己換衣服的時候,姜衫立刻就動了動身子,胳膊無意識的揮著,「過,過去。」

    換衣服的動作先是一停,接著姜衫胸前就是一暖,醉酒的身子遠比平時要敏感上十數倍,姜衫身子一軟,胳膊下意識的就去推搡,「唔…」

    那摻雜著嬌媚、不滿、驚慌的聲音婉轉動人,帶著股子怯怯,又彷彿是在召喚你別停,秦亦灝喉結微動,一伸手就把礙事的東西徹底推了上去。

    輪番銜了一會兒,兩處嬌軟上粉粉嫩嫩的豆豆很快變得挺立亮潔起來,秦亦灝控制不住的拿著掌心揉了過去,粗糲的觸感劃上去,躺著的人那聲音裡面就帶上了些驚慌的低泣來。那幽幽怨怨又嬌嬌柔柔的聲音聽得秦亦灝差點控制不好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呼吸聲陡然加重了些。

    「原來你喝醉了是這個樣子的…」

    秦亦灝說著愛撫的吻了吻姜衫的眼睛,她的雙眸半睜半合,朦朦朧朧的,想睜又睜不開的樣子。

    「如果在你身邊的不是我…」

    手下的動作控制不住的加重了幾分,秦亦灝懲罰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瓣,頓時引來姜衫有一陣模模糊糊的輕叫。

    秦亦灝閉了閉眼,被她那貓兒似的叫聲撓的幾乎要撐不住自己直接要了她,狠狠的吮吸了片刻她的嫩唇,才直起身來把床頭的襯衫拽了過來。

    純白的襯衫被弄的像破布一般,一看就知道她當時是有多恨多氣多鬱悶,秦亦灝眼中就劃過兩分笑意,只是再一想到姜衫是因為什麼才突然同意要穿這件給他看,那剛愉悅了片刻的心又猛地沉了下去。

    把只穿了小巧的三角和長及臀部的襯衣的姜衫抱在懷裡,秦亦灝眼眸變幻不定的看了她許久,被抱著睡覺的姿勢明顯不是很舒服,姜衫難受的動了動,下意識的在秦亦灝的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再次含著淚珠子昏睡了過去。

    秦亦灝剛冷了不到半分鐘的心頃刻間就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似的,瞬間破冰,軟的不可思議。

    「別讓我逮到你真的背著我幹了什麼。」秦亦灝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那扶著姜衫睡好的動作卻和那惡狠狠的聲音極不相符,柔和到了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程度。

    把姜衫攬好放在懷裡,秦亦灝克制住身子裡的叫囂,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暫且忍住難受,總不好因為心底裡的猜測就傷到了她,那不是人,已經是畜生了。

    秦大少是個再高傲不過的人了,他也是有著自己的底線的。

    邊緊皺著眉頭閉上眼,秦亦灝的另一隻手邊下意識的幫著姜衫調整姿勢。

    他如果是那種因為克制不住,看到女人就會忍不住撲上去的男人,他就不配叫做秦亦灝這個名字,即使姜衫當真是赤裸著躺在他的懷裡,他也自信自己絕對能把持得住,不經她的同意絕不會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秦亦灝在心裡這樣冷靜的告訴自己。

    直到他的手無意識的劃過某處,那片小小的,溫溫的,略帶著些潮濕的觸感猝不及防的劃過指尖。

    秦亦灝那身子猛地一僵,手指像不受控制一樣朝著側面又觸了觸,見那潤澤的觸覺不是自己的錯覺後,秦亦灝的眸子陡然間就紅了!

    堅硬的紅豆因著之前的殘留的潮濕幾乎要破開輕薄的襯衣鑽出來,秦亦灝銜在嘴裡,那手指試探著摸過去,果然間潮濕更重了些。

    那人的低泣又響了起來,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可那毫無焦距的眸子只是在無力的轉著,臉頰紅豔豔的,婉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來。這樣嬌媚至極又撩人至極的風情對此時的秦亦灝來說實在是一種再深重不過的折磨,秦亦灝的心臟一聲一聲跳的極快,他的呼吸不可抑制的逐漸加重,漆黑的眸子裡頓時露出幾分忍耐的痛楚來。

    作為一個男人,答應過自己女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他是有著自己的底線的,秦亦灝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可她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敏感?

    他如果真的亂來,明早酒醒的姜衫卻對會恨他至極,那樣的行為和為難著她的白岐又有什麼區別?要是趁著她神志不清…按她的性格怕是會和對付白岐一樣想方設法的報復回來,秦亦灝冷靜的分析。

    可手還是僵著扯去了那小巧到不該存在的物事。

    那就不要讓她知道!秦亦灝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來了強烈的念頭。

    秦亦灝沉著臉克制的在那處又銜了銜,她不會知道的…秦亦灝冷峻的臉上泛出幾乎看不出的潮紅,舌尖輕轉,那人哭的身子都在抖。

    他僵著身子,伸出胳膊抬了抬她的腰身,她的身子又軟又滑,他幾乎要握不住她,抬起她的腿,秦亦灝輕巧的微微進去了些,被那陌生又緊致到極點的地方包裹住的瞬間,秦亦灝的整個身子宛若被定格,猛地悶哼了一聲迅速的退了出來!

    他撐著胳膊低喘的死死瞪著她,差一點,剛才差一點他就要控制不住沉下去!

    他不想讓她恨他,怨他,他寧願她是在算計著他,狡詐的利用著他,循序漸進才是良策,絕對不動亂了分寸,秦亦灝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一整個晚上,秦亦灝幾乎已經可以精準的說出那攔截的具體位置是在哪處。

    天亮之前,秦亦灝才終於放過了她,拿出為了以防不時之需備好的藥膏,秦亦灝耐心的裡裡外外塗好,略有些紅腫的地方不一會兒就消了些。

    等姜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是被不停喧鬧著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看了眼時間,姜衫頓時驚了一跳,鬱悶的重新躺了回去!

    宿醉的後果就是身上又酸又疼,姜衫皺著眉頭不自然的拿過桌上的手機,下身又開始一陣輕微的疼痛,這感覺比昨天還要強烈的多,姜衫不適的痛呼一聲,卻沒有想太多,只道省賽還沒結束,要是在這時候來了例假可是個麻煩事。

    「還沒起床?」

    秦亦灝低沉乾淨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姜衫下意識的朝著床頭看去,白色的襯衫依舊卷在一起扔在枕邊。

    「沒呢,有事嗎?」

    秦亦灝坐在車上透過車窗好整以暇的望著窗外,剛到t市的萬玉研正被秦戰的副官護著上了掛牌軍車。

    看著這樣的場景,秦亦灝的心情顯然比較愉悅,深邃的眼眸交織著陰翳和冷厲,那勾起的唇角像是要伸出獠牙,看的從s市趕來正坐在前座的秦烈嚇得心臟不住的緊縮。

    「還記得我先前跟你提過的要請叔叔吃飯的事情嗎?」秦亦灝的聲音卻溫和和臉色毫不相符,「我這會兒去接你,收拾一下,餐廳已經訂好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41 PM

第64章

    s市霍宅

    霍家的飯桌上一向比較安靜。

    尤其是男主人在家的時候。

    梁瑞是一個有著浪漫主義情懷的女人,她喜歡享受,最大的愛好就是四處旅遊,自從風流成性的霍白開始毫無顧忌的往家裡帶女人以後,梁瑞在家裡呆的時間就更短了。

    上次從意大利回來之後,她只在s市呆了不到兩週的時間就又不見了蹤影。

    如果不是兒子出事,她的行程還要排到下周去。

    「多結交朋友是好事,但是也要學會分辨哪類人該交哪類人不該交,這次的事情就當長個記性,下次注意。」

    飯後霍白對著胳膊上打著石膏的兒子囑咐,霍燁靠在沙發上,俊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視線只盯著電視屏幕。

    梁瑞給父子兩人端上水果,「你也少說他兩句,再怎麼說也是為了救人,又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霍白不贊同的看著老婆,「霍家的獨苗什麼時候用得著擁有那些婦人之仁了?不過是平時見過幾面的人,連朋友都稱不上,那麼大的廣告牌掉下來他就敢直接沖上去救人?愚昧!」

    梁瑞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小燁不用聽你爸爸的,他這是在擔心你,心裡後怕呢,不過你爸爸說的也有道理,那樣的情況首先要考慮的是自身的安危,你要是出了事,讓爸爸媽媽可怎麼辦呢?」

    霍燁笑著看向兩人,一個整日忙著工作和泡女人,一個常年不著家的四處旅遊,他一個人也過慣了,倒沒覺得自己出了什麼事兩人就過不下去了。

    只是那尖利的話在舌尖轉了轉,還是被霍燁給嚥了下去,他從不做沒用的事情,說出來不過是增添些爭吵,何必呢?兩人依然會是我行我素。

    「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見兒子表現的是一如既往的聽話,霍白又嚴肅的訓斥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在接了一個電話後起身出門了。

    「今晚我不回來了,不用等我。」

    走之前霍白跟梁瑞叮囑道,梁瑞臉上溫柔的笑容連變都沒有變,她甚至體貼的說了句,「注意安全。」

    霍燁又是一陣冷笑。

    霍白走後,霍燁看著表現的再賢淑不過的母親,突然道:「你明明知道他出去是見誰的,這樣子裝傻有意思嗎?」

    梁瑞嗔怪的看著霍燁,「你這孩子,你爸說了是去忙公司的事,你想到哪裡去了。」

    這麼說著,那臉色還是難免染上了些蒼白,霍燁看著就沒有再諷刺下去的心思。

    兩人沉默的維持著完美家庭的假象,梁瑞那改台的手卻是一停,霍燁漫不經心的朝著電視上看去,電視上正在直播著一個舞蹈比賽。

    一個長得十分精緻的女生正在台上跟評委提建議,「…知道臨時改變的規則的時候,涅槃裡的…」

    霍燁聽著那身子就是一整,這女孩子的聲音聽著有種莫名的熟悉,略微思索了一番,霍燁終於想起來是在哪裡聽到過了。

    那次在蠡園的時候,黑暗中被他誤會是跟拍的狗仔隊的女人,這可真是緣分。

    霍白勾了勾唇角看向坐在身邊的梁瑞,「你不是最愛看舞蹈了,這個…」

    說到一半,那話卻戛然而止,臉上常年掛著溫柔賢淑的面具的梁瑞那臉色陡然變得十分蒼白,嘴唇幾不可見的抖著,那握住遙控板保養得宜的手因為使力而泛著青色。

    霍燁頓時有些詫異,從小到大他見到母親失態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

    「你怎麼了?」

    霍燁還是關心的問了一句。

    梁瑞卻是魔怔了似的,視線直直的盯著電視,完全沒有聽到霍燁的問話,霍燁看了看電視又看了看身邊的母親,意識到問題可能出在上面的女生身上。

    舞蹈很精彩,編排的也很新穎,可隨著那電視上的人翩翩起舞,梁瑞的眼眶卻慢慢的紅了起來。

    霍燁畢竟不是鐵石心腸,雖然對這一雙不著調的父母感情不算太深,可他也知道母親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和父親那風流成性的性格也是有關的,等電視上評委點評完,聽著『姜衫』兩個字覺得分外耳熟的霍燁,還是從記憶力把這個最近比較火的名字給扒拉了出來。

    他裝作不經意的對母親道:「電視上這個叫姜衫的最近在網上還是比較有名的,身世挺可憐,無父無母,又被自家親戚圖謀著…」

    「什,什麼?」

    梁瑞突然打斷了霍燁的話,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他,「什麼叫做無父無母?」

    霍燁一怔,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聽說是從小沒了母親,父親半年前也去世了…」

    霍燁不緊不慢的講著自己閒暇時在網上看到的一些爆料,視線卻狐疑的看著母親,隨著他說出的事情越來越多,眼見著梁瑞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她背脊挺得筆直,那肩膀卻在幾不可見的微微顫抖著。

    而梁瑞從聽到姜洛生半年前車禍去世時開始,大腦就已經一片空白了。

    他死了?姜洛生…死了?

    她躲了那麼多年,每次午夜夢迴裡最愧疚最不願意想起來的那個男人,死了?

    「…出國的名額被奪走了,進了一所二流的軍校…壞她的名聲,說她為了得到名額勾引導師…親生父親的遺產差點沒守住,鬧到了法庭上…」

    霍燁說著說著,卻突然停了下來,他滿臉訝異的看著梁瑞,「媽,你到底怎麼了?」

    梁瑞怔怔的看著電視,早已經到了插播廣告的間隙,是個不知道播放了多少次的宣傳片,一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端著一個洗腳盆往臥室走。

    她那時候才兩歲,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因為長得可愛所以身邊所有的人都喜歡她,那時候姜蜜偶爾帶著姜薇來串門,她最看不慣所有人為圍著小姜衫轉,誇她可愛聰明。

    「孩子早慧可不是什麼好事,小小年紀那麼多心思,哪裡有孩子該有的天真可愛?我們薇薇啊才是個乖寶貝呢…」

    梁瑞性子軟和,就笑著敷衍過去。

    小姜衫還聽不太懂大人的話,肉嘟嘟的小手扯著媽媽的衣角,話還是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那張精緻可愛的臉上滿是新奇。

    「媽媽好,鳥,鳥,你好。」

    梁瑞聽不懂,就摸著女兒的頭,「衫衫慢慢說,什麼鳥?」

    小姜衫抱著她的腿,「你好,媽媽好,走。」

    年輕俊朗的姜洛生站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是那樣的溫柔儒雅,「衫衫這是讓你出去看呢。」

    梁瑞正巧不想再跟滿腹小心思的姜蜜周旋,就跟著父女兩人去了外面。

    他們那時候住的還是民房,門外一塊大石板,板子上放著個鳥籠,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抬著頭站在籠子裡。

    「你好,你好。」

    鸚鵡呆呆的叫著。

    小姜衫興奮的拍著手,拉住她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鳥,你好,媽媽好。」

    姜洛生溫柔的看著她,「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

    一個是她愛的男人,一個是她更愛的女兒,梁瑞那一刻幸福極了,可心中又苦澀極了。

    家裡早已窮困潦倒。

    她的浪漫,她的夢想,她的一切情懷,都注定要在這樣的生活裡不停地蹉跎,圍著丈夫圍著孩子,圍著一個挑三揀四的婆婆和尖酸刻薄的小姑子。

    小姜衫拍拍手,嫩生生的沖梁瑞伸出小小的懷抱,「媽媽抱。」

    梁瑞沒動,小姜衫就更要撒嬌了,「媽媽好,媽媽抱。」

    她無奈的收回滿腹的愁緒,撐著笑臉把那小小的人兒抱進了懷裡。

    「衫衫乖。」

    「媽?」

    霍燁推了推梁瑞,猛地把梁瑞從思緒中驚醒。

    霍燁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梁瑞一怔,伸手摸了摸臉,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滿臉淚水。

    她怎麼了?

    是啊,她到底是怎麼了?

    梁瑞緩緩的掃視了一圈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家,緩緩的掃視了坐在身邊教養良好出身優渥的兒子,緩緩掃視了自己一身得體的裝扮和價值□□的首飾。

    她全世界各處的跑,她遊覽了自己做夢都會夢到的大地美景,她嘗遍了各地的美食,見了她夢想中的奇妙瑰麗,她終於成了自己兒時夢裡的那個自由自在隨處飛揚的肆意女子。

    可是她到底怎麼了?

    在她四處跑著,糾結著自己惆悵又不知所措的一生的時候,姜洛生死了…

    她的女兒受盡淒苦磨難…

    她那個滿臉淚痕,不停的哭著求自己抱抱,不停的扯著衣服不讓自己的走的女兒…

    「媽媽睡,抱抱。」

    姜洛生把她抱了回去,緊緊的把小姜衫抱在懷裡,一向剛強的他哽咽道:「乖衫衫不哭,媽媽出去給你買玩具呢,不哭不哭,媽媽一會兒就回來陪衫衫睡了。」

    小姜衫眼巴巴的看著她,嗚嚥著「媽媽抱,衫衫走,一起,抱抱。」

    她伸著短手,張開懷抱,像一隻等待歸巢的小雀,她總是那麼粘人,不肯讓梁瑞輕易離開了她的視線,她最黏她了,睡覺一定要縮成一團依偎在她的懷裡,柔軟的臉頰貼著她的。

    「媽媽,覺覺。」

    姜洛生紅著眼眶冷冷的看著她,對著苦惱的小姜衫側臉親了又親,「乖衫衫,媽媽是出去給你買玩具呢,別哭,傻孩子,別哭。」

    梁瑞一點點抽回給女兒抓住的衣角,驚慌的哽咽,「媽媽,媽媽給衫衫,給衫衫買玩具。」

    然後她頭也不回的就跑遠了。

    她跑的很快,跑啊跑,就希望再也聽不到後面那殷切的,難過的,戀戀不捨的哭聲。

    梁瑞打聽過他們的消息的,她無數次想要回去,開始的時候是在猶豫掙扎,後來猶豫間又遇見了霍白,後來又有了霍燁,再後來姜洛生發達了起來,他們過得很幸福,她也過得稱得上美滿,她四處的跑四處的遊蕩,為的又哪裡只是圓自己的夢。

    她不敢聽他們任何的消息,即使跑到地球的另一頭,離得遠遠的,心裡依舊疼得厲害,她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是掙扎痛苦,她急需各種方法來讓她忘掉那刻骨的疼。

    現在你告訴她,她的一切遠離都成了笑話,你告訴她,那個男人已經死了,死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你告訴她,自己連見都不敢見上一面的女兒過的潦倒艱難,無依無靠被人算計。

    你這樣以猝不及防的姿態告訴她,為什麼不讓她頃刻間就死了,也好過在這突然而至的煉獄裡心如刀絞,永世沉寂。

    t市

    秦亦灝雖然提前給姜衫打過招呼近期要見秦政委,可她從來都沒想過會這麼快,本還在床上懨懨的窩著的姜衫立刻就精神了。

    秦政委那張冷靜的提建議的臉不住的在眼前縈繞,姜衫又煩躁了起來,她不是聖人,在秦政委對著她提出那樣的建議的時候,她不是沒有那麼一刻想過有一天拉著自己愛的人的手,滿臉幸福的站在他面前回擊的情形的。

    可那個人絕對不應該是秦亦灝。

    她和秦亦灝是什麼樣的關係彼此都心知肚明,秦政委又是知道了白岐的事情的,姜衫幾乎能想像出來秦政委見到她和秦亦灝在一起的時候第一刻心裡會想些什麼。

    可她能拒絕秦亦灝的提議嗎?秦亦灝什麼都不知道,提議見面也是為了將來能夠更有利的去幫她,更何況秦政委又是秦亦灝的親叔叔,秦亦灝主動提出帶她見自己的親人,她要怎麼說出自己不願意見面的話?

    難道說,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因為之前對你叔叔有過好感,前天又差點成了你的小嬸嬸,所以現在不適合見面?

    姜衫設想了一下,以秦亦灝的性格,他雖然目前為止對自己還是很好的,但她要是敢這麼直接跟他攤牌,她一點都不懷疑他會當場撕了自己。

    更何況早見晚見都是見,秦政委早晚有一天也是會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現在時機不對,但更不能做的就是逃避。

    離秦亦灝說的晚餐的時間還有四個多小時,秦亦灝直接來酒店接的她。

    「時間還早,難得有時間休息,先陪你逛逛街。」

    秦亦灝一點都不像是那種會耐心的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姜衫聽了這話頗有些不自在,可畢竟是好意,讓她直接拒絕她也做不到。

    秦亦灝直接吩咐秦烈把車開去了商場,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一般最喜歡的就是購物,果然,一看到琳瑯滿目的各式女裝,最開始態度還不算積極的姜衫,沒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就專注起來。

    女人挑衣服試衣服是一個漫長而枯燥的過程,對男人來說尤甚,姜衫逛了一會兒明顯看出來秦亦灝有些心不在焉了,本以為他會找藉口先離開,卻沒想到他對陪她買衣服這件事情明明很不感興趣,卻還是全程陪了下來。

    看到一件大紅色半袖v領裙子的時候,姜衫的眼神亮了亮,這裙子的剪裁正是她最喜歡的那種風格,下襬設計的錯落有致,腰間綴著零星的幾顆珍珠,簡約卻又驚豔。

    秦亦灝瞧了一眼,眉心皺了皺,「現在是冬天,穿裙子會冷。」

    姜衫摸著衣身不滿的瞥了他一眼,「誰會在冬天單穿出去?外面罩上一件格子大衣,再配上長靴,會很好看的。」

    秦亦灝不關注這一塊,可有可無道:「喜歡了就買下來吧。」

    姜衫卻又像之前看過的幾件衣服一樣,拿著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

    「算了,我不適合這個顏色。」

    說完就把衣服遞了回去,裝作不在意的走了出去,可那眼神卻又不經意的在衣服上看了兩眼,眼中明顯有幾分遺憾,秦亦灝看著,就知道她是極其喜歡這樣衣服的。

    只是她這人好強,雖然說了陪她逛街,看樣子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讓他給她買東西的。

    真是固執的女人。

    等逛了一圈下來,姜衫也就只鬆口讓秦亦灝幫她買了一條淺碧色的絲巾,找了各種理由,那試過的衣服卻一件都沒拿。

    從商場出來,秦亦灝就因為有其他的事先走了,把秦烈留了下來。

    「想去哪裡讓他送你去,到時間了記得準時到餐廳。」

    姜衫巴不得秦亦灝趕緊走,有他陪著,逛街怎麼逛怎麼彆扭。

    姜衫讓秦烈帶著她就近去了一家大型美容院,她的頭髮長的已經很長了,早想著要換個髮型了。

    髮型師摸著她這一頭長發愛不釋手,那眼神十分垂涎,「小姐您的頭髮髮質很好,想換什麼樣的髮型?」

    姜衫撥了撥頭髮,她的頭髮長得很快,不用拉直就又直又亮的垂下來,兩世以來因為捨不得自己的頭髮受損,她都是保養居多,除了修剪長度,其他時候很少會動自己的頭髮。

    「你看我適合什麼樣的髮型?」

    髮型師頓時精神一振,「小姐的臉型很好,什麼樣的髮型都能架得住,這要看您喜歡什麼風格了…」

    姜衫頭疼的止住髮型師的侃侃而談,他胸前的牌子掛著『首席』兩個字,應該是手藝不錯。

    「我時間不多,你看著設計吧。」

    髮型師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徵詢道:「不知道您有沒有燙染的想法?」

    姜衫想了想,「也可以。」

    等姜衫做完頭髮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以後了,期間蒸汽燻蒸的她昏昏欲睡,等髮型師輕輕把她推醒說了句「好了」的時候,對著鏡子的姜衫自己都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這個樣子的時候。

    髮梢稍微燙了燙,彎度適中,自自然然的垂下來,頭髮剪了些,看上去沒了原來的柔順筆直,帶了幾分凌亂的質感。髮型師選了個很襯她皮膚的顏色,一種接近純黑的暗紅色,一眼看上去像是沒有染色一般,走在燈光下又隱隱泛出漂亮的紅光來。

    一個人的髮型足以改變整個人的氣質,姜衫站起身怔怔的看著鏡子,遲疑的摸了摸髮梢,鏡子裡看上去顯得略有些嫵媚的女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剛拿著一堆袋子進門的秦烈眼神中明顯也迸出了一種稱之為『驚豔』的亮光來。

    姜衫小姐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生,看上去年紀不大,清清純純的,總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可他明明知道她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無辜的女人的,只是那外表太具有欺騙性,常常讓人一不小心就會卸下了心防。

    髮型一變卻把她本身的氣質凸顯出了幾分,清純卻又豔麗,那種矛盾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去,人瞧著比之前成熟了些,暗紅色的發色讓她的臉色看上去更白了,捲翹的弧度勾著那小巧的下巴,像是要勾進人心裡似的。

    秦烈看了兩眼就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姜小姐,秦少讓我給您送了衣服過來。」

    秦烈垂眸不敢看姜衫,把衣服袋子放在了她的身邊,「您看有沒有要換上的衣服,沒有的話我先拿回車上。」

    姜衫微訝,把視線從鏡子裡抽回來,好奇的翻了翻袋子,見裡面裝的都是自己先前試過的衣服,那臉上就有些複雜。

    「我沒有說過…」

    話還沒說完,秦烈就接著道:「秦少吩咐過,提前把所有衣服的標籤都剪掉了,姜小姐如果不喜歡的話,就直接丟掉。」

    姜衫眉角抽了抽,她見過小氣不肯給人付賬單的男人,還真沒見過這種上趕著送東西,人家不想收還硬往人家懷裡塞的男人。

    她嘆了口氣,「那先拿回車上吧…」

    正說著,手邊的一個袋子突然倒了,裡面紅色的裙子順著袋口就掉了下來。

    眼尖的髮型師一看就興奮了起來,「是monika今年的新作!我在時裝周上見過這件衣服,天吶,穿在模特身上漂亮極了。」

    看了眼姜衫,髮型師殷切的勸道:「這衣服多襯你的新髮型啊,不換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正巧咱們店裡的化妝師還沒有下班,小姐不如做個全套。」

    姜衫之前倒是沒看到這件衣服,摸著那讓人愛不釋手的衣料,姜衫也有些心動,再加上髮型師在旁邊喋喋不休的一直勸,姜衫看看時間還有一小時左右,猶豫了片刻就把衣服拿了起來。

    「時間還來得及嗎?」

    秦烈忙道:「還早,餐廳離得不遠。」

    愛美是每個女人的天性,姜衫終於還是沒能抵擋住誘惑,糾結的拿著衣服去了換衣間。

    ***

    萬玉研是上飛機前才告訴秦戰自己要來t市的,她的身子剛好,說是在家裡悶了很久,想出來散散心。

    這邊有很多之前兩人的老戰友,副官接了萬玉研直接到的軍區,都是熟人,秦戰騰出時間陪著萬玉研見了老戰友,萬玉研明顯心情好了很多,臉上的笑容也真心了不少。

    自從當年出事以後,萬玉研已經有很久沒有再和以前的戰友聯繫過了,她是一個熱愛軍營生活的人,這回見了也是感概頗多。

    「以前總覺得再接觸這些人這些事只會徒增遺憾,怕觸景傷情,也就一直避著,只是心裡還是很懷念的,謝謝你今天肯抽出時間陪我。」

    萬玉研臉上笑著,那眼睛裡卻是刻骨銘心的懷念,「當年咱們一起並肩作戰的場景我可從來沒忘過,我是你一手帶上來的兵,原本還想著能一直做你的兵呢。」

    萬玉研的話顯然觸動了秦戰,這種軍人情結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在軍營裡待慣了的人更理解的了,「你的身體不適合再在軍隊裡任職,想來了還可以再過來。」

    其他人眼中也滿是感慨,「是啊,這都幾年沒見了,小萬你可真是個夠狠心的,我們都以為你把咱們這幫人給忘了。」

    「留在s市的那幫小子我也問過,都說好久沒見過你出來了,你倒是好,一個人過的瀟灑,音訊全無的,我們問過政委好多次,你都不肯出來見我們一面,這是要跟老人把所有聯繫都斷了呢?」

    萬玉研笑了,「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眾人就都笑了起來。

    軍隊裡結下來的情誼是最堅固也是最難忘的,一下午的時間秦戰就陪著萬玉研呆在軍隊裡見舊人,到了秦亦灝約見的時候,秦戰見萬玉研難得興致這麼高,想了想對萬玉研道:「我還有事,你看要不要先留在這裡,處理完事情我就回來。」

    其他人打趣,「哪有你這樣的,小萬轉成跑過來,政委你不好好陪著竟然還想著出去。」

    「難得小萬過來,咱們可都準備著好好的設一場接風宴呢,你不在就不怕我們把她給灌醉了?」

    秦戰皺眉不疾不徐道:「她身體還沒好透,不能喝酒,你們也不許胡鬧。」

    其他人就不敢再打趣了,萬玉研心情不錯,搖了搖頭道:「秦戰這人你們還不瞭解?他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能被更改過,他今晚確實是有事,明天中午咱們再一起聚吧。」

    說著轉頭看秦戰,「是亦灝找你吃飯的吧?我也聽老爺子說了,他像是認識了哪位姑娘,要帶來給你看呢,我也好奇的很,要不一起?」

    秦戰看了眼萬玉研期待又愉悅的眼神,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嗯。」

    眾人面面相覷著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來,有人多嘴,「瞧著這還真是夫唱婦隨啊,你們兩個準備什麼時候辦事,好讓咱們也沾沾喜氣?」

    話音一落,秦戰那凌厲的視線就看了過去,說話的人被嚇了一跳,忙繃緊了嘴。

    「開玩笑有個度。」秦戰的聲音有些冷,他本就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性格,這些人因為萬玉研今天難得露面說話肆無忌憚了些,秦戰卻不是個會跟人開玩笑的人,那威嚴的臉上神情一冷,其他人就訕訕的不敢再提了。

    萬玉研本還愉悅的眼神頓時就有些黯然,臉上的笑容還撐著,心中卻有些失落。

    姜衫到餐廳的時候秦亦灝已經在了,本在垂眸思索著什麼的秦亦灝一抬眼,那眼神就是一凝,接著眸子就晃了晃。

    姜衫攏了攏衣服,被秦亦灝看的有些不自在,「怎麼了?」

    秦亦灝眼神如有實質般落在她身上,眸色不斷的變黑,他突然有些後悔讓秦烈把衣服給姜衫送過去了。

    她本身就白,大紅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是將那白襯的幾乎要發起光來,v領的裙子恰到好處的勾勒出那片漂亮的鎖骨,領口開的略低,卻又低的恰到好處,正是那處溝壑欲露非露的界限處,再俯下些身子來就能看出些端倪,直直的站著就偎貼的掩的結實。

    她果真像之前所說的配了件格子大衣,捲翹的長發落在大衣領中,在修長雪白的脖頸處若隱若現,眉眼穠麗,豔色逼人。

    「怎麼想到要做頭髮了。」秦亦灝的聲音有些發沉。

    房間裡熱,姜衫放下包脫了大衣,眼神瞅了瞅秦亦灝,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我還沒有燙過頭髮,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可那也要看是為了讓誰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秦亦灝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姜衫見他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麼精心打扮過,還專程換了這麼一件衣服,再聯想到今天飯局的目的,也不由得秦亦灝不想多。

    「好看。」秦亦灝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挑眉涼涼道:「倒是少見你興致這麼高的時候。」

    姜衫這才感覺出來秦亦灝的不對,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眸子瞅著他,突然笑了,「你送來的衣服,自然要穿給你看看,總不能真像你說的扔了,你不喜歡嗎?」

    臉上雖然笑著,那語氣中卻透著幾分危險來,眼睛眯著,像是秦亦灝敢說上一句不好看或者不喜歡,她就要馬上扭頭就走似的。

    這可是關乎到一個女人的尊嚴的事情,精心做的頭髮,精心換上的衣服,她甚至還心情不錯的化了淡妝,再被說不好看她會不生氣才怪。

    秦亦灝看著她這樣一副神情,那冷淡的凌厲的眼神收了收,漆黑的瞳仁中壓抑的暗色如潮水般褪去,她真像是個捍衛主權的刺蝟,□□短劍都已經拿在手裡了,就等著他觸怒了她就狠狠的扎他個遍體鱗傷。

    這是一種親近後才會自然出現的態度,意識到這一點的秦亦灝心情突然大好,長臂一伸把大衣拿了起來。

    「喜歡,你穿什麼我都喜歡,不過天氣還是涼,你把外套穿上吧。」

    姜衫埋怨,「房間裡這麼熱,哪裡涼了?」

    秦亦灝摸了摸她的發梢,專注的看著她,「我後悔了,姜衫,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穿這件裙子的樣子,回去了單獨穿給我看好嗎?」

    那聲音低沉微啞,其中的暗示頓時讓姜衫的臉色不自覺的發紅,可那其中代表著的再明確真實不過的讚美顯然取悅了她,姜衫聽話的把大衣穿了回去,嘴上卻不饒人。

    「衣服是你讓人送過來的,穿了也是你不願意,反覆無常,真是個小人。」

    秦亦灝慵懶的勾了勾唇角,幫她整了整衣服,眉眼微垂,「好,都是我的錯。」

    這樣的秦亦灝頓時就把薑衫其他的話都噎了回去,氣氛實在是曖昧,姜衫終於老老實實的坐到了位置上,努力的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臉上卻還是染上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紅暈。

    秦亦灝瞧著安靜乖巧的姜衫,鷹隼般的眸子漸漸軟了下來。

    垂眸故作不好意思的姜衫心中卻有些發虛,秦亦灝前後的反應可不太對,他看到她的第一瞬間眼中的情緒可不是高興,那樣子甚至有些隱隱慍怒的樣子,這可不由得姜衫不泛出某種猜測來。

    她剛私下裡見過秦政委,當天晚上秦亦灝就趕到了她的住所,她昨晚剛接了秦政委的電話,今天秦亦灝就約了他出來見面,一次巧合還好說,處處巧合就有點不對了。

    再想想秦亦灝那冷淡打量的神色,姜衫不禁開始頭疼起來,希望事情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她對秦政委有點小小的心思也自認為從來沒在任何人面前表現過,秦亦灝更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吧?

    想了一會兒,姜衫又把所有思緒都收了回去,想再多也沒什麼用,這都要見面了,秦亦灝有沒有察覺又有什麼意義?反正她也不會再跟秦政委有什麼別的發展了不是嗎?

    正在沉默間,包廂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姜衫心中一凌,握了握拳,坐正了身子。

    果然,下一刻包廂的門就被打開了,姜衫跟著秦亦灝站起身來,打先進來的秦戰本來是眉眼威嚴整肅,那眸子一落到和秦亦灝一同站起身姜衫身上頓時一縮,腳步猛地一停!

    再看看神色閒適的秦亦灝,意識到什麼的秦戰堅毅的下巴驀地收緊,微陷的眼窩裡那雙深邃的雙眸如有實質般的劃在了姜衫的臉上。

    姜衫本來是泰然自若的看著他,可被他那太過強勢的視線掃到,不自覺的就顫了顫,飛快的垂下了眸子。

    還沒等姜衫想好接下來自己應該用怎麼樣的開場白才不顯得突兀和尷尬,秦戰的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溫溫和和又熟悉的女聲。

    「怎麼不進去?」

    萬玉研碰了碰秦戰的背,在他讓步的同時從他的側面緩步走了進來。

    姜衫睫毛輕顫,所有的尷尬不自在,所有的躊躇措辭突然就成了一場再大不過的笑話,不,也許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再大不過的笑話。

    她還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簡直是送上門來給人羞辱,她到底是愚蠢到什麼程度才會以為會對她說出那樣建議的秦政委會因為她和別人在一起了就會受到傷害,她到底憑什麼以為自己拒絕了他就是對他產生那樣的想法的一種最大的反擊?

    萬玉研看到姜衫也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為秦亦灝對這女孩只是逢場作戲,沒想到現在兩人還在一起,還帶來了見秦戰,這就是認真了的意思了?

    「我記得你是叫姜衫?我們又見面了。」還是萬玉研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

    姜衫霧濛濛的眸子輕抬,「是啊,又見面了,萬老闆。」

    秦亦灝那雙太過濃黑的雙眸看不出多少情緒,視線在秦戰身上停了停,「今天本來是想讓你見見衫衫,沒想到萬姐也過來了,真巧,正好一起正式認識認識。」

    說著長臂自然的攬住了姜衫的肩膀,「這是姜衫,你們之前都有見過。」

    秦戰薄唇緊抿,臉色緩緩的沉了下來,他看看姜衫,又看了看秦亦灝,沉默的坐了下來。

    秦亦灝也攬著姜衫坐了下來,親暱的撫了撫她的長發,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纏著她的發尖。在座的沒有人不知道秦亦灝是有著潔癖的,又加上平時厭惡女人的親近,肯這樣對待姜衫就是真心接納了她,兩人關係也定然是不錯的意思了。

    秦亦灝狹長深邃的眸子看向姜衫,「以後不用再叫萬老闆那麼生疏,跟著我一起叫萬姐就好。」

    姜衫乖巧的衝著萬玉研道:「萬姐。」

    秦亦灝又對著秦戰頷了頷首,「你們的秦政委,今後說不定就是一家人了,叫聲小叔也不為過。」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秦戰面色不變,那周身的氣壓卻壓抑冷凝的厲害,黑眸沉靜的看著秦亦灝和姜衫,一股令人幾乎要喘不過來氣的低壓一點一點的逐漸加重。

    頂著秦政委沉冷的視線,姜衫沉默了片刻,秦亦灝攬著她肩膀的胳膊就緊了緊,姜衫抬眼看了秦亦灝一眼,唇角勾了勾,還是輕聲對著秦政委叫了一聲「小叔。」

    秦戰的臉色就是一黑,沒有一點像是要應聲的樣子。

    萬玉研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總覺得氣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只能下意識的打著圓場,「亦灝你今天突然想著帶姜衫出來見面,怎麼,這是確定了關係了?」

    秦亦灝道:「老爺子沒多少日子熬了,不是總惦記著讓我成家嗎,就如了他的意吧。」

    萬玉研一驚,這話裡面代表的意思可就多了,交往是一回事,秦亦灝嘴裡的成家可是另一回事,她可記得老爺子的想法是想要秦亦灝和楚凡在一起的。

    秦戰自始至終都沒吭一聲,聽到秦亦灝的話後又看了姜衫一眼,姜衫垂眸不去看他。

    「你之前倒是沒跟我說過。」秦戰看著姜衫突然開口道:「怎麼突然在一起了。」

    姜衫疏離的淺笑,「小叔…」

    「我沒說過讓你叫我小叔!」

    秦戰猛地打斷了姜衫的話,震怒的聲音把萬玉研都嚇了一跳,忙尷尬的看向姜衫怕她生氣。

    「秦戰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怎麼能對個小姑娘這樣的態度?」萬玉研又安撫姜衫,「他就是這麼個態度,對誰都這樣,你別介意。」

    姜衫就笑了,瞧了瞧萬玉研,又拿眼去看秦戰,笑容中滿是促狹,那眼神卻冷淡至極。

    「的確是我僭越了,不該這樣不知道分寸的亂叫。」

    邊說邊不滿的瞪了神色難辨的秦亦灝一眼,「誰讓你亂介紹的。」

    秦亦灝笑的有點冷,「總有一天要叫的。」

    秦戰的臉色不可抑制的難看起來,「姜衫。」

    他警告的叫著她的名字,他才跟她談過話,今天這場見面很難不讓他想到是姜衫對他的反擊。秦戰是怎麼都不能相信姜衫會跟秦亦灝在一起的,他記得自己跟她說過很多次秦亦灝這人太過危險,她那麼聰明,不可能會去主動招惹秦亦灝這樣的人。

    可眼前兩人熟稔的場景又讓秦戰心止不住的下沉,一種即將失去某種重要東西的失措一點點的襲上心頭。

    姜衫卻笑得溫和極了,她那柔軟的視線就看著秦亦灝,語氣嗔怪。

    「不過你也是的,怎麼能介紹著叫萬老闆萬姐呢?我可是聽說秦政委和萬老闆好事將近,你這麼叫可是亂了輩分,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秦亦灝心裡有些意外,臉上卻掩飾的很好,示意姜衫接著說,「哦?」

    姜衫對著臉色陡然有些發紅和不自在的萬玉研道:「萬老闆還這麼年輕,要是有一天被亦灝當面叫了一聲小嬸嬸,肯定有很多人覺得意外。」

    一聲『亦灝』讓秦亦灝又是一怔,打量的目光落在姜衫的臉上,她之前可從來沒這麼叫過自己。

    萬玉研鬧了個大紅臉,忙否認,「你看你這是說什麼呢,聽誰胡說,說這些的?」

    姜衫輕抿了一口茶水,笑盈盈道:「我以為很多人都知道了呢,秦政委許諾過會跟萬老闆共結連理,今後萬老闆可就是秦政委名正言順的太太,秦家新一任的掌權夫人,以後學校再有大型的演出之類的,邀請了秦政委來,您的位置就是擺在秦政委身邊的那一個。」

    秦戰的臉色隨著姜衫的話漸漸的僵了起來。

    萬玉研臉越來越紅了,姜衫臉上的笑容穠麗如花,「早晚都會是昭告天下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要和我的那些同學們朋友們尊稱萬老闆一句秦太太,或者再親切些,叫一聲師母,萬老闆您又害羞什麼呢,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是吧亦灝?」

    秦亦灝笑了。

    「的確,叫萬姐是不合適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51 PM

第65章

    萬玉研是一個接手了蠡園,並且能夠把蠡園打理的井然有序的女人,這注定她不是一個愚昧的女人,也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女人。

    她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她更是個善於粉飾太平的人,秦亦灝和秦戰都不是多話的人,氣氛卻不會顯得僵硬,萬玉研不動聲色的緩和著氣氛,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看上去十分無害的姜衫。

    萬玉研正笑呵呵的談著下午去軍營裡的事情,姜衫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是柳眉的信息,一看信息的內容姜衫的臉色就是一變。

    『姜蜜意外懷孕,劉天擇要和她舉辦婚禮。』

    「我去一趟洗手間。」

    姜衫快速的拿著手機站了起來,也不待幾人反應,匆匆的走了出去。

    姜衫一離開,秦亦灝的雙眸就眯了眯,正在講軍營的事情的萬玉研也停了停,想到某處的她眼中劃過深思,餘光故作不經意的看了眼秦戰。

    藏好情緒,萬玉研反手給秦亦灝倒了杯酒。

    「你是認真的?」

    秦亦灝晃著酒杯不置可否。

    萬玉研收了臉上的笑,略有些擔憂的問,「那楚凡呢?」

    秦亦灝道:「為什麼會提到她?」

    萬玉研無奈,「你明知道老爺子是把楚凡看做了孫媳婦的,姜衫是個好姑娘,又是和楚凡在同一個舞團的,你這樣做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嗎?」

    秦亦灝就放下了酒杯,冷淡的語氣裡帶了警告。

    「萬姐,我敬重你,但別壞了這麼多年的情分,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一個外人插手。」

    萬玉研的臉色就有些僵,秦亦灝卻像是沒看到一樣。

    「你畢竟還不是秦夫人,況且即使做了秦夫人,我的事也只能是我的事,你僭越了。」

    「秦亦灝!」秦戰的聲音壓抑,「不許這麼對你萬姐說話。」

    秦亦灝慵懶的勾了勾唇角,「小叔叔,我的性格你明白的,與其來警告我,不如你自己管好自己的女人。」

    席間的氣氛就有些劍拔弩張,萬玉研被說的尷尬無比,嘴唇動了動,對上秦亦灝冷湛湛的視線,還是咬著咬下唇難堪的低下了頭。

    「夠了。」秦戰重重的放了筷子,臉色難看的看了眼秦亦灝,顧忌到萬玉研還在身邊坐著,他倒是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你們先吃。」

    說著推了椅子站起身來,大步的出了包廂。

    半晌,萬玉研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亦灝…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萬玉研和秦家人早就熟識,秦亦灝以前跟她的關係雖然稱不上多親近,但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僵硬過。

    秦亦灝指節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萬玉研咬了咬牙,又問了一遍。

    「既然你還願意叫我一聲萬姐,就實話告訴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還是不能當著我的面說的嗎?」

    秦亦灝敲擊的聲音截然而至,略有些冷然不耐的視線緩緩落在了萬玉研的臉上。

    「萬姐,你知道為什麼饕餮沒有身子嗎?」

    萬玉研一愣。

    「曾經我敬重你,希望以後你也能一直是我心目中敬重那位萬上校,貪慾固然可怕,但沒有比身為凶獸還要竭力掩藏自己的貪慾更讓人厭惡的了。」

    秦亦灝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平鋪直敘的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這樣的套話,那話裡的意思卻讓萬玉研的臉色漸漸白了起來。

    萬玉研的嗓音發乾,努力的保持著平靜,「亦灝,我想你也許誤會什麼…」

    秦亦灝垂眸勾了勾唇角。

    「你犯病的時機很合適,來t市的時機也很合適,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他給的時候你不肯要,等哪天連給你的最後那點情分也被那些自以為隱秘的小聰明給消耗殆盡了,希望你不會追悔莫及。」

    萬玉研那雙漂亮的眼睛猛地晃了晃,慌張的不敢去跟秦亦灝那洞察一切的眸子對視,她突然產生了一種由衷的恐懼來!

    他知道!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姜衫從洗手間裡一出來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秦戰,身子一轉,姜衫就準備越過他走過去。

    「姜衫。」

    秦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不是個會輕易動怒的人,此刻那臉上的神情卻隱含壓抑的慍怒。

    「我告訴過你,他並不是個容易相與的人,你這樣做會害了你自己。」

    姜衫看他,「秦政委這是什麼意思?」

    秦戰一針見血,「是因為白家嗎?」

    這樣的問話姜衫有過預料和心理準備,可當秦戰真的這麼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她心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難堪和狼狽。

    「我不知道您從別人那裡聽到了些什麼,我和白岐從小一起長大,也許是鬧過一些不愉快,但絕不會像您想像的那樣為了對付他我就去攀附別人,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夠了!」

    秦戰猛地打斷了姜衫的話,眼神中滿是凌厲,「別把我當傻子糊弄,姜衫,白岐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加清楚,他不會輕易的出手去對付一個人。」

    那人野心太大,為了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處處精心算計,他在他手下干,目的是什麼兩人都心照不宣,只不過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表面的平靜是要維持。但白岐為了維持完美的假象會隱忍到讓秦戰都心驚的程度,又怎麼可能會為了姜衫嘴裡一個小小的不愉快就驟然出手?

    「放開我秦政委。」姜衫輕聲道:「萬老闆和亦灝還在等著。」

    「我說了你有麻煩可以找我。」秦戰聲音低沉含怒,穿著軍裝的他沒了那時常保持著的冷靜和威嚴,看著姜衫的眼神是說不出的痛心和焦躁,「還是你還在為前天的我說的話生氣?這是你的報復嗎?就因為你覺得我不尊重你,傷害了你的自尊心?姜衫,我們都清楚你並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一種隱隱的被壓制著的惱怒漸漸的一星一點的往上湧,可又很快的被姜衫給壓了下去,什麼都不懂的人,只憑著自己的臆測來揣度別人的經歷和心思的人,你可以惱怒,可以厭倦,可你必須忍下去,翻臉是最壞也最不可挽回的手段,姜衫這樣不停的說服著自己。

    「您抓疼我了。」姜衫抽了抽手臂,明顯不想跟他談這種事情。

    秦戰頓時就有些無可奈何,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滿滿的無力,他看著姜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肯聽話的孩子,聲音無奈的放緩和了些。

    「不要做這樣的事,姜衫,你不瞭解秦亦灝,你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不合適。」

    姜衫掙脫的動作倏忽見停止了,她緩緩的抬起了頭,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看著劍眉緊皺,俊臉嚴冷的秦政委。

    「哦?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笑了笑,眼眸深處某種情緒一閃即逝,某種單薄而脆弱的東西像驟然劃過的流星一般,還未曾徹底絢爛就倏忽間熄滅了下來。

    「也許吧,那麼我和您也更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您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秦戰嚴肅道:「姜衫,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亦灝不一樣…以後你就會懂了,至於我之前的對你說的事也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我知道你聽了會生氣,可我想你能夠明白,我的確是願意一直護著你,你到底為什麼寧願去和…也不肯聽了我的話。」

    「不,是您沒理解我的意思。」姜衫伸出空出的一隻手緩緩的握住他的,她緊緊的握著他略僵的手緩緩下移,秦戰一怔。

    「姜衫?」

    「放輕鬆,秦政委。」姜衫吐氣如蘭,她微微抬著下巴,捲翹的長發將她襯得十分嫵媚,她握緊了他的手硬是放在了自己的腰間,姜衫身子猛地後沉,秦戰猝不及防間被她拉著同時向前倒去。

    姜衫背脊緊緊貼在牆上,秦戰高大的身子就覆了上去,怕壓到姜衫,秦戰只能握住了她的側腰來穩住身子,可那穿著軍裝的強壯身軀還是不可避免的半壓在了姜衫的身上。

    兩人從來沒有貼的這麼近過,秦戰太高,姜衫只能仰高了頭去看他,捲髮盡數劃開,大紅色v領長裙因為這樣的動作而將那胸襯的極挺,鎖骨精緻光潔,纖細的脖頸柔弱堪憐。

    她就像是個妖精,霧濛濛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看著他,塗了透明色口紅的唇瓣微微上揚。

    他握著她柔軟纖細的腰肢,他貼著她的身子,他抱著她緊緊的把她壓在了身下,她那樣瘦弱,像是會徹底埋進了他的身子裡一般。

    這一幕太過突然也太猝不及防,秦戰的呼吸陡然不可抑制的加重了幾分,冷峻威嚴的臉上第一次劃過不該屬於他的赧色,立時就要起身,「你…」

    姜衫伸手環抱住了他的腰身,秦戰的身子就徹底的僵在了原地。

    姜衫笑了,輕輕柔柔的,宛若秋日裡午後拂過的那一縷沁人心脾的輕風。

    姜衫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甜蜜,抱住他腰身的雙臂是那樣柔情,吐出的話語卻又是那樣的,毫不留情。

    「我如果答應了您,以後我可以無數次的這樣依偎在您的懷裡,像個最稱職的情人,卯足了力氣討著您的歡心,我們可以做盡了這世界上所有親密的事情,我們可以成為最相愛最親密的那一對人。」

    姜衫吐氣如蘭,那雙眸子穠麗湛然,竟讓人一時間不能直視。

    「可等回了包廂裡,我還是要坐在亦灝的身邊,因為我現在名義上還是他的女朋友,而他是您的親侄子。」

    「您還是會在座位上體貼的照顧著萬老闆,因為有太多的許諾和情義,就如同下午您陪著她耐心的和老部下敘舊一樣。」

    「姜衫…」秦戰的臉色一點點的難看了起來,聲音發緊,那貼在姜衫腰間的手掌像是著了火,灼熱間透著某種不詳的又讓人不安的預兆。

    「噓。」姜衫止住了他的聲音,柔軟的雙眸像是結了冰含了霜揉進了殘忍的毒汁,「所以說,到底是您真傻,還是在故意粉飾太平的給我勾勒一個美妙的夢境呢?報復您?不,我又哪裡有那麼大的能耐敢周旋在秦家人身邊用這樣的方法伺機報復,秦政委,我跟了亦灝就是跟了亦灝,遠在您跟我談話之前,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秦戰的臉上一白,眼中浮現除了不可置信。

    一種隱秘的報復般的快感夾雜著氣憤和苦澀在姜衫心中逐漸瀰漫。

    「在我的心裡對秦政委是很尊敬仰慕的,所以,在您再一次提出那樣不堪的提議來羞辱我,從而讓我徹底仇恨您之前,維持著最後一點彼此的體面吧。」

    她永遠都忘不了白岐是怎樣打著為她好愛她的名義數年如一日的不肯在外人面前承認她的身份的,離婚後他依然善待她,他溫柔的安慰她,「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和姜薇結婚也不過是為了安撫家裡的人,也有個能更好照顧你的理由。」

    然後在所有的場合裡,真愛無敵的她就眼睜睜的看著白岐和姜薇出雙入對,他是她的妹夫,他是她的前夫,他是她愚蠢一生中最大的屈辱。

    名分也許的確不值一錢,可那代表著一種對等的關係。

    說的再直白再殘忍再赤/裸裸難堪一些,秦戰既然想她能夠跟著他,為什麼剛才剛進包廂的時候沒有發作,當著自己的親侄子的面的時候沒有直接提出來,當著溫柔愉快的萬玉研的面沒有提出來,偏偏要在私下裡,在那兩位在他生命力同樣舉足輕重的人不知道的地方,對著她冷靜而理智的進行所謂的勸導?

    男人啊,你的心腸永遠都被一個名叫殘忍和無情的藤蔓緊緊纏繞。

    還是自己不夠強大啊…可他們當真就以為自己沒有那麼一天,強大到足夠與他們比肩,足夠把自己受到的挑釁和侮辱全部回擊還回去的一天嗎?

    這些一次又一次看似為了她好,卻實在是將她的自尊不住的在腳下踐踏的人們,她從不怨恨,只是感恩,感謝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堅定她的信念,感謝他們,一次又一次讓她重新燃起再高漲不過的鬥志。

    姜衫臉上極其的鎮定,可整個身子都在幾不可見的輕微顫抖著,泛著滔天怒火的兩隻眸子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燃燒殆盡,「我是您侄子的女朋友,秦政委,請永遠都不要再跟我提出那樣羞辱人的建議,我姜衫永遠都不可能去做別人見不得光的情人!」

    說著姜衫再沒有一分留戀,臉上所有的溫情像是曇花一現般急速收回,冷著臉就要從秦戰徹底僵住的懷裡掙脫出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極度氣憤的姜衫還沒來得及從秦戰的懷裡鑽出來,秦亦灝冷淡到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就在側面傳了過來。

    久久等不到姜衫回來,再想到同樣一直沒回來的秦戰,意識到什麼的秦亦灝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起身出來找,結果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還有,他最後聽到的是什麼…

    情人?

    「姜衫。」秦亦灝全身的血液都湧進了腦子裡,陰翳的視線落在秦戰臉上,「過來。」

    姜衫身子只是停頓了一瞬,就沉著臉推開了秦戰朝著秦亦灝走了過去,神色愣怔的秦戰手不自覺的動了動,在即將拉上姜衫的前一刻又緊握成拳收了回去。

    此刻的他是沒有任何資格的…

    向她伸出手的不只是他的侄子,也是她現在名義上的伴侶…

    秦戰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真正的異地處之,這一刻隱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對姜衫到底意味著什麼的他,下巴越收越緊,瞳孔猛然緊縮!

    「差點摔倒,秦政委扶了我一把。」

    姜衫的聲音很穩,臉上沒有一點心虛的神色。

    秦亦灝緊盯著秦戰,眼中是被激怒後的暗流,姜衫沒有遲疑的走過來顯然消了幾分他的怒火,可那臉色依舊冷的嚇人。

    如果姜衫不是這樣的反應,如果眼前站著的人不是秦戰…

    「飯吃的也差不多了,走吧。」

    秦亦灝看了姜衫一眼,那黑沉沉的眸子瞅著嚇人,姜衫就識相的沒吭聲,垂眸挽住了他的肘彎。

    只是她心裡也清楚的知道,今天這誤會是結大了,只願待會兒秦亦灝能夠聽得進她的解釋了。

    「亦灝。」秦戰卻突然開口了,「晚些時候我們過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

    秦亦灝腳步一頓,微微側臉,涼薄的眼皮斂起,「改天吧,今晚還要陪衫衫。」

    秦戰猛地抬起頭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12:57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12:57 PM 編輯

第66章

    一個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她可以從溫婉多情變得竭嘶底里,她可以從柔情似水變得尖酸刻薄。

    一個吃醋的男人會是怎麼樣的其實姜衫並沒有見過,她唯一一個有著明確的概念的吃醋的男人似乎也就只有白岐一個,而那人太過偏執,根本不能拿正常人來跟他類比。

    那麼一個多疑的,心思深沉的男人一旦對伴侶的忠貞產生質疑,結果絕對不會是像秦亦灝現在這樣,冷靜,沉默,不置一詞。

    是,她和他只是臨時的伴侶關係,情感尚且不密切,彼此還是在不斷的試探階段,可她不是傻子啊,秦亦灝畢竟是個男人,這關乎尊嚴,關乎臉面,這反應tm明顯不對好嗎?

    信任危機足以輕易的摧毀任何世界上的任何一對情人。

    況且走之前秦亦灝跟秦戰說的什麼?

    今晚還要陪姜衫…

    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姜衫想的腦子都成了漿糊了都不敢往某處想去,其實兩人都是成年人,又是這樣的關係,秦亦灝能容忍她到現在連她自己也覺得是個奇蹟。

    可姜衫畢竟不是白岐,為了達到目的當真是將人利用到分毫不差,即使那人對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害的事,即使那人一直以來都是以一個幫助者的身份存在著的。姜衫自問自己還是一個保留著些最基本的道德感的人的,比如說,既然決定了和秦亦灝以情人的身份來相處,來互助…

    好吧,這麼說有點不要臉,其實是秦亦灝單方面的在幫她,現階段她的確沒有給他任何的助力。但也是正因為這樣,既然當初應了下來願意跟了秦亦灝,願意做他的人,該履行的責任和義務,姜衫可是從來都不願意讓自己去逃避的。

    心思斗轉,思索了半天的姜衫拿眼看了看秦亦灝,他側臉看上去要比正臉更凌厲些,棱角分明,俊朗卻透著些平日裡不常見的刻薄。

    她想了想,主動的坐近了些,拿手碰了碰秦亦灝的胳膊。

    「我們談談?」

    秦亦灝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眼神微冷,不搭理她。

    姜衫又坐近了些,她其實摸不準秦亦灝這會兒心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但之前她跟秦戰抱在一起的場面落在不知情的人眼裡確實顯得十分過分,又被秦亦灝當場撞見,作為一個男人,這跟當場打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實在是沒什麼區別。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試圖解釋,「剛才的事…」

    「行了。」秦亦灝卻冷淡的打斷了她,沒有一點想聽的意思,「別說了。」

    姜衫手指糾結的纏在一起,不自覺的咬著下唇,這可真難辦,他這樣子到底是在生氣還是根本不在意?

    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該表的忠心和立場也要表清楚,這種事情不同於其他,如果當真擱在心裡頭,心結隔閡只會越來越深,簡單的來說,就是既然決定做一件事,姜衫就一定儘量把當下的事情做到盡善盡美,做到趨近去完美。

    她又碰了碰秦亦灝的胳膊,秦亦灝眉心微皺,動了動身子,恰巧避開了姜衫那隻不安分的爪子。

    姜衫又看了看他的臉色,屁股一抬,悄悄的坐近了一些,手碰了碰他的腰,觸手可及皆是硬邦邦的一片。

    「說句話吧,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秦亦灝垂眸,正瞧見那隻白生生的小手半握著,伸出兩隻漂亮的手指,指尖在他腰間不自覺的輕點著。

    秦亦灝的聲音帶了幾分輕嘲,「問什麼?問秦戰扶你怎麼扶到了牆上,問你去洗手間為什麼會去到了他的懷裡?」

    姜衫見他肯搭話,忙道:「意外,真的都是意外,你千萬不要誤會,秦政委是你的叔叔,就也是我的長輩,我和他之間能有什麼?」

    邊說那隻小手邊在他腰間無意識的點著,像是在組織語言考慮如何接著說下去。

    秦亦灝本來準備規避的身子就不經意的停住了,姜衫的話顯然取悅了他,他終於把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

    姜衫知道這是最好的表忠心的時候,立刻坐直了身子,冷靜的給秦亦灝分析,「如果我真的有別的想法,平時有那麼多的機會,怎麼可能偏偏挑了今天,在你和萬姐都在的時候跟秦政委有什麼?我又不傻,要真的是有…」

    說著說著,姜衫就看到秦亦灝那張剛有幾分緩和的跡象的臉瞬間就黑了下去,警惕的感覺到哪裡不對的姜衫忙停住了話頭,瞬間換了個方式跟他解釋。

    「況且你平時幫了我那麼多,我既然答應現在跟你在一起,就算是遵從最起碼的道德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和別的男人有什麼牽扯不清的地方,這點人品我還是能保證的。」

    秦亦灝那張臉更黑了,他氣極反笑,那勾起的唇角怎麼看怎麼滲人。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維持了自己的道德底線,沒有給我戴綠帽子了?」

    姜衫張了張嘴,傻了,這話讓人怎麼接?

    「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亦灝轉過身,極具壓迫性的身軀緩緩的往姜衫這邊側過來,他一點一點的接近著她,那雙狹長的眸子裡漆黑一片。

    他的語氣冷靜而溫和,「你不用解釋那麼多,姜衫,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你碰到覺得更合適的男人,隨時都可以選擇跟了別人,我不會攔你。」

    姜衫一怔,秦亦灝逼視著她的眸子已經近在咫尺,他離得很近,溫熱的呼吸都撲在了她的臉上,他漆黑的瞳仁裡清楚的倒映著小小的她,他語氣溫柔的如同情人親密的呢喃。

    姜衫嚥了嚥口水,沒想到秦亦灝會說出這樣的話,「我…」

    秦亦灝那勾起的唇角像是要伸出兩顆尖銳的獠牙,危險到讓人有些呼吸不暢。

    「只是第二天s市大街小巷的報亭裡都會有這麼一則消息。」秦亦灝緩聲道,如同嘮家常般,又像是在輕鬆的講著一個再平淡不過的故事,「年輕女大學生無辜淒慘橫死街頭。」

    姜衫呆呆的看著秦亦灝,他說著威脅的話,他明明看上去那麼的平靜,卻又實在讓人感受到了一種噴薄愈發的巨怒,他怎麼會是那樣軟心腸的人,他狠辣,無情,雖然從未在姜衫身上表現出過分好,可骨子裡的高傲和涼薄又怎麼會允許有人以這樣的方式直接挑釁他的尊嚴?

    秦亦灝冷漠的眸子微斂,勾起的唇角抿起,臉上的表情有些倦怠,面色涼薄的不再去看像是被嚇到了的姜衫,身子一動就要坐起身來。

    可還沒等他坐好,脖子驟然就被一雙柔軟的小手給勾住了。

    姜衫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之前,軟嫩嫩的嘴唇輕柔的印在了他的側臉上,秦亦灝的臉色頓時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空茫中,身子結結實實的僵在了原地。

    姜衫欺身過去,有些發涼的小臉埋在了他的頸窩,悶聲悶氣道:「秦亦灝,你嚇到我了。」

    那聲音有些不高興,可又的的確確像是在撒嬌,又輕又軟的嘴唇輕輕擦在他的皮膚上,涼涼的小手抱著他的脖子。

    「以後不准開這樣的玩笑。」

    她悶聲悶氣的說,她的動作明明是那樣的輕,輕到他只要稍微使上一丁點的力氣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掙開,輕到可以讓惱怒的他輕而易舉的用最刻薄的語言,最羞辱的動作來鄙夷控訴她的小小心機。

    她多氣人啊,做了那樣激怒人的事情,又說出了那樣像是解釋又實在氣的人發瘋的話,可她就像是毫無所覺一樣,就這麼毫無防備,嬌嬌氣氣的把手一伸,用那麼沒有誠意的話來讓他收回自己的震怒和威脅。

    她過分的讓人恨不得當下打開車門乾脆把她扔下去,這樣就不用再費盡心思的去考量她到底在想什麼,她跟秦戰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她身上那麼多的秘密又到底是從何而來。

    也再不用哄著,騙著,一步步精心的籌劃著怎樣把這個狠心的女人的心給完完整整的收攏回來,又怎樣讓她心甘情願的永遠呆在他的身邊。

    他只需要做出一個動作,他只需要掙開她,再說上一句冷漠的話,多麼簡單。

    可秦亦灝偏偏就像是被某種堅固的鎖鏈給結實的銬住了一半,他心裡百轉千回,卻連分毫的動作都做不出來,那些怒火,猜疑,謀算,冷漠像是陡然間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徹底抽離,只留下了漫無邊際的空茫。

    我沒有在開玩笑,他應該這麼冷冷的諷刺回去,諷刺她的不自量力和對他的試圖操縱。

    「秦亦灝,相信我好嗎,我真的沒有像你想的那樣做,我不是那種不知廉恥的人,真的。」她竟然還敢在聲音裡帶了那麼幾分假惺惺的,小心翼翼的傷感來。

    可去他媽的,真是去他媽的,那冷酷的,傷人的,威脅的,運籌帷幄穩操勝券的話語,就是被卡在了喉嚨裡,她的手輕輕的一動,就毫不費力的把那些話給壓了下去。

    「我信你。」

    不知道低了多少度的話,完全不像是該從此刻的秦亦灝嘴裡說出來的話,就這麼不受控制的蹦了出來。

    他僵著臉,僵著身子,僵著每一寸血脈,他甚至不敢動上一動,生怕此刻這主動的女人,是在他想像中自己臆測出來的,一眨眼就再次沒心沒肺的坐回了原處,再不肯承認她曾經做過這樣主動的示好的,親密的動作來,再不肯承認她曾經這樣輕柔的,用那樣親暱撒嬌的語氣對他說出祈求的話語來。

    姜衫那霧濛濛的眸子裡都染上了羞赧,她悄悄的又側了側臉,嘴唇嬌嬌怯怯的印在了他的臉上。

    「別生氣了,我錯了好嗎。」

    秦亦灝那雙不聽話的手,就這麼不受控制的反抱住了她,他把她抱在了腿上,僵著脖子,硬邦邦道:「閉嘴,不許再說話!」

    他媽的,這個混蛋的,冷血的,卻又讓他怎麼都做不到狠下心來的女人。

    明明那麼惱怒,可連秦亦灝自己都沒有察覺,那原本冷漠狠戾的眸子裡悄無聲息的就染上了幾不可見的愉悅來。

    ***

    沒有人想到姜衫會那麼順利的就直接闖入了半決賽,進入決賽以前所有的投票結果都是由觀眾來決定的,姜衫的人氣高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幾乎每次的票數都遙遙領先高居榜首。

    就連一直等著看笑話的趙青青,隨著比賽進程的不斷推進,那平時的話和時不時的指導也少了起來。這倒不全因為姜衫根本不聽她苦口婆心的指導,兀自按照自己的想法選曲選舞,更多的還是因為趙青青在來參賽的團員裡面的威信力和影響力都在不斷的下降。

    一直眼高於頂的中級班團員怎麼會開始願意聽姜衫的話,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排擠不認同姜衫的隊員開始下意識的圍著姜衫轉,反而疏遠了她這個領隊的,趙青青根本就毫無頭緒。

    她做了那麼多的工作,除了複賽那天因為憤怒而撒手不管比賽外,第二天的趙青青又恢復了以往的親善和處處為人著想。她暗地裡又若有若無的說了那麼多挑撥的話,她對姜衫很好,在團員裡面對姜衫做盡了捧殺的事情,可偏偏這招在女生裡百試百靈的手段這回突然就沒了用。

    趙青青不合規矩的捧著姜衫想要引起團員的不滿,可其他人比她將姜衫捧的更高,事情完全亂了套。趙青青每天看著姜衫那張不動聲色的臉,每次看到姜衫對著她笑,每次看到事情朝著不受她控制的方向逐漸偏離,心裡就像是被數不盡的針尖在狠狠的紮著一般。

    被嫉妒蒙了眼睛的趙青青又怎麼看得出來,或者即使是看得出來又怎麼肯承認,那些小手段小計謀在面對真正的強者的時候,是起不了一分一毫的作用的。

    就像是一場考試裡,你考了五十九分,而身邊的人考了六十分,你會難以抑制的對她產生痛恨的心思,不滿的想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甚至不如自己的水平,憑什麼會看上去比自己優秀?可如果你不及格,身邊的人卻能考到接近於滿分,遙遙的把你甩在了根本摸不著邊兒的後面,你就根本對她生不出一點的嫉恨和不滿的心思了。

    姜衫就是這樣的人。

    中級班的幾個參賽團員是和她朝夕相處的幾個,她隨機應變的能力,她舞蹈的水平,她每一次技巧與靈氣並存的穩定發揮無不讓她們產生一種心驚甚至折服的心理。

    姜衫的水平根本不是一個像她這麼大的年紀的女孩該有的,她們又哪裡知道,姜衫本就有強大的天生的舞蹈天賦,又多出了上一世的經歷,上一世就已經連做在涅槃裡面做老師都是綽綽有餘了,重生後的現在即使有意的隱藏了水準,那也已經不是現在的她們可以企及的水準了。

    可趙青青不相信,她認定了姜衫是因為網絡上人氣高,所以影響了觀眾投票時候的判斷,她心心唸唸的等待著決賽的到來,卯足了心思準備看她在決賽上狠狠的摔上一個大大的跟頭。

    處在什麼樣的地位就該做什麼樣的事情,一個初級班的學員就拿出初級班該有的樣子來,怎麼可能真的讓她得了名次?

    隨著半決賽姜衫的高調勝出,趙青青每時每刻都在盼著決賽的到來。

    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趙青青巧笑倩兮的看著姜衫,輕飄飄的投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來。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們幾個進入決賽的團員。」趙青青抿了一口茶水,「決賽的時候主辦方邀請了楚學姐來友情演出,到時候你們比賽,楚學姐會坐在評委席上隨同打分,你們可一定要好好表現,這可是咱們涅槃揚眉吐氣的時候呢。」

    尤其是你,姜衫,趙青青笑的意味深長,收到了照片的楚學姐,可應該正是在生氣的時候呢。

    姜衫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吃著飯,對趙青青的話毫無反應,可心裡的某根弦兒,還是不可抑制的漸漸開始繃緊。

    楚凡,這個自己視為最大的目標和競爭對手的女人。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01 PM

第67章

    s市

    楚明光棄政從商多年,靠著楚家的人脈也算是在商界殺出了一道血路,可他最近卻有些焦頭爛額。

    楚家和秦家的關係從老一代的時候就是比較好的,尤其是楚老爺子和秦老爺子,兩人可是半個世紀生死之交的交情。因此當楚明光向景天國際率先拋出橄欖枝時,秦亦灝的反應雖然稱不上熱絡,但明面上的合作還是都默許了,楚氏和景天之間的合作也一直比較融洽。

    可前一陣景天這邊突然毫無預兆的開始終止和楚氏之間的所有合作,楚明光想要聯繫上秦亦灝問一問,卻始終都見不到他人。他問了自家女兒楚凡,楚凡也是毫不知情,再問得多了,她就一徑沉默著練舞,一聲不吭,楚明光也知道秦亦灝那性格不是女兒能夠掌控得了啊,就沒再問下去。

    聯繫的次數多了,楚明光也明白過來秦亦灝這是不願意見自己,楚明光畢竟算是秦亦灝的長輩,又打著將來把女兒嫁進秦家的算盤,姿態擺的太低實在是不好看,楚明光只能乾著急的把疑慮按捺了下來。

    可怪事卻不止這一遭,幾乎是景天剛解除了跟楚氏的合作的同時,楚明光這邊就接了好幾筆對口的海外的大單,基本上都是公司沒怎麼經營過的意大利那邊的單子,大部分都來自同一個公司。楚明光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第一時間想的不是簽這幾筆正好解了楚氏燃眉之急的大單,而是派遣了人手去意大利先做調查。

    可查來查去也沒能查出來什麼問題,只說是意大利那邊的公司近階段好像準備在國內開展分公司,地點就定在了s市,這突然給楚氏遞來的橄欖枝是在給公司未來鋪路。一邊是因為景天終止合作而造成的客戶流失,一邊是能迅速的挽回頹勢的國外大單,楚明光沒糾結多久,心下覺得奇怪,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合作。

    意大利,lipo公司會議室。

    灰眼睛栗色頭髮的恩佐在會議室心事重重的踱著步,他手裡拿著一沓簽好的合同書,眼神時不時的瞥向自己黑頭發黑眼睛的合作夥伴。

    三年前lipo面臨破產危機,這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中國男人卻在這個所有人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節骨眼上突然出現提出了要合作。他帶來了一大筆讓恩佐根本就拒絕不了的資金,短短幾個月裡這個中國男人就神奇的扭轉了劣勢,成功的讓lipo起死回生,恩佐一邊心驚於他的能力,一邊又不得不倚仗於他。

    黑眸黑髮的男人一抬首,正是本應該值守在s市的白岐。

    恩佐見白岐看向自己,咬咬牙,還是說出來了自己的顧慮。

    「白,我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是要把生意往中國移的,只是我相信你也看過報告了,你選的這個楚氏公司以前的合作夥伴是景天國際,景天和我們的很多個即將轉移到s市的項目都有很大的競爭性。如果我們決定要在s市開始起步,選一個跟景天關係那麼好的公司,以後如果出了什麼問題…」

    白岐沉聲道:「不用擔心,景天不會再和楚氏有合作,這是最好的切入點,再過一陣子等楚氏從景天終止合約的打擊中緩過神來,再想找這麼有利的機會和楚氏建交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恩佐道:「可我查出來景天和楚氏將來像是要聯姻,這樣親近的關係怎麼會沒有合作的可能?」

    白岐沉默了一會兒,又點了根菸,半晌才道:「秦亦灝不會娶楚凡,不會有聯姻的可能。」

    認識白岐也有三年了,恩佐卻從來都沒有看明白過自己的這個合作夥伴,他的手段和心機很多時候都會讓他心驚,白岐這人像是從來都不會有屬於正常人的優柔寡斷和感情,一步一步走的既穩又險,卻每次都能恰好峰迴路轉力挽狂瀾。不過白岐既然能給公司提供這麼大的效益,即使心裡忌憚,恩佐想的最多的還是怎樣跟他打好關係。

    恩佐停了腳步,換個話題緩和一下剛才嚴肅的氣氛。

    「這次怎麼在米蘭呆了這麼久,以前你每次多呆上幾天都會有電話不停的打過來,這次已經來了這麼久了,為什麼沒有再看到那個讓你魂不守舍的電話?」

    白岐垂眸,從恩佐的方向看過去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只能瞧見忽明忽暗的火星在白岐的手間隱隱閃爍,白岐抽了一口煙,「是該回去了。」

    白岐掐熄了菸頭,姜衫會真的打動了秦亦灝,以至於讓他連原本有幾分動搖的聯姻都徹底斷了心思,其實也出乎了白岐的意料。

    只是當做誘餌放出籠的兔子,如果在外面呆的久了,也會野了心思,她玩的也夠久了,也是時候該回來了。

    白岐撥通了電話。

    「給霍燁放出消息,透露出梁瑞和姜衫的消息,至於霍白那邊,蒐集到的證據先留著,不要打草驚蛇,走正規渠道開始談合作。」

    掛了電話,白岐又點了一根菸。

    恩佐看了他一眼,白岐只有在心情極度煩躁或者想要穩定思緒做出理智的選擇和判斷的時候才會不停的抽菸,他是個自律的人,這一次來米蘭卻幾乎是煙不離手。

    恩佐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白岐需要借助菸草才能穩定的發號施令。

    **

    t市

    省賽決賽涅槃就只有兩個選手闖了進去,除了這次比賽本就寄予厚望的劉佳以外,就是凌空殺出的黑馬姜衫了。

    因為省賽的突然改制,再加上毫無預兆的選擇了直播,這次的省賽引來了空前的矚目。楚凡臨時被主辦方邀請來當嘉賓的消息一傳出,更是引起了一個新的小□□,楚凡的名氣在新一代的舞蹈演員裡還是很有名的,經常被邀請出國演出,再加上上過不少字主流的電視媒體,楚凡在國內也已經是小有名氣。

    決賽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其中的即興舞蹈環節,即興命題是所有舞蹈比賽裡面最吸人眼球,卻也是最難選手們最怕碰到的一個環節。以往的省賽裡很少會有即興命題的環節,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改革個徹底,比賽整體的難度係數直線上升,打所有人了個措手不及。

    姜衫的上場排在了第三個。

    第一個選手是一個長相帥氣的小夥子,叫吳銘,留著一頭標誌性的燙的蓬鬆的半長發,他是京都舞蹈學院的學生,少數的幾個沒有參加舞團以個人身份參加省賽的選手。一路闖進決賽的他在之前觀眾投票的環節票數僅此於姜衫,是本屆賽事改革裡面除了姜衫以外的另一批黑馬,人氣相當高。

    他選的舞曲是《火祭》裡中胡獨奏的部分,《火祭》是當年紀念南京淪陷的一個曲目,這種個體蒼涼悲壯的舞曲更像是一場宗教輓歌,很容易就把人代入一種悲壯凝重的氣氛裡。

    這一場吳銘罕見的把所有頭髮都綁了起來,配了一個深灰色的頭巾,身穿短打,赤腳上陣。

    很難想像一個這麼年輕的舞蹈演員可以這麼完整的把歷史慘劇的悲壯感演繹的這麼到位,騰空,悲號,掙扎,抗爭,直至最後的驟然隕落。

    隨著他的舞蹈,一幕幕慘劇像是真切的在眾人面前重演了一遍,萬人坑內成堆擺放的屍體、被鮮血染成紅黑色的揚子江、瀰漫在城頭的滾滾硝煙、肆無忌憚的裸/體與血腥的場面…

    戰爭帶來的苦痛、恐怖、暴力、死亡、強/暴以直擊人心的方式漸進的演繹了出來。

    舞蹈結束,連坐在評委席中間的女性評委眼眶中都忍不住含了淚,楚凡的臉上也有著明顯的動容。真正動人的舞蹈是可以準確的把舞蹈中的情緒傳達給觀眾的,真正優秀的舞者靠的也絕不是炫技,吳銘的得分很高,在歷屆的參賽選手裡面都屬於前所未有的高了,這在沒有舞團作為基礎的選手裡面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第二個上場的就是姜衫同隊的學姐,她上去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發揮的雖然穩定,卻並不是十分出彩。

    姜衫其實倒是理解她,吳銘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在前面的比賽裡面選的舞蹈和姜衫走的路線相似,都是討巧又具有觀賞性的舞蹈,很容易贏得觀眾的喜愛,但論到技術含量,卻並不見得真的比其他的選手要高。

    再加上他沒有加入任何舞團,心裡不服氣的人也覺得他是憑著運氣一路殺上來的。他毫無預兆的得了這麼高的分數,發揮的水平和之前的比賽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換做誰遇見這麼個對手都得緊張。

    吳銘,若干年後將會名聲響徹中外的天才舞者,上一世省賽的冠軍。

    這個人姜衫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收攏到涅槃裡來的,即使沒辦法勸他加入進來,她也一定要想辦法同他交好。而如果想要打動一個真正的強者,最好的辦法就莫過於到達到和他能夠比肩的高度。

    既然吳銘選擇了傾盡全力,那麼下面的比賽,姜衫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用心了。

    姜衫跳的是當初在t大閱兵式上楚凡領舞的那首安代舞,裡面加了些特別的改編,如果認真對比去看,會發現整個舞曲精進了很多,比之之前更加驚豔。趙青青在下面看的冷笑連連,實在覺得姜衫有些太不自量力,在楚凡面前跳她跳過的舞蹈,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趙青青臉上憂慮又無奈,看著姜衫不住的搖頭,「她竟然還敢胡亂改動舞蹈,這可是顧老師親自編的舞,在決賽上怎麼能這麼不自量力,姜衫實在是太莽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同隊的女孩子猶豫道:「沒那麼嚴重吧,我看她跳的挺好的啊。」

    趙青青心中悶氣,假笑道:「你們啊,還是眼力不夠,以後就懂了,她先前也是運氣好,可惜了,這次肯定是得不了高分了。」

    可顯然趙青青還是沒能如願,楚凡不但沒有趁機使絆子,給出的分數還近乎要接近於滿分,姜衫的分數極高,僅次於吳銘。

    被自己說的話打臉,趙青青整張臉都紫了,硬撐著滾燙的臉皮道:「楚凡姐也真是的,在正規比賽裡面這麼明顯的偏袒自己的團員,萬一引得了別人的不滿怎麼辦?」

    這麼說卻沒人肯附和她了,說黑的也是她,說白的也是她,再蠢也能聽出來趙青青這是心裡看不慣姜衫了。

    以最高分進入下半場比賽的是吳銘,然後就是分數次之的姜衫,另兩位黯然離場。

    點評的間隙,評委趁機語重心長道:「先前總有人議論說這一屆的比賽規則不合理,說大眾評審的打分會讓選手的發揮顯得有很大的水分,可真正優秀的舞者絕對不會因為規則的改變就會被埋沒掉。舞蹈是要有自己的靈魂的,能夠打動人心,能夠被大眾欣賞的舞蹈才是好的舞蹈,能夠有這樣的結果我們都很欣慰,以後的省賽會有更多的創新,舞蹈需要多元化,一成不變永遠都不能有進步。」

    評委說完後觀眾席上頓時掌聲雷動,明顯認可的人不少,最近網絡上關於比賽規則改變的爭吵和議論已經甚囂塵土,這樣的結果無疑給主辦方正了名,也扳回一城。

    評委很會掌控氣氛,官方的話適可而止,話頭一轉道:「下面就是最後的冠軍之爭了,最後一個環節先前已經給選手們說過,是即興命題的環節,根據比賽規則,分數高的選手可以有先抽取命題的機會,吳銘,你先來選吧。」

    吳銘也不推辭,比賽到了這樣的關頭,再做什麼謙讓的舉動就顯得太假了,優勝者有屬於優勝者的優待,即興舞蹈難度太大,能有選擇題目的機會自然再好不過了。工作人員推著題板走到舞台上,吳銘看了看,就毫不猶豫的站到了題板的左邊。

    左邊寫著的是《迷路的孩子》,雖然不好發揮,但是留給人想像的餘地還是比較大的。

    評委們其實心裡也早有預料,衝著吳銘點點頭,「好了,十分鐘選曲和準備時間,你可以先下去準備了。」

    又轉過眼去看姜衫,「那麼另一位選手就只能選其他兩個命題了,有決定了嗎?」

    姜衫站在題板面前思索了幾秒,坐在中間的女評委看著姜衫好心道:「我記得之前這位選手跳了曲安代舞,跳的非常精彩,要考慮一下選同樣的主題嗎?畢竟是即興舞蹈,編排也是大問題。」

    姜衫看著的正好是評委說的中間的題板,上面寫的正是《祭祀與豐收》,再選同樣題材的,雖然編舞上會熟悉一點,但是跟吳銘這樣級別的舞者童泰,也絕對沒辦法出彩了。

    姜衫想了想,腳步還是一抬,走向了題板的右邊,「同一風格的舞蹈容易出現重複,我更想能夠挑戰自己,和這一屆的賽場一樣,做出些創新。」

    中間的女性評委一怔,臉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來,包括身邊的另兩個評委在內,誰都沒有想到姜衫會突然選另一個不著邊際的命題。可畢竟是直播,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下去,評委並沒有勸她什麼,只是態度凝重道:「盡情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吧,期待兩位選手的表演,你同樣有十分鐘時間準備,下去吧。」

    楚凡眼中複雜的神色一閃即逝,面對吳銘這種程度的舞者,她其實並不贊同姜衫貿然的選這樣難以讓觀眾產生共鳴和理解的命題。楚凡看了一眼姜衫,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可顧忌到兩人同舞團的身份,楚凡嘆了口氣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題板的右邊寫著四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大字——《時空行者》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06 PM

第68章

    十分鐘的時間並不算多,選曲再加上編舞,幾乎沒有給人太多思考的時間。

    優勝者也是有選擇先上場和後上場的權利的,吳銘還算是個正派人,留給了姜衫一個爛命題,總算沒有再讓她先上場。

    吳銘選的是一首鋼琴曲,《d》。

    他換了一身衣服,純白寬鬆的褲子,依舊是赤腳,上半身不著寸縷。

    舒緩輕柔的音樂乾淨澄澈,蔓延在安靜的會場裡宛若天籟。但更乾淨的還是舞台上那個半蹲著抬頭看天的少年,他表情著迷的看著天空,時而展臂,像是欲圖和天空中的鳥雀比高,時而優美矯健的斜跨凌空,像極了無知稚童在盡情的戲耍。

    「叮…」

    一個節拍的轉尾,琴鍵輕輕一停,舒緩的音樂陡然安靜了下來,少年表情懵懂的收住半空中舒展的腿,身子像是脫離了重力一般奇異的定格在了一個傾斜的角度。

    周圍的燈光驟然暗淡下來,除了聚光燈下的少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少年失措尋找,一次次旋轉,一次次跌倒。熱鬧的城市,躲閃著可怕叫囂著的車水馬龍,小橋流水的農戶,期盼而又羨慕的依在門口,一望無際的原野,蒼穹巨大卻無處為家…

    他不停的掙扎,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此次失落而歸,他越來越慌了,原本從容的步伐開始凌亂起來,他逐漸虛弱起來。少年舞動的姿態越來越緩慢,越來越緩慢,到了後來,隨著不疾不徐的鋼琴樂,少年的動作已經變成了逐幀放映的慢動作了一般。

    換過衣服回來的姜衫正看到吳銘結尾處的表演,她的表情陡然嚴肅了起來,這是幾年後令吳銘聲名大噪的舞蹈方式。緩慢裡面無一處不完美,無一處不精緻,你看著他連呼吸都會都忍不住跟著緩了下來,這樣始終緩慢著卻又穩到了極點的動作會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時間停滯了一般的感覺。

    很難,真的很難,憑心而問,就連姜衫也不能保證能完美的把吳銘的這一整套動作給做下來,不光是那份尋常舞者難以企及的穩,就是一整段下來所需要耗費的體力正常人都受不了。

    音樂停,少年蹣跚到底,雙臂上展,一朝迷失,一世追尋,至死不休。

    「啪啪」

    先是前排觀眾零星的掌聲,接著評委席上的楚凡先站了起來,然後是三位評委,最後全場掌聲雷動。幾個攝像先是抓拍吳銘的結束動作和觀眾的反應,接著有人到其中一個攝像面前耳語了一句,那台攝像機快速的將鏡頭對準了姜衫,正將姜衫皺眉的表情拍了下來。

    趙青青一直盯著姜衫,看她臉色突然變得那麼凝重,又正巧被攝像給抓拍到,就知道姜衫這回是踢到鐵板了,臉上露出了些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到了給吳銘打分的時候,楚凡主動放棄了打分權,「這位選手的水平很高,我並不認為自己的舞蹈水平有資格能夠對這樣有才華的人進行評判,我還有很多要像他學習的地方,在這樣的場合打分實在是不合適了。」

    觀眾席上頓時嘩然,這樣的評價和姿態是對吳銘再大不過的肯定,這樣高的讚譽是比給吳銘打個滿分還要來的大的殊榮。現場不管是對吳銘服氣的還是看不順眼的心裡都清楚的知道,這次的省賽過後,吳銘一定會成為殺入舞蹈界的一枚亮眼的新星。

    到姜衫上台的時候,場下的觀眾還在津津有味的議論著剛才吳銘的表現,包括兩位坐在一起的評委都在低頭小聲的說著什麼,兩人對視了一眼,目光若有若無的往站在台下等待的吳銘身上瞟。

    楚凡倒是坐姿端正,仍舊是認真的看著台上的姜衫。

    姜衫換了一件白襯衫,襯衫下襬繫住,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肚皮,下面是長及腳踝的大紅色裙子,暗紅色的長發高高的挽起,這樣強力的色彩對比一上場就博得了不少眼球。

    正在辦公室裡看直播的秦亦灝下巴就是一收,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截白生生的腰肢,直恨不得當下就衝過去用衣服把她整個人矇住!

    他不在她就敢穿的這麼涼快?簡直傷風敗俗!秦亦灝繃著臉不悅的想。

    秦烈瞧瞧的瞥了眼秦少,嚥了嚥口水道:「秦總…您,您看咱們到底要不要插手楚氏的事情?」

    秦亦灝眼皮子都沒抬,漫不經心道:「不用管,看看白岐到底想做什麼,下去吧。」

    秦烈忙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心中暗自佩服自家boss的淡定和運籌帷幄,知道白岐有意針對景天下手,竟然還能這麼不慌不忙的看電腦,秦少一定是在忙著研究lipo的股票和市場走向。

    這邊被秦烈瘋狂的崇拜著的秦亦灝還在沉著臉糾結於姜衫為什麼在他面前就捂的嚴實,他一走她就穿的這麼性感?秦戰明明已經回軍區了,不可能在現場的,那她到底是在穿給誰看?秦亦灝陡然警惕起來,難道又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人…

    生性多疑的秦大少邊專心的盯著自家衫衫跳舞邊咬牙切齒的凌遲著自己臆測出來的情敵,至於放在手邊的lipo資料,根本連翻都懶得翻。

    姜衫選的曲子是《mars》

    前奏響起來的時候,不少對這個曲子比較熟悉的觀眾,注意力自然而然就就被吸引了回來。

    少女盤膝而坐,面色厭倦。

    正在舒懶的舞動著雙臂,前方突然又什麼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少女迤邐而起,腳背伸直,姿態輕盈的欲圖跳過去,動到一半身子卻是一停,身子如同半飄的雲,倏然間傾斜定格在了半空中。

    觀眾席上陡然嘩然,楚凡平靜的眼眸中陡然劃過驚訝,身邊的評委已經忍不住出聲了,「和剛才吳銘一樣的動作…」

    對!姜衫現在的動作竟然和之前吳銘那驚鴻一瞥間驚豔的動作同出一轍!這樣高難度的動作楚凡才剛在之前的點評上說過自己都不一定能完美的做出來,只看過一遍的姜衫就像那次在閱兵式上一眼,竟然又一次毫無預兆的輕鬆複製了別人的招牌動作。

    吊釵猛然響起,於此同時是重重的鼓點聲,音樂陡然魔幻起來。

    少女的舞姿矯健人英氣,夾雜著踢躂舞的步伐,腰身宛若游蛇。

    看啊,那些怪異的演出,水手們在酒館裡鬥毆。

    少女揚身凌空側翻,那紅裙驟然綻放,熱烈的像是一朵燃燒過境的紅暈,白色襯衫在紅裙掩映下像是染了血色。

    看啊,那些怪異的演出,看著那些數以百萬計的耗子,從伊比沙島到諾福克河,不列顛尼亞軍規已經超出國界。

    低音貝斯憂鬱的響了起來,鋼琴伴奏流暢的加進來。

    少女轉身,面上表情穠然,舞姿華麗到如同中世紀盛世盛宴。

    一點點的火苗猝不及防間就鑽進了人們的心裡,她的舞蹈那樣的熱烈,她的表情裡充滿了邀請,觀眾席間有人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先前還在竊竊私語的眾人早已經安靜了下來,你看著她的舞蹈,就忍不住想要跟她一起翩翩起舞,這人的感染力太強,只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裡彷彿著了一把火。

    貝斯猛然一停,歌聲戛然而止。

    舞台上的少女身子宛若斷了線的風箏,虛軟的向後仰去,觀眾席上頓時一片抽氣聲,前排有人驚呼著站了起來。

    下一秒,少女的身子卻是一動,她的身子在舞台上宛若游沙,放置在台邊的黑紗揚起,少女一掩,再起身,暗紅色的頭髮盡散,黑紗披身。

    歡快的曲子繼續響起來,少女的身子卻佝僂了起來,她茫然的揚手,追尋,那竟然都是一場夢嗎?

    她掙脫,卻掙不開那淺淺的沙,她蹣跚的問詢,卻沒有一個人是似曾相識。

    這周圍的一切那樣的陌生。

    她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周圍是陌生的人,到底是她真的回到了從前,還是一切只是她昏迷時候做的一場夢?亦或是她其實還是十年後一個療養院裡已經被關的瘋魔的病人,早已在歲月冗長中喪失了一切理智。

    蒼涼的舉臂,雙手不住的顫抖,少女緩緩地傾倒在地,那些熱烈到讓熱血沸騰的舞蹈畫面像是一場幻夢,她迷濛的看著上空。

    特寫的攝像頭裡,少女面色平靜而麻木,那雙霧濛濛的雙眸裡水光乍現,攝像忙推進,那雙哭泣似的眸子卻又恢復了平靜,只那表情卻看的人心裡不自覺的就跟著難受了起來。

    音樂畢。

    時空行者,百年無家。

    台下站著的一排涅槃的小姑娘已經開始抹起了眼淚,姜衫的舞蹈像是會說話,讓你隨著她的樂而樂,隨著她的悲而悲。可這首舞曲又實在是太過分,前面的太過歡快,因此也就把後面顯得太過孤寂和悲愴。

    看的人心裡悶悶的疼。

    吳銘放在身側的手已經握成了拳,英俊的臉上一雙清澈的眸子緊緊的看著台上的姜衫,那視線有種說不出的熱切,像是一種找到同類後的欣喜,他甚至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卻又在下一秒停住了腳步。

    「姜衫。」

    「姜衫,姜衫。」

    先是第一聲,接著「姜衫」的名字匯成了江河,接著觀眾席上就爆發出了整齊的掌聲,口哨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掌聲雷動,沸反盈天。

    姜衫淺笑著站起身謝幕,黑紗及身,臉上的表情卻純善至極。

    姜衫勝,毫無懸念。

    歷屆省賽裡,出現了第一個滿分冠軍,震驚全場。

    楚凡依舊是沒有打分,到了她壓軸舞蹈的環節,楚凡苦笑著站起身來。

    「比賽進行到現在戛然而止是最好的結果了,兩位選手的表現都很精彩,與其這時候讓我再上場表演舞蹈,倒不如我們靜靜的再回味一番兩人精彩絕倫的舞蹈,就別我丟醜啦。」

    楚凡的話親切又詼諧,觀眾席上就是一番善意的笑聲。

    幾個評委也知道這時候再讓楚凡上去有些不合適了,也就心照不宣的把原定的計畫按了下來。

    至此涅槃拿到了省賽的兩枚獎牌,一個冠軍一個季軍,吳銘得了亞軍,省賽完美收官。

    姜衫被涅槃的成員簇擁著一起換過衣服後,正準備離場,就被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攔住了。

    「姜小姐?側台有人要見您,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姜衫視線朝著工作人員指的方向看去,一身便裝的白岐正斂目看向這邊,姜衫腳步一動,攔住她的工作人員就滿臉溫和的一擋。

    「姜小姐?」

    姜衫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09 PM

第69章

    工作人員禮貌的「請」走了涅槃的其他團員,姜衫想跟著走,周圍幾個在搬運器材的人高馬大的男人就朝著這個方向若有若無的看過來,身邊的女孩子還在嘰嘰喳喳笑的開心,姜衫的腳步就是一停。

    「是個大帥哥哦。」

    「姜衫,好好把握,有空叫來一起吃飯。」

    團員走的時候促狹的打趣姜衫,姜衫臉色變了又變,不忍心連累她們,料想有這麼多人還在會場,白岐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最終還是扯出了一抹自然的笑容來。

    「你們先走,等我回去一起吃晚飯。」

    等涅槃的人都走光了,跟在姜衫身邊的工作人員才站在了將姜衫的身後,半堵著將姜衫的路,胳膊恭敬的做出邀請的姿態,「姜衫小姐,請吧。」

    側台陰影處的白岐半靠在牆上,沒什麼表情的臉半掩在昏暗中,一雙平靜淡漠的眸子看著姜衫這邊。

    就像姜衫前世近三十年看到的一樣,永遠都那麼淡然,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掩蓋在清俊的面容之下,讓人為他欲生欲死,他卻始終故我。

    可他表現的再無害,姜衫背後的汗毛還是一根根的豎了起來,自那次撕破臉以後,她和白岐再也沒有見過面。她仍舊記得那次在蠡園被白岐追趕時候的驚恐,他的怒不可遏,他那陰冷的恨不得將她一寸寸撕碎的表情。

    可她還是站到了白岐的跟前。

    白岐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朝她勾了勾唇角,眼神溫和平靜,隨之遞上來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上面繫著粉紅色的蝴蝶結。

    「舞蹈跳的很好,給你,冠軍禮物。」

    這場景太過熟悉,每次她取得什麼成績,再見面的時候白岐都會這樣看著她,手中拿著漂亮的禮物盒子。她把白岐送來的禮物都珍重的放在了一個箱子裡,她的房間裡有一個書架,上面專門用來擺放白岐裝禮物用的盒子,每個精緻的盒子上紋路都不同,姜衫心煩的時候、想念白岐的時候,對白岐患得患失的時候,就把盒子用干紗佈一個個仔細的擦拭乾淨,擦著擦著,心情慢慢就好了起來。

    那些早被她付之一炬的盒子。

    姜衫沒伸手,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看著白岐,眼神冷淡。

    白岐看著她,也不惱,慢條斯理的把手收了回來。關於姜衫的態度他其實有想過很久,可還沒個章法,似乎從某一天起她就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笑起來像是戴了面具,那雙總是熱切而快樂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白岐上前了一步,藏在陰影裡的另一半臉緩緩的露了出來,他真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不同於秦亦灝和秦戰的那種硬朗的英俊,白岐的長相偏向於一種很乾淨的清俊,那清俊裡又因為多年的軍旅生涯而染上了些冷肅,矛盾的結合體,卻讓人欲罷不能,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你很難會不被這樣似乎天生身上就帶了磁力的男人吸引。

    姜衫不動聲色的退後了一步,再想退,身後就被一個工作人員擋住了。

    「你在怕我嗎,衫衫?」

    白岐又上前了一步,姜衫控制住拔腿就跑的衝動,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什麼怕不怕的,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衫衫。」

    白岐的指尖輕抬,伸手摸向姜衫的眼睛,姜衫臉一側躲了過去,那眼中的厭惡一閃即逝,白岐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

    「你真的是姜衫嗎?」白岐看著她,語氣平淡,「如果不是長著同一張臉,我幾乎要以為你是換了一個人。」

    姜衫的心跳倏忽間慢了一拍,可臉上是絕對不能露出什麼不對的,她不看白岐,轉身欲圖繞過工作人員,「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白岐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使的力氣比較大,一看就知道絕對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平靜,姜衫的胳膊都被抓的隱隱作痛,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

    「我在想要不要檢查親自檢查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我那個聽話懂事的姜衫了。」白岐聲音發冷,「你變的不像你了,姜衫,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姜衫心裡有些發慌,她使勁兒的掙了掙胳膊,她要怎麼告訴他?說她已經知道他這麼多年是怎麼冷血的算計著她?說他對她的變態的控制慾和佔有慾讓她恐懼讓她噁心?說她不想將來繼續被人掌控操縱著自己的人生?說她知道他在對她親近的時候背地裡早不知道上過了多少女人?

    說她嫌他髒,嫌他噁心,說她…害怕他?

    不,姜衫怎麼肯又怎麼會怎麼能對他說這些。

    白岐卻絲毫不顧及外人的視線,大掌牢牢的抓住她,姜衫飛快的抬眼想要找人求助,這才發現會場裡不知道何時已經空無一人,按理說這樣的場合光收拾後續都要收拾好久,怎麼會突然沒了人?姜衫這才感覺哪裡不對,心裡陡然慌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白岐,我還有事,你放開我!」

    「哦?什麼事?」

    白岐長臂一伸,緊緊的攬住了姜衫的肩膀,毫無表情的眸子看著她,「有什麼事也稍後再說,我有話問你,先跟我來吧。」

    肩膀上的手堅實而緊固,姜衫拔腿就想跑,白岐手勁陡然加大,一股劇痛瞬間從肩膀處傳了過來,姜衫慘叫一聲疼得不敢再動。

    「乖一點。」白岐的聲音不變,淡淡道:「你知道的,我不忍心對你動粗,聽話,我不過想問你些事情,你怕什麼?」

    肩膀上的手勁毫不留情的加重著,彰顯著主人暗藏的怒火,姜衫疼的臉色發白,抽著冷氣被迫窩在白岐懷裡。

    這種感覺太過熟悉,姜衫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看樣子白岐早已經在周圍佈置過了,她今天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總會遭這一劫,面對危險姜衫本能的扯出了一抹乖巧的笑來,「好,我跟你走,可你總得告訴我你想問我什麼吧,還有,我們去哪裡?」

    邊說姜衫的手邊不引人注意的往兜裡放,害怕白岐察覺到什麼,姜衫指尖抖著,一點一點悄無聲息的撥動手機鍵盤。

    白岐見她聽話起來,手才緩緩放鬆了些,「你累了,我帶你去休息,不是愛吃辣嗎,我給你訂了餐廳,一會兒帶你去吃飯。」

    姜衫的指尖還在悄無聲息的動著,嘴上還在道:「那好,你先送我回我住的酒店吧,我的衣服都在那裡放著,我回去洗漱一下我們再去吃飯。」

    白岐笑了,「我已經讓人把你的東西取過來了。」

    姜衫指尖一顫,白岐想要幹什麼她心裡已經有了些預感,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她的頭開始逐漸發蒙。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白岐會在這時候突然發難,毫無預兆,前陣子他明明已經表現的忌憚收斂了,現在明知道她和秦亦灝的關係,為什麼還會…

    順著白岐的力道,姜衫被帶著往後台的出口處走去,要是真的被帶了出去,姜衫知道等著自己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她裝作乖順的跟著白岐走,手指卻已經撥通了按鍵。

    「嘟…」

    一聲平常人根本不可能聽得見的通話音下,讓白岐正走的的步伐突然一頓,姜衫的身子驟然緊繃,她掩飾的抬頭,「怎麼了?」

    白岐冷冷的看著她,幾乎沒給姜衫僥倖的機會,手一伸就朝著將將姜衫的口袋拽了過去,姜衫飛快的側身,這時候男女力量間的差異就暴露了出來,白岐輕鬆的一扳就把她整個按在了懷裡,手飛快的搜向了她的側兜,電話在還沒有被接起來之前瞬間就掛斷了!

    拿起手機一看,『秦豬』兩個字赫然在目,這樣像是親暱的稱呼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白岐握住電話的手鬆了又緊,臉色終於變的危險起來。

    「秦亦灝?」白岐的聲音壓的有些低,「衫衫,你給他打電話,是想做什麼。」

    姜衫整個人貼在白岐身上,雙臂被緊緊的束縛著,胳膊疼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心中瘋狂的想著對策,接著觸怒白岐對她是極為不利的,姜衫忍住厭惡又扯出了一名無辜的笑來,「我…」

    「你想用秦亦灝壓我。」

    白岐在姜衫說話之前冷笑道:「這樣的招式已經用過一次了,衫衫,別犯傻,當著我的面這麼做,一次可以,次數多了,我會生氣的。」

    「碰!」

    白岐手一揚,姜衫的手機已經磕在了舞台邊緣,摔了個七零八落。

    怎麼做都毫無用處,白岐這是已經徹底被惹惱了,真的找她來清算了,姜衫渾身的血液「嗡」的全部衝到了頭上,臉色陡然由慘白轉紅。

    「你放開我!」

    姜衫尖叫著掙扎,「你這麼做事違法的!白岐!你的前途不要了嗎!我是可以告你的!」

    白岐表情陰沉的制住姜衫,大力的把薑衫抱了起來,鋼鐵般的大掌緊緊的掐住將姜衫的腰間,又是一股劇痛,姜衫疼得立時說不出話來。

    「別試圖威脅我,姜衫,不要再試圖繼續惹怒我,你絕對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人的。」

    姜衫身子抖著,怨恨的瞪著白岐,白岐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來,「還有,你別害怕,我只是想要檢查一下,看看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乖衫衫,等你聽話了,我還是會像以前對你一樣好。」

    說著白岐已經走到了後台的出口處,後面是一條陰暗的長廊,黑暗中姜衫咬著下唇,身子控制不住的抖起來。

    怎麼會這樣,到底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了這樣,她明明已經開始擺脫了白岐了不是嗎?事情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秦亦灝…你為什麼沒有接電話…

    被找上門的楚明光堵個正著的秦亦灝耐著性子打發了他,失職的秦烈一臉尷尬的站在旁邊,怎麼也想不通楚明光是怎麼避開所有人直接上了頂層的。

    秦亦灝狹長沉凝的眸子不悅的看了秦烈一眼,「問一下怎麼回事,不要再有下次。」

    秦烈忙應了下來,抹了一把冷汗,慶幸今天秦少心情好沒有發落自己。

    秦亦灝再回辦公室,舞蹈直播果然已經完了,查了一下,冠軍是姜衫,秦亦灝本透著幾分煩躁陰翳的眸子就愉悅了幾分,不愧是他的人,還是挺厲害的。

    既然省賽結束,那她這兩天也就該回來了,秦亦灝思索著怎麼獎勵一下姜衫,他把上次做菜的蠡園的廚子叫到了秦家,可以帶她去家裡吃頓飯,老爺子不是整天嚷嚷著想要孫媳婦嗎,姜衫絕對能讓這挑剔的老頭子滿意。

    當然,老爺子就算不願意也無妨,他的事情別人是沒什麼資格來指手畫腳的,他的女人他喜歡就成。

    秦亦灝一邊盤算一邊順手的拿起了手機準備打給姜衫,結果一開手機,就看到上面有一通未接來電,秦亦灝眉毛一挑。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還知道主動給他打電話?這可真稀罕。

    可再打過去卻一直都是無法接通了,秦亦灝撥了兩遍,心裡就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14 PM

第70章

    姜衫跟白岐接觸了這許多年,要問她心裡白岐最大的特點是什麼,那就是毫無破綻,軟硬不吃。

    不,認真說起來,白岐也許會接受你的示弱,但是如果你態度一旦強硬起來,只會更加激起他的怒火,那便是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白岐既然敢在這樣的當口把她帶走,就一定是想到了萬全之策的,姜衫想了一路,才終於把胸腔裡那抹衝動和急怒給忍了下去。

    在你無計可施的時候,硬碰硬無疑是最愚蠢的一種方法,坐在車裡的姜衫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僵硬的身子一點點軟化了下來,可白岐卻像是毫無所覺,抱著她的力道沒有一點減輕的意思。

    姜衫咬緊牙關,硬是憋出了幾分委屈來。

    「你這麼大的力氣,弄疼我了。」

    白岐逡巡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駐了片刻,姜衫睫毛微顫,臉色白著,眉眼間透著忍耐的痛楚和驚慌,一副可憐相,白岐面上絲毫不為所動,手上的力道卻鬆了鬆。

    姜衫知道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在白岐還未表露出他的那些真正目的的之前,趕緊想辦法把他的那些念頭給打消,可他現在正震怒著,方法用的不對只會讓他更加不擇手段。

    垂眸之間,姜衫心思斗轉,再抬眸,那眼裡面就忍不住含了委屈的淚水,「白岐…」

    白岐淡淡道:「你這招用過了,想幹什麼直說。」

    穩住…姜衫對著自己暗道,直恨不得一頭碰過去跟白岐同歸於盡,白岐手一抬,不動聲色的撫著她的一頭暗紅色捲髮,「怎麼突然換了髮型,以前不是說會為了我一直留直髮嗎。」

    姜衫趕忙把湧上心頭的想法壓下去,後背起了一層的冷汗,白岐這人…直覺敏銳到可怕。

    「自然有別的人願意為你留長發,你也不缺我一個吧。」

    姜衫的聲音有些低沉,臉上露出抹蒼白的笑來。

    白岐手一頓,看向姜衫的眼睛,「哦?」

    姜衫忍了忍,眼中閃過屈辱,咬住下唇,嗓音有些沙啞,「青青姐都跟我說了。」

    白岐的身子一僵,眸子陰沉起來。

    白岐不應聲,姜衫只能抽著鼻子自顧自的說下去,「你知道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可我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死皮賴臉的一直纏著,我也會累的,青青姐我也很喜歡她,你既然跟她在一起了,我自然不願意再自討沒趣的去破壞你們的感情。」

    話是這麼說,姜衫的眼神還是不自覺的帶出了怨來,黑幽幽的眸子難過的看著白岐,裡面的情緒太過濃郁,看的白岐喉嚨不自覺地發緊,抱住姜衫的手又鬆了松。

    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我和她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白岐沉聲道。

    姜衫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把眼中的冷嘲和噁心壓下去,她又想起了上一世,白岐溫和的看著她,「我和姜薇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有她在照顧起你也更方便。」

    那時候姜薇在國內已經是聲名大噪的舞者,又有劉天擇做後盾,在社交圈裡是如魚得水的名媛,而她姜衫只不過是一個斷了腿的瘸子,名聲盡毀,身無長物,除了一顆愛著他的心以外,再沒有拿得出手的資本。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他騙了她,從頭到尾,他一直都騙了她。

    姜衫眼中的悲色倒不做假,只是那恨意被藏了起來,盡數化作毒液回流進四肢百骸,她看著他,仔仔細細的,「那你告訴我,你們有上過床嗎,白岐。」

    白岐眸色逐漸加深,刀削般的濃眉微挑,半晌才道:「說什麼胡話呢。」

    「我知道了。」姜衫頹然的閉了閉眼,笑容慘淡,「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找上秦亦灝?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那感覺並不好受,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忘了你的…可你為什麼總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好恨你,白岐,恨到恨不得能殺了你,你說的對,我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我怎麼能不變,你真是個殘忍的男人。」

    白岐沉默了下來,他緊緊的盯著姜衫,如有實質的視線落在姜衫的臉上,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那痛苦沒有作假,她的眼神中甚至難以抑制的帶了幾分仇恨。

    那麼這一段時間她的劇變也就有了理由,白岐抿了抿唇,趙青青嗎…

    「你不喜歡,我不會再見她。」白岐的聲音有些妥協,指尖緩緩的撫上了姜衫流著眼淚的眼睛,姜衫睫毛顫了顫,難堪的撇過了臉,「如果是因為她,我讓她再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可以嗎?」

    她的聲音有些冷,帶著哽咽的惱怒,「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玩物嗎?我爸爸不在了,你就可以這麼欺負我了是嗎?說著要照顧我,可你現在為什麼變的這麼可怕,你的那些做法,你對付我,還說什麼會幫我…」

    姜衫帶著哭腔推搡著白岐,白岐這下倒沒有強制性的挾住她,眉心皺著任她在懷裡捶打,可她見他放鬆了桎梏,卻是連捶打都舍不得使力,兀自哭的厲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樣。

    「我不喜歡你了,以後再也不會喜歡你了,我會找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我姜衫也是有別人喜歡的,你會後悔的,會後悔的白岐。」

    白岐的臉色又陰了下來,姜衫餘光看見,捶打的動作頓時變得瑟縮起來,原本雖然難過卻忍不住親近了幾分的態度又疏遠了起來,白岐見狀只能把難看的臉色忍回去了幾分,聲音卻還是帶了沉凝。

    「你跟…他是怎麼回事。」

    卻是連秦亦灝的名字都不想提了,「我在蠡園,見到你跟他去了同一個房間,還有,你們進的是同一個溫泉,衫衫,告訴我,你到底跟他發生了什麼。」

    姜衫抹了把眼淚,半真半假的賭氣道:「發生什麼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

    「姜衫!」白岐的聲音發沉,一字一句道:「告訴我,他有沒有…」

    姜衫淚還在掉著,卻忍不住冷笑起來,「你以為我是你嗎?」

    其他的卻是不肯多說了,白岐臉色緩和了幾分,姜衫的態度倒真不像跟秦亦灝發生過什麼不妥的事情。只是他還是有著疑慮,雖然他對姜衫的性格瞭解,到了後來也的確存了試著利用她來解決秦亦灝和楚氏的事情的心思,可秦亦灝看上去真的是為了姜衫才跟楚家徹底斷了聯姻的念頭的時候,白岐的心還是忍不住沉了下來,若只是一般的關係,說秦亦灝會這麼做,他還是不信的。

    「他幫了你,衫衫,你在騙我,你是怕我怎麼著你嗎?」白岐慢條斯理的撫著姜衫的眼角,「我看著你長大的,你瞞不過我,不管你怎麼說,最近一段時間我都不會放你走的,直到你說了實話。」

    姜衫氣極反笑,「實話?好!實話就是秦亦灝他不願意娶楚凡,實話就是秦老爺子快不行了他要找個靠得住的女人來應付他!實話就是我需要簽了景天的合同來養活自己,所以死乞白賴的求著他給我一份合同,實話就是他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所以我們達成了協議,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

    姜衫氣的整個身子都在抖,嘴唇因為怒氣而泛出青色來,她從來沒有在白岐面前表現的這麼失控過,圓而魅的雙眸大睜著,眼眶紅的泛出血絲,「然後呢!你知道了這些以後然後呢!接著吊著我,然後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接著和無數的女人上/床!然後再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跟在你的後面,傻乎乎的盼著你能看到我的真心,傻乎乎的…」

    姜衫話沒說完,雙唇就被一個清涼的柔軟堵上了,白岐炙熱的大掌拖著姜衫的後腦勺。她看上去那樣的傷心,前所未有的傷心,縱然白岐鐵石心腸,對著姜衫卻還是有一種本能性的執念的,他冷漠,但骨子裡也的確見不得她這樣,更何況知道了最近一直引得他煩躁不堪的理由,白岐心裡也有了些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安定。

    這是他第一次吻姜衫,雙唇接觸的瞬間,白岐四肢百骸就被一種奇異的灼熱給佔滿了,他已經很久沒見她了,他有些想她,她沒再像以前一樣對自己撒嬌,沒再對他依戀,沒再對他那麼溫柔繾綣的笑了,他突然就極其的不適應了起來。

    白岐的手不受控制的就開始在姜衫身上游移,姜衫那強忍著的噁心一下子就全部湧了上來,腦子一蒙,再多的隱忍和周旋都抵不住那種讓她幾欲發瘋的作嘔感,姜衫嘴一張,尖利的牙齒立刻就咬向了白岐!

    白岐吃痛的悶哼一聲,嘴唇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的鬆開了對姜衫的轄制!

    姜衫大力的擦拭著嘴唇,一種極致憋悶的郁氣在胸腔裡反覆翻騰,她這次終於不再作假,身子是真的因為憤怒抖了起來。

    「你真讓我噁心,白岐,你真讓我噁心!」

    白岐額角青筋直跳,眼神危險的看著姜衫,剛緩和上片刻的氣氛再一次緊繃了起來,車子已經開到了他在t市的住宅,白岐冷冷的看著姜衫。

    「下車!」

    姜衫看著他那嗜人般的眸子,就知道自己先前隱忍了一番的做派要因著最後關頭的衝動功虧一簣了,可你讓她做戲可以,真跟白岐有什麼親密的接觸,還不如要她的命來的直接!

    可接著呢,幾乎是肯定的,只要進了這裡,震怒的白岐是一定會按照上一世一樣的套路把她關起來,他會用那樣屈辱的方式來檢查她,看看她是否依然乾淨,他會逼著她徹底的乖順下來,在她沒有徹底臣服之前絕對再走不出這間房子。

    他就是一個變態,徹頭徹尾的暴君!

    姜衫並不懊悔剛才的衝動,再重來一次明知道結果是這樣她還是會無法忍受的掙脫開來,不,再有一次機會的話,她會把白岐的嘴唇給咬下來!可姜衫還是又一次把所有的情緒壓制了下去,憋到幾乎內傷的下車看著白岐,「你碰過別的女人,還在這種時候對我這樣,白岐,我嫌你髒。」

    姜衫的餘光不動聲色的大量著四周,卻頹然的發現這是一所在郊區的宅子,四周能看到的都曠野,只有遠處能隱隱約約看到幾所和眼前的住所差不多的別墅,應該是開發商專程預留出來的高級住宅區。

    這可真是求助無門了。

    白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臉色鐵青,「我髒?好好好,姜衫,你抱著他的時候就不噁心了嗎。」

    姜衫還在試圖周旋,「總比你一邊跟別人好,一邊還要強迫著我必須喜歡你要好!」

    白岐嘴唇被咬的比較厲害,幾乎有些血肉模糊的樣子了,他幾乎是瞬間就識破了姜衫的意圖,白岐警告的看了眼姜衫,「你跑一下,後果自負,進去!我說最後一遍。」

    姜衫動了動嘴唇,白岐接著道:「我知道你怕什麼,你現在進去,我不動你,再胡鬧,我就不保證了。」

    姜衫還是不動,眸色變換不定,司機就站在她身後,屏聲斂氣的垂著頭一副恭敬的樣子,可姜衫卻知道,只要她動一下,這看似無害的司機就能像拎小雞一樣把她給拎回來。

    白岐之所以敢這麼無所顧忌,倚仗的不過是秦亦灝和她還沒有在公開場合承認過關係,到時候就算秦亦灝真的能找過來,白岐也有辦法全身而退。可落到白岐手裡過的姜衫,能不能再跟秦亦灝合作就是另一回事了,秦亦灝可不是什麼軟性子的人,他到底會什麼會願意幫她其實姜衫也沒徹底的摸透。

    但秦亦灝tm還能講道理,他至少不是個獨佔欲強烈的變態!姜衫從來沒有像哪一刻如同現在一樣渴望能夠見到那個平時讓她咬牙切齒的秦混蛋來,不願意見他的時候他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房間裡,現在真到了她遇到麻煩最需要的他的時候了,tm關鍵時候電話沒打通!

    姜衫這會兒急的恨不得撕了他!

    正僵持著,白岐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手機上的號碼,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了姜衫的身上,眼中緩緩的透出些莫名戾氣來。

    示意司機先看好姜衫,白岐冷著臉走遠了兩步接通了電話。

    姜衫警惕的眼神就專注了起來。

    果然,下一刻白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秦政委?」

    姜衫眼睛一亮,嘴一張就要叫出聲,「秦…」

    還沒徹底的叫出口,身邊嚴陣以待的司機就迅速的摀住了她的嘴巴!

    白岐眼神更冷了,雙眸中怒氣越聚越深。

    另一頭隱約間彷彿聽到了什麼的秦戰的動作一頓,轉瞬間又恢復了正常,他威嚴而平靜的對著白岐道:「軍區緊急任務,要求半小時內迅速集合完畢,現在立刻回部隊報導!」

    與此同時,白家在t市所有明面的,暗處的產業分佈正以飛快的速度一條條傳到秦亦灝的手中。

    幾乎是在聯繫不上姜衫的第一時間,直覺極準的秦亦灝就迅速的讓人查白岐的行蹤,等知道白岐在中午的時候剛從意大利飛回t市,又從姜衫在涅槃的團員嘴裡聽說姜衫出會場前去見了一個男人,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人影后的秦亦灝,那張臉就沒從黑沉沉裡轉回來。

    到警覺的秦亦灝不放心的不得不先找了離得最近的秦戰插手後,整個車廂裡的低氣壓已經壓的駕駛座上的秦烈直不起頭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1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03:17 AM 編輯

第71章

    秦亦灝是一個驕傲的男人,驕傲的接近於自負,讓他開口主動託人辦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秦戰接到秦亦灝的電話說讓他聯繫白岐先拖住他的時候,心裡是十分詫異的,問原因他只敷衍著不肯說,秦戰就沒有多問。

    可秦亦灝跟白岐之間是從來沒有過什麼交集的,於是當秦戰電話裡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過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他見到白岐。

    白岐的嘴唇上有明顯的傷痕,即使做過處理,也仍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看著自己這個穩重又心機深重的部下,秦戰罕見的沉默了起來。

    白岐到的匆忙,身上的軍裝穿的一絲不苟,面對秦戰的凝視打量,面上的神色沒有一分波動。

    「這個月去中蒙邊境的帶隊人員裡,我向司令員舉薦了你,你去報導,然後整合人員名單交過來…」

    秦戰盯住白岐的視線不緊不慢的移開,語氣平靜的交待著白岐,白岐仔細的聽著,不時的詢問兩句關鍵點,兩人之間看不出任何異樣。

    白岐離開前,秦戰突然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姜衫的女學生?」

    白岐的腳步頓了頓,回答的不卑不亢,「父親和過世的姜伯父相熟,我和姜衫從小一起長大,政委怎麼想到問這個?」

    秦戰威嚴的視線落在了白岐的嘴唇上,「對這個學生的印象很好,她最近也在t市,你見到她沒有。」

    白岐眉眼舒展了幾分,「還沒來得及看去看她,等見了,會轉告政委對她的關心。」

    他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毫無破綻,秦戰頷了頷首,「去吧。」

    白岐這才推門離開。

    白岐的背影一消失,秦戰就對著身邊的副官沉聲道:「派人跟著他,我要知道他離開軍營後的行蹤。」

    姜衫脖子上還掛著省賽得來的金牌,那些還來得及升起的愉悅已經完全被白岐的散了個徹徹底底。姜衫先是被關在了一個採光很好的房間裡,還沒來得及研究有沒有哪處漏洞能讓她利用著跑出去,姜衫就又被人客氣的『請』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小屋子裡。

    白岐料定她耍不了什麼花樣,只派了一個人看著她,這人姜衫沒有在白岐身邊見過,看著斯斯文文的,那眼神裡卻閃著精光,一看就不是個好糊弄的。

    這個看上去像是書房的房間裡只有一個通向樹叢的小窗戶,焊著銀白色的護欄,姜衫伸手試了試,那護欄的寬度堪堪能伸出去兩隻手腕,想鑽出去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樹林裡連個路都沒有,正常人根本不會從這裡經過。

    姜衫在房間裡不停地走來走去,整個書房已經被她翻了個底兒朝天,一個看上去能用來脫身的工具都沒有。

    她倒是在書桌的抽屜裡翻出來了個煙匣子和一個火機,可再看看窗外綿延不斷的樹林,她不想死,也不想引起森林大火。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也逐漸開始轉黑,姜衫不知道白岐什麼時候能從軍營裡趕回來,一時間心急如焚。

    正著急間,斯文男人突然進來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滿噹噹的放著各色點心,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白先生還有半小時到家,吩咐了姜小姐您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白先生回來了會和您一起用飯。」

    姜衫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看都不肯看跟前的男人和那托盤一眼。

    斯文男人的脾氣很好,把托盤放在了桌子上,好聲好氣的對著姜衫道:「白先生說了,姜小姐您忙比賽忙了那麼久,一定又累又餓,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安生的等著他回來就好。」

    邊說邊拿起了熱牛奶,禮貌的遞向了姜衫,「況且您總要喝點東西,體力透支那麼大,會引起脫水。」

    姜衫厭惡的躲開,「你放下吧,我暫時不想喝。」

    斯文男人卻沒有退後的意思,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您別為難我,白先生交待下來的事情,我也是沒有辦法。」

    姜衫這才感覺到哪裡不對,警惕的看了看斯文男人,視線又放在了那杯牛奶上,姜衫穩住聲音,「我知道了,我會喝的。」

    斯文男人堅持的端著杯子,擺出了一副不看著姜衫喝下去決不罷休的陣勢,姜衫這會兒已經可以確定牛奶裡一定有問題了,憤怒的猛然間手一揚,牛奶杯應聲摔落,濺出來的牛奶撒了她一袖子,也澆了斯文男人一身。

    斯文男人卻不生氣,依舊是恭恭敬敬的樣子,對著姜衫客氣的笑了笑,沒兩分鐘就又端進來了一杯牛奶。

    「您還是喝了吧,熱的牛奶還有很多,您總不能全部灑了的。」斯文男人看著冷冷的看向他的姜衫,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來,「況且您也知道,我總有辦法讓您喝下去,只是不想唐突了姜小姐,還請您配合些。」

    姜衫握成拳頭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半晌才道:「水裡有什麼。」

    斯文男人就只是笑了,把杯子往前送了送,已經是要強制性的喂她喝下去了。

    姜衫厭惡的撇過臉,視線正巧落在了那半開著的窗戶上,身子一頓,閉了閉眼強自按捺住憤怒,冷著臉從斯文男人手裡把牛奶杯拽了過來,杯子裡的牛奶又有小半杯撒了出來,不待斯文男人再說什麼,姜衫已經眼都不眨的把牛奶喝了個乾乾淨淨。

    把空了的杯子往斯文男人身上一甩,姜衫啞著聲音道:「夠了嗎?」

    斯文男人手忙腳亂的接好杯子,抱歉的對著姜衫彎了彎身子,虛偽道:「您別生氣,我也是奉命行事。」

    姜衫嘲諷的看著他,「現在我不想再看見你,喝也喝了,不知道我有沒有權利去梳洗一下?」

    斯文男人也瞧見了姜衫身上的狼藉,她沾滿了牛奶的袖子半貼在胳膊上,看上去黏噠噠的,可讓她出去梳洗卻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白先生快回來了,您可以…」

    「嗤。」姜衫冷笑著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了,不能就不能吧,那給我打盆溫水拿條毛巾過來總可以吧?」

    斯文男人還想再說推脫的話,姜衫凌厲的視線就直直的看向了他,被那參雜著憤怒和冷然的眼神一看,斯文男人心裡就是一突,可再看看姜衫的小身板,也不覺得她能搞出什麼鬼來,那堅決的話頭就轉了轉。

    「好的,我這就去給您端水來。」

    斯文男人走後,姜衫快速的走到窗邊,狠狠的扣著喉嚨,胃部一陣噁心的痙攣,姜衫難受的反嘔著,可她就像是感覺不到難受一樣,探向喉嚨的動作狠厲至極,身子痛苦的彎成了蝦米狀,硬是把自己剛才喝下去的東西全部給吐了出來。

    直到聽到腳步聲逐漸接近,姜衫才臉色蒼白的停了動作。

    溫水端過來後,斯文男人就站在身邊看著,姜衫厲聲道:「怎麼,你還準備看著我脫衣服擦身子呢?要不要我一會兒順便跟白岐說一聲,吃飯的時候也帶著你一起吃?」

    斯文男人的臉一僵,狼狽的向後退了兩步,「姜小姐言重了,您洗,我這就出去。」

    姜衫黑幽幽的眸子盯著斯文男人,直到聽到他的腳步聲從門口處遠去才緩緩收回了視線,白岐的控制慾很強,能被視作心腹跟在他身邊的人裡面也鮮少有人會不怕他,這人自然也不例外。

    時間不等人,離剛才斯文男人說的半小時也沒多久了,也來不及再想他給自己到底喝的什麼東西姜衫迅速的跑到了窗戶邊,她極力的把胳膊整個伸了出去,快速的扒住樹枝往自己的方向拉。已經是冬天了,枝幹和樹葉都乾巴巴的,很容易就能扯進來一堆,只是那樹枝剌人,姜衫使勁兒的拽了一會兒,手心裡就已經見了血痕,她不敢停,血跡不一會兒就沾滿了枝條上。

    房間裡就只有兩本英文書,姜衫迅速的把書本整個的浸在水裡,又把大把的樹枝和樹葉浸濕,手心火辣辣的疼,姜衫喘了口氣,頭就開始發暈。

    房間的溫度像是在直線上升,激烈的動了這麼半天,熱的滿臉是汗的姜衫快速的把身上的外套也脫了下來。

    可還是熱,那熱和運動過後的燥熱不同,從身體伸出泛上來,讓人熱的心裡發慌,頭也暈,姜衫咬著下唇把該浸泡的都浸泡完,暈乎乎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著氣掐了一把大腿,姜衫最壞的那個猜測逐漸湧上心頭…喝進去的東西還是沒有全部被吐出來。

    小腹一陣一陣上湧的熱潮讓姜衫臉上的汗越來越多,連指尖都開始泛出了輕粉色,這時候才不明白白岐讓人給自己喝了什麼的姜衫,就真的可以去死了!上一世也是這樣,為了罰她,他一遍又一遍的給她灌這種藥。

    直到她哭著求他,直到她不堪的死死的纏在他的身上,直到她所有的自尊和堅持都被自己一寸寸碾碎主動的奉到了他的腳下。

    姜衫的動作更快了,她抖著手把所有浸濕過的樹枝和書本堆好,身體的反應讓她幾欲作嘔。姜衫深吸了一口氣,用顫抖的手從煙匣子裡抽出了一隻煙,她並不會抽菸,第一口猛地被嗆了一下,一股子辛辣在喉管裡氾濫,姜衫難受的咳嗽起來,神智卻清晰了不少。

    等把乾燥的樹枝全部點燃,姜衫才開始往上面堆浸濕的樹枝,竄的高高的火焰一下子就滅了下去,一股濃煙瞬間瀰漫進整個房間。

    站在窗口用浸濕的外衣矇住口鼻的姜衫身子有些虛軟的扶著牆壁,等房間裡已經徹底被濃煙佔據,才面無表情的猛然尖叫了起來。

    「救命!著火了!」

    一邊大聲的呼救,姜衫一邊快速的憑著記憶力走到了門口處的牆邊,果然,幾乎姜衫的尖叫聲剛落下,急促的腳步聲就快速的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shit!」

    門外的男人氣急敗壞的低罵了一聲,接著就是開門鎖的聲音,「姜小姐,您怎麼樣?」

    斯文男人邊著急的叫著姜衫邊大力的推開房門,巨大的濃煙瞬間湧了過來!斯文男人被嗆的眼睛一陣強烈的酸澀,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邊咳嗽邊慌張的往房間裡跑,可到處都是黑灰色的煙氣,姜衫早已經沒了動靜,斯文男人以為出了什麼事,直驚的三魂掉了七魄!

    等斯文男人訓練有素的在房間裡快速的找了個遍兒,卻在牆角處踢到了冒著濃煙的一群濕木材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怕是被人耍了,當下更是臉色劇變,臉一白就朝著門口衝了出去!

    原本緊閉著的大門大大的敞開著,斯文男人眼中還在不停的淌著淚,他往外四處眺望,可哪裡還有姜衫的影子,到處都是一片空曠。

    斯文男人一直客客氣氣溫溫和和的臉當下就紫了,還沒等斯文男人決定好從哪個方向開始追,不遠處就開來了一輛熟悉的吉普,看到此刻並不該站在門口的斯文男人,吉普的車速陡然加快,斯文男人直恨不得能當場厥過去,也好過面對白岐接下來的雷霆巨怒!

    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雪,雪花落在臉上,卻絲毫不能減緩姜衫身子上的灼熱,身上染滿了煙氣灰塵的她顯得十分狼狽。身體入了藥性,又一直激烈的運動,藥效反應的越來越強烈,姜衫腿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發軟,眼前的場景還是變得渾渾噩噩起來,臉色潮紅的姜衫面無表情的抬起手掌朝著樹幹上狠狠一劃!先前留下來的血痕和傷口處頓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靠著疼痛勉強清醒了一些的姜衫繼續咬牙往樹林深處跑去。

    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和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姜衫使勁的咬了咬舌尖,在後面的人即將發現自己之前,身子迅速的一歪,倒在了一處半人高茂密的草叢裡!她摀住自己的嘴努力的把自己縮成一團,身子一動不敢動。

    索性天色漸晚,追來的人又著急往前找,從草叢邊大致掃了眼就繼續往前面追了過去,人走遠後姜衫才敢悄悄的呼吸出聲。

    氣息還沒來得及喘勻,後面又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就是白岐那冷漠的聲音。

    「看痕跡是朝著這個方向走的。」

    接著是斯文男人的聲音,「應該是快追上了,姜小姐一個人是跑不遠的,更何況還喝了那樣的藥…」

    「閉嘴!」白岐突然惱怒了起來,壓抑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凌厲,斯文男人嚇的身子一縮,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個女孩子,喝了藥跑出來,要是能被找到也就罷了,萬一遇到了其他人,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白岐在姜衫藏身不遠處停住了腳步,斯文男人跟在身邊不敢吭聲,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氛逐漸瀰漫,姜衫閉緊了眼睛,連呼吸都忘記了,背上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這時候白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白岐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是秦政委打開的電話,白岐握住電話的手逐漸收緊,卻到最後都沒有去沒接,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半晌,白岐才道:「先回去吧。」

    白岐轉身大步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返了回去,斯文男人也不敢問原因,忙跟緊了白岐。

    即使兩人的聲音遠到聽不到了,姜衫也沒敢動,又等了兩分鐘,見他們真的沒有再回來,姜衫才扶住樹幹站了起來。

    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姜衫憑著記憶換了個方向,撐著越發虛軟的腿,往另一個方向悄無聲息的跑了過去。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姜衫的鞋子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頭髮一片凌亂,手上早已經是血跡斑斑,她才終於再次看到了公路的影子。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姜衫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一處去,除了昏暗的路燈,周圍再沒有一點有光亮的地方,姜衫撐著疲憊到極點的腿努力的走到公路邊緣,走在亮光照不到的陰影處咬牙往前走。

    這就只能盼著在白岐他們找到自己前能遇到一個過路車了。

    姜衫黑幽幽的眼神中閃過狠辣,她從沒想過重生一世,自己竟然還會有一天能被逼到這種境地!只要她能逃過這一劫,她姜衫絕不會再給白岐一次再這樣對她的機會!

    還有那所謂的檢查…姜衫閉了閉眼,白岐,我就如了你的願,讓你再不用來檢查我到底是不是能再完整而徹底的屬於你。

    白岐,包括整個他敢這麼對她所倚仗為後盾白家,她姜衫就算不擇手段,也要一點點把他們給毀了,徹底的毀了。

    姜衫的手掌心已經被她劃的血肉模糊,遠處才終於若隱若現的閃出車燈的痕跡來,姜衫面上的表情先是一鬆,接著又是一凝,快速的躲在了樹幹後面。

    待離得近了一些,清楚的看到開來的車是輛陌生的軍車後,姜衫才終於放下心來,踉蹌著衝到了馬路中間!猝不及防間車子差點撞到她,在堪堪離她身子只有一寸的距離才驟然停了下來!

    另一邊的馬路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鳴笛聲,閃爍的燈光在轉彎處刺眼的照著,倉促間第一輛開過來的那眼熟的車牌猛然間就躍入眼間,眼見著那車燈就要朝著姜衫這邊照過來,不等駕駛座的人發火,姜衫快速的走到了後門處,一拉車門鑽了進去!

    「有人追我,開,開車。」姜衫聲音嘶啞。

    姜衫半昏沉的身子在摔倒的前一刻,猛地被一個堅實溫暖的胳膊給託了起來,接著姜衫整個人被來人拉近了懷裡,來人迅速的伸出手摸向了姜衫的下巴,輕輕一抬。

    那熟悉的輪廓驟然間撞進了眼裡!

    秦戰聲音裡帶了些不敢置信,嗓音發乾,一字一句艱澀道:「姜衫?你怎麼在這裡!」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23 PM

第72章

    神智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姜衫,一聽到秦戰那熟悉的聲音,緊繃的神經就是一鬆。

    安全了…

    姜衫神色倦怠,聲音嘶啞,「我…」

    剛開了個頭,驟然放鬆後身體裡那一直壓制著的熱潮突然瘋狂的湧了上來,姜衫一張嘴就差點沒繃住難堪的叫出聲來,下一刻她就立即收住了話頭,大冬天裡被凍得泛紫的雙唇緊緊的閉了起來。

    秦戰感覺哪裡不對,大冬天裡那麼冷的溫度下,只穿了一件薄內衫的姜衫嘴唇都凍紫了,臉上卻潮紅一片,滿臉的髒污和汗水交織,秦戰用手摸了摸姜衫的額頭。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舒服?」

    那寬厚溫熱的大掌往她頭上一放,姜衫下意識的就朝著秦戰的掌心蹭去,暖香滑膩的肌膚驟然緊貼,秦戰當下就是一怔,胳膊僵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做了什麼的姜衫眼睛猛地一閉,再睜開眼嘴唇已經開始泛出血絲,竟是為了保持清醒生生咬破了下唇!

    「姜衫!」

    秦戰眉頭一皺,立刻就用手指去掰她的嘴唇,「快放開!」

    「啪!」

    姜衫眼神焦急又凶狠的打開了秦戰的手,從喉腔中擠出來的聲音嘶啞到不像她自己的,「不,不要碰我。」

    秦戰威嚴的臉上眉頭已經快皺成了川字,可還沒給他機會再問下去,先前離的不遠的幾輛車已經開了過來,姜衫放在座位上的手指緊緊掐著掌心,指尖被撕裂的傷口流出的血浸的一片黏膩。

    還不是鬆懈的時候,姜衫憑著劇痛生生逼出了幾分清醒,這種時候絕對不能丟了身體的控制權,她絕對,絕對絕對不能不可以跟秦政委之間發生任何不可控制的事情。

    白岐不可以,秦政委更不可以!

    迎面駛過來的車緩緩的停在了軍車旁邊,接著駕駛座上下來了一個人敲了敲車窗。

    「請問你們有看到一個紅色長發,穿著白色上衣的年輕女孩子嗎?」

    那人邊說邊試圖從駕駛座緩緩降下來的窗戶中往裡面查看,副官厲聲呵斥他,「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擅自攔軍車!」

    來人眉毛一挑,就要對這麼不客氣的副官頂回去,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身後的一個聲音呵斥住了。

    「回來!」

    白岐已經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是秦政委的副官,那後座上會是誰已經是一目瞭然的事情了,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碰上秦政委的白岐眉心蹙了蹙,轉瞬間又恢復了平靜,明面上絕不能和秦政委撕破了臉,白岐打開車門親自走了下來。

    「景副官。」白岐態度和善,「抱歉,下面的人不懂規矩,景副官怎麼這時候來了這裡,秦政委也?」

    景澤頷了頷首,「和秦政委一起出來辦事。」

    耽擱了片刻,坐在後座的秦政委卻一直都沒有露面,白岐的眸色就加深了許多,只是心裡到底還是懷著一分僥倖,維持著表面上的涵養問道:「不知道景副官您有沒有見到剛才我朋友問的年輕女孩子?」

    白岐問著,卻沒有一點想要身後的車讓開的意思,這就是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了。

    景澤不知道秦政委是個什麼意思,只是剛才姜衫跑過來的狼狽又慌張,應該是在躲白岐,他不好擅自回答,就拿眼睛去請示秦政委。

    秦戰這才緩緩的搖下了車窗,不咸不淡的看著白岐,「真巧,白副營長在找人?」

    車窗一搖下來,白岐的視線就放在了車的後排裡面,姜衫就坐在秦政委的旁邊,身上披著他的軍裝外套,裹得十分嚴實,一雙寒光乍現的雙眸冷冷的看著她。

    臉色雖然潮紅,那神智卻十分清楚。

    白岐已經聽負責看守姜衫的斯文男人說了,牛奶她並沒有喝多少,能跑這麼久,這會兒還清醒著,約摸著是把喝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了。

    可那藥力白岐清楚,即使吐出來姜衫也絕對撐不了多久了

    白岐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看到車裡坐著的姜衫的瞬間,臉色只是稍變了一瞬就恢復了原狀。

    「原來姜衫在您這裡,她鬧脾氣大晚上的跑出來,我正在找她,她安全我就放心了。」

    說著慢條斯理的衝著車裡的姜衫伸了伸手,「別在政委面前胡鬧,跟我回去吧。」

    姜衫沒想到這種時候他還能鎮定自若的裝下去,緊握的雙拳已經泛了白,那極致的疼痛下才終於維持住了最後幾分清醒,「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秦戰不怒自威的視線落在白岐的臉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還不清楚,不會當面跟白岐撕破臉,但這種時候他也是絕對不會把薑衫交出去,秦戰淡淡道:「先散了吧,姜衫我帶回去,有什麼矛盾以後再解決。」

    白岐嘴角緩緩的勾了起來,活了二十多年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被任何人這麼脅迫過。姜衫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的計畫打亂,先是利用秦亦灝當擋箭牌來躲他,現在竟然連一向不管閒事的秦戰也突然護著,白岐面上笑的溫和,那雙眸子裡的怒氣卻已經逐漸凝聚了起來。

    白岐禮貌的衝著秦政委欠了欠身,「姜伯父去世前把薑衫這丫頭託付給了我,我是答應過他老人家會照顧她一輩子的,秦政委您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怕是有些不妥,還請您把她放下來,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跟您一起走,您別為難我。」

    這託孤的大帽子一壓下來,秦戰皺了皺眉,姜衫則是直接氣的笑了出來。想必白岐也能看出來,她身上的藥性越來越強烈了,眼見著她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再耽擱下去在眾人面前出醜的就是她了,一句『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跟您一起走』,白岐這不僅是在逼秦政委,更是在逼著她自己識相的下車。

    白岐這麼一直逼著不肯走,不管是她選擇下車挽回她最後的一點尊嚴,還是僵持著在眾人面前露出醜態,作為跟姜衫沒有任何直接關係的秦政委到了最後都是沒有任何立場可以堅持著把她給帶走的。

    車廂裡已經開始瀰漫出明顯的血腥味了,秦戰那深思的目光落在了姜衫的臉上,他並不知道姜衫身體的狀況,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不能讓白岐把她帶走。都是聰明人,心思斗轉間秦戰身子一頓,再看向姜衫的時候眼神裡就帶上了某種暗示。

    姜衫看了秦政委的眼神,就知道做決定的時候到了。

    沒有誰天生有義務為了誰而付出一切,尋求庇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只是這決定一旦做出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熬了這麼久,她的身體已經瀕臨了崩潰的邊界點,一旦在這種情況下跟秦政委…她的所有計畫,她和秦亦灝之間的結盟,都將徹底粉碎。

    而秦戰顯然不會是那個能狠辣到願意被她利用著對付自己仇人的男人,傷敵八百自損三千。

    冷著臉的姜衫眼角泛出了血色,一次次被白岐逼到絕境,她反倒在最痛恨的時候冷靜了下來,其實白岐是知道結果會是怎麼樣的吧,能帶走她最好,帶不走也不能讓她跟了秦亦灝…

    這個在最後關頭都在算計,在最憤怒的時候也不忘謀得最大利益的男人。

    姜衫手指一點一點的鬆了開來,她諷刺的看著白岐,意識到什麼的白岐那冷靜的眼神中就帶上了警告,姜衫眼神晃了晃,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手指穩穩的上揚,就準備攬向秦政委的胳膊,「我自然是能和秦政委一起走的…」

    話沒說完,尖銳的車輪摩擦聲驟然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刺眼的遠光燈突如其來的照向這邊,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拐角。拐角處飛快的駛過來了兩輛車,前面打先的一輛開的飛快,那樣子看上去速度已經飆到了接近於二百,後面的一輛車苦苦的跟著,幾乎是一轉眼間兩輛車就一前一後的到了眾人面前。

    那當先的一輛車的車頭幾乎要直直的撞上白岐的車尾,車子剛停穩,駕駛座的門就猛地被摔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驀地鑽了出來。

    刺眼的遠光燈還開著,秦亦灝的西裝外套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裡,條紋狀的襯衫扣子解開了數顆,袖子挽起來,露出了兩截結實逛街的小臂。

    你見過被激怒的雄獅勃然變色嗎,渾身的毛髮乍起,猙獰而尖銳的獠牙一顆顆露出來,下一刻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將獵物徹底撕碎!

    你見過徹底被激怒了的秦亦灝嗎,他一向是冷靜的,把所有的暴虐和狠辣都隱藏在平靜的表面下,在溫風細雨中用最迅捷有效也最無情的方式將一切威脅剷除,所以你應當是沒有見過他徹底發怒的起情形的。

    他高傲,他矜貴,他自負,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眾人的眼皮下,就像他從來都不曾憤怒成這個樣子,一雙狹長的眸子沖了血,滿臉的風雨欲來。

    姜衫伸到一半的手就這麼頓在了半空中。

    白岐看著絕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的秦亦灝,臉色猛然難看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白岐向前攔了一步,冷著臉讓自己的怒氣和狠色不要外露,「秦…」

    「砰!」

    秦亦灝沒等他把話說完,不問任何的緣由,不講任何的情面,什麼心照不宣的表面平靜,什麼秦家和白家不適合在這種政/治立場劍拔弩張的時候撕破臉,他連話都不肯聽白岐講完,重重的一拳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氣打向了白岐的側臉!

    白岐是在軍隊裡泡大的,反應迅速的躲了過去,秦亦灝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身邊的人忙上前欲攔,可在所有人根本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反應之前,秦亦灝下一拳已經緊接著閃電般朝著白岐的小腹揮了過去!

    白岐倉促間躲閃不及,悶哼一聲,清俊的臉上濃眉緊緊的皺了起來,身子踉蹌著倒退兩步。

    就是秦戰,面對這樣的情形也忍不住愣住了,「秦亦灝!」

    秦戰邊怒斥著率先動手的秦亦灝,邊迅速的打開了車門走下來欲圖攔住他,「你這是在幹什麼!」

    秦亦灝黑著臉轉過頭,視線飛快的找尋了,下一刻就定格在了坐在車上同樣反應不及的姜衫身上。

    待看到姜衫一身的狼狽,側頰的咬肌飛快的抖動了片刻,仔細去聽,甚至能聽出來「咯吱咯吱」的咬牙聲。

    「下來。」

    姜衫眸子動了動,之前秦政委和白岐僵持了半天都不為所動,沒有一點想要出面解決的她,終於第一次動了動身子,順從的下了車。

    白岐已經忍痛站直了身子,眼中也染上了怒氣,薄唇抿的發白,事情已經徹底失控,他的某種氣急敗壞的神色一閃即逝,這已經是糟到不能再糟的情況了。

    姜衫看了眼白岐,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毫不客氣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揍過,筆挺整潔的衣服也褶皺起來,她從來沒有見白岐這麼狼狽過,從來沒有。

    秦亦灝緊緊的盯著姜衫,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問出來一句話,他粗魯的一伸手臂,就把她身上礙眼的軍裝扯了下來,秦亦灝黑著臉壓抑道:「先到我車上去,等我兩分鐘。」

    說著就要抽回拽住姜衫胳膊的大掌,可那手掌還沒來得及抽出來,就被姜衫一個反手握住了,正欲轉身找白岐的秦亦灝的身子被迫定在了原地。

    他胳膊上肌肉糾結暴起,轉身道:「聽…」

    話沒說完,脖子就被一雙顫抖著的冰冷的手給抱住了,姜衫冷的發抖的身子緊緊的貼著他,那雙像是結了冰含了霜的嘴唇卻準確的,毫不猶豫的印上了他的。

    她的嘴唇沾有浮灰,因為不停的被咬破保持清醒,結了血絲的唇上還有著明顯的血腥味,可她的動作那樣的堅定那樣的執拗,又那樣的孤注一擲。

    秦亦灝身子僵硬極了,整個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的機器,一動不會動。

    「親親我,亦灝。」姜衫吻了吻他灼熱的嘴唇,又緩緩離了些距離,她臉上帶了幾分飄忽的笑,冷漠的,沒有一絲感情的,雲籠霧罩的眸子透過秦亦灝看向他身後臉色驟然蒼白的白岐,幾不可聞的聲音又啞又低,繾綣至極,「我想你了。」

    「帶我走吧,亦灝。」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27 PM

第73章

    白岐的神色很奇怪,臉色蒼白,神色卻出離淡漠,幽深的眸子像是罩上了一層紗,他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姜衫。

    看著她親密的,曖昧的,用真實而依賴的姿勢依在秦亦灝的身上,他的女孩,他的女人,他從不認為會從自己身邊離開的姜衫。

    「白岐,等我成年了,你會不會吻我啊。」

    她過十七歲生日那年抱著他送的禮物盒笑盈盈的看著他,緞子似的長發傾瀉而下,白生生的臉上染上了輕粉,嘴巴嘟著,像是在開玩笑,可那眼神裡卻是滿滿的期待。

    「就算不吻我,你也不許和其他人好,不然我會傷心的,你不忍心的對不對。」他那時候正在忙lipo的事情,姜衫見他不肯理她,手指頭纏纏繞繞的揪著他的衣擺,眼睛還是亮晶晶的,厚著臉皮道:「雖然你整天冷著個臉,可我知道你肯定是記住我給你交待的話了。」

    「別胡鬧。」他那時候無奈的對著她道:「明年你成年,帶你去意大利玩。」

    她歡呼的蹦了起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她明明是從來都不怕他的,無法無天,肆意而驕縱,可那攬上來的雙臂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帶了怕被拒絕的顫抖,「你真好,白岐我愛死你了,你可要記住,你將來是要娶我的男人,只能帶我一個人出去玩!」

    那時候他有過片刻的心軟,他不肯應了她的話,卻在心裡思量著這輩子會護好她,那些女人的事情就永遠不要讓她再知道了吧。

    黑暗的人總是會不自覺的嚮往那些最單純美好的事物,姜衫之於白岐就是心底最後一片淨土,他習慣了算計所有人,終究還是對她有那麼些不同。

    姜洛生去世那天,得到了消息的她第一個給他打了電話,她不哭,聲音甚至是極度的冷靜的。

    「白岐,你在哪裡呢。」她的聲音輕輕的,「過來陪陪我好不好。」

    彼時他剛出任務回來,趙青青是個很體貼又讓男人感到舒服的女人,她在床上蛇一般的纏過來,他的聲音就有些漫不經心,「忙,等我回去了去見你。」

    「哦,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爸爸死了,白岐,我心裡有點難受。」她的聲音發飄,像是在哭,可那細細碎碎的聲音卻怎麼都發出了些類似於淺笑的聲音,「你先忙,我去一趟警局。」

    他那時候皺了皺眉,心底有片刻的波動,卻還是道:「等我回去。」

    因為他總是有時間的,姜衫對他的感情太過濃烈,以至於很多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把她的事情往後排了排。

    他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左右到自己的判斷力和情感,誰都不行,所以越是在乎的時候,他越強迫自己忽視那感覺,冷淡應對。

    她被篡改了志願,她被姜蜜逼著去上t大附屬學校,被迫離開自己最珍視的舞蹈的時候,也是第一個給他打的電話。

    「幫幫我好嗎,我該怎麼辦,白岐,我可怎麼辦啊,我不能學舞蹈了。」

    她那樣的張皇失措,語氣裡滿是恐懼和不安,她向他求助,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可以幫忙的人了。

    可姜蜜是她的監護人,這樣牽扯到家庭糾紛的事情一沾上就難以脫手,他正處於關鍵時期,便是白家長輩也不止一次的強調過不能再碰姜家的事。

    「喜歡舞蹈的人在哪裡都可以很好的堅持下去的,不要讓這麼點兒事就打敗了你。」他平靜的說,「你姑姑是你的監護人,也是你的長輩,好好談談,一定是有著為你好的原因的。」

    他掛了她的電話。

    他就再也沒有接到她向他求助的電話了。

    她雙手合十,對著每一年的生日蠟燭許願。

    「我的願望是,能夠早點嫁給我心愛的白岐。」

    秦亦灝的手已經扶上了她的腰身,緊緊的,堅固的,他周身暴虐的氣勢緩緩收斂,肌肉賁發的肩膀微垂,頭一低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目光盈盈的看著他,星星點點的恨意和嘲諷像是閃爍的碎鑽,那曾經嬌俏的眉眼如今寫滿了風刀霜劍,那曾經只會對著他露出羞赧的臉頰潮紅,卻是對著另一個男人,那曾經愛戀的,鼓足勇氣顫抖的環住他的脖子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另一個男人的脖頸。

    「看什麼呢。」

    秦亦灝的聲音還帶著沉凝壓抑,一把摀住了她瞧個不停的眼睛,「走吧。」

    他強勢的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怕她凍著,用整個臂膀將她牢牢的圈在懷裡,她順從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嗯。」

    離開前秦亦灝目光沉沉最後看了他一眼,「這次的事,我記下了。」

    秦亦灝說,沉沉黑夜下,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鋒利的爪牙盡數張開,危險到令人不寒而慄。

    姜衫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再沒有對他分上一毫餘光。

    秦亦灝冷著臉衝著看不清神色的秦戰頷了頷首,「姜衫我帶走了,今天麻煩小叔了,早點回去吧。」

    白岐想說放開她,他想命令姜衫回來,他想一把將她從他身上扯下來。

    她是他的,一直都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

    他縱容她接近秦亦灝,他給了兩人那麼多相處的機會和時光,為的不過是有向楚氏出手的機會。

    他瞭解姜衫的,他知道她無論再怎麼耍性子,骨子裡絕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她終究還是會心甘情願的回來的。

    可他還是沒有上前,他白著臉,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雙全緊握,可她終究還是依偎在他懷裡,沒有一點想要反悔回來的意圖。

    秦烈上前打開車門,秦亦灝抱著姜衫彎身進了車內,車身一轉,揚長而去。

    這一片區域安靜的可怕,沒有人敢去看此刻白岐的臉色,就如同沒有人敢往至始至終沉默的宛若雕塑的秦戰的方向瞧上一眼。

    秦戰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車身離開的方向,面沉入水,她從始至終對他的求助就只要剛上車的那一句「有人追我,開車」

    之後哪怕白岐逼迫,哪怕她看上去快要支撐不住昏過去,她寧願咬緊牙關把嘴唇咬的一片狼藉,都不肯再求他一句。他模棱兩可的不表態,心裡何嘗不是懷著等她做出表態的意思,可她就是不說,只是開口向他求助,說出那麼一句話,讓他有足夠強勢的方式來護著她。

    可她就是不說。

    名分,多麼簡單的兩個字,她是在報復他吧,她不肯給他一個可以替她出頭,可以讓白岐無從反駁的名分,他便沒辦法出手。

    就像他曾經認為的,他除了名分什麼都可以給她,只要她同意跟了他,他定然能夠一生一世護她周全。

    秦戰的心底某處突然涼的厲害,絲絲的冒著寒氣,像是寒冬臘月裡剛淋過水的傷口驟然曝光在了極致的寒冷中,瞬間結了冰,連疼都無法感知。某種東西,你不曾得到過,便只是會在心裡有過那分念想,然後便可以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把所有不該有的念頭全部再壓下去。

    可偏偏那樣你心心唸唸,甚至為此心生愉悅和試圖堅守的東西你曾經得到過,它觸手可及,它曾經就那麼近距離的躺在了你的手心裡,你只要握緊拳頭它就在那裡了,再不會離開。

    然後你用自以為是的,用最愚蠢最曲折的方式偏了偏手掌,就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從今以後,此生此世,那機會就再也沒有了。

    那種感覺,才是真的讓人想要痛徹心扉,想要撕心裂肺,可仔細想來,連疼的資格都沒有。

    多麼可悲。

    又多麼愚蠢。

    氣氛正凝固間,秦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起來,卻是剛剛才離開的秦亦灝。

    「媽的。」秦亦灝的聲音中那股子憤怒的暗沉噴薄愈發,「她被下了藥,問問他有解藥沒有!」

    「唔…」

    那頭是痛楚又沙啞的悶哼,「別,沒有用的,秦亦灝,你過來。」

    姜衫的聲音越來越低,接著那頭的秦亦灝就是一聲悶哼,片刻,「算了,先不用問!」

    說完電話瞬間就被掛上了,聽筒裡傳來了『嘟嘟』的忙音,至始至終秦戰連一聲回應的空隙都沒有,他舉著手臂,意識到什麼的瞬間,整個人就這麼僵在了雪夜中。

    「你…」秦戰第一次有些找不回自己的聲音的感覺,威嚴的臉上一雙凌厲的眸子一寸寸的移到了白岐的身上。

    秦戰的聲音艱澀,「姜衫,吃了什麼藥?」

    白岐臉色略白,深眸垂著,臉上難得的顯出幾分諷刺來,勾了勾唇角,「就當我這回失策了,只是秦政委您當時都暗示姜衫做出選擇了,這時候又何必再裝傻呢。」

    閉了閉眼,白岐又把剩下失態的話壓了下去,「我不會害姜衫,更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一直以來她更應該防備的其實是你們才對,如果真的是正人君子,還希望政委您能告訴秦少一聲,不要趁人之危。」

    說完白岐面色難辨鑽進了身旁的車裡,跟著來的人訓練有素的快速上了車,幾輛車像來時一樣,快速的消失在了已經積了一層雪的馬路上。

    「找到秦亦灝的車子。」白岐道:「給我跟上去。」

    學越下越大,不一會兒,秦戰肩膀上就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景澤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政委,上車吧。」

    秦戰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威嚴的臉上神色突然間變得極其的難看,他只是想略迫著她鬆口肯跟了自己…

    電話裡姜衫旖旎低喘的聲音不住的在耳畔縈繞,先前姜衫不對勁的反應一幕幕的在腦海裡回放,秦戰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沉,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不只是親手斬斷了曾經的可能性,更是用太過卑劣的心思,在她最需要幫助最無助的時候,親手把她推給了秦亦灝。

    另一邊飛快的行駛著的車子速度緩緩的降了下來,秦烈先是聽令下去收集了一大捧的雪,接著車子繼續向前行去。

    沒一會兒,車速又慢了下來,秦烈再次下車到積雪最深的地方找鬆軟的雪,飛快的蒐集了一大捧正要上車,後面的車窗卻突然搖了下來,秦亦灝的臉色透著凝重,頓了頓道:「你去坐後面的車,不用上來了。」

    秦烈一怔,「可是…」

    秦亦灝淡淡道:「你們先走,立刻。」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的秦烈忙鬆了手把好容易蒐集到的雪散了,頭也不敢抬的向後面走去。

    片刻,後面跟的車子飛也似的離開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31 PM

第74章

    秦亦灝搖上車窗,四周空寂一片,點點雪花傾灑而下,從車窗處往外看,昏黃的燈光將這夜色映襯的殘破而曖昧,外面冷寂森涼,車裡面卻充滿了讓人忍不住唇舌發乾的躁動。

    秦亦灝凝重的視線收回來,那凌厲的視線中帶了些苦惱。

    姜衫縮成一團,細碎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傳出來,身上穿著的貼身衣服已經被扯的七零八落,露出了一大片白的發亮的香肩和若隱若現的胸脯,看的人血脈噴張。

    關好車門,秦亦灝道:「真的很難受嗎?再堅持一會兒不行嗎?」

    秦亦灝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何況這次還是姜衫自己都默許過的,只是在這樣的鬼天氣下,還是在這樣逼仄的車廂裡,他實在覺得委屈了她,也怕有些…施展不開?

    姜衫神智不是特別的清楚,聞言渾渾噩噩的看過來,眉梢眼角媚色與難耐交織,水汪汪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看了沒兩眼,又沒精打采的垂下了頭,那手卻是不自覺的又開始往掉的差不多的衣服上扯。。

    秦亦灝皺眉探身,把手伸向前座去調高空調的溫度,嘴上還故作鎮定的說著,「如果穿著難受,脫了也成,等你好一些了我再帶你走,咱們去…」

    話沒說完,剛勁的腰身就被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臂給纏上了,姜衫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的瞬間,嘴中不可自抑的發出一聲貓叫似的偎貼低吟。

    「唔~」

    秦亦灝保持著身子向前的動作,定住了。

    「秦亦灝,你抱抱我。」姜衫的聲音帶了哽咽和委屈,「我好難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邊說著,那身子邊難受的在他腰側扭著,直恨不得將整個人嵌進他體內一般。

    這樣的情形要還能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而是聖人了,而絕對不是聖人的秦亦灝高大的身子迅猛的一轉,餓狼撲食般壓住姜衫的身子就倒向了後座。

    「你可別後悔。」他的聲音暗啞起來,那警告聽的他自己都心虛,「我給過你機會的。」

    姜衫不住的伸手往他身上抱,可越是挨得近越是難受,但離的遠了又痛苦難受的渾身如同烈火焚燒。秦亦灝先是吩咐了拿雪來給她擦脖子擦四肢降溫,擦的她渾身濕噠噠,冷熱交替,愈加難受,現在趕了人走竟然還想接著對她說教,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姜衫忍不住焦躁起來!

    「那你放開我。」

    她說著帶著痛楚的眉間已經染上了昏沉的不耐和焦躁,白生生的胳膊軟軟的揮著,她的上衣已經扔到了一遍,淡紫色的內衣將渾圓襯托的愈加高聳,腰肢柔軟,他握在手中連使大點力氣都不敢,生怕折斷了它。

    那身子一沾上就像是上了癮,再鬆不開去,秦亦灝誘哄著,「好好好,是我說錯了話。」

    「你要是…」姜衫半斂著眸子自下而上的看著她,臉色緋紅,「要是不行…」

    秦亦灝半截身子都涼了,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他不過是見不得她今天受了這麼多委屈折騰,難得心中生出來了些不忍心,不想在這種時候趁人之危,她怎麼敢!

    姜衫半昏沉間極度不痛快,也不想讓別人痛快,這時候已經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又是在做什麼了,一邊難受的扯著肩帶,一邊低吟著斷斷續續道:「我,我知道,我見了,你在溫泉那次…唔,好熱。」

    她的思緒本就凌亂,上句說完就忘了上一秒自己在說什麼,臉色又委屈起來,難受的擰巴個不停。

    秦亦灝眼就紅了,暴躁又憤怒的僵著臉,受到這樣的質疑和奇恥大辱,自尊心奇強的秦亦灝直恨不得能當場掐死她!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惦記著這件事!

    當下大掌一伸迅速的扯住了她動作不停的手腕,騰出的另一隻手迅速的將她細細的肩帶整個扯了下來,淡紫色的兩小片被粗魯的拽了拽,不得其所的秦亦灝不得不伸出手笨拙的探到後面解著,邊解邊黑著臉一低頭,惡狠狠的含住了那顫抖中的高聳!

    「你別後悔,姜衫,你可別後悔!」

    邊吮著那極致的溫軟,秦亦灝邊含糊的放著狠話,本想著等她來求饒,卻不料姜衫吸了一口氣,身子不自覺的向上送了過去!

    「嗡」的一聲,被輕滑香軟堵住的秦亦灝整個身子都炸了!悶哼一聲,秦亦灝再控制不住力道,低吼著扯去了她身上最後一寸遮羞布!

    粗糲灼熱的大掌一探,本想看她準備好沒有,卻被那處的景象給激的臉色更加紅了起來,早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姜衫下意識的弓起了腰,嘴角細細碎碎的叫著,睫毛輕顫,無措的順從著本能不住的迎合。

    這種本能性的邀請最是磨人,什麼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場地逼仄全部成了空話,本就在口是心非的秦亦灝低吼一聲,動作間褲鏈處已經被快速的解開。

    「等,等等…」

    最後關頭姜衫卻突然推拒了起來,使勁兒的推搡著秦亦灝埋下去的頭,「你,你放開。」

    秦亦灝紅著眼,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他就知道!她要是敢在這種時候喊停,他絕對會忍不住失控殺了她!

    可姜衫卻只是拿著手在他身上摸索來摸索去,平日裡驕傲又虛情假意的眼神透出了些委屈和憤慨開,「唔,衣,衣服…」

    秦亦灝一怔,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聲音發緊低啞,「衣服怎麼了?」

    姜衫竟掉出了眼淚,霧濛濛的眼眸中恨恨的看著他,惱怒極了,「我的都,你,你…」

    明明是在控訴,秦亦灝卻偏偏從她那惱怒又嬌氣的聲音裡聽出來了幾分撒嬌,在這種關頭,他的心尖某處卻登時軟的一塌糊塗。

    「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他聲音放緩,誘哄的態度低三下四到像是見了女王的囚徒,換做第三個人見到這時候的秦亦灝都會等不住把眼眶給瞪出來,他太溫和,溫和到像是換了一個人。滿臉痛楚的情/欲,那眼神卻柔和又專注,生生為身下那人忍住了所有的難受和難以自控。

    他翻身下來,肌肉賁發,卻還是聽話的脫起了自己的衣服。

    便是神志不清的姜衫在這一刻也奇異的陡然清醒了一瞬,零星的恍惚下,看到皺眉快速的解著扣子的秦亦灝,某一瞬間被體內的熱潮衝擊的幾欲當下死去的姜衫竟險些落下淚來。

    她又怎麼會是完全的毫無所覺,再昏沉卻還是有那麼幾分刻意和設計的,她知道秦亦灝想要什麼,她也知道白岐害怕什麼,所以她必定要做出這個決定,也必定要走出這一步。

    她不停的試探,不停的向著秦亦灝的底線挑釁,可他一寸寸退讓,退讓到幾步不像她聽說過的,看到過的,認識過的那個手段殘忍的秦亦灝了。

    兩世加起來,除了姜洛生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這樣毫無條件毫無原則的對她,生生把所有的傲氣和尊嚴拱手奉上,即使知道她打著利用的心思,即使知道她心底深處極可能是對他棄之敝屣。

    秦亦灝精壯的身子上結著汗珠,冷峻的臉上也滿是忍耐的汗意,一轉眼間突然看到姜衫含著淚怔怔的看著她,秦亦灝愣了一瞬,皺眉抹了抹她的眼角,語氣懊惱又無奈。

    「又怎麼了?我脫好了,可以了嗎?」

    姜衫的淚就徹底的落了下來。

    罷了,重生一世,除了那已經黑了大半的心腸和滿腔滿腹的仇恨算計,自己也就只有那保留的少許可憐的真心可以交付於人了。

    他肯這樣抽絲剝繭露出這般赤誠的心思來幫她來護她來…疼她,她就試著,試著最後一次信人,嘗試著讓自己回報以真心又能怎樣呢。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又一次所托非人罷了,守好自己的底線,終究不能因為一次的失敗就再不敢從那驚疑和痛苦中走出來。

    秦亦灝的聲音暗啞中透著挫敗和著急,「你,你別哭了。」

    咬了咬牙,秦亦灝眼中閃過了凶狠,「你答應過了的,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反悔?我是給過你機會的,你明明…」

    說著卻說不下去了,你讓他現在下手,可她看上去那麼傷心,眼神恍惚,淚珠子不要錢的往外淌,他擦都擦不及,可你讓他真說出不動她的話,在這樣的關頭倒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利落。

    這世界上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磨人又氣人,卻偏偏讓你恨不得怒不得,連怨她都舍不得的女人?

    「蠢死了。」

    姜衫閉了閉眼,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蠢死了,這幅無可奈何,氣的跳腳又不能發作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自己的父親,姜衫的神智徹底恍惚了起來,她放任著自己陷入沉淪,再不肯升起一分防備。

    便…這樣吧。

    秦亦灝見她表情又恍惚著鬆動起來,試探著把誘人至極的她抱緊了懷裡,「姜衫…」

    他身上熱的厲害,卻正巧能緩解了她體內的熱,她又乖巧的縮進了他的懷裡,秦亦灝的眼神中登時閃過愉悅來。

    「你…」

    「我好想你。」姜衫迷迷糊糊的抬起頭,淚眼朦朧的,哀哀淒淒,難過至極的叫了一聲,「爸爸。」

    秦亦灝:「…」

    可以給他一條繩子嗎?

    他準備勒死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媽的!他媽的!

    低喘一聲,秦亦灝吻住她的嘴唇,再不肯從她嘴裡聽到一句話一個詞,惡狠狠的扶住她的腰,一個挺身緩緩探了進去。

    「唔!」

    本來還溫順的纏在他的身上乖巧無比,甚至行動力還透了幾不可見的配合的姜衫唇腔中突然迸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接著秦亦灝舌尖一疼,姜衫激烈的搖著頭避開了他的掠奪。

    「別,別動!」姜衫的聲音帶著哭腔,額頭上的汗『唰』的就落了下來,原本潮紅的臉頰慘白慘白的,「疼…」

    秦亦灝胳膊上的肌肉一寸寸的鼓了起來,額角的青筋一分一毫的緩緩暴起,臉色漲紅,保持著進入的姿勢,就這麼生生的停在了原處。

    「乖,姜衫,你…松一點。」

    媽的,他也疼,被夾的快斷了!

    車子裡正纏在一起的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離車不遠處的黑暗中,一個靜默的人影宛若定格在原地亙古未變的石塊一般,就這麼安靜的站在了沉靜的夜色中。

    他的臉色平靜至極,平靜到一種可怕的地步,遣散了所有人,他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黑暗中,視線放在那夜色中同樣定格著的黑車上。

    他那樣冷靜,清俊的臉上一雙冷漠的眸子裡卻一點點,緩緩的,逐漸泛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色。

    到底是自我放逐,還是自我折磨。

    他明知道自己已經無可奈何,他明知道自己絕不會做出任何的舉動,以任何的立場來做出阻礙,可他還是來了,站到了這裡。

    風大了起來,雪花飄灑的讓人看不清前路,明明那麼近,卻橫了天塹,變得那麼的那麼的那麼的遠。

    那麼的遠。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35 PM

第75章

    斯文男人悄無聲息的靠近。

    「白少,用不用咱們的人?」

    說著暗示性的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趁著這裡只有秦亦灝一個人,他們方便做些手腳。

    白岐斂目,身子動都沒有動,「滾。」他說,聲音淡漠,卻聽的斯文男人硬生生的打了個寒戰。

    沒敢再勸,斯文男人像來時一樣,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那邊車裡的秦亦灝突然側了側臉,向著後車窗處望了一眼,眸色一深,卻又轉瞬間恢復了常態。

    白岐知道他的手段,不管他之後有沒有跟過來,暗處裡也絕不敢動一點手腳,秦家人不是那麼好惹的,他秦亦灝更不是現在的白岐能夠動的起的,跟來不跟來又如何,最多不過是暗處裡窺伺的小丑罷了。

    只是一想到有這麼個男人虎視眈眈的隨時盯著身下的女人,秦亦灝心裡還是泛出惱怒來,壓著嗓子吻了吻姜衫的耳朵。

    「你放鬆,我輕一點就是了。」

    姜衫又是燥熱又是疼痛,她從沒有經歷過這些,不知道在她看來簡單無比的事情竟然像是能生生把她整個人從中間撕裂一樣,疼得直抽冷氣,這時候生生被疼的清醒了幾分,又哪裡肯聽秦亦灝的話。

    她擠著他,可稍微一用力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只能用手不住的推,「走,走開,我不做了,不做了!」

    秦亦灝額頭上的汗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現在何止是姜衫不敢亂動,連他也一分一毫都不敢動,進是擠壓的疼,退是前功盡棄,他瘋了才會相信自己這會兒退出來之後她會再同意他進去。

    姜衫抖著嘴唇看著她,巴掌大的臉上眼睛裡滿是驚恐和混沌,忍了又忍,秦亦灝最後硬生生把所有的衝動和能逼瘋人的欲/念嚥了下去。

    他的聲音啞的有些不像他自己的了,「我…很快…」

    他咬牙切齒的說著,眼神幾近猙獰,粗糲的大掌不住的點火,看著她在自己手下身子一點點軟下來,眼神迷迷濛濛的,卻又被那疼痛給折騰的又驚又怕。

    「不會疼很久的。」身下的女人身子仿若沒有骨頭的棉花一般,又香又滑,秦亦灝憋的快炸掉了,嘴裡還是不得不說著違心的話來安撫她,「聽話,姜衫,你放鬆些,不然你還是會難受,總是要經歷這些的,況且…你不是知道的嗎,我堅持不了多久的。」

    說到後面秦亦灝聲音都僵了,那股子憋屈鬱悶在胸腔裡轉啊轉,可他能有什麼辦法,這女人氣人的很,你不放下自己的身段,她能生生把你給折磨死!

    姜衫帶著哭腔的聲音虛虛軟軟的響起來,「好,好,你,你快點。」

    這樣說著,身子還是沒能放鬆下來,都沒有經驗,不得其法的兩個人稍微一動,又是一陣的疼痛難忍,滿臉都是汗。

    姜衫面如死灰,哭的厲害,「怎麼放鬆,怎麼放鬆啊,我不會。」

    秦亦灝進不得退不得,一半身子在火裡一半身子在冰裡,「你腿張開,就只疼一下就好了。」

    姜衫聞言顫巍巍的分開了些,可連做著那分開的動作都疼的滿頭是汗,沒兩下就不敢再動,只是咬著下唇嗚嚥著搖頭,秦亦灝只能哄著她,「你不是學舞蹈的嗎,想想…想想你練習劈叉的時候…只當我沒頂著你,想著那裡不疼,只當我不在就好。」

    姜衫白嫩嫩的身子一寸寸染上粉色,被秦亦灝那沒羞沒臊的話說的羞窘成了一隻煮熟的蝦米,眼一閉,心一橫,長痛不如短痛,姜衫屏息強撐住把腿分開,那動作剛做出來,秦亦灝烙鐵般的大掌就捉住了她的腳腕,再不敢稍作停留,壓住她亂動的身子,一寸寸的擠了進去!

    姜衫疼的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半張著嘴,臉色煞白的看著他。

    秦亦灝知道她疼的厲害,一邊緩緩的動作,一邊不住的安撫著她,那藥力還是有幾分好處的,越是動作越是發散的快,秦亦灝盡力的控制了力道,使盡了渾身解數,半晌後姜衫才緩緩的抽起了冷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又過了半晌,秦亦灝才終於將整個身子完全沉下去。

    姜衫的聲音發飄,「好,好了嗎?」

    還沒來得及動作的秦亦灝臉一青,登時有些氣急敗壞,他閉了閉眼壓住胸口的郁氣,片刻才僵著聲音道:「快了。」

    剛剛又動了一下,姜衫就又抽了一口涼氣,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顫巍巍的問,「好了嗎?」

    秦亦灝:「…」

    動一下問一聲,動一下問一聲,到了後來姜衫惱極了,一嘴咬住了他的胳膊,下一刻卻被他那緊繃的肌肉硌的不得不松開了嘴,「騙子,你到底還要多久!」

    秦亦灝嗓音沙啞中帶著安撫,「快了,再忍忍。」

    「你一直說快了…唔。」

    一邊是昏沉,一邊是疼痛,姜衫控訴著他,身子卻軟到無計可施,只能不住的罵著他。

    再到了後來罵聲也沒有了,她低低的哽嚥著催著他快些,再後來就是細碎的輕叫,一會兒哭一會兒求,秦亦灝只堅持著一句話。

    「快了,再忍忍。」

    男人都是騙子,昏昏沉沉間姜衫含著淚咬牙切齒的想,都是騙子!

    白岐看著那邊的黑車先是幾不可見的動了兩下,漸漸的漸漸的,車子搖擺的動作大了起來,心底裡最後那絲僥倖也徹底沒了,再到後來,那邊又傳來了些聲音略高的隱隱哭罵聲,白岐身子一僵,猛地閉上了眼睛!

    再受不住這番折磨,白岐早已站的僵硬的身子動了動,漫天的雪地裡那肩膀上的積雪撲朔著往下紛紛揚揚的灑落。

    一步一步,白岐轉身朝著背離黑車的方向走去。

    「白岐,等我長大了,你娶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女孩嬌嫩羞赧的聲音宛若血地裡最後一抹極致的純淨,美好單純到像是一場讓人再不願醒來的夢境。

    「姜衫最愛的就是白岐了,這輩子都不要離開你,你也不許離開我。」

    她害羞的仰著頭,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種猛然衝擊過來的劇烈疼痛驟然間朝著四肢百骸每一寸最脆弱的地方毫不留情的侵襲過來,白岐面無表情的走著,突然疼的眉心緊緊的皺了皺。

    眼神卻還是一點一點的陰翳了起來。

    姜衫最後是怎麼回到酒店的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等她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天光大亮著,落地窗的窗簾大開,露出外面冰雪飛揚的世界。

    輕輕動了動身子,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姜衫摀住頭低聲的呻/吟了一聲,腦子亂糟糟的,一時間不知今夕是何夕。

    「醒了?」

    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的秦亦灝第一時間發現了皺著眉頭抱住頭不住呻/吟的姜衫,他剛衝過涼水澡,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沾著水珠,黑髮一根根豎起來,襯得冷峻的五官越發明晰。

    姜衫聞言呆呆的看了過去,震驚的視線定在秦亦灝半/裸的上身和只裹了白浴巾的下半身,傻了,「你,你怎麼在這裡!」

    下一秒,無數的記憶紛雜回籠,昨天發生的一幕幕一寸寸迫不及待的從腦袋裡面擠了出來,姜衫看了看自己包裹著紗布的手掌,想起了某些事情的她臉色驟然漲的通紅!

    秦亦灝勾了勾唇角,視線若有若無的放在了她滿佈紅痕的鎖骨處的大片肌膚上,好心的問了一句,「還難受嗎?用不用我幫幫你。」

    姜衫羞憤欲死的撇過了頭,難得的結巴起來,「不,不,不用了。」

    秦亦灝眸色又加深了許多,只是昨晚到了最後放縱的狠了,一不小心傷到了她,短時間內自己是絕對不能再動她了,不然也不會沖了那麼多次的涼水澡來降火。

    「餓了嗎,我讓人送點吃的上來?」

    姜衫的聲音小的蚊子哼哼似的,臉埋在杯子裡,氣若游絲,顫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斷氣,「不餓,你,你能不能出去,我想休息一會兒。」

    秦亦灝好心道:「既然不吃飯,那我先給你上了藥你再休息。」

    桌子上擺著兩個瓶子,秦亦灝拿起其中一個,慢條斯理的走到了床邊,姜衫還是烏龜似的在被窩裡裝死,下一刻床尾的被子就被掀了起來!

    「唔!」

    姜衫低叫一聲,迅速的一伸腿坐了起來,動作間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的身子一縮,差點又軟回去,與此同時秦亦灝的手飛已經快的抓住了她的腳踝。

    「小心點,別亂動。」

    「你幹什麼!」

    姜衫瞪圓了眼睛,拚命的壓著被子防止自己走光,滿臉通紅。

    秦亦灝嚴肅的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臉上帶著沒多少誠意的抱歉,「昨晚做的太久,不上藥你下不了床。」

    可那眼中的神色卻分明是驕傲又愉悅的,帶著幾分鬆了口氣的欣喜,精神抖擻,毫無倦意。

    姜衫:「…」

    秦亦灝見她不配合,也不急,把期待和蓄勢待發藏的很好,好心道:「當然,你要是覺得自己不用上藥也可以。」

    那表情的暗示性實在是太強烈,強烈到姜衫連裝傻和忽視都做不到。

    姜衫咬了咬嘴唇,乾巴巴道:「你放下吧,我自己來。」

    秦亦灝笑了,作勢就去解腰間圍著的浴巾,身姿慵懶極了,「可以…」

    姜衫:「…」

    媽的,這個禽獸!

    整個過程姜衫都一聲不吭,沉默的側著臉埋在枕頭上,房間裡的氣氛旖旎曖昧,秦亦灝沾了藥膏的手指涼涼的,塗抹的不疾不徐十分仔細,姜衫羞恥的十個腳趾都蜷縮到了一起,秦亦灝的呼吸聲就一點一點逐漸加重了起來。

    姜衫忍了又忍,終於還是羞憤欲死的悶聲問了一句,「好了嗎?」

    秦亦灝手一頓,啞聲道:「快了。」

    這耳熟的對話頓時讓兩人的身子齊齊一僵,姜衫徹底放棄了跟他做任何交談,秦亦灝卻悶悶的笑了起來。

    事畢姜衫縮成了一團緊緊的裹在被子裡,連個空隙都不肯露出來,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生生給憋死在被子裡,好不用去面對這讓人羞憤欲死的局面。

    秦亦灝比她好不了多少,剛衝過涼水澡的身子又壓抑的快要爆炸一樣。驟然得了甜頭的男人欲/望最是強烈,可偏偏這女人身子太嬌氣,他衝動下已經極力避免到傷到她了,最後卻還是弄到一片狼藉。只是這惡果還是要自己來食,塗抹過藥膏的秦亦灝紅著眼,又去了一趟浴室。

    進去前秦亦灝遞給姜衫一個手機。

    「給你買了新手機,從早上起就一直響個不停。」

    姜衫不肯從被子裡鑽出來,秦亦灝就把手機放到了床頭,「小心把自己悶壞了。」

    她還是不理,他就只能遺憾的進了浴室。

    半晌,確定秦亦灝已經不在身邊,姜衫才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拉開了一個角,慢騰騰的把手機拿了進來。

    二十多個未接來電,上百條的信息,姜衫原本還懨懨的臉上立刻凝重了起來。

    「劉天擇把婚禮定在了後天,下一步怎麼做?」

    這是最早的一條信息,翻了翻時間,已經是昨天下午的了,姜衫『騰』的就坐了起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39 PM

第76章

    再往上翻,姜衫那凝重的神色倒被驚奇沖淡了許多。

    姜蜜也是個人物,上百條信息裡有一多半都是她發來的,也有幾條是姜薇的信息,主題不外乎是追憶往昔,外加就之前的衝突不住的道歉加各種解釋。

    姜衫大致掃了一眼,那姿態擺的是前所未有的低,除了苦口婆心的解釋那樣做是怎麼怎麼為了她好,就是煽情的追憶往年一起生活時候的點滴小事。兩人十分聰明,不說她們之間的糾葛恩怨,姜蜜講的多的是和姜父當年的兄妹情誼,姜蜜就說盡了當初姜父當年怎麼把她當親女兒疼。

    姜衫哂笑,這是準備打親情牌,用爸爸來感化她呢。

    再往後見她一直沒回應,姜蜜下了狠心,開出了條件來,除了歸還當時法庭上判決出的她變賣掉的那部分姜父遺產,還新增了不少額外的好處來,應該都是劉天擇名下的資產,條件優渥,很難不讓人心動。

    目的就只有一個,希望姜衫能夠來參加明天的婚禮。

    她們這是被輿論給整怕了,左右不得其法,想讓姜衫不計前嫌的表現出重歸於好的假象,讓那些難聽的流言不攻自破呢。

    姜蜜為了能夠順利的入主劉家,也是拼了,開出了那麼多好處,怕是得好一陣猶豫加肉疼。

    劉天擇年近五十了,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卻一直沒能有個自己的孩子,姜蜜的懷孕對他來說可是個天大的驚喜,也無外乎急著舉辦婚禮給她一個名分,免得孩子出生了名聲不好聽。

    不愧是姜蜜,鬧成了這個樣子還能說服了劉天擇娶她,姜衫倒是真心有些歎服了。

    只是,懷孕麼…

    姜衫臉上的神色玩味起來。

    這時候的劉家為了明天的婚禮已經佈置好了大半,為了防止有人搗亂,從突然發出請帖放出要舉辦婚禮的話後,劉天擇就請來了為數不少的保安在劉家周圍值守。

    劉家到處都喜氣洋洋,總算是把最近一些日子的倒霉給沖散了很多,除了遲遲沒有收到姜衫的回信讓姜蜜她們心情焦躁外,其他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姜蜜的小腹還看不出隆起,卻端足了孕婦的架勢,家裡請了兩個傭人跟在身邊,連多走動兩步都要人小心翼翼的攙著,那樣子不像是肚子裡壞了孩子,倒像是抱了個唯恐被人給搶走的金疙瘩。

    劉天擇人逢喜事精神倍爽,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體貼的跟在姜蜜的身邊安慰。

    「網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就算這次沒她出面給消了流言,再等一陣子也總是會被人給忘了的,之後再找個機會讓她出面也可以。」

    姜蜜扶著腰身,「哪有那麼容易,她現在是有景天老總撐腰的人,咱們還能拿她怎麼樣?」

    劉天擇笑著說,「這你就不懂了,秦亦灝在暗處幫她一兩次是可以,但不可能一直幫著,楚氏的千金楚凡可是秦老爺子內定的孫媳婦兒,就算秦亦灝一時被姜衫給迷住了,一旦楚家聽了什麼風言風語,為了秦老爺子的身子秦亦灝那邊也只能淡下來。我明天請的有楚家人,要是她還有點腦子,得了消息後她明天自己就知道主動來參加婚禮。。」

    姜蜜想想也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確實不可能入秦家的門,沒個娘家撐腰她的確走不遠。」

    劉天擇點頭,「要是能和秦家結盟最好,倒是可以謀劃一下…」

    「不行!」意識到劉天擇竟然有著相幫姜衫的意思的姜蜜陡然一驚,「你瘋了!你以為你幫了那丫頭,等她真跟秦亦灝成了會來幫你?不報復就謝天謝地了,那丫頭心思毒著呢!我不同意!」

    劉天擇皺眉,「補救的及時了,你們又哪裡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

    姜蜜見他還真有這打算了,立刻就急了,讓姜衫飛黃騰達?那怎麼行!她把她們娘倆害的還不夠慘嗎!姜蜜的眼眶迅速轉紅,推開了劉天擇扶住她的手,「你要是敢幫她,我這孩子就不生了!與其等到以後被人踩在腳下折騰,還不如乾脆就別出來受那樣的委屈!」

    劉天擇見她反應這麼大,忙好言好語的哄了起來,原本的心思自然按下不敢再提。

    畢竟還處在風口浪尖上,婚禮不敢太大操大辦,劉天擇請的都是相熟的親朋好友,還有些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為了氣氛活躍一些,他還專程叫上了些正當紅的小明星來助陣,善於暖場的交際花也叫來了些,婚禮的儀式正式開場前現場的氣氛已經活躍的很好了。

    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左等右等下姜衫到底還是沒來,翹首以盼的周老太太頓時惱的不成樣子。

    自己家裡最近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見姜衫出來幫著澄清兩句,更何況這兩天這邊已經把姿態擺的這麼低,給足了她台階和面子,姜衫竟然還是這麼給臉不要臉,周老太太起的坐在那裡虎著臉不吭聲,一點都沒有女兒要舉辦婚禮的開心。

    就算前一段姜家這幾位的名聲再差,可一看這劉天擇要娶姜蜜,還是少不了想要攀附劉家的人來爭著討好。幾個有眼力見兒的自然從輩分最大的周老太太入手,一邊說著討巧話逗老人家開心,一邊旁敲側擊的問老太太這大喜的日子怎麼會是滿臉的不高興。

    「還不是我那大孫女兒。」周老太太也沒個發洩的途徑,只能跟身邊的人訴苦。

    「那些流言傳的那麼難聽,又是說害的她學不成舞蹈的,又是說圖謀遺產的,明明都是假的,她卻連出來說句真話都不肯,我們哪裡做過那些事情?處處都是為著她好,她倒是跟著外人一道把我們這些最親的人給怨上了,我們可是她最後的親人啊!親姑姑的婚禮請了她過來,卻說什麼都不肯到,這不是故意害的我們身敗名裂嗎?她這個樣子怎麼能讓我們不心涼!」

    姜家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在場的沒幾個不知道的,聽老太太這麼說,倒有些奇怪了。

    「這話是怎麼說?」

    畢竟是女兒婚禮的大好日子,這時候不好流眼淚,周老太太眼眶紅著,硬是不讓氣急了的淚給掉下來。

    「都是一家人,又是親姐妹,兩個孩子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薇薇要是有過害她的心思,我那兒子會待薇薇跟親閨女似的?她爸爸忙,這些年下來都是我跟她姑姑照顧著她長大的,怎麼會忍心像傳言說的那樣害她?誅心呦!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那戳心窩子的話!說就說了,她不肯澄清說實話我們也不怪她,就是傷心她不肯來參加婚禮,我這半截身子都進土裡了,本想著能趁著機會見一見她…」

    周老太太打扮的很精神,臉上還擦了些粉,可也掩不住那垂垂老態,她明顯看上去身子不好,整個人透著股子衰朽的死氣,說著傷心欲絕的話,讓人聽著的確跟著就心酸了起來。

    「您老也別太傷心了,小孩子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以後解釋清楚就好。」

    周老太太錘了捶大腿,「我是沒什麼,就是我那外孫女兒,被鬧得門都出不了,學都沒法子上了…」

    當下又把薑薇給形容的像是個十足的可憐人,姜蜜和姜薇一向比較會做人,出事前這些人對這對母女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畢竟不熟悉姜衫的為人,聊了這麼一會兒,有些人的心思就晃動了起來,心裡頭那桿天平不自覺的就往看上去可憐無比的周老太太身上偏。

    等姜薇一出來,那天平偏的就更厲害了。

    原本嬌俏可人的小姑娘瘦的只剩了一把骨頭,臉色白白的,襯得一雙大的嚇人的眼睛顯得極其可憐,表情木木的,看誰都不自覺的帶著幾分惶恐,那樣弱不勝衣的樣子一瞧就受過不小的驚嚇和打擊。

    周老太太拉著姜薇的手,不住的唉聲嘆氣,這麼一對可憐相十足的祖孫往那一矗,臉上都是想掉淚又不敢的神情,直看的心心裡酸酸的。

    連帶著對那傳言也有了質疑起來,各家裡的糟心齷齪事都不少,對人心的黑暗揣測可以憑空想像的無限放大,聽的見的人心裡就打起了嘀咕。

    姜薇拉住老太太的手,「別提這些傷心事了,姐姐總有一天會想通的,今天是媽媽的好日子,咱們也高興些。」

    說著硬是擠出了幾分笑容來,周老太太也是,紅著眼眶硬撐著笑了笑,兩人看上去更可憐了。

    只是大部分人同情歸同情,猜測歸猜測,又不是傻子,說相信她們嘴裡的話倒是談不上,只不過劉家跟他們有合作關係,姜衫又是個無依無靠好拿捏的無關人等,在場的人明面上的態度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姜薇卻不這麼想,她這一陣子被人針對的多了,看大家開始安慰她,心裡就認為自己算是把局面小範圍的扳回來了些。姜薇一直深信,只要同樣的話說的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更何況還有外婆幫著自己,看她整不死姜衫這個死女人!

    姜薇做慣了這種事,發揮起來輕駕就熟,另一邊在化妝間等著典禮開始的姜蜜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舉辦婚禮是個挽回形象的好時機,更何況還是劉天擇的婚禮。

    顛倒黑白,混淆視聽,避重就輕,用盡了一切的手段,姜衫不肯來,她們自然要用自己的法子親自化解麻煩,到典禮正式開始的前,幾人還說的意猶未盡。

    正當台上的司儀敲了敲杯子示意典禮正式開始,要請出今天的兩位主角時,門口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隱隱的騷亂,下面立刻有人來給劉天擇匯報。

    「劉總,楚家的人來了!」

    劉天擇上台的腳步一停,「來的是誰?」

    匯報的人也與有榮焉,「楚家父女兩人一起過來的。」

    劉天擇微訝,本以為會是楚家千金代楚家到場,沒想到楚家竟會這麼給面子,連楚明光都親自來了婚禮現場,應當是和最近兩家越發頻繁的合作有關的,他們都最近都接了lipo公司的大單,正在談具體合作的事宜。

    正要吩咐下面的人好好招呼,話還沒出口,又一個人緊趕慢趕的跑了過來,「劉總,白家來了人!」

    劉天擇臉上驀地驚訝起來,「什麼?」

    他是給白家遞了請帖,可那家人傲氣的很,不怎麼和他們這邊的人結交,他到沒對白家能應約抱有多大的期望,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平時沒打怎麼打過交道的白家怎麼會過來,來人喘勻了氣息後緊接著又道:「還,還有,秦家也來了人!」

    劉天擇這才傻了。

    又不是大街上買大白菜,這怎麼還趕趟似的一股腦全到了!?白家,秦家,楚家,都是s市赫赫有名的人家,又都是和商業沾邊不深的軍人世家,能來一家就給足了他劉天擇的面子了,怎麼會在今天一起出現在這裡?

    劉天擇正又驚又喜著,那邊又急匆匆的跑來了一個人,劉天擇頓時就有些驚疑不定起來,「又怎麼了?」

    來人有些結結巴巴的,「劉,劉總,霍家人到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42 PM

第77章

    劉天擇大驚,忙往入口處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人正魚貫而入,走在最後面的正是霍家一家三口。

    楚凡攬著楚明光的胳膊走在最前面,楚凡穿著一襲黑色露肩長裙,脖子上是一串冰綠色的老坑翡翠玉珠,長發挽起,畫著淡妝,明豔不可方物。

    慢了兩步的應該就是白家人了,劉天擇沒怎麼跟白家人打過交道,但是從姜蜜嘴裡還是聽到過一些白家的事蹟的,姜薇也拿過白岐的照片給他看,因此辨認了兩眼劉天擇就認出了穿著一身便裝的俊朗男人正是白岐無疑。

    但最顯眼的還是後面的秦亦灝,身材要比眾人整整搞出一個頭,蜂腰窄臀,一進門就是一股撲面而來的凌厲氣勢,眉眼明晰冷峻,面上神色平淡,卻讓人生生有種深不可測的距離感。

    秦亦灝的肘彎處搭著一件皮毛披肩,純色的上等紫貂毛的披肩看上去如同會流動的水一般,紫中泛著隱隱的黑,透露出一種低調的華貴。

    可關鍵問題就在於,這是一件女士的披肩,劉天擇的視線下意識的就往走在前面的楚凡看了過去,暗道秦亦灝難得這麼高調,這兩人應該是好事將近,心中暗道姜衫看來是徹底沒戲了,約莫著不久他就能不再束手束腳的處理那丫頭了。

    這群人一進來,原本熱熱鬧鬧的大廳裡就安靜了一瞬,誰都沒想到劉天擇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請來這麼多的人來助陣慶賀,劉家的產業看來是要更上一層樓了。

    當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更加堅定了和劉天擇合作的心思。

    所有人裡面最高興應該就屬姜蜜了,她可憐巴巴的臉上喜色一現,差點沒能維持住自己做戲的心思,腳步立刻朝著白岐的方向迎了過去。

    滿腹心思全被魚貫而入的重量級人物吸引住的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坐在位置上長吁短嘆的周老太太驟然勃然變色,佈滿了褶皺的臉皮上先是一紅,接著就泛出了隱隱的青色,一雙老邁而昏黃的眸子死死的盯在了最後進來的女人身上。

    梁瑞!

    「白岐哥,你來了。」

    其他人姜薇都不認識,楚凡她還沒資格近距離接觸過,那步伐就直接到了白岐身邊,一雙大的可憐的眸子眼巴巴又傾慕的看著白岐。

    白岐衝著她頷了頷首,「嗯」了一聲遞上來手中的禮物,別的話卻沒有多說,姜蜜知道他的性格,這場合也的確不適合痴纏,乖覺的接過禮物識相的不再搭話,那雙腳卻像是長在了白岐身邊一樣,跟的緊緊的。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司儀已經在台上站了有一會兒了,這時候沒時間再去打招呼,劉天擇只能把一切心思都掩下去,滿面笑容的上了台。

    簡短的發表了對今天來客的感謝,就到了邀請今天的另一位主人公姜蜜上台的時候了,劉天擇站在台階處等著迎接姜蜜下來,可心思卻已經全不在了今天的婚禮上,餘光不住的往雖然一同進場卻分散的站著沒做交流的幾家人身上瞅著。

    姜蜜本就是個美人,人逢喜事精神倍爽,今天的姜蜜打扮的宛如天仙下凡一般,穿著婚紗的她看上去哪裡像是有個上大學的女兒的樣子,膚白貌美,生生打扮的像是個不到三十的嬌羞少婦。

    姜蜜下樓的動作很優雅,半扶著腰一步步走的小心,生怕有人不知道她懷了孕似的,下巴抬著,嘴角含笑,高傲嬌矜的像個女王。

    台下頓時就發出了一陣善意的掌聲。

    光顧著高興的姜蜜自然沒有看到,台下有一抹厭棄中帶著痛恨的視線從她現身開始就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被眾人豔羨又讚歎的視線盯著,姜蜜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欣悅,從今以後她就是劉家的女主人了,名副其實的女主人,她將正式的進入到以前看來遙不可及的上流圈子,她肚子裡的孩子將是整個劉家的資產帝國的繼承人,她姜蜜再也不是那個無論做出多少的努力,用多麼華貴的裝飾來包裝,卻依舊被人看不上的,沒了丈夫依附在親弟弟家的可憐女人。

    「劉天擇先生,您願意…」

    台上一片濃情蜜意,宣誓的話剛開了個頭,台下卻又有片刻的騷亂,姜蜜一雙瀲灩的眸子只看著對面的劉天擇,只當眾人是為她今天的精心裝扮和風姿所傾倒,她是眾人的焦點和關注中心,自然不能有什麼閃失,姜蜜矜持的垂眸笑著。

    事先知道今天來了什麼人物的劉天擇就沒那麼愉快的心思了,眼神兒不住的就往台下飄。

    秦亦灝走到了門口,一個眼熟至極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秦亦灝遞過手中的紫貂皮披肩,那人就淺笑著攙住了他的肘彎。

    劉天擇心裡一突,眼神跟眾人一樣,迅速的看向了另一邊站著的楚家人,楚明光的表情難看震驚了幾秒,又很快的恢復了平靜,楚凡卻依舊是溫和的笑吟吟的,面色沒有一分改變,但是這份定力就讓人欽佩了。

    「劉先生…劉先生?」

    司儀著急的扯了扯明顯在走神的劉天擇的衣袖,劉天擇這才回過神來,姜蜜臉上的笑就有些僵了,在宣誓的環節新郎走神,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覺得難堪的嗎?

    可又何止是劉天擇在走神!

    姜蜜的視線跟著往剛才劉天擇看的方向瞥了一眼,透過圍成一團的眾人,只能隱隱看到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秦亦灝的身影,台下的人心思早已經亂了,沒幾個有心思往台上看,身為主角的兩個人反倒成了陪襯似的,姜蜜這一眼看過去,被這出乎意料的場景一激,登時就氣了個仰倒!

    司儀接著念台詞的聲音依舊是喜氣洋洋的,但在這樣沒人往台上投注注意力的情況下,卻越發顯得像是個欲圖引人注意的小丑一般。

    「…您願意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無論生老病死…」

    明明是最動人最煽情的宣誓,可完全被忽視了的姜蜜說出『我願意』的時候那聲音都有些發僵了,都結束了,還是姜薇先捧場的鼓了鼓掌,下面的人才反應過來宣誓環節已經完了,稀稀拉拉的鼓起掌來。

    這可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耀眼的時刻!她精心準備籌劃了這麼久的婚禮!

    司儀是見過各種突發狀況的,又說了一陣的討巧話,可見下面的人雖然有所回應卻也都是注意力不集中的樣子,最後也只能草草的把話給結了,否則這場面再持續下去就該變的尷尬了,沒看到女主人的臉都快青了嗎!

    姜衫的身影被圍著的人擋住了姜蜜看不見,可周老太太和姜薇都是看見了的。周老太太滿腹心思都放在了梁瑞身上,看到姜衫心裡也只是劃過了幾分算這丫頭識相的心思,姜薇則是看到姜衫身邊陪著有別的男人就瞧向白岐。

    白岐沉默的站著,自第一眼看到姜衫攙住了秦亦灝後就沒有再朝那邊看,台上的儀式一結束,白岐的腳一抬就朝著楚明光的反向走了過去,姜薇忙跟上。

    「你招呼別的人。」白岐腳步頓了頓,漆黑的眼眸冷淡,「不用跟著我。」

    姜薇哪裡肯,哀哀淒淒道:「姐姐不喜歡我,別人也不肯理我,白岐哥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好不好…」

    白岐沉眸掃向她,「不好。」

    說完大步流星的朝著楚明光的方向走了過去。

    姜薇被他直接的拒絕臊的臉都紅了,看見這一幕的人就有些忍俊不禁,白岐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近,只是沒想到到了人家的婚禮現場對主人家也還是這麼不給面子。

    姜蜜正漲紅了臉尷尬間,身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好聽的女聲。

    「你就是姜薇嗎?」

    姜薇忙轉過頭,正看到一個穿著得體的女人表情正溫善的看著自己,她長的好看極了,整個人透著股子仙氣兒,衣著華貴,一舉一動間都是說不出的優雅閒適。女人身邊站著一個長相同樣耀眼的男人,男人眼角已經有了皺紋,透著股子成熟的帥氣,風流倜儻,那深邃的眼神往你身上一放就讓人忍不住臉紅。

    正是之前最後進來的霍白和梁瑞。

    姜薇不認識他們,但看兩人的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當下也連忙收攏好了臉上的表情,把難堪壓下去,禮貌的看著兩人,「是的,我是姜薇。」

    梁瑞笑的溫和,「這樣啊。」

    那邊周老太太從梁瑞剛開始準備走向姜薇起就坐不住了,見這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直接找上了姜薇,站起身就快步的走了過去!

    她竟然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個賤女人!她們姜家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和黑點!梁瑞當年消失後周老太太打聽了很久她的消息,梁瑞走的時候周老太太不在,否則的話看她不打斷這賤女人的腿!她竟然還敢找薇薇說話!

    她當年那樣子打她們姜家的臉,她今天要不在眾人面前給她個教訓她就不叫周小英!

    梁瑞早就已經成了周老太太的一個執念,當年的梁瑞在她面洽一向表現的溫順聽話任她拿捏,梁瑞的出走讓她記恨了十多年都久久不能忘懷。周老太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夠在死之前再見這不知羞恥的女人一面,好生生的收拾她一頓!

    更何況她今天竟然還帶了野男人一起來的,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這可是她女兒的結婚現場,她這麼著出現不是在所有人面前生生的打她這個老太婆的臉嗎!

    這邊梁瑞才問了兩句話,好奇的姜薇還沒來得及打聽出來面前的一對男女是誰,小腳的周老太太就炮仗似的衝到了三人的面前。

    周老太太護崽子似的一把把薑薇拉到了身後,仇視的眼神緊緊的盯著眼前的梁瑞。

    「梁瑞!」

    周老太太一出現,梁瑞臉上的笑就是一收,老太太見她臉上不但沒有像當年一樣對她露出害怕和恭敬的神色,竟然還敢這麼坦蕩的看著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竟然還敢出現。」

    周老太太昏黃的眼珠子露出厭惡的神色,梁瑞握住霍白肘彎的手緩緩鬆開,她一看周老太太這反應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只是她既然選擇了今天出現,又哪裡存過跟她們善了的心思?

    新仇舊怨一起湧上心頭,梁瑞的眼神也冰冷至極,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知又無力反抗命運的小女人了。

    「周老太太,好久不見。」

    梁瑞淡淡道,周老太太看著梁瑞當著她的面把拉住野男人的手給放下了,只當她心虛了。老太太知道梁瑞死要面子,最怕的就是她當著別人的面下她的臉,當即冷哼一聲,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火速的揚起了巴掌!

    「啪!」

    「孽障!這一巴掌為你當年拋家棄子的不知羞恥!你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來!帶著你的野男人給我滾出劉家!」

    梁瑞白皙的臉被打的一偏,驚呆了的眾人迅速的看向了這邊。

    看著老婆突然被打,『野男人』霍白原本和煦的臉上倏忽間就變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46 PM

第78章

    霍燁在秦亦灝和姜衫身邊站了很久,複雜的眼神一直毫不掩飾的放在姜衫身上,帶了些挑剔的視線把她從頭打量到尾又從尾打量到頭,秦亦灝已經不悅的警告了他好幾眼。

    尤其是姜衫沉默的站在他身邊的間隙,竟然還對著朝她打量的霍燁笑了笑,秦亦灝就更生氣了。

    他對著霍燁打量了又打量,少年模樣的霍燁看上去和姜衫年歲相仿,正是年輕帥氣的時候,身上充滿了少年人應該有的朝氣。秦亦灝比姜衫大了將近八歲,雖然正是年輕力壯的好時候,但偶爾看著姜衫那張太過年輕的臉龐,他也有過些小擔憂。

    八歲可不小,姜衫總不會覺得他太老吧?在車上那次她意識模糊間可是對著他叫了聲「爸爸」的,這件事在秦亦灝心裡頭耿耿於懷了好久,心中頗有些郁氣。

    秦亦灝甚至幾不可見的側了側身子,略擋了些霍燁的視線,可霍燁就跟沒長眼看不到他的警告似的,沒一會兒就又動了動身子,一雙眼睛還是放在姜衫身上不動。

    然後姜衫又對著霍燁笑了笑。

    他媽的!秦亦灝的臉都黑了!

    直到梁瑞那邊突然鬧了起來,周老太太氣沖沖的聲音一響,霍燁的身子才突然朝著那邊轉了過去,可偏偏姜衫跟霍燁心有靈犀似的,霍燁往那邊轉,她也往那邊轉,霍燁臉色一變抬腳往那邊走,姜衫眉頭也皺了皺眉,腳步一動,瞧著就要跟著過去。

    秦亦灝當下就爆發了,他故作不經意的拽住了姜衫的胳膊,笑的森冷森冷的,「幹嘛去?」

    姜衫一怔,這才發現秦亦灝臉色不對,嘴唇動了動,片刻才道:「沒事。」

    腳步卻停了下來,沒有再跟過去。

    多疑的秦亦灝就更加心焦了,他寧願姜衫坦蕩蕩的跟他說是去看熱鬧,也好過這樣欲言又止的留在他身邊。

    先不說這邊姜衫沉眸在想什麼,秦亦灝又是怎樣的一番猜測猶疑,那邊周老太太一巴掌下去,身邊圍觀的知道梁瑞身份的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霍白則是勃然大怒!

    「你做什麼!」

    周老太太打一巴掌還不解氣,邊罵著讓梁瑞滾邊還欲上手,霍白沉著臉擋在梁瑞身前,凌厲的視線不客氣的盯著周老太太怒斥,要不是顧忌到她年紀大,按照霍白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早一巴掌給甩回去了!

    周老太太見印象中好拿捏的梁瑞帶來的野男人竟然還敢這麼沖的跟她說話,頓時一張老臉氣的通紅,連帶著對霍白那嚇人的臉色的恐懼都給沖沒了。

    「幹什麼?我今天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我兒子的老婆!出去偷了人,這姘頭還準備在光天化日之下來打我老太婆了?沒天理了,真是沒天理了!滾!這裡不歡迎你們這種姦夫淫/婦!」

    人群中又是一片嘩然!

    周老太太雖然在姜家這麼長時間,在書香門第出身的姜老爺子管教下那些粗俗的毛病被潛移默化的糾正過來不少,但是年輕時候在鄉下呆著骨子裡養出來的習慣卻是根深蒂固的,更何況她佔著理,又是本來就存著玩梁瑞難堪的心思,那話自然是怎麼難聽怎麼說。

    眾人驚異的反應更是助長了她的氣勢,瞪著霍白和梁瑞兩人的視線痛恨至極,卻也解氣至極。

    剛趕到的劉天擇差點沒被周老太太嚇的心臟病給犯了!眼一翻,一口氣沒上來,幾乎被這突發的場面刺激的抽過去!

    霍白眼睛一點一點的斂起來,聲音低沉而又包含威脅。

    「你再說一遍。」

    周老太太可不怕他,這麼多人看著,這搶了人家老婆的人還敢幹什麼不成?老太太嘴一張就要接著罵,「怎麼著,我說的就是…」

    「啪!」

    霍白冷著臉反手一巴掌直接甩了過去!他是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那一巴掌和周老太太的一巴掌力道可不一樣,霍白本身又是個百無禁忌的人,耐性本就有限,被人當著面辱罵心裡已經是震怒無比,一巴掌打的又準有狠!

    周老太太慘叫一聲,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嚇壞了的姜薇忙去扶,「外,外婆!」

    「你個遭天譴的,竟然敢打我!」

    周老太太扶著姜薇的身子,大庭廣眾下被個男人給扇了臉,臉上疼的都木了,可更沒那面上火辣辣的羞恥難受,這樣的奇恥大辱激的老太太渾身抖擻的不像樣子。

    霍白卻並沒有就此罷休,沉著臉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後的梁瑞垂著頭,半捂著臉,眸光冷冷的,沒有一點想要上前攔住丈夫的意思。

    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霍白是什麼樣的性子梁瑞是清楚的,她早先已經給他們父子倆攤了牌,既然霍白不肯分開又不顧她的阻攔非要跟過來看看,她也就早就做好了周老太太會跟霍白對上的心理準備。

    「你,你想幹嘛!」

    周老太太看霍白那架勢竟然是還準備繼續動手的樣子,身邊的人竟然也沒有一個上前試圖阻攔的,這才開始害怕起來。

    霍白在她身前站定,老太太瘦小的如同弱雞一般,原本的氣勢十足在這巨大的體格和身高差異下也顯得可笑起來。

    「你嘴裡再敢噴出來一個難聽的詞。」霍白盯著老太太的眼睛,當著所有人的面,緩聲道:「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你…你…」

    周老太太臉色漲得通紅,有心想要回擊回去,可又怕身前的男人真的再對她動手,憤恨的眼神就看向了霍白身後的梁瑞,「你個…」

    霍白手臂舉了起來,「你敢罵她一聲試試!」

    霍燁這時候也已經走了過來,同樣是人高馬大的少年,他沒有父親那麼衝動,可也是個有血性的,護在梁瑞身邊,惡狠狠的瞪著老太太。

    這麼一對形容相似的父子吃人的目光齊齊看著周老太太,老太太嚇得立刻把罵到一半的話生生給吞了回去。

    「你們,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了!」

    周老太太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沒人來幫手,眼睛四下的找著,一眼就看到了離自己不遠處正滿頭大汗急匆匆的走過來的劉天擇,登時就像見到了自己的大靠山,嘴一撇,「天擇!你可算是來了!」

    劉天擇臉色不比周老太太好看上多少,平時這老太太悶不吭的瞧上去也是個講道理有分寸的人,誰知道會在這樣的場合裡給他闖下這麼大的禍,劉天擇氣急,憋紅了臉怒斥,「好了!別說了!」

    霍白冷笑的看著劉天擇,「請帖是劉總你給發過來的,沒想到竟然是打著這樣的好主意,霍某人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可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既然如此,咱們就談判桌上見吧!」

    說著抬腳就要走,劉天擇哪裡敢就這麼把人給放走了,他一直想攀上霍家,可霍白是個軟硬不吃的混不吝式人物,忙活了這麼多年劉天擇都沒能把這條線給打通了,結果今兒個第一次有機會跟這位眼高於頂的見上,就被周老太太唱上了這麼一出,偏偏還是在他結婚典禮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起來的,劉天擇已經快氣瘋了!

    什麼談判桌上見!這不是撂下了話盯上立方集團的意思了嗎!

    「別,霍總您別跟老太太一般見識,她這是腦子不清楚突然發了病,我在這替他給您和貴夫人道歉了,咱們有話好好說。」

    劉天擇滿頭大汗的攔著,嘴裡不住的說著道歉的話,霍白是個瑕疵必報的狠性子,今兒個不把霍白給留下了,明天不知道就得有多少合作商得聽了信兒出簍子。更何況這事兒明顯是他們這邊做的不地道,劉天擇只能憋屈的把姿態擺的十足的低。

    周老太太眼見著本該站在這邊給自己撐腰的劉天擇,不但第一次呵斥了自己,竟然還這麼低三下四的跟那姦夫道歉,氣的身子如同風中落葉一般。

    「天擇!你這是在幹什麼呢!這男人剛才動手打了我!你竟然還跟他道歉?」

    說到後面聲音氣的都變了調。

    「外婆!」

    姜薇拉了拉外婆的袖子,她不像被憤怒沖昏了眼的老太太一樣沒眼力見兒,自然早看出了霍白出身不凡,這會兒劉天擇又是這麼個態度,那他們肯定就是自家惹不起的人物了,差不多肯定老太太是闖了禍的姜薇急的恨不得能替劉天擇把老太太的嘴給堵上!

    「你動手打了我母親。」

    霍燁拳頭緊握,和父母之間再感情淡薄,可這畢竟是他親媽,霍燁半攬住梁瑞的肩膀,俊秀的臉上和霍白同出一轍的森冷一片,「就是打你了,又怎樣?」

    「姜薇!」劉天擇臉色漲紅道:「把老太太扶進去!」

    「慢著。」霍白冷笑,看著劉天擇慢條斯理道:「看來還是有個明白人。」

    劉天擇頭痛欲裂,看霍白總算沒再往外走,心中略舒了一口氣,「霍總…」

    霍白卻不肯聽劉天擇再說什麼,慢條斯理道:「即使要走,也道了歉再走吧。」

    他可是上手扇了老太太一巴掌的,即使老太太動了手在先,這也絕度沒立場再說出讓人家道歉的話,這明顯是在仗勢欺人了。

    這下不止是劉天擇,連一向對外事不關心的秦亦灝都感覺到了哪裡不對,挑眉看向了霍白。

    在場的眾人當中,除了一直半垂著眼的姜衫,也就白岐心中略微猜測出了些霍白會這麼咄咄逼人的原因,沉著眸子緩緩的看向了姜衫。

    姜衫視線不經意對上看向她的白岐,冷漠的轉開了,像是瞧見的是個陌生人一般,連怨恨和厭棄都不肯再有。

    白岐下頷一緊,又盯著她看了兩眼,才轉開了陰翳的眸子。

    霍白應當是知道了姜衫的存在了,只是白岐沒料到霍白竟然會是這麼個反應,沒有和梁瑞撕破臉,這樣子倒像是還幫著姜衫撐腰來了。

    這時候剛換過衣服準備招呼客人的姜蜜才從二樓下來,一身大紅色的貼身旗袍,脖子上是大拇指加蓋那麼大的珍珠項鏈,她在樓上已經隱隱聽到樓下在鬧,這會兒見大廳中央為了一群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她就忙擺出了女主人的姿態準備去處理。

    可她剛下了台階還沒往那邊走呢,就被一個男人給攔住了。

    駱雲航激動又深情的看著她,興奮又欣喜的眼睛直直的掃著姜蜜還未見凸起的小腹,「蜜蜜,你,你懷孕了?」

    在駱雲航兩步遠的地方站著的是年輕又書卷味十足的柳眉,她瞧瞧欲言又止的駱雲航,又瞧瞧看到駱雲航出現後臉色劇變的姜蜜,怯生生的開口了。

    「姜,姜夫人,我可以給您說句話嗎」

    那雙會說話似的眼睛哀傷的看著姜蜜,纖細年輕的手指緊張的捏住了腰間的衣服,姿勢卻是在有意無意的護著小腹。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姜衫霧濛濛的雙眸這才算是抬了起來,嘴角一勾,笑了。

    今兒個這婚宴,可真是夠熱鬧的了。

    白岐當年之所以會娶了姜薇,為的哪裡會是他說的為了方便照顧她,劉天擇和姜家母女把她害成那般模樣,暗地裡白岐卻是背著她跟劉天擇選擇了合作。

    這一世,就讓我一寸寸,斬斷你的羽翼和手腳,如何?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49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01:54 PM 編輯

第79章

    秦亦灝對外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今天之所以會來劉家也是因為姜衫突然說要過來,秦亦灝看了霍白兩眼就意興闌珊的沒再探尋,這鬧騰的一面顯然讓秦大少有些不耐煩,可垂眸瞧了一眼,見姜衫倒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看著看著,那圓而魅的眼睛裡面還帶了笑意。

    原來她竟是喜歡這些場面的…

    略思索了一番,深以為兩人之間除了肉體關係外應該培養更加深刻的感情的秦亦灝,想了一瞬,準備找些話題。

    當然培養感情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能有機會摸到身邊女人的脈門,否則的話,照之前那次的經驗,短期內說服她再給自己一次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雖然第一次是疼了點,但又是期待又是飢渴的秦大少有自信再來一次話一定可以更持久,也讓她更舒服一些。

    畢竟他並不是個不虛心的人,事後也是取了些經的,

    「你討厭那老太太?」

    秦亦灝低聲問道。

    姜衫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秦亦灝仔細回想了一番,身邊攙著那老太婆的是姜衫的表妹,那這老太太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她就是你奶奶吧。」

    姜衫又點點頭。

    她這漫不經心的樣子讓秦亦灝略有些苦惱,從沒有過需要找話題機會的秦大少一時間有些詞窮,見姜衫不是很想談論這家人的樣子,眸色一深,索性換了個方向。

    「霍家家風比較亂,剛才動手的是霍白,霍白為人風流成性,霍家傳統一向如此,以後你也少和這些人打交道,尤其是霍白的兒子,年紀不大,卻是個心機深沉又善於偽裝的,聽說禍害了不少人,離他遠一些。」

    姜衫細緻的眉心一皺,總算正眼看向了秦亦灝,「兒子不一定肖父。」

    秦亦灝那心裡就開始發堵,總算找了個機會問了出來,「你認識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姜衫的臉色放緩了些,「倒算不上是認識。」

    秦亦灝心裡更堵了,臉色暗沉,這場鬧劇他沒去看,但隱約還是聽到了零星幾句的,耐著性子道:「霍家的女主人似乎也有著些不堪的過往,父母都是這樣,兒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姜衫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一見她是這反應,秦亦灝那多疑的性子登時向前延展到了極遠,心思深沉的人有著同樣的優點,就是習慣性的把自己關注的事情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往後推算至最壞的境地,然後再用最迅捷的手段來把所有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

    而不幸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姜衫身上的秦亦灝,已經從姜衫和霍燁的相識,推算到了姜衫有一天可能會到他面前來告訴他自己要跟霍燁在一起的境地了。

    他臉色難看,語氣卻掩飾的很好,故作不經意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給你蒐集些證據過來,相信我,我比你要瞭解這些人。」

    那樣子無比的自然,就像是在跟身邊人進行一場平淡至極的爭辯一般。

    姜衫:「…」

    秦亦灝以為她不信,補充道:「畢竟是商場上合作過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信我就好。」

    姜衫:「…」

    秦亦灝:「?」

    姜衫一時間竟有些詞窮,半晌才道:「老太太罵霍夫人的什麼你有聽嗎?」

    秦亦灝皺眉,「這種潑婦罵街,聽它做什麼。」

    「這樣啊。」姜衫點點頭,「聽上去像是在說霍夫人以前做過老太太的兒媳婦。」

    秦亦灝微訝,「你除了親姑姑還有別的叔伯?」

    姜衫:「…」

    秦亦灝:「?」

    姜衫道:「沒有。」

    秦亦灝:「…」

    這時候某些被他忽視了的事情才一點點的浮現了出來,意識到什麼的秦亦灝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姜衫,頗有些後知後覺的問出了關鍵點。

    「那…被霍夫人拋棄了的男人是?」

    姜衫直截了當:「對,沒錯,說的就是我爸爸,被丟下的那個可憐的孩子就是我,梁瑞是我的親生媽媽。」

    秦亦灝:「…」

    姜衫好心的補充,「你剛才嘴裡說的心機深品德敗壞的霍燁,應該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沒錯。」

    秦亦灝乾巴巴道:「這樣啊。」

    「嗯。」姜衫點點頭,沉靜的看著秦亦灝,諷刺他,「所以我不需要你來給我看什麼證據,真的。」

    半晌,秦亦灝竟然突然勾了勾唇角,眼神十分愉悅,鬆了一口氣道:「其實霍家家風還算不錯,不管霍白如何,霍燁其人還是能力比較強的,既然是你弟弟,改天可以坐一起吃吃飯。」

    姜衫:「…」

    她就想問他一句,到底還要不要臉?

    姜衫和秦亦灝不過交談了片刻,那邊已經鬧的不可收拾了,周老太太畢竟年紀大,她那些手段在霍白這樣的人眼中連看都不夠看的,劉天擇又偏幫著霍白,竟然真的說話出了讓周老太太來給梁瑞道歉的話。爭執下,看著以前任憑自己拿捏的兒媳婦現在竟然這麼死死的把自己給壓著,周老太太氣不過,一口氣沒喘勻,竟然生生氣的厥了過去!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這麼大年紀的老太太被自己自己這邊給生生氣暈了,不管最開始是因為什麼原因,就是有理也就變成了沒理的了,連劉天擇都鬆了一口氣,想著老太太暈的是時候,總比清醒著鬧騰添亂要強太多。

    可偏偏霍白不是個正常人,見人暈了不但沒有一點慌亂愧疚的神色,脾氣反倒又大了幾分。

    「給我來這一套?既然不肯道歉,那就等著接法院的傳票吧,當眾侮辱打罵我妻子,這件事不會就這兒善了了的!欺負我霍家沒人不成?」

    圍觀的眾人臉色都有些複雜,尤其是劉天擇,心裡苦的厲害,欺負他們?霍家沒人?他們又不瞎!

    這可真是蠻不講理的倒打一耙。

    劉天擇只能把滿腔的老血給嚥下去,不住道:「改日親自登門道歉。」

    這邊還沒安撫好呢,另一頭卻又傳來了騷亂聲,劉天擇焦頭爛額間往傳出聲響的地方一看,那臉色就青了!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滿臉深情的說著什麼,懷裡緊緊的抱著個不停掙扎的女人,女人羞憤欲死的臉往這邊一偏,不是今天的準新娘姜蜜又是誰?

    這場面立刻就把圍觀眾人的視線瞬間給吸引了過去,就連霍白也停住了咄咄逼人的話頭,視線瞅向了那邊。

    劉天擇也沒工夫管周老太太的事了,姜蜜是他老婆,這可是關乎臉面的事情,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有著自己的孩子呢!這看上去瘋瘋癲癲的男人要是傷了姜蜜,那可是一屍兩命的事情。

    「保安!人呢!都死到哪裡去了!」

    劉天擇邊大步往那邊沖,邊震怒的大吼,「還不快把人拉開!」

    可還沒走到跟前呢,正心急的劉天擇突然被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給攔住了去路,柳眉臉色慘白,面上淚痕密佈,「天擇,你怎麼能娶了別的女人,你明明說過會給我名分的,你怎麼能騙我!」

    一陣抽氣聲,這場面實在是混亂到了極點,一波一波的看的人腦子都不夠用了。

    劉天擇哪裡料到會在這裡見到柳眉,恩愛時候逢場作戲說過的話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本就是亂糟糟的一場,姜蜜還被個瘋男人給抱著,柳眉這時候衝出來在劉天擇眼裡無疑是十惡不赦的添亂,當下毫不給面子的怒斥。

    「哪裡跑出來的瘋女人,誰認識你是誰,滾開!」

    柳眉被推的一個趔趄,差點當場摔倒在地!劉天擇的狠心頓時讓她面如死灰,眼淚流的更凶了,柳眉猛地撲過去緊緊的從後面抱住了劉天擇的腰,聲音悲憤到尖銳的程度。

    「天擇,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懷了你的孩子!你明明說過只要我有身孕就會娶我的,你為什麼會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結婚!我愛你,我愛你啊!你也說過愛我的,我不信你會這麼狠心!」

    那哀哀淒淒的告白刺耳而決絕,人群中又是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邊劉天擇被絆住了腳步,那一邊緊緊的抱著姜蜜糾纏的駱雲航幾乎在柳眉的話音剛落,就悲痛的開了口。

    「蜜蜜,你選擇嫁的就是這樣的人嗎?和別的女人鬼混,還有了別的野種,你不惜懷了我的孩子也不肯離開的男人就是這種人渣嗎?我求你了,醒醒吧,跟我走吧好嗎?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忘了當初同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的話了嗎?你明明不愛他的,他甚至不能滿足你…」

    「閉嘴!」

    姜蜜之前被駱雲航勒著胸口說不出話來,直到聽到他開始越說越過分,才尖叫著打斷了他的話,「你胡說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個瘋子!快放開我,到底是誰派你來毀壞我的名聲的,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報警把你抓起來!」

    駱雲航英俊的臉上痛苦至極,深情的眸子裡含了悲哀的眼淚,他失落至極的喃喃道:「明明是我的孩子…只要檢查就能知道…明明是我的孩子…」

    「瘋子!快來人把這個瘋子給我拉走!」

    姜蜜尖叫。

    駱雲航慘笑,「我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嫁進來後再找機會把孩子打了,你怎麼能那麼殘忍,那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啊!」

    「這可真是…」

    站在一邊看了半晌的霍白嗤笑了一聲,不屑的看著鬧成一團的幾人,「原本流言傳的那麼難聽我還不信,今天見了這一家子,也難怪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這輕飄飄的話一落,姜蜜她們這一段時間做出的努力全部都打水漂了,結結實實堅堅定定毫無轉圜餘地的,不管之前的傳言是真是假,水分多少,她們算是都得全盤接受,完全笑納進去了。

    不,還多了兩條,一個水性楊花,一個私生活淫亂,結婚當場新郎有了私生子,新娘肚子裡的種親爹另有其人,還得罪了s市赫赫有名的霍家,上手扇了霍太太的臉。

    劉天擇要是不跟姜蜜撕破臉,這個婚要是還能接下去,那就真的叫見了鬼了。

    姜衫就站在那裡看著,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面色平靜,不喜不悲。

    楚凡和楚明光父女從姜蜜那邊剛鬧起來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只是這兩人走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楚明光低聲跟白岐說著話,有意無意的緩著步伐讓出身邊看不清神色的楚凡,等走到門口的時候,老狐狸楚明光已經成功的讓白岐走到了中間,楚凡垂眸走在白岐的身側,他就在另一側表情慈愛的跟白岐搭話。

    白岐出門前最後看了姜衫一眼,她沒有看他,眼神專注的瞧著鬧成一團的眾人方向。

    白岐就緩緩收回了眸子,眼神徹底空寂下來。

    明明是那麼大快人心的一場戲,明明是痛痛快快酣暢淋漓的報了前仇,可最該開懷,最該欣悅的姜衫卻毫無波動的跡象。

    秦亦灝看著身邊的女人,心裡突然就費解了起來,她到底要的是什麼,她今天來的目的難道不就是親眼看著這一家子倒霉嗎,為什麼卻不見她高興?

    姜衫垂眸,因為這只是開始,因為還不夠,不夠,遠遠不夠,她總是得讓她們生不如死才成的。

    比起她遭受過的,現在這樣的局面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秦亦灝摸不透姜衫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再多做他想,安撫的攬住了她的肩膀,「看夠了咱們就回去,你身子還沒好,不能久站。」

    姜衫:「…」

    秦亦灝慢聲慢氣道:「況且也到了該上藥的時候了。」

    姜衫剛才翻湧不定的心思頓時被這話衝擊了個煙消雲散,臉色當下就僵了。

    秦亦灝還不罷休,冷峻的臉上滿是認真,「不過我把藥膏帶在了身上,一會兒在車上上藥也是可以的,你還能再看一會兒。」

    姜衫:「…」

    「你想把車開到哪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秦亦灝喉結輕動,「停車場的話,倒也是可以,只是你要小點聲。」

    md!小點聲…是!什!麼!鬼!

    畜生!

    「閉嘴!」姜衫脖子都紅了起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55 PM

第80章

    張冰果然履行了承諾,姜衫一回到涅槃就被破格提到了中級班。

    從張冰的辦公室出來前姜衫突然問了句話,「涅槃在一年裡收夠了人,就絕對不會再破格放人進來了嗎?」

    張冰嚴肅道:「當然,這麼多年的規矩就是這樣,真有誠心想進涅槃的在開始就會報名,既然當時沒選擇進來,之後按規矩自然不能再放進來。」

    「哦,這樣啊。」姜衫的表情有些遺憾,沒再多問。

    張冰卻好奇起來,「怎麼,有你看重的人想進來?」

    姜衫想起那通電話,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倒沒明說。」

    張冰更好奇了,「誰啊?」

    姜衫語氣平淡道:「省賽的亞軍,就是叫吳銘的,您有印象嗎?」

    張冰:「…」

    姜衫:「算了,我先回去了。」

    張冰後槽牙忍不住癢了起來,聽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下下周就是第一次的社團內部考核了,會有不合格的團員被唰下來!」

    姜衫有些訝異,張冰這反應怎麼不太對?

    張冰已經快氣笑了,吳銘是團長袁正蘭看上的學生,從去年就時不時的跟他提著想把這人招進來,他放下架子親自聯繫過吳銘很多次,這人卻傲氣的很,一直沒鬆口說過自己有進哪個社團的意思。

    正團長和副團長同時拋出過橄欖枝都不肯伸手來接的人,涅槃人都招滿了,突然給姜衫聯繫是個什麼意思?

    現在的學生怎麼一個比一個氣人!

    最開始作為初級班成員的姜衫被張冰特許參加省賽的時候其實明裡暗裡受了不少詬病,姜衫進涅槃的過程波折四起,在涅槃內部已經是個名人了,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準備看笑話,誰都沒想到她竟然能殺出重圍,越過同團的團員們直接拿了個冠軍回來。

    因為是現場直播,所以姜衫的冠軍拿的讓眾人心服口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是沒有經過社團內部選拔的情況下直接被升到中級班,竟然也沒有人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

    過了沒幾天,突然就傳出了穆雲把薑衫收做了徒弟的消息,涅槃裡面這才嘩然起來。

    穆雲眼光奇高,能入了她的眼不容易,穆雲帶的又都是高級班和特級班的團員,團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對穆雲又敬又怕,又有多少人卯足了勁兒盼著能被穆雲給看重收下,連高級班科班出身的團員都常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誰能想到姜衫冷不丁的就被她給收了。

    一時間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又羨又妒的半夜直揪頭髮,心裡不平衡起來。

    這世界往往是不公平的,就是會有這麼一種人存在著天生就是來讓你嫉妒的,你追又追不上,不管暗地裡做過多少努力,那人就是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跑到你的前面輕而易舉的拿下那你期盼許久的東西。

    於是剛破格提前進了中級班的姜衫不可避免的,又被孤立了,其實也不算是孤立,至少一起參加省賽的姑娘們對她還是很親近,只是那親近裡難免會帶些暗搓搓的羨慕。畢竟姜衫原來是她們下面的小學妹,又是個二流大學的外專業學生,起跑線不知道比她們低了多少,這又是越過她們得了省賽冠軍,又是不用跟她們一起訓練,直接被穆雲叫去加訓,心態能完全平和的那是聖人。

    而穆雲的存在簡直就是為了給姜衫樹敵的,和一眾高級班團員一起訓練的時候能把她從頭罵到尾,刺兒挑的簡直讓人恨不得能堵住她的嘴,好不讓那四處噴射的毒汁把人給灼穿了。

    可關鍵就在於穆雲挑刺兒專撿著姜衫挑,愛之深責之切,那心偏得到了天邊兒上了。

    然後一起訓練時候被忽視了個徹底的高級班團員,也把薑衫給記上了。

    這天姜衫剛結束了一天高強度的訓練,一出來就見到了等在外面的梁瑞。

    劉家的鬧劇過後,其實兩人心裡都清楚,這場認親只是早晚的事情,於是姜衫見到梁瑞的時候,表情十分平靜。

    她甚至率先打了招呼。

    「霍夫人。」

    梁瑞帶了幾分忐忑的臉上,那眼淚『唰』就下來了。

    「對不起衫衫,對不起。」

    那麼大個人,衣著華貴,妝容精細,長久的養尊處優下早養成了通神優雅的氣派,社團門口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嘴裡不住的說著『對不起』,她就這麼哭的像個孩子。

    上一世也是這樣,找過來的梁瑞拉住她的手不住的說著道歉的話,她那時候正是被排擠抹黑到最低潮的時候,惡毒的流言幾乎要把她給徹底毀了,白岐又正惱她,全世界熙熙攘攘那樣熱鬧,可她就只剩下了倉惶無助的自己,不明白好好的生活怎麼突然間就會變了模樣,天翻地覆。

    那時候在姜衫眼裡一直是個拋夫棄子的壞女人的梁瑞突然找過來,她生活美滿幸福,外表光鮮靚麗,有個孝順的兒子,還有個聲名顯赫的丈夫。瀕臨崩潰的她對著滿臉是淚來姍姍來遲祈求寬恕的梁瑞,要是能有好臉色來應對簡直是天方夜譚。

    後來梁瑞又找過她很多次,霍燁也來了,可那時候脾氣正是極端的姜衫一看到這兩個人就想起剛去世的父親那麼多年的未娶和孤獨。脾氣溫和的姜衫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用過那樣尖銳而毫不留情的話語,她難以忍受他們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鬧的次數多了,最後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再到後來就沒怎麼聯繫了。

    其實仔細想想,即使姜父再好,又有幾個女人真的能忍受有姜蜜和周老太太在的這麼一大家子呢?

    梁瑞離家的時候姜衫才兩歲,那樣小的記憶她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印象裡梁瑞的形象也都是從姜蜜和周老太太嘴裡聽說來的,但從劉家那時候周老太太肆無忌憚的行為上來看,即使有姜父護著,梁瑞當年過的會是什麼日子薑衫基本上也能猜到了個七七八八了。

    姜衫不怪她了,即使心裡沒多少所謂的親情存在,姜衫卻是真的不怪梁瑞了。

    「別哭了。」姜衫嘆了口氣,給梁瑞遞了紙巾過去。

    梁瑞那原本忐忑不安的臉上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的接過紙巾,也不擦淚,珍之又珍的把紙巾收到了包裡,看著姜衫的時候那眼淚卻流的更歡快了。

    「你吃飯了嗎?練了一天舞蹈累了吧,我看你中午就只吃了個蘋果,別餓壞了,我,我帶你去吃飯好不好?你喜歡吃什麼?對了,我會做飯,你想吃家常菜的話我給你做也成。」

    梁瑞話說的顛三倒四,說著說著盈滿淚水的眼眶裡又有幾分懊惱,「我應該提前把飯菜準備好的,這會兒做你肯定該等急了。」

    那話急切中帶著期盼的溫柔,梁瑞希冀的看著姜衫。

    姜衫沒多少感情的心裡就有些觸動,她這是在外面等了她一天嗎?

    見姜衫不答話,梁瑞心裡心裡失望極了,姜衫不肯原諒她早在她預料之中了,肯見她,肯這麼好好的跟她說話其實她已經很滿足了。

    「不願意…」

    「好。」姜衫突然道:「我喜歡吃辣的。」

    梁瑞愣愣的看著她。

    姜衫耐心的補充道:「你會做辣菜嗎?不會的話周圍也有幾家味道不錯的川菜館。」

    梁瑞眼睛突然亮的驚人,整個人瞬間活過來了一般,聲音抖著,「會,我會,我什麼菜都會做!」

    那樣子就像是個在表決心的想要得到認可的學生,急切的希望自己能夠交上一份讓姜衫滿意的答卷。

    姜衫被她這反應逗笑了。

    梁瑞看到那麼大一棟別墅,卻空蕩蕩的只住了姜衫一個人的時候,心裡又是一陣絞痛,在廚房的時候自責愧疚的又流了半天眼淚。

    兩人聊了很久,大部分時候是梁瑞在說,姜衫在聽,後來又變成了梁瑞小心翼翼的問,姜衫緩聲作答。

    家裡多了個人,桌子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空氣中是溫馨的熱菜香味,其實對姜衫來說這感覺有點陌生,又有點久違。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從姜父去世後,似乎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時光。

    再冷漠,再心如堅石,姜衫那心裡某處突然就破了個小口,那感覺很奇怪,似酸似疼。

    眼前這個絮絮叨叨的女人,是生她的那個人,是與她血脈相通的那個人呢,是她應該叫做『媽媽』的那個人。

    媽媽…

    好陌生的稱謂,梁瑞說著話,姜衫突然就產生了一種好奇感,嘴唇不自覺的動了動,卻發現這兩個字像是世界上最艱難的詞語,因為從未說過,竟然連試探著開口都做不到了。

    梁瑞試探著提出想要留下來陪她的話,姜衫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滿心失落的梁瑞一走,偌大的房子裡又安靜下來,空空蕩蕩的,沉寂的能聽到腳步的回聲。可姜衫卻鬆了口氣,她習慣了孤單,太陌生的情感很容易就讓她不自覺的不安和惶惑起來。

    已經是半夜時分了,姜衫正要回房間睡覺,門外突然傳來了門鈴聲,一聲一聲,不疾不徐,很有耐心。

    一開門,面帶疲憊的秦亦灝正站在門外。

    姜衫一怔,「你怎麼來了?」

    他不是出國辦事去了嗎?說著要去半個月,這還不到十天呢。

    秦亦灝冷峻的臉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倦意,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事情提前辦完了,坐了一天的飛機。」

    姜衫難得體貼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休息,找我有什麼事嗎?」

    「車子拋錨了,想起來你家正巧在附近,就直接過來了。」

    臉上就差寫了「我很累」三個大字的秦亦灝扶住門框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眸子平靜的看著姜衫。

    姜衫:「…」

    秦亦灝深吸了口氣直起身子,「不請我進去嗎?」

    姜衫堵住門口平靜道:「機場在城南,秦家也在城南,秦亦灝,我家在城北。」

    他這錨拋的實在是有點遠。

    姜衫自認為自己左臉沒有寫傻,右臉也沒有寫叉,實在不明白秦亦灝是怎麼一本正經說出這樣太過敷衍的謊話的。

    秦亦灝訝異,眼神略帶愉悅,「你竟然知道秦家在城南,這兩天帶你去家裡坐坐。」

    說著就想往屋裡進。

    姜衫心焦的看著他,事情的關鍵點好像不在這裡。

    姜衫身子一錯,恰巧擋住秦亦灝伸出來的一條腿。

    「你回去吧,我練了一天舞有些累了,該睡了。」

    秦亦灝皺眉,耐心道:「這麼晚了,已經打不到車,我總不能徒步走回去,你留我住一晚不可以嗎?」

    姜衫好聲好氣的回答,「不可以。」

    秦亦灝:「…」

    再不肯廢話,想了一路才找到理由過來的身強體壯的秦亦灝胳膊一伸,迅捷的把薑衫像抱孩子似的一把抱了起來,姜衫嚇得低呼一聲。

    秦亦灝不顧她的掙扎,直接把她扛到了肩膀上往屋子裡走,邊走邊語氣溫和的跟她搭話,「房子裝修的不錯,請的哪裡的設計師?」

    md!你tm轉移話題現在轉移話題有個鬼用啊!把她放下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1:58 PM

第81章

    姜衫是真的害怕,被秦亦灝扛著進了房間後臉色變得煞白煞白的,看秦亦灝的眼神裡面帶著不自覺的警惕和防備。

    秦亦灝知道第一次的經驗可能會給姜衫留下陰影,但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準備動作的手就這麼停住了。

    姜衫也不是不講理,見狀知道還有轉圜的餘地,一咬唇,低聲道:「梁瑞下午的時候來找我了,你來之前她剛離開。」

    秦亦灝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

    姜衫接著道:「都是上一輩的事情,我倒是不怨她也不恨她,只是心裡的感覺很複雜,我說服過自己不如就這樣順著認了吧。」

    秦亦灝眼皮微斂,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

    姜衫勾了勾唇角,心情低落的苦笑道:「可我試了試,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三…十八年了,她在我的生命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我已經不需要她了。」

    秦亦灝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這是姜衫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說出心裡話,他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組織了片刻的語言,才道:「你有我就可以了,不能接受她就不用勉強著自己接受。」

    姜衫的眼神露出了些脆弱和感動,「嗯。」

    氣氛陡轉之下,秦亦灝的指尖動了數下,原本的念頭再強烈,對著姜衫這樣的一番剖白心跡後,一時間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過了一會兒,姜衫才不好意思的從他懷裡鑽了出來,「看我,這種時候跟你說這些干嘛,你不是累了嗎,我帶你去客房休息。」

    秦亦灝動了動嘴角,漆黑的眸子在姜衫臉上探尋了片刻,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從她柔和失落的臉上卻看不出端倪。

    姜衫接著道:「我知道你…你想,給我點時間好嗎,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

    秦亦灝:「…」

    他能說不行嗎?

    成功的把一時心軟的秦亦灝哄走的姜衫,剛關了房間的門,那臉上的低落悲傷就一掃而空,撫住胸口出了一口氣。

    姜衫的生活作息很規律,一大早就換了練功服去舞蹈房練舞,秦亦灝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跳了一個多小時了。

    暖氣開的很足,赤腳的姜衫頭髮高高的挽起,臉上微現了汗意,雙頰紅潤,秦亦灝開門的時候姜衫正在做騰空下腰,輕盈纖悉的身子宛如白鶴,那柔軟到極致的腰身從側面看上去像是再稍一使力就能折斷一般。

    空曠的舞蹈房牆壁上都是延伸到屋頂的大鏡子,秦亦灝瞧了瞧穿著黑色練功服的姜衫,貼身的衣服勾勒出長而筆直的腿,胸脯挺拔高聳,修長的脖頸下是一處掩不住的雪白深溝。

    黑白對比太過分明,秦亦灝的眸色就慢慢的加深了。

    姜衫一發現秦亦灝,就停住了舞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意,輕喘道:「怎麼起的這麼早。」

    已經走到她身邊的秦亦灝沒說話,猿臂一伸抱住她的腰身,姜衫低呼一聲,直接被堵住了唇。

    下一秒姜衫的身體突然騰空,吻住了姜衫的秦亦灝毫不費力抱著她,大步的走過去把她放在了練功用的橫欄上。

    「唔!」

    姜衫身子懸在半空中,忙用手去撐住欄杆,身子卻不得不後仰著貼在玻璃上免得掉下來。

    「嘶」

    一聲輕響,騰出來一隻手的秦亦灝大掌一翻,姜衫單薄的練功服就被扯了下來,因為力氣控制不均,領口直接被扯的裂開了。

    胸口一涼,姜衫眼睛驀地睜大!

    臥!槽!這!t!m!什!麼!情!況!

    臉都僵了的姜衫忙驚慌的去推搡秦亦灝,臉一偏,硬是把頭別開了。

    「你瘋了嗎!你在幹嘛!」

    可這樣的姿勢又哪裡是能夠推搡的住的,姜衫身子一歪差點摔下去,推搡的動作做到一半,為了穩住身子低呼一聲手又抓住了秦亦灝的衣領。那白的亮眼的大片胸脯就這麼近距離的直接暴露在了秦亦灝的眼前,秦亦灝快速的把礙事的物事一推,在姜衫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頭已經朝著盡在咫尺的嫩白處埋了進去!

    「秦亦灝!你幹什麼!」

    姜衫氣急敗壞的大吼,毫無預兆,毫無準備,莫名其妙,這人簡直喪心病狂!

    秦亦灝意有所指道:「你說我在幹什麼。」

    那語氣在『干』處著重加重了一聲,話裡話外的意思登時把薑衫氣了個仰倒。

    往哪處看都是將人照的纖塵畢露的大鏡子,衝擊力太大的景象讓人連躲都躲不開,這樣的場景看上去就像是姜衫勾住秦亦灝的脖子後挺著身子讓他吮吸一般,姜衫那臉色騰的就紅了個徹徹底底。

    胸口處是溫熱的唇舌,姜衫嚇了個半死,慌慌張張道:「你昨晚明明答應過我的!」

    秦亦灝聞言才終於抬起了頭,一隻手還扶住她的腰身,略薄的唇瓣叼著一處紅潤,抬眸啞著嗓子含糊道:「哦?什麼。」

    他不抬頭還好,這麼一抬頭間姜衫被迫直視著他的動作,那樣子顯得越發的不堪入目。

    姜衫忙錯開眸子,空出一隻手不住的推著他的頭,秦亦灝悶笑一聲,齒間輕動,一咬一吮,姜衫疼的抽了口涼氣,那推拒的手不得不停在了半空中。

    「你說過給我時間的。」

    姜衫的聲音顫顫巍巍的。

    秦亦灝另一隻手已經把腰帶解開了,強壯精瘦的腰身頂著她,又換了一邊輕吮,粗糲的舌尖微動,姜衫身子一擻,差點沒難堪的叫出來!忙慌張的咬住了嘴唇。

    秦亦灝悶聲道:「是啊,我不是給了你時間了嗎?」

    姜衫氣的嗓子一噎!

    這畜生!一晚上的時間也叫時間嗎!

    那手又開始扯姜衫的緊身的褲子了。

    姜衫不敢跟他正面對上,忙壓下了滿腔的郁氣,因為害怕,聲音裡帶了哭腔,「我還沒準備好,你,哪有你這樣偷換概念的。」

    秦亦灝昨晚想了一宿,也意識到了姜衫這人實在是詭計多端,為了逃避這些是能做到無所不用其極的,昨晚多半怕也是苦肉計,依照她的性子又哪裡是能被梁瑞左右了心情,以至於傷心成那個樣子的?

    再心軟的被糊弄過去,秦亦灝已經可以想見到自己一輩子也就只能做個清心寡慾的和尚了。

    灼熱靈巧的手指強勢的朝著溫軟處探去,秦亦灝終於鬆開了唇舌,鋼鐵般的大掌緊緊的掐住她的腰身,著了火般的唇瓣不住的向下。

    「你也想的。」秦亦灝的聲音暗啞的不成樣子,邊說邊動了動手指,順著那處一動,姜衫忙夾緊了腿,可被他腰身擋著,又哪裡能並的住,只能徒勞的掙扎,秦亦灝倒抽了一口涼氣,「你看,竟這麼濕了。」

    那麼不要臉的話一出口,姜衫臉都紫了,還待開口,秦亦灝的手已經拿了出來,指尖曖昧的碾著,姜衫頓時羞的不成樣子,顫著唇羞恥的說不出話來。

    「別怕,我輕一些,會讓你舒服的。」

    秦亦灝話音一落,身子急速的後退,手掌大力的一扯,在姜衫動作之前,他已經半跪著低下了身子埋下了頭。

    接著姜衫悶哼一聲,腿頓時就軟了。

    「舒服嗎姜衫,告訴我,舒服嗎?」

    秦亦灝進去的時候姜衫是哭著的,簡直傷心欲絕,身體的反應讓她太羞恥,秦亦灝那一本正經的話又太不堪入耳,偏偏她又抵抗不住他,他把她的身子打開到最大,吻著她的側頰,紅著眼啞聲道:「看看鏡子裡,你可真美。」

    他怕傷到她,卯足了力氣,動作很是緩慢,本來是體貼至極的行為,可在這樣的地方只能讓人把那每一寸的細微處看的越發真切。

    姜衫還是青澀的少女模樣,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秦亦灝抱著她的像極了子在擺弄一具嬌弱堪憐的玩偶。

    姜衫咬緊了唇,細細碎碎的叫聲還是難以避免的傾瀉出來,秦亦灝更振奮了,冷峻的臉上暗沉,不容置喙的撬開她的唇舌。

    他嚴肅的好心對著姜衫道:「別憋著,叫出來吧。」

    姜衫那眼淚掉的更加傷心欲絕了。

    到!底!為!什!麼!要!這!麼!不!要!臉!

    秦亦灝像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疲倦一般,整整折騰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抱著渾渾噩噩的姜衫回了房間清洗,她哭的嗓子都啞了,秦亦灝就哄著喂她吃飯。

    姜衫體力透支,的確餓了,但她怕極了自己吃完飯秦亦灝還是不會善罷甘休,死也不肯在床上吃飯。

    秦亦灝不置可否,抱著她下了樓,最後還是如願以償的喂著無力的姜衫吃了飯。

    不久姜衫就後悔了自己這個草率的決定,她實在低估了秦亦灝的厚臉皮和不知羞恥,被放在餐桌上的時候,姜衫已經恨不得當場咬死他了。

    等雲驟雨歇,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秦亦灝知道自己還是沒能把持住,頗有些愧疚的把薑衫放到沙發上上藥,等清涼的藥膏抹好,姜衫已經疲憊不堪的睡了過去。

    秦亦灝叫了她兩聲,見她沒有絲毫的反應,親了親她的臉頰,抱著她回了房間。

    又一次伺候著給姜衫清洗完畢,秦亦灝才終於把她放在了被窩裡。

    睡夢中也頗有些不安穩的女人蜷縮成一團,秦亦灝給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頭看了半晌,那臉色才一點點的陰沉了下來。

    桌子上姜衫的手機已經震的沒了電。

    秦亦灝拿起同樣響了一天的手機,最後一條信息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沒用的,你瞞不了她多長時間。」

    秦亦灝眼神陰翳,泛出了狠色。

    蒼茫的夜色中,狂風肆虐,樓下的花園裡精心飼養的嬌花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凌虐的棵棵趴伏在地上,品種的原因,□□的花瓣尚未全部掉落,那桿徑卻已經堪堪欲斷了。

    白岐像是不知道什麼叫做寒冷,穿著單薄的襯衫,領口大開著,眉眼沉凝清俊,腳邊卻已經躺了一地的煙蒂。

    骨骼分明的指尖火星忽隱忽現,電話裡楚明光的聲音透著些猶疑。

    「這樣做真的成嗎?會不會…」

    白岐淡淡道:「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楚明光只能嘆了口氣,「立方集團那邊也已經談妥了,沒有提你的名字,只是我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幫著那樣聲名狼藉的一家子人這樣謀劃?下面的人說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辦離婚手續了。」

    白岐彈了彈菸灰,順勢掐熄了菸頭,眼中是比夜色更深濃的漆黑冷漠。

    「她們在比不在起的作用更大。」

    楚明光就沒再問下去,只要不牽涉到己方的利益,白岐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他也是不會深究的。況且白岐肯冒著風險直接跟他攤牌表明身份,給出的誠意已經足夠大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這個心機深沉的年輕人的手段頗為信服,又說了幾句下一步的打算,楚明光才掛了電話。

    楚夫人嘆息著上前,憂愁的看著丈夫,臉上滿是心疼和著急。

    「楚凡還是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楚明光臉色複雜,「她不想見咱們就不見了吧,以後她會理解我的苦心的,她是我的女兒,我總不會害她的。」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02 PM

第82章

    姜衫是被生生悶醒的,窗簾嚴嚴實實的拉著,房間裡一片昏暗,胸前橫著一個堅實的手臂,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姜衫全身上下感官漸漸甦醒,無處不酸無處不疼。

    姜衫掙了掙,身邊的男人睡得很熟,那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紋絲不動。

    記憶逐漸復甦,姜衫緩緩轉過頭看著那盡在咫尺的英俊側臉,膝蓋突然猛地一屈!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果然,還沒等踹到秦亦灝,姜衫的腿就被瞬間捉住了,秦亦灝低笑著睜開眼,那眸子裡一片清明,哪裡有一分睡意。

    「踢壞了,你就不怕以後守活寡麼。」

    秦亦灝笑的慵懶,那濃黑深邃的眸子覷著她,平和溫柔起來的秦亦灝身上有股讓人心悸的氣質,本來硬朗的輪廓舒展了些,多了幾分煙火氣,少了些生人勿近的涼薄。隨著大幅度的動作,兩人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下來,秦亦灝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抓痕,鎖骨處還有個極深的牙印,傷口還沒結痂,看上去頗有些曖昧的觸目驚心,正是姜衫被弄到氣急的時候下了狠嘴咬上去的。

    只是效果實在不能讓人滿意,想到自己死死的咬住他的時候他越發激動的反應,姜衫連帶著替他都感到羞恥起來。

    姜衫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只能氣呼呼的撇過臉,「幾點了,你快讓開,我該起床了。」

    一邊冷淡的說著,那小巧的耳垂卻一點點紅了起來。

    秦亦灝哪裡會聽她的,手順著腿不住的上滑,「過了一晚上了,應該已經不疼了吧。」

    意識到秦亦灝意圖的姜衫臉色一變,身子就想往後縮,可已經晚了,秦亦灝悶笑著一翻身,直接壓了上去。

    「乖,喂飽了我,我再帶你去吃東西。」

    又是一番折騰,秦亦灝身上自然又增添了許多縱橫交錯的傷痕。

    再次上過藥後,秦亦灝甚至心情不錯的替手腳發軟的姜衫把衣服一件件穿了回去,姜衫冷著個臉,再好的涵養也被這無恥之極的男人給耗的一乾二淨,已經是徹底不願意再搭理他了。

    姜衫醒來的時候就是中午了,被秦亦灝硬拉著胡鬧了一通,再吃過了飯,天色眼見著又要暗下去了。

    明天還要回社團練舞,馬上就是內部考核了,姜衫忍著身上的痠疼直起腰身,這樣子沒個兩三天不適的感覺可是消不掉的,必定會影響到平時的練舞了,姜衫對秦亦灝怨憤至極。

    所以當秦亦灝那腳步像是釘在了她的房間裡,眼瞅著就準備再在她房間裡過一夜的時候,姜衫終於暴走了!

    「我明天還要練舞呢,你要麼回家,要麼去客房睡!」

    秦亦灝道:「我不動你就是了。」

    姜衫現在已經不能直視『我不動你』這四個字了,這個不講信用的混蛋!

    姜衫這會兒是真的生起氣來,忍無可忍道:「不行!」

    秦亦灝看她這幅表情,知道她這是已經惱極了,倒不再逼著她。

    「你的這兩天身體不適合練舞,社團先不要去了。」

    姜衫道:「後天就是內部考核,過不了是要被唰下來的,我必須得去。」

    頓了頓,秦亦灝才道:「你休息兩天吧,沒人會把你唰下來的。」

    姜衫皺眉,秦亦灝並不是會幹涉她私事的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什麼意思?」

    秦亦灝垂眸,狹長漆黑的眸子看不真切情緒,臉上的神色卻是體貼的,「你休息上兩天,你舞蹈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不參加考核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姜衫看著他沉默了下來。

    他明知道涅槃最重要的一個宗旨就是紀律嚴明和規矩森嚴,這是想壓著團長給她走後門的意思嗎?

    姜衫狐疑的打量著秦亦灝的神色,這兩天秦亦灝一直跟她黏在一起,他並不是這樣的人,就是省賽那次去t市找她,也不過呆了兩天就匆匆走了。這次剛從國外趕回來,景天應該正是最忙的時候,他絕對沒有理由能抽出來這麼長的時間,就為了跟她溫存。

    姜衫視線就落在了放在床頭的手機上,順手拿起來一看,滿電的手機現在已經自動關機了,應該是有人不停的在試圖聯繫她,姜衫邊換電池邊垂眸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秦亦灝欣賞姜衫的聰明機敏,但很多時候他又恨不得她能傻一點,笨一點,就這麼被他護著不好嗎?

    姜衫見秦亦灝不說話,耐心的又問了一遍,「你提前近一週從國外趕了回來,一來就直接到了我這裡,是出國的時候出什麼問題了嗎?生意談失敗了?也不對,如果是景天的事情的話,你沒道理瞞著我。」

    換好電池,姜衫按了開機鍵。

    「那麼就是跟我有關了。」姜衫抬眸,「什麼事情?」

    「姜衫。」秦亦灝聲音有些發沉,「你信我嗎?」

    姜衫笑了,這話實在是問的無趣了些,不問緣由,不知因果,毫無理由的盲目信任在她看來純屬扯淡,可嘴上該說的還是要說的,姜衫滿面的真誠,「信啊,怎麼不信?」

    話音剛落,手機就接到了一連串的信息,一個個蹦豆子似的往外跑,姜衫隨手點開了一個,上面正是一長串的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人姜衫都很熟悉,一個是站在她身前不久前還在翻雲覆雨的秦亦灝,一個是自己兩世以來追逐的目標,涅槃的頂級舞者楚凡。

    照片是兩人在國外出席宴會的場景,兩人站在一處看著十分般配,場景不同,同樣的是每張照片上都有看上去頗為賞心悅目的兩個人。

    姜衫挑了挑眉,「你這幾天一直都和楚學姐在一起?」

    秦亦灝看著她的神色,緩緩道:「是同一個競標,楚家人也去了。」姜衫就沒再多問,更加專心的翻起了手機,也不知道是誰那麼耐心,發了那麼多條信息,內容卻都大同小異,生怕她看不見似的。

    到了最近的幾條,終於出現了些變化,是照下來的各大媒體頭條。

    《景天總裁秦亦灝攜美數日暢遊》、《秦楚兩家態度曖昧,知情人士透露兩家近期欲籌辦婚事》、《秦楚兩家疑似婚期已定,驚現請柬初稿》…

    連梁瑞都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看信息像是還來家裡找過,只是那時候她估計正睡著死死的,秦亦灝更不可能去給人開門了。

    大致掃了一遍,她悶在家裡的這兩天,外面的確熱鬧非凡。

    「你要跟楚凡訂婚?」

    姜衫放下手機,耐心的問秦亦灝。

    秦亦灝臉上看不出情緒,眼睛盯著姜衫,薄唇輕啟,「你認為呢?」

    是了,姜衫回想起上一世,後來被關在了療養院裡,外界的事情她大多沒機會知道,但在她被關起來前隱約也聽說了楚凡和秦亦灝訂了婚,那時候她還唏噓了片刻,楚凡那麼恬淡大氣的女人,配上心狠手辣的秦亦灝實在是可惜了。

    看來不管她出現沒出現,事情還是按照原先的軌跡在往前走了。

    但以前不瞭解秦亦灝就算了,這一世和秦亦灝深交過的姜衫,雖然不能說瞭解他,但他大致的為人她還是清楚的,他沒道理會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會想著跟別的女人訂婚,他有潔癖,不只是身體上的,精神上也有著潔癖,不然不會除了她之外難以忍受任何其他的女人跟他有肢體接觸,就是在照片上,跟秦亦灝站在一起的楚凡都沒能摸到他的衣角,兩人之間隔著一小段安全距離。

    姜衫思忖了片刻,才道:「是因為白岐嗎?我記得他前陣子似乎是跟楚家搭上線了,還有劉天擇,應該也牽涉了進去。」

    她把柳眉放在劉天擇身邊可不只是為了使美人計離間劉天擇和姜蜜兩個人,柳眉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再加上跟劉天擇有不為人知的舊仇,算計起劉天擇的時候可是不擇手段,況且上一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畢竟經歷過這一段時間,姜衫思索了一會兒也就推算出了個七七八八。

    白岐後來能夠火速的崛起靠的自然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白家不好在商業上多插手,他自然是自己使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姜衫冷靜的過分,也理智的過分,完全不像是個正常女人遇到這種事情該有的反應。

    秦亦灝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你就沒有別的想問的嗎?」

    姜衫看他,眸中有些疑惑,安撫道:「我相信你,秦亦灝。」

    秦亦灝下巴猛的一收,眼神陰翳起來。

    「你到底是相信我,還是只要能對付上白家,什麼樣的手段你其實都是不在乎的?」

    姜衫被窩裡的手指緊了緊,不可否認,秦亦灝的話有幾分說中了她的心思,她的心早就冷了黑了,比起男歡女愛,自然怎樣能夠最迅速的擊倒那些害自己至深的人更為重要。

    更何況上一世白岐帶著她另娶姜薇,姜薇連她和白岐上/床的視頻都專程拿給她看過,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姜衫並不認為還有什麼感情上變故能夠引起她的波動。

    把心頭某處不舒服的感覺硬生生的壓下去,姜衫甚至對著白岐露出了抹平靜的淺笑來。

    「我之前說過,我相信你啊,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著自己的考量的。」

    房間裡的氣氛早已經從最開始的溫馨曖昧變作了劍拔弩張的凝澀。

    秦亦灝面沉如水,看著姜衫的眸子漸漸涼了下來。

    這個女人,原來竟真的是沒有心的,秦亦灝為自己最開始的擔憂她生氣受傷感到可笑,他甚至措辭了許久,思索著如果她不相信自己,他應該怎樣安撫她,他費勁了心機哄著纏著把她留在家裡,為的又何嘗不是在她沒發現之前想辦法把眼前棘手的事情給解決了。

    什麼相信他,什麼他有著自己的考量。

    秦亦灝再傻,也知道如果真的在乎一個人,對方的反應絕對不該是像姜衫這樣的。

    他還以為她肯和他做這樣親密的事情是因為…

    原來依舊不過是利用。

    她將他棄之敝屣,不管他為她做再多,對她再好,再怎麼努力,他竟都暖不熱她。

    「現在最好最快打擊白岐的辦法就是和楚家聯姻,姜衫,我只問你一句。」秦亦灝淡淡道:「如果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我真的要和楚凡訂婚,你願意嗎?」

    姜衫嘴唇動了動,睫毛輕顫,卻半晌沒能答出話來。

    秦亦灝冷笑了一聲,再不肯看姜衫一眼,摔門走了。

    不一會兒,樓下也傳來了摔門聲,屋子裡終於重新沉寂了下來。

    姜衫嘆了口氣,心裡突然難以抑制的難受起來,可到底為了什麼難受,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楚明光就直接找上了姜衫。

    見到姜衫時,老狐狸楚明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態度說不上倨傲,但姿態擺的還是很高的,臉色溫和,可那眼神裡卻透露出幾不可見的敷衍,明顯看不上這個完全跟自己不在同一個階層的年輕女孩。

    楚明光身上有著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氣勢,被他那有著厚重感的視線盯著,不自覺的就讓人心裡打起退堂鼓來,他用敘述的口吻問著姜衫,「秦亦灝和楚凡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姜衫勾唇,何止是聽說過,今天在社團裡幾乎遇到的每個人都要對她投來一抹同情的視線來,絮絮叨叨的安慰聽得耳朵都要起了繭子。

    甚至連穆雲都專程把她叫去了一趟,嚴厲的警告了她一番不能因為外事亂了練舞的心,那話說的難聽,姜衫卻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是怕她難過吧。

    楚明光沒想到她竟然還能笑出來,眼神有些不悅,「你是個好孩子,不要做不自愛的事情,記住,孩子,第三者永遠不會有好下場,更是被所有人所不齒的,亦灝和楚凡最近就會正式宣佈訂婚的消息,你纏著亦灝對你只有無盡的壞處,聽我一句勸,以後離他遠點。」

    姜衫瞧著楚明光的神色,這樣高高在上的高倨像是專屬於他們這個階層的人的面具一般,不帶上似乎就不能正常的跟人交流,非要用氣勢把人全然壓倒,否則就顯示不出他們的矜貴來。

    可偏偏姜衫能忍,卻最噁心有人用這樣的姿態來壓她,噁心透頂。

    更何況她心裡正窩著一把不知道為什麼而憋悶的邪火。

    姜衫笑眯眯的看著楚明光,眼神危險。

    「您似乎搞錯了一件事吧,楚先生。」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06 PM

第83章

    「您這麼德高望重的人,說出來這種話不會覺得不合適嗎?」

    姜衫攏了攏外套,楚明光攔住她的地方正是風口,還真有些冷。

    楚明光不悅,「小姑娘,你年紀小不懂事,聽說家裡又沒了長輩,說話做事沒有分寸我能理解,但這個社會還是有自己的準則的,奉勸你一句,有些事情做出來…」

    「是啊。」姜衫慢悠悠的打斷了楚明光的話,臉上的笑有些淡,楚明光這話是在威脅她呢,「我家裡沒了長輩,沒什麼倚仗,您想以勢壓人我知道。」

    楚明光一噎,他們這樣的人說話習慣藏著掖著,凡事習慣留三分,哪裡見過姜衫這麼直接的。

    姜衫接著道:「可我做事有沒有分寸您還是沒有資格來置喙的,一個連自己說的話都圓不過去的人,何必來教導我怎麼做是正確的?」

    被姜衫這麼毫不客氣的頂撞,楚明光涵養再好也忍不住有些動怒,臉色一沉,「你!」

    姜衫哪裡會怕他,嗤笑一聲,「我自然敬重並且喜愛著楚學姐,但凡事畢竟還要有著黑白,比如說楚學姐之前跟秦亦灝並沒有什麼超出友誼以外的關係,當然,如果兩人相交的程度能稱得上是友誼的話。」

    楚明光還想說話,姜衫根本就沒給他機會,來來往往還有著不少人,姜衫也不避諱,涼涼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跟秦亦灝確定過關係的人,彷彿是我?這第三者的話您竟也能說到我的身上,所謂訂婚的事情尚且沒有蓋棺定論,所以我原本不想這麼說的。」

    直視著楚明光僵住的臉,姜衫不緊不慢道:「如果秦亦灝真的跟楚學姐訂了婚,那在他沒有跟我正式提出分手以前,這裡面的第三者,可是楚學姐才對。」

    「我還沒出聲說什麼呢,您倒是先找上門來警告我了,不是說您的行為過分還是不過分,單論這立場,這麼著把我給定在第三者的位置上,也實在是有點不要臉了,您說呢?」

    「放肆!」

    楚明光大怒!她竟然敢罵他!

    「你這小姑娘也有些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姜衫抱胸,眉眼冷湛,心裡那把火又燒了起來,「那麼在您看來,什麼是不放肆呢?您羞辱過我,混淆視聽的把我說成個插足者,我還要恭恭敬敬的應下來,禮貌的接受您的警告麼。」

    自己這樣的立場本來就已經得罪了楚家人,只要她曾經跟秦亦灝在一起過,她和楚家根本不可能再有轉圜的餘地了,被人這麼罵到眼前了,姜衫要是還傻乎乎的決定隱忍,以她的性子那可就真的能稱得上是個奇蹟了。

    楚明光暴怒,眼前這小姑娘實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她的確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商場上的糾紛又哪裡是她這樣層面的人能夠理解得透的,真以為秦亦灝玩玩她就是看重她了,可笑之極!

    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有不少見了這邊的動靜,悄悄的在周圍議論著,楚明光哪裡有過這樣被人看笑話的經歷,秦家到現在都沒有對外界的輿論進行過反駁,自然是也打著聯姻的心思的,大家族裡最看重臉面,有意和楚家重歸於好,那姜衫就必定成了個棄子。

    有心讓眼前的女孩子認清現實,也挽回自己的顏面的楚明光冷冷的笑了。

    「那好,你這是以亦灝的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了?謊話說出來眼睛都不眨,有心給你留幾分臉面呢,是你自己不要的。」

    說著已經撥通了秦亦灝的電話,楚明光矜貴憐憫的視線放在姜衫臉上,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女人,年輕氣盛,仗著長得漂亮就以為掌控了全世界,全然不懂圈子裡的規則,他們的世界又哪裡跟她們一樣呢。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秦亦灝的聲音冷淡疏離,「什麼事。」

    楚明光早已經習慣了秦亦灝這幅樣子,語氣溫和道:「楚凡這兩天心情不好,一直悶在家裡,我今晚想帶她去秦家散散心。」

    秦亦灝不置可否,沉默的等待下文。

    楚明光道:「還有,楚凡這丫頭不好意思問,只能是我代她問一句了,亦灝你跟姜衫現在是什麼關係?」

    秦亦灝正簽字的手一頓,漫不經心的視線就凝住了,楚明光這老狐狸哪裡是會直接問他這種話的人,之前他跟姜衫的緋聞沸沸揚揚的傳的那樣厲害他都能沉得住氣一直沒吭聲,現在輿論風向眼見著正把他跟楚家湊在一起,這當口他避諱著不談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突然找他問起話來?

    臉色陰沉的秦亦灝直起身子,淡淡道:「哦?」

    楚明光看著姜衫,淺笑著問道:「我聽了個很可笑的言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是擔心世侄你的名聲被傳壞了,所以想來問問。」

    正因為那個可惡的女人震怒的秦亦灝難得的沒有對楚明光繞彎子的行為產生不耐,「嗯」了一聲示意他在聽著。

    楚明光道:「我聽有人傳,她是你的女朋友?」

    這句話一說出來,姜衫的眸子緊了緊,面上卻毫無波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楚明光見她這樣只當她是心虛了,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不斷的落在兩人身上,老狐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來。

    半晌,那邊才傳來了回話聲,「誰告訴你的。」

    楚明光聽到這裡,基本上就知道秦亦灝準備怎麼做了,這是他們圈子裡固有的規則,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從來都是可以被隨手丟棄的棄子,更何況還是秦亦灝這種冷血的男人,哪裡真的會把個女人放心上?

    可還沒等楚明光說話,那邊秦亦灝又開口了,「楚總,你現在在哪裡。」

    楚明光一愣,秦亦灝的直覺當真敏銳,他也不瞞他,「我來軍藝見楚凡的導師,正巧碰到了姜衫,就聊了兩句。」

    另一頭秦亦灝的聲音就沉了些,接著就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只是那語調還穩著,但總是透了些風雨欲來,「讓她接一下電話。」

    楚明光一愣,「這…」

    「嘟嘟…」

    沒等楚明光說完,不耐的秦亦灝早已經把電話掛了,接著姜衫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楚明光總覺得哪裡不對,面色有些發僵。

    姜衫拿出電話,果然是秦亦灝。

    姜衫不像楚明光,為了羞辱她還轉成把電話調成了公放,她只是沉默的聽著那頭說話,半晌才「嗯」一聲。

    說了沒兩句,電話就再次被掛了。

    楚明光皺眉,他本以為秦亦灝打電話可能會是去警告姜衫,可看姜衫那表情又實在不像,楚明光準備重新撥號過去。

    姜衫開口止住了他。

    「楚先生您不用打了。」姜衫道:「秦亦灝正在過來的路上。」

    身邊立刻就傳來了幾聲抽氣聲,這場面有些讓人看不懂了,秦亦灝竟然要親自趕過來?為什麼?

    楚明光沉著臉看著姜衫不做聲,眼神裡卻滿是狐疑,顯然並不相信姜衫的話,他自然也不會聽她的勸告,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可那邊卻沒有人再接電話了,楚明光的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

    姜衫半靠在門口的立柱上,憑著寬厚的立柱擋住了些風,臉色凍的有些發白。

    昨天一連串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況且又是在剛被秦亦灝那樣欺負過後發生的,她本就有些氣急敗壞,腦子裡就忽略了一些事情。

    一些非常至關重要的事情。

    秦亦灝到的很快,車子直接暢通無阻的停在了大樓前,一下車那鷹隼般的眸子就朝著站在門口的兩人掃了過來。

    秦亦灝並沒有多看姜衫,沉凝的眸子大多定在楚明光身上。

    在兩人跟前一戰定,楚明光還不待開口,秦亦灝就冷著臉直接問道:「你找她說了什麼?」

    楚明光已經看出了秦亦灝的反應不對,「只是閒聊了一些,怎麼了?」

    閒聊?

    閒聊的話一直反應曖昧的姜衫會當著他的面直接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連在他面前她都沒有親口承認過這種事情,兩人之間的關係始終都是在一個危險的界限內,類似於利用與被利用者,他們都絕口不提這件事情,為的又什麼彼此都心知肚明。

    不過是怕攤開了來說彼此都難堪罷了。

    男女朋友是什麼?那是建立在有感情基礎上的關係,楚明光要是什麼都沒做,姜衫會說出這樣的話才叫見了鬼了!

    秦亦灝這才去看姜衫,他心裡還在氣著,打定了主意絕對不能輕易的原諒了這沒良心至極的女人,他也是有著自己的驕傲的人,她願意把他推給其他的女人,他又何必再腆著臉費盡心機的接近她?

    可那冷淡疏離的視線一落到姜衫身上,秦亦灝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抓住領口的手已經凍得泛了紫,臉色煞白,嘴唇也是輕紫,一雙霧濛濛的眼睛微斂,可那眸子卻又的的確確是在靜悄悄的看著他。

    秦亦灝臉色沉的發黑,她一向怕冷,這兩天又是好一陣的折騰,現在又在這裡不知道挨了多久的凍,好好照顧自己會死嗎!

    秦亦灝脫了外套粗魯的拽過姜衫給她披上,冷峻的臉上還帶著不耐煩,語氣更是奇差,帶著幾分冷漠的嘲諷。

    「怎麼,現在又學會使苦肉計了?告訴人家你是我女朋友?姜衫,你可真行!這話真是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的?」

    姜衫眸子顫了顫,秦亦灝本來以為她會惱怒,她會難堪的否認,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她把他的手甩開,扔了身上的衣服的準備,她那樣驕傲,又哪裡是受得了人這樣的欺負的?

    可她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對著他點了點頭,白白的一張小臉上一雙又圓又魅的眼睛瀲灩,聲音低低的,「是我說的。」

    秦亦灝心裡頭那團燒的愈演愈烈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疏散的源頭,秦亦灝黑沉沉的臉色就僵住了。

    她竟還有臉笑出來,帶了幾分抱歉,「那你是嗎?」

    她這麼問,輕聲輕氣的,秦亦灝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就是離這個對自己影響太大的女人遠遠的,她肯定又是在使什麼陰謀詭計了,肯定又在打著什麼主意要設計他。

    可那心頭裡的火氣,根本就不受控制,倏忽間「撲」的一聲輕響,雲消霧散。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09 PM

第84章

    秦亦灝的驕傲已經深植骨血,他狹長的眸子微眯,就那樣暗沉沉的看著姜衫,面無表情。

    巨大的身高和體格差異下,即使姜衫挺直了背脊,面色沉靜,可看上去依然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楚明光勾了勾唇角,對這女人的天真和不知趣無語到了極點,秦亦灝的話都說到這種份兒上了,她竟然還敢就這麼直接問下去,這不是自己打臉嗎?秦亦灝那樣一副疏離的神態,連給她披衣服時候都是不耐煩的樣子,怎麼可能會接了她的話承認下來?

    秦亦灝腦子又沒病。

    然後一身傲骨滿腔凌厲的秦亦灝就冷著臉應了下來,「我是。」

    楚明光:「…」

    圍觀群眾:「…」

    姜衫順勢抱住了秦亦灝的胳膊,不滿的偎了過去擋風,哈著冷氣,姜衫的臉上閃過了些倦意。

    「有你這樣做男朋友的嗎,二話不說摔門就走,給你打電話也不接,總該要聽我解釋的吧?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楚明光一駭!這女孩太大膽!竟然不經秦亦灝的同意直接往他身上挨,為了在他面前顯示兩人關係親密專程這樣做,難道她就不知道秦亦灝有潔癖,厭惡女人靠近嗎?楚明光心裡頭一面複雜的糾結著秦亦灝剛才承認了的話,一邊又氣急敗壞的等著秦亦灝把薑衫給扔開,至少這樣姜衫難堪了,他也不會顯得太丟臉了!

    秦亦灝果然動了,卻是蹙緊了眉頭側了側身子,恰巧把吹來的風當了個徹底。

    楚明光:「…」

    眾人:「…」

    她打電話了?他怎麼不知道。

    秦亦灝狐疑道:「你又在騙我。」

    姜衫低笑,拿出手機給他看,「我新辦了一張卡,你看…」

    剛翻到通話記錄,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的姜衫手猛地一縮,話音立刻就轉了!

    「可能是不小心撥錯了,用的新號碼打給你的,所以你沒接吧。」

    一邊說一邊把手機往兜裡放,秦亦灝見她這樣哪有不疑惑的,她手還沒伸到口袋裡呢半截裡就被一張溫熱的大掌截了下來,手機瞬間轉移到了秦亦灝的手裡。

    「想讓我看什麼。」

    那狹長的眸子卻是已經看向了還沒來得及翻過去的手機屏幕,一長串的通話記錄,秦亦灝掃了一眼,第一個遁入眼簾的最近通話記錄上是兩個醒目的大字。

    秦亦灝頓時有些咬牙切齒!

    秦獸…

    姜衫臉色依舊平靜,那眼神兒卻不再看他,飄飄忽忽的轉來轉去。

    楚明光已經出離沉默了,再傻他也明白自己怕是錯意了,除了心涼就是心驚,秦亦灝這樣子他從沒見過,眼前哪裡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冷靜理智又果斷的景天總裁。

    周圍人驚異的瞧著姜衫和秦亦灝兩人,但更讓人如芒在背的還是放在楚明光身上略帶了同情和嘲笑的目光,楚明光臉上的矜傲就有些掛不住,當下就準備離開。

    「哦,對了。」還沒等楚明光的步子邁出去,為了把秦亦灝的視線從手機上轉走的姜衫冷不丁的轉移了話題。

    「楚先生說我是第三者,勸我離你遠點。」姜衫淡淡道:「你如果真的決定跟楚凡訂婚的話,咱們之間還是把話說清楚吧,小三這個名頭我當不起。」

    這樣的話說出來楚明光臉色是一僵,周圍人則是又抽了一口冷氣!

    眾人的視線轉瞬間就放在了臉色黑沉的秦亦灝身上,這女人!當真是愚蠢到了極點!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她怎麼就不用腦子想想,秦家和楚家可是世交,秦亦灝跟她關係再親密,又怎麼可能被她這麼兩句話挑唆著就和楚明光翻臉,不見好就收沉默下去就算了,她竟然…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亦灝果然明顯的愣怔了一下,視線陡然變得凌厲起來,滿臉的風雨欲來。

    眾人對著姜衫的目光就同情起來,看吧…

    「我以為你昨天是默許了的。」秦亦灝冷笑著說。

    「不說話就是默許麼。」姜衫嘆了口氣。

    秦亦灝緊緊的盯著她的臉,「怎麼…」

    「只是沒想好怎麼說…」姜衫聲音很輕,卻奇異的就把秦亦灝諷刺的話堵了回去,「非要讓我說出來在乎的話,再等著被你唾棄我的不自量力嗎。」

    她在撒謊,她在做戲,她心裡明明不是那樣想的,那時候她明明動了心思,現在說這樣的話不過是為了哄他罷了。

    她在當著他的面挑撥他和楚明光的關係。

    姜衫輕聲問道:「那麼,你真的是要娶別的女人了嗎?」

    看,這女人竟然還過分的敢直接問出來。

    秦亦灝鐵青著臉,惡狠狠的瞪著她,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知道怎麼能傷到她,怎麼能讓她像他昨晚一樣下不來台,也清楚的知道他說出怎樣的話能徹徹底底的給這個狠心的女人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打著利用他的心思,又不肯付出十二分的真心來好好維持,她把他當成了什麼?

    可那氣勢十足的話到了嘴邊,再出口卻還是變成了不忍心。

    於是秦亦灝更生氣了。

    「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姜衫,這輩子,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你給我聽好了,挺清楚了,也記明白了,你既然在最初選擇跟了我,我就不會再給你退出的機會,同樣的,既然我秦亦灝敢當初應了你,今後也永遠不會做出那樣愚蠢的決定。」

    說到這裡,秦亦灝肅殺的臉上已經浮現了星星點點的危險,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最威脅的話。

    「還有,以後但凡你再敢說出一次讓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話,相信我,我總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你後悔的,我不對你下手,但你也絕對不想嘗試我的手段。」

    秦亦灝的樣子嚇人極了,像是個宣誓領土主權的巨獸,那眼睛裡沒有一絲的感情,他就是在威脅她,明目張膽的,毫不掩飾的,他就是在威脅,可同時也是在警告著周圍的人,用最鄙薄的姿態態度表明了對楚明光的算計的不屑。

    可在這種時候姜衫卻笑了,抬眸看著他,「你捨得?」

    那樣挑逗的話語真是氣人至極,可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秦亦灝臉上的危險竟有些撐不住。

    他瞪著她,突然就有些色厲內荏,「你大可以試試。」

    姜衫不跟他爭,安撫一隻炸毛的大型犬科動物般笑眯眯的抱住了他的腰,「我怎麼敢呢。」

    那話當真是敷衍至極。

    可秦亦灝竟然拿她沒辦法起來,是啊,昨晚她不是剛試過嗎,他那樣憤怒,她的心思何止是涼薄透頂,更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她竟以為自己要靠著和楚氏聯姻才能解決掉白岐這個麻煩嗎?

    他攔著不肯讓她出去不過是因為輿論沒有處理利落,怕她被外人的流言蜚語中傷到,又擔心她看到照片不肯聽他的解釋。

    這女人對秦戰的心思秦亦灝何嘗不知道,最後又為何不了了之他更是比誰都清楚,怎麼敢冒這樣大的險。

    但他都要被她的反應氣瘋了,也不過能撐住一個晚上而已,一知道她當真被人為難了,就立刻坐不住的親自過來解圍。

    但她怎麼能在這種時候主動伸手的抱住他?

    秦亦灝臉上最後一點陰沉也因為姜衫的動作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嘴上冷漠的說著,「哪裡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那手臂卻不聽話的順勢環住了她的腰,忍了忍,這樣凝重的氣氛下,他竟然還硬邦邦的加了一句,「手怎麼這麼涼?冷了?」

    楚明光的臉色漲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身邊驀地就傳來了幾聲壓抑不住的偷笑聲。

    這兩人的樣子哪裡像是鬧崩了,尤其是秦亦灝,說的話再狠戾,卻分明是在主動跟姜衫示好。

    如果說秦亦灝第一次開口承認了自己是姜衫的男朋友是往楚明光臉上扇了一巴掌的話,那之後聽完秦亦灝警告姜衫的話後的楚明光就等於主動把另一邊臉湊過去,腆著臉讓人又狠狠的甩了一記。

    姜衫覷了眼楚明光的神色,又想起了他關心自己的家教時候的語氣,眸子涼了涼,她並不算是個大度的人,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楚明光,語氣卻溫和極了。

    「不冷,只是以為你不要我了,有點傷心。」

    秦亦灝眼裡瞬間盛滿了愉悅,嘴角控制不住的翹了起來,姜衫可從來沒有這樣對他撒過嬌,心裡登時軟的一塌糊塗,什麼震怒什麼給她個教訓,這些冷靜自持的心思早已經跑到了看不見的天邊兒去了。

    他當然不肯再讓她傷心,想了想,沉聲道「昨晚屋子裡太熱,我只是出去轉了一圈散散心。」

    姜衫:「…」

    楚明光:「…」

    昨晚s市暴雪,氣溫零下十度。

    就不能…找個靠譜的理由嗎?

    楚明光終於站不住了,即使秦亦灝直接跟他攤牌他都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堪,偏偏他滿腹心思都放在了姜衫的身上,除了最開始跟他說了兩句話後,就再也沒有往他這邊看過一眼,彷彿他就是個無關緊要的隱形人一般,這樣漠視的態度才是最羞辱人的。

    對著姜衫那雙看著自己的眸子,楚明光冷的滲人的眸子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漲紅了臉憤怒的轉身就走。

    之前圍觀的眾人見狀也識相的慢慢散開來去。

    是了,昨晚被她忽略到的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秦亦灝的本性了。

    她昨晚只想著上一世秦亦灝和楚凡訂了婚,所以就順著這個思路考慮了秦亦灝將會有的舉動,再加上秦亦灝對她時一向體貼又沒什麼脾氣,以至於她竟然忘了秦亦灝在商場上詭秘不定的性格。

    姜衫總想著為了對付伺機反撲的白岐,秦亦灝會毫不猶豫的用聯姻來解決掉白岐的痴心妄想。

    她卻忘了,正因為白岐和楚家聯手了,所以秦亦灝才更不會和楚凡有什麼牽扯。

    姜衫正在沉眸思索,安靜了許久的秦亦灝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姜衫。」秦亦灝摸著姜衫柔滑的長發,緩聲道:「這兩天你都沒出門,哪裡來的新手機卡?」

    姜衫的臉突然就僵了。

    秦亦灝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的確是收到了兩通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只是他記得,那號碼的開頭似乎是有些眼熟。

    部隊裡的,和秦戰用的那一批一模一樣。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13 PM

第85章

    部隊裡新進的一批手機卡是剛研發出來的半成品,還正處於試驗階段,自帶定位功能,即使手機關機也能查詢到大致的位置,早上秦戰的副官景澤專程來了一趟給姜衫送過來。

    姜衫本來沒準備要的,但景澤的一句話卻讓她讓她打消了拒絕的念頭。

    因為是半成品,所以處於試用階段的手機卡,不用繳納任何費用。

    姜衫遇到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她身上沒錢了。

    她查了查,通身上下加起來都不足二百,連基本的溫飽都快不能保持了,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姜衫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可她也確實沒空餘的錢來交話費了。

    姜洛生去世前出版社就是在勉力支持,現在更是在每況愈下,姜衫當初一時沒忍住把錢全部投到了房產上,離房價激漲還要兩三年的時間,知道了幾年後的巨大利益,她怎麼會甘心現在把到手的房產再給處理了?姜衫現在名下有一家出版社的大額股份,數十處房產,住的還是s市數一數二的豪華別墅,說起來無限風光,可兜裡卻比臉都乾淨。

    這麼丟人的事情姜衫自然不會跟秦亦灝說,避重就輕的只說了手機卡的功能,秦亦灝聽了雖然不高興,卻也知道軍隊裡的東西的確精密,倒沒再就這件事多說什麼。

    坐上車後秦亦灝才終於肯跟姜衫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到了意大利不久,楚家人也到了,照片上沒有拍清楚,楚明光也在,楚凡是和他一起到的。」

    姜衫想了想那單看沒什麼,連起來卻因為場景不同而顯得曖昧十足的照片,「那照片是有心人故意拍出來混淆視聽的?」

    秦亦灝沉眸頷首,可事情肯定沒有秦亦灝說的那麼簡單,不然他最初不會想著去瞞著她,姜衫瞧著他,「就這些嗎?」

    秦亦灝直接道:「我被下了藥。」

    姜衫:「…」

    秦亦灝:「楚凡被楚明光找到的時候是從我房間裡出去的。」

    姜衫:「…」

    秦亦灝最後道:「碰她的不是我,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白岐。」

    姜衫就輕抽了一口涼氣。

    秦亦灝看著她,「如果我就這麼直接跟你說,你信嗎?」

    那麼心驚肉跳的經過被他三言兩語間敘述出來,卻聽得姜衫心裡頭咯登一聲。

    姜衫的聲音發緊,「倒沒…聽說這些。」

    秦亦灝冷笑,「楚明光這老狐狸應該也摻了一腳,楚凡的確出事了,只是中間的變故楚明光自己怕是都摸不清楚,如果不是白岐那邊的問題,現在的報導不會這麼和風細雨。」

    姜衫猶豫的問,「那楚凡…」

    秦亦灝聲音平淡,「她應該是知道的。」

    姜衫就有些頭疼,也怪不得秦亦灝要瞞著她了,如果不是她瞭解白岐的為人,即使是現在秦亦灝當面告訴她,她也不會相信。

    如果真是白岐動了楚凡,也無怪乎她昨晚那樣的反映下秦亦灝會那麼生氣了,換做是她碰到這種事心裡也得憋屈至極,白岐這招的確陰損。

    如果能逼著秦亦灝迫於輿論娶了楚凡自然最好,他這就等於手裡握了楚家的把柄,事後不想秦亦灝翻臉的話,楚明光自然不能不跟他合作。

    退一萬步,即使秦亦灝不顧情面的拒絕和楚家聯姻,白岐娶了楚凡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但最重要的一環自然還是在秦亦灝這裡。

    姜衫不解的問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中了藥,楚凡又在…你怎麼確定和楚凡…不是你?」

    秦亦灝慢條斯理道:「這類事情早些年我經歷過,那點子藥性還不至於讓我意識全無,況且不是你,其他女人我根本就不會硬,射沒射我還是知道的,我在你身上的時候並不會…」

    「好了!」秦亦灝直白的話實在是無恥之極,也太過不堪入耳,姜衫的臉驟然紅了起來。

    秦亦灝以為她不信,皺眉道:「如果不是只對你有過反應,我又何至於每次把持不止,事後連藥都要給你上好幾次。」

    「秦亦灝!」姜衫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秦亦灝抿唇,還是不甘心的加了一句,「當然,也不是全怪我,你那裡太緊了些,的確容易受傷。」

    姜衫:「…」

    畜生!

    事後秦亦灝還是磨著姜衫要了一回,因為兩人剛剛和好,秦亦灝動作裡就難免急切了一些,這一回弄了很久,再要時姜衫就死活不肯了,秦亦灝也知道她第二天就是社團考核,纏磨了一會兒見她抵制的厲害,只能作罷。

    但秦亦灝也不是個肯吃虧的,抓著姜衫心裡頭有些抱歉的心思,使著手段讓她用別的途徑幫了他幾回,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姜衫的手已經抖的拿不住筷子了,自然是另一番氣急敗壞了。

    剩下的就是真正的男人之間的戰場了,秦亦灝被這麼一番算計,怎麼會肯善罷甘休,白岐既然連給秦亦灝下藥這樣冒險又陰損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偏偏事後還敢把自己做的破事嫁禍給秦亦灝,自然也是做過一番完全的準備。

    看來商場上這是要變天了。

    大致算了算,上一世白岐是一年後才正式的棄軍從商,那時候他異軍突起,以強勢的姿態和實力闖入了s市商界,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世提前了這麼久,殺傷力就沒有上一世那麼大了,但能被秦亦灝這麼正式的對待,白岐積攢起來的事態約莫著仍舊是不容小覷,這樣的交鋒姜衫暫時插手不了。她上一世熟悉的是舞蹈,重生一時她熟悉的仍舊是舞蹈,沒可能重活一世就無師自通的連商場的事情都能運籌帷幄了,她的確鬥不過白岐,索性就不再過問。

    第二天的社團考核姜衫通過的很順利,姜衫直接升進了高級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從初級班一路升到高級班,這樣前所未有的晉陞速度不知道驚壞了多少人,這個新人的名頭眼見著就有朝著涅槃裡最負盛名的天才楚凡逼近的傾向。

    先前社團裡傳的那些風言風語也因為秦亦灝昨天親自來的一趟徹底煙消雲散,只是打量姜衫的視線變得多了許多,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瞧一個禍水一般。

    尤其是社團裡那些楚凡的崇拜者們,再見姜衫的時候都是用鼻孔對著她,唯恐姜衫體會不到她們的憤怒和不齒一般。

    姜衫跟景天訂的有合約,這原本是件好事,畢竟景天的報酬一樣優渥大方,當初姜衫和景天簽合約就是打著賺點生活費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後來和秦亦灝的關係變成了現在這樣,連帶著景天的人也不敢跟她聯繫安排工作了。

    姜衫只能去聯繫別家公司,穆雲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姜衫在找兼職,難得的對她露出了好臉色。

    「願意靠著自己的手賺錢吃飯是好事,靠男人養著的女人那叫廢物,做咱們這一行的女孩子身材長相都出眾,我見多了中途放棄夢想直接跟了富豪的女孩子,你這樣很好,只是即使你是兼職,如果荒廢了舞蹈的訓練,也得給我滾蛋,涅槃不留吃白飯的。」

    姜衫笑眯眯的應了下來,「絕對不會耽誤訓練的,這點分寸我會把握好。」

    穆雲對姜衫的感覺很奇怪,以前明明沒有見過,她說話做事卻能奇異的對了自己的脾氣,穆雲性格孤僻怪異,很少有人能摸準她的心思,也鮮少有練舞的小姑娘不怕她,姜衫卻從來沒有過怯意。

    穆雲哪裡知道,這全是姜衫上一世在她手下學舞的時候,長期折騰下積累的經驗,再賞識一個人,如果不是姜衫對穆雲瞭解至極,又會投其所好,按照穆雲的苛刻作風也不會對姜衫偏心到這樣的程度。

    穆雲把薑衫介紹給了一個節目組的總導演,是國內比較火的一個唱歌節目,節目的檔期安排在過年這段時間,正需要招大量的伴舞。

    導演對穆雲介紹來的人二話不說的就收了下來,給出的價格也合適,姜衫沒多做考慮就接受了。

    吳銘從京都趕到s市的時候,還是姜衫親自給他安排的酒店,剛到手的薪酬就被花了大半,姜衫自然又是一番肉疼。只是一想到如果能真的把這人拉過來將來能給自己創造的價值和效益,姜衫硬是把那點子鬱悶給壓了回去。

    吳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急著進涅槃,大部分時間就跟在姜衫後面看她練舞,她去涅槃訓練的時候他跟著,她去電視台伴舞的時候他也跟著。

    吳銘並不是個很好接近的人,看著脾氣不錯,想要深交卻極難,上一世的他就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溫溫和和,脾氣卻是圈裡有名的固執。

    能吸引的他的也就只有跟舞蹈相關的東西,姜衫也不急,有真本事的人值得下功夫來對待。

    節目總決賽直播安排在了跨年的前一天,姜衫負責伴舞的是對叫做『白帆』的男女組合,這一對是多年的老搭檔,在參加節目前就小有名氣,和其他真正的草根選手不一樣,他們這次來比賽是節目組為了更好的節目效果專程請過來的,他們的實力很強,一路人氣超高的直接殺進了總決賽,因此難免脾氣就大了些。

    岳沫兒是個身材高挑漂亮女人,一頭酒紅色的短髮,笑起來臉上有兩個迷人的酒窩,她的搭檔閆森是時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式長相,白白淨淨的,同樣一頭烈火色的短髮,這兩人形象都很亮眼,又是怎麼打扮帥氣怎麼來,每次上台都能引起一陣歌迷的尖叫。

    說他們是上帝的寵兒也不為過了,有一把好歌喉,又長相漂亮,關鍵還多才多藝,岳沫兒擅長吉他,閆森是各樣都會一些,上一場直接搬了架子鼓上去,兩人一場下來毫無懸念的得了全場最高分。

    他們之前自己就能嗨翻全場,從來都不需要伴舞,可隨著兩人表演的次數增多,網絡上就有一些黑粉說他們只會耍帥炫技,玩樂器唱快歌可以,真正考驗演唱實力的慢歌他們是唱不來的。

    這兩人都是傲氣的人物,在總決賽上就準備換上一首抒情的英文歌,節目組專程給他們找了舞蹈水平最高的姜衫和另一個男舞伴來伴舞。

    可這兩人一見到找的是姜衫就皺了眉,滿臉的不樂意。

    那些沒有舞台經驗的人不懂這些,自然是按照節目組的安排來,可這兩人卻明白的很,姜衫這樣長相的女孩子,真上場伴舞了,很容易就會奪了表演者的風頭。

    只是這種事情不好明說,導演既然安排了姜衫上,肯定也有捧她的心思,他們倒不好明著拒絕,於是綵排的間隙,姜衫的男舞伴突然就罷工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17 PM

第86章

    長期從事伴舞的舞者都有著自己固定的舞伴,被安排過來和姜衫搭檔的男舞伴也是,他的舞伴是他的女朋友,兩人率屬同一個商業舞團。

    被選上能在總決賽伴舞的都是這批專業伴舞裡的拔尖人物,報酬也高,眾人都是擠破了頭在爭位置,名額就那麼幾個,被半路橫空出現的姜衫搶走了『白帆』的其中一個伴舞資格,男舞伴的女朋友就正巧被擠了下來。

    其實也怪不上姜衫能得了這位置,那女朋友不是科班出身,水平不夠,平時得到的演出機會也都是技藝精湛的男舞伴給她爭取來的,到了這樣關鍵性的場合,她被撤下來也屬於正常。

    可壞就壞在姜衫是半路里殺出來的,太年輕,不是說資歷不夠,而是在她們這個圈子裡壓根兒就沒資歷,舞者之間都是互相不服氣的,姜衫的出現自然惹得不少人的不滿。

    但這種舞者之間的明爭暗鬥又哪裡能拿到檯面上去說,男舞伴給出的理由是跟姜衫的默契不夠,為了能夠順利的讓女朋友上位,那話還是當著姜衫的面跟導演說的。

    「雙人舞裡面有不少托舉的動作,我和她之前從來沒有合作過,而且我也問過了,姜衫以前並沒有正經的練過雙人舞蹈,馬上就要比賽了,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磨合。也許她是正規訓練團隊裡呆過的,但她接觸這種商業化的伴舞機會太少,說句不好聽的,以她的水平怕是暫時還不能那麼快的就練好這支舞,還是讓雯雯和我搭檔吧,姜衫的話我需要教她的東西太多也太麻煩,我沒那麼多的精力一邊練舞還要一邊指導舞伴,如果是她上,那這次的伴舞我不能參加。」

    導演還是很看重姜衫的,但這個男舞伴也是搭檔過很多次的了,實力不容小覷,本就忙的焦頭爛額的導演有些為難,勸著男舞伴。

    「編舞老師才剛把視頻拿過來,你們還沒有正經的合過一次呢,先試試再說吧,真不行了再提接下來的事情。」

    叫做雯雯的女孩子就坐在一邊,男舞伴被女朋友虎視眈眈的盯著,那態度自然放的堅決。

    「不行,我們舞團也是和導演您合作過很多次的了,信譽和水平您也都信得過,舞蹈和唱歌不一樣,隨便什麼人都能一起合唱一曲,她不行,如果非要她上,那您還是找其他人和她搭檔吧。」

    這是連試都不肯試一下,為了替女朋友爭取機會在生生把薑衫的臉面當著所有人的面往地上踩。

    導演有些頭疼,正是排練的關鍵時候,這當口讓他到哪裡臨時找個靠得住的伴舞過來?他本來還想讓閆森和岳沫兒說和兩句,可這兩人就當沒看到似的,兀自在舞台上練著歌,全然不管場下的事。

    姜衫最近生活是真的拮據,因為導演和穆雲相熟,她難得厚著臉皮預先向節目組支了一半的演出費出來,錢都花了,哪裡想過還會中途出了這種變故?

    她可沒錢還回去。

    姜衫耐著性子對著男舞伴道:「那舞蹈我看了,難度雖然大,我也的確沒有跳過,但是合上兩遍之後應該也是可以的,我知道您是圈裡的前輩,不信任我也是常態,但我還是想請您抽出時間跟我合一遍試試,我盡力做到不會讓你們失望。」

    男舞伴搖頭哂笑,並不看姜衫,對著導演道:「您也聽到了,她親口說的自己之前根本沒跳過,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就敢誇下海口了,我和雯雯有多年一起跳雙人舞的經驗,合一支舞下來想要熟練也最少要一下午的時間,她張嘴就是合兩遍就可以,這樣的門外漢我還真不敢伺候,您還是再斟酌斟酌吧。」

    雯雯輕錘了男朋友一記,「人家畢竟是咱們的晚輩,哪有你說話這麼直接的,就算不知道合舞的困難度,你也不能說人家是門外漢啊,還不快跟人家道歉。」

    男舞伴苦笑著搖搖頭,「話不說的直白只是讓一些人分不清輕重緩急,眼見著就是決賽了,時間不多,沒時間在這裡做表面功夫了,技藝不行就是不行,總不能我委婉點就真能把她帶起來了,和不熟悉的女舞者磨合有多難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還是個沒有跳過雙人舞的。」

    姜衫看看男舞伴,再看看那個叫雯雯的女人,雯雯不說話就算了,一開口,標準的『姜薇』式說話風格立刻就讓姜衫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裡了,她這個臨時的舞伴哪裡是在擔心她的舞蹈水平,分明是和女朋友合起伙來想把她擠下去呢。

    可不想她上就罷了,為了把她的後路堵得死死的,偏偏要挑在這個馬上要綵排的當口,那麼多人看著呢,竟還用了這樣羞辱人的藉口,雖然各行各業裡打壓新人都是慣例,可他們這麼著一唱一和的,做的可就過分了些,畢竟姜衫近期內要是還想賺外快,是要一直跟這個導演合作下去的,他這樣斷的可不只是她這一次的機會,連帶著之後能不能被導演信任都是個大問題。

    這事兒丟的可不只是姜衫的臉,真被刷下去了,連推薦她的穆雲都臉上沒光。

    雙人舞的確需要舞伴間的配合和相互磨合,可那也是在舞蹈水平不對等的情況下才需要大量的時間來調整,她之前說的合兩次不是她自己跳不來,而是在給他時間跟上她的節奏,這人倒是在這種事情上還能反咬一口,也真是…

    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姜衫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只問他,「真的就沒有商量的餘地,連試一試都不肯嗎?」

    導演也皺眉看著男舞伴。

    男舞伴一臉嚴肅的搖搖頭,「對不起,我沒辦法勉強自己做出違心的事情,舞蹈演員也是有著自己的傲骨的,不行就是不行,你真想上,就找別的人做搭檔吧,我不會跟你一起跳的。」

    雯雯為難的看著姜衫,「你別生氣,他這人說話直接,經常容易得罪人。」

    這看似解圍的話卻也在暗示著眾人男舞伴說的是實話,以姜衫的水平的確是沒資格跟男舞伴一起搭檔著排舞蹈的。

    那邊岳沫兒和閆森已經排練了一場下來了,見這邊還在僵持著,岳沫兒有些不高興。

    「怎麼回事啊,就個伴舞而已,又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角色,趕緊定了吧,我們還有其他檔期呢,沒那麼多時間在這裡呆了。」

    說著瞥了眼姜衫,又看了看站在一起的男舞伴和雯雯兩人,就準備直接指人。

    岳沫兒開口前,姜衫突然道:「既然讓你這麼為難,那我也不勉強了,你不願意參加伴舞,我找別人一起也是一樣的,這舞蹈的確不好跳,照你的意思還要練上一下午,耗時這麼久,也耽誤我的事情。」

    男舞伴臉色一變,他的意思明明是讓姜衫主動退出,他說的是不願意和姜衫一起跳,什麼時候說過自己願意主動退出的話了?姜衫這明明是在偷換概念,更何況什麼叫做他太浪費時間?一下午能熟練的練好一隻雙人舞已經夠快了,她以為自己是誰?竟然敢在他們面前這麼大放厥詞!

    「大話說出來不怕閃了舌頭,怎麼,你還真以為自己隨便找個人合上兩三遍就能把舞蹈練會了?天吶,我從沒見過這麼自大的女孩子,年輕可真好。」

    男舞伴被姜衫的話氣的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其他幾個在現場的伴舞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姜衫的不自量力簡直讓他們感到啼笑皆非,就像男舞伴說的,年輕可真好,有著張狂的資本,什麼話都敢隨隨便便往外說。

    姜衫就跟看不到人家在嘲笑她似的,視線四下找尋了片刻,在某處一定,對著那裡招了招手。

    站在不遠處看了半天的吳銘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叫我?」

    姜衫點點頭,「我缺個舞伴,介意幫我合一次舞嗎?這邊報酬不錯。」

    吳銘今天打扮的依舊隨性,雙手插在褲兜裡,栗色的風衣,蓬鬆的半長發,容長臉,他的長相偏中性,有種灑脫的帥氣,他比姜衫大不了兩歲,看上去十分年輕。

    吳銘道:「我沒有跟別人一起跳過雙人舞。」

    這個姜衫還是知道的,吳銘性格溫和,卻習慣獨來獨往,上一世也沒聽說過他有合舞的經歷。

    「我也沒有,試試吧,怎麼樣?」

    吳銘不置可否,跳舞對他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簡單,這次來s市本來就是衝著姜衫來的,她的要求他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這要求還是一起跳舞。

    男舞伴一行人不吭聲,冷笑著看著年輕氣盛的兩個晚輩在這裡大放厥詞,竟然臨時叫過來個朋友就準備一起搭檔,還又是個沒經驗的年輕人,簡直不知道要說他們什麼好了,只等著看他們丟人現眼的吃癟。

    別人不知道,導演還是知道姜衫的底子的,可他相信姜衫,卻不代表就能相信姜衫隨便叫來的朋友,表情有些猶疑。

    「他…」

    姜衫介紹說,「這是吳銘,這次省賽的亞軍,過一陣應該也會加入到我們的舞團。」

    這名頭一爆出來不只是導演,連一群伴舞的都對吳銘側目起來,省賽他們還是知道的,雖然因為身份的不同他們沒能參與也沒有去刻意關注,但那含金量還是很足的,姜衫隨便叫出來的朋友都是這樣身份的舞者,也是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

    男舞伴忍不住道:「就算在省賽上拿了這麼好的名次,雙人舞和單人舞畢竟還是不同的,光靠一個人跳得好也沒辦法帶動舞伴…」

    吳銘脾氣再溫和,也被這囉嗦的男人擾亂的心煩了,淡淡道:「你們都不看電視的嗎?我是亞軍,可姜衫是冠軍。」

    現場寂靜了幾秒,接著才是幾聲小聲的抽氣聲。

    姜衫看上去這麼小,怎麼可能!

    磨蹭了這麼久都沒能敲定伴舞人選,導演也對不配合的男舞伴升起了幾分不耐來,

    「你其實根本不用擔心姜衫的水平問題,她是涅槃的人,水平應該是你們一群人裡最高的了。」

    涅槃!?姜衫是涅槃舞團的?!

    伴舞人群裡魚龍混雜,不少人並不是科班出生,還有些是中途才開始學舞蹈的,涅槃的名頭他們當然聽說過,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舞團,十分的難進,裡面的人個個臥虎藏龍,姜衫竟然是涅槃的?

    男舞伴那臉色登時就有些不好,他是正規院校裡出來的,可雯雯不是,他先前以前輩的身份自居非要自己的女朋友上場,眼下就有些自己打臉了,被導演這麼當著面擠兌,男舞伴十分的沒面子。

    可姜衫和吳銘即使真的實力超群,眼下的情況畢竟和正規的舞蹈比賽不一樣,比的又不是單個人的舞蹈技術怎麼樣,男舞伴咬了咬牙,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涅槃出來的人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可雙人舞不單單是個人跳得好就行的,想試就試試吧,只希望真的如你們所說的,合兩三遍就能把舞蹈給記住了。」

    學會一支陌生的舞蹈都要一兩個小時,接著才是舞伴間的合舞,男舞伴這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給兩人下套,偷換概念讓兩人直接邊合舞邊記動作。

    可他顯然又打錯了算盤。

    別人就算了,姜衫和吳銘這兩人偏偏都是天生對舞蹈有著本能性的敏感性,吳銘是真正的天才,姜衫是有上一世豐富的經驗加同樣出色的舞蹈天分做輔助,兩人別的不說,卻有一個共同點,對舞蹈動作的記憶力超群。

    省賽上十分鐘的即時編舞尚且難不住這兩個人,更何況這還有現成的舞蹈視頻。

    姜衫對著導演道:「放編舞的視頻吧。」

    導演一愣,這兩人要像男舞伴說的真準備現場直接練?

    「別意氣用事,你們還是去後台練一下吧,畢竟有托舉的動作,容易受傷。」

    吳銘搖搖頭,「不用,我能托得動她。」

    姜衫笑了,是啊,吳銘的慣常跳的舞蹈以她的體力都駕馭都不了,都是看似流暢簡單實則卻最費力氣的動作,平時要做的相關訓練絕對不少,簡單的托舉動作應該不在話下。

    導演雖然相信兩人的舞蹈水平,心裡卻也知道靠著看幾遍舞蹈視頻就直接跳出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姜衫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再偏袒著讓兩人去後台練就會引起眾怒了,只能苦笑著示意開視頻。

    「別勉強自己,跳不下去了就停停,雙人舞不好跳,還是安全為上。」

    雯雯就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接觸過的層面不一樣,見到過的人自然也不同,她沒有像男舞伴一樣在舞蹈院校呆過,自然也完全沒有男舞伴的那種下不來台和窘迫擔心,在伴舞圈子裡混了這麼久,她哪裡見過能靠看視頻把舞蹈原番跳下來的人,當下幸災樂禍的等著兩人出糗。

    姜衫先前已經看過一遍視頻了,吳銘是第一次看,一遍放完後導演正準備示意慢動作重放,吳銘卻先移開了視線,對著姜衫徵詢的看了一眼,姜衫會意,對著吳銘點了點頭。

    「不用了,一遍就好。」

    姜衫如是說,眾人頓時嘩然。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21 PM

第87章

    岳沫兒和閆森怎麼著也是場上的一個婉兒了,他們自持身份,當然不會親自上去陪兩人排練,這兩人站在一處準備看姜衫和吳銘怎麼收場。

    舞台上的排練恰巧是告一段落,有伴舞演員之間槓上了,這麼熱鬧的事情不少人都沒心思練歌,站在台下湊熱鬧。

    岳沫兒和閆森兩人選的是一首九十年代末期的經典英文對唱《dont know much》,久遠的旋律一響起來,立刻就將人拉回了那個年代。

    綠草初生的後花園裡,潔白的床單晾晾曬在空地處,微風吹來,你就看不真切掩映處的愛人躲在哪一處在跟你戲耍。

    一上場,那兩人整個就變了。

    有種人自帶髮光體質,初見面時候可能不顯,但總會有那麼些時刻,只要他想,你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女人從身後抱住男人的腰,臉半埋在男人清瘦的肩胛骨間,露出的側臉雙眼微闔,深情繾綣,身前的那人就是全世界。

    男人腰部一沉,腿部不動,旋轉身子試圖低聲私語,女人卻不肯,像是整個人長在了他的身上,他側身,她便像沒了骨頭的浮萍,一隻腳尖點地,身子跟著男人矯健有力的旋轉依附而動。

    旋轉、抬腿、下腰、躬身,兩人的舞姿精準到像是同一個人,柔軟中帶著恰到好處的延展性,明明從來沒有合作過,也從來沒有排練過,那樣高難度的姿同步姿態,卻被兩人如行雲流水般輕易而自然的做了出來。

    視頻在同步的放著,所有人都驚駭的發現,不只是動作,這兩人和視頻上連每一絲每一寸傾斜的角度,每次揚手俯身的時機和弧度竟然都一模一樣,活像是視頻上的人被直接搬上了舞台一般!

    導演啞然,這怎麼可能?出邪了不成!

    這些人又怎麼知道,這樣昔日對手間的初次合作,天才與天才之間的較量,可能他們窮其一生都不一定有機會能夠親眼見到。

    男人終於將女人抱進了懷裡,兩人緊緊貼著,視線瞬間相交。

    鋼琴聲弱了下來,只剩下同一個音符在琴鍵上重複敲擊,悠揚的大提琴倏然響起。

    看這張臉龐,已經爬滿了歲月的痕跡,而這一生,我仍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寬廣而空曠的老舊客廳裡,管家束手而站,男人女人臉上已經染上了歲月的痕跡。

    視線相交的瞬間,吳銘原本應該按照編舞走的托舉的動作就是一頓,那環在女人肩際的手移到腰間,動作陡然間慢了下來!

    吳銘換舞姿了!

    那標誌性的慢動作倏然間出現,姜衫眸色一變,轉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容易的就幫自己,驕傲如他哪裡會是中規中矩按照別人的編舞走的人,這舞蹈改編的雖然精彩,但在吳銘眼裡怕是還不夠看,他竟是在臨場重新編舞!

    他這已經不是在單純的跳舞了,她這些日子在考量他,他又何嘗不是,只是他的考量更直接些,不問不談,峰迴路轉間急速出手,打人個措手不及。

    如果姜衫動作亂上一瞬沒能接上,她知道以後想要讓吳銘這樣的天才舞者服她信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也絕對不再可能了。

    姜衫竟和吳銘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來!

    在吳銘的手間姜衫像是沒有了重量的布偶,那托舉的動作極其的緩慢,身子還在不停的下壓,與此同時姜衫的動作倏然間也是一變,音樂依舊悠揚,姜衫手臂半展,在吳銘的手間腰身緩慢的,用同樣的舞蹈方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幀後仰。

    懂舞蹈的人那臉色就陡然大變,滿臉都是震驚!

    那動作看上去竟然像是完全忽視了重力,這樣的角度和仰身的動作太過刁鑽,哪裡是正常人類該能穩住的身形?

    男人和女人均已經不是風華正茂的好時候,鬢染霜白,垂垂老矣,那些美好的歲月卻已經刻在了骨血裡。

    看啊,那形容滄桑,連動作間都已經現了腐朽和頹敗之色,歲月冗長,已經快到了不良於行的時候了。

    可你看啊,看看這個男人,領受著神靈的庇佑,看看他的靈魂,仍舊渴求著有所皈依。

    女人被男人托舉至制高點的時候,女人那展開的雙臂終於不堪重負,腰身不動,上身緩慢的下行,一雙繾綣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男人。

    這樣的姿勢宛若橫空出現的神祇突破天際驟然降臨,用最溫柔包容的姿態臨幸渴盼的男人。

    看啊,那茫然尋蹤的眼睛,看啊,那支離破碎的夢境。

    那麼多的問題,我還沒能找到答案,盡頭已至,歲月中還有那麼多的我尚且沒有解決的問題。

    女人的腳尖自身後緩緩上行,身子以一種最信任而包容的姿態在男人手中綻放。

    男人怔怔的看著女人,虔誠的仰望著她,本就負擔了極大重力的腳尖穩穩的立了起來,整個人呈現了一種經典的敦煌壁畫裡托舉飛天的姿態。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時光太長,歲月迤邐而至,可我最親愛的人吶…

    竟又無需知道的太多,但只知道我愛你,那樣多我茫然尋蹤窮其一生都無力解惑的問題,但也唯有這一條了。

    也許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我愛你。

    我們竟已經相伴了一生,從無法回返的時光盡頭處中回望,那少年少女曾經在草地間羞赧的互相追逐。

    然後時光突然就如水靜好,內心寧靜,黃泉將至,我也終不會再有任何惶惑。

    曲終,男女用最親密的姿態相擁覆地,雙目相交,那唇齒似挨非挨,已經看得人呼吸都慢了下來。

    唯恐驚碎了眼前美好至極的畫面,半晌兩人相攜著重新站直了身體後,導演才敢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站直後分開一段安全距離站立的姜衫和吳銘對視了一眼,片刻又不動聲色的移開,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動,這種同類相惜的殊死較量最容易摸清對方的底細。

    他(她)很強,那種真正的強大。

    還是編舞老師率先回過神鼓起了掌,接著場下才傳來了陣陣熱烈的掌聲。厲害,舞台上站著的這兩人太過厲害,實在沒想到導演竟然能招到這樣的人來當伴舞。

    岳沫兒和閆森眼神複雜的對視了一眼,已經不知道此刻該作何感想,姜衫和吳銘兩個人將這首歌的情感演繹的太過充沛,以至於他們連挑刺的話都找不出來。

    這樣的程度的舞者看的已經不是長相,用靈魂跳舞的人自有一番能夠撼動人心的力量,他們這樣的人無所謂搶不搶演唱的人的風頭,如果姜衫和吳銘以這樣的狀態上去伴舞,那加分的程度已經足以讓他們穩操勝券了。

    本就只是一些私下裡的小心思,思量下一意識到姜衫和吳銘兩人的伴舞對己方的利大於弊,兩人原本想把薑衫替下來的念頭也就消了。

    經紀人走過來提醒,「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去景天娛樂了,合同的事情還沒有談妥,怎麼好讓那邊的人等了咱們?可不能再耽誤了。」

    這是大事,的確比眼前的挑選伴舞重要的多,岳沫兒想起一件事來,「我聽說景天老總今天會去景天娛樂視察,是真的嗎?」

    經紀人點了點頭,岳沫兒悄無聲息的笑了起來,明豔的面容嬌媚。

    熟悉她的閆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打算,娛樂圈裡潛規則黑暗繁多,他們兩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在更迭迅速的娛樂圈闖出一番名堂,自然也有著一些不足與外人道的本事。

    經紀人一向對兩人這樣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這一次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秦總不喜歡女人近身,沫兒你別冒險,萬一觸怒了秦總,你們的前途可就沒了。」

    岳沫兒一怔,這世界上還有不喜歡女人接近的男人,真是稀罕,不過轉瞬間她又恢復了淡定,覷了一眼身邊臉色白淨的閆森。

    紅唇勾起來,岳沫兒曖昧的勾了勾閆森的胳膊,笑眯眯道:「這世界上就這麼兩種性別,不是喜歡女人,那自然就是喜歡男人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的沒再提換伴舞的事情,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衫和吳銘身上,悄無聲息的帶著經紀人離開了。

    雯雯和其他幾個同舞團的好友也被姜衫和吳銘的舞蹈閃到了眼睛,那深不可測的舞蹈功底自然不是他們這種程度能夠及得上的,男舞伴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繃緊了嘴站在原處不吭聲,回過神意識到不但自己沒了上場的機會,約莫著男朋友也要被唰下來的雯雯,心裡這才開始急了起來。

    雯雯指著還在循環播放著的視頻,對著導演天真道:「導演您看,他們的舞蹈動作怎麼跟視頻上的不一樣啊,也就開頭的時候像了些,後面的全改了,這不是編舞老師辛辛苦苦為了決賽編排的舞蹈嗎?怎麼能把原定的舞蹈給改了呢!」

    這挑撥並不算特別高明,卻最容易讓人心生嫌隙,編排一場舞蹈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自己的東西不經同意被擅自改動在任何領域都是一個大忌諱,『白帆』組合上場後的編舞打的可是編舞老師的名字,他們這樣改動下,真上場了算是誰的?

    編舞老師想吭聲,話還沒出口就被男舞伴給搶了。

    男舞伴沉著臉搭腔,主動在給自己找台階下,「改不改倒在其次,關鍵是態度的問題,舞蹈不是那麼好記的,又何必做出一副只看一遍視頻就能完整的跳出來的假象?還說什麼之前都沒有跳過雙人舞,我看這是想把我擠下來,想讓你朋友上位故意設的圈套吧。真想跳了讓給你們就是,又何必吃相這麼難看,做出來這樣一幅嘴臉呢?」

    姜衫勾唇,好聲好氣的問,「是照你的要求當場把舞蹈合了一遍,我怎麼聽不明白,這會兒怎麼就又成了我在給你設圈套了?」

    姜衫提醒他,「不願意合舞的是你,不是我。」

    男舞伴有些下不來台,轉瞬間卻又找了了別的理由,冷笑道:「怎麼,你是要說你們剛才後半段跳的舞蹈以前沒有一起練過,兩人都是第一次合舞,臨場發揮編排的這麼一出嗎?都不是門外漢,別當我們都是傻子糊弄行嗎?摸著良心說,這舞蹈你們真的是第一次跳嗎?要不是你最開始說自己沒有跳過雙人舞,我會因為怕耽誤了進程想要換舞伴嗎?還說不是在設圈套!」

    從姜衫和吳銘開始跳舞后才被叫來的編舞老師想說話,卻又被雯雯給搶去了話頭。

    「實話實說也沒什麼的,我看著你們兩個跳的還行,我們不會怪你們的,就想得一句實話,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樣子的欺瞞大家以後相處起來難免會尷尬不是嗎?」

    抬頭不見低頭見?吳銘奇怪的蹙眉,姜衫說眼前的伴舞只是臨時的兼職,大部分的活動時間還是在涅槃,他們準備怎麼見到姜衫?

    心下疑惑,吳銘不自覺的就把話問了出來,「你也要加入到涅槃裡嗎?姜衫馬上就要回去了,你怎麼見她?」

    說著又搖了搖頭,「不對,你走路時候的姿態我觀察過,不是個有天分的舞者,雖然沒見你跳過舞,但大致瞧上去骨骼間略僵硬,涅槃不會收你。」

    雯雯那張漂亮的臉蛋瞬間就被吳銘說的漲紅起來!

    「你!」

    女朋友被下了面子,男舞伴的臉色也沒光,怒氣衝衝的看著姜衫和吳銘兩人,「不願意承認就算了!何必要做出這樣的姿態來羞辱人?」

    姜衫緩聲道:「你讓我承認什麼?這的確是我和吳銘第一次合作,怎麼,臨時編舞對你來說竟然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嗎?我還以為這是一個專業舞者的基本素養。」

    這樣明問暗損的話聽得男舞伴氣結,「真可笑,誰會信你…」

    「我信。」半晌沒機會插上話的編舞老師終於湊著這麼個間隙開了口。

    這些伴舞這幾個月一直在走場,平時也不關注這些專業性的比賽,可他不同。

    他是看過省賽上姜衫和吳銘兩人的視頻和記錄的啊!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26 PM

第88章

    編舞老師的表情有點尷尬,他和這個男舞伴合作的次數已經不少了,但他也是個正直的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昧著良心說話。

    「我先前看過省賽的全程直播,這次知道姜衫來了,雙人舞原本就是為著她專門編排的,你們…別爭了,有質疑了可以去看一下省賽的最後一場即興編舞,姜衫和吳銘兩個人的臨場發揮能力很好,跳這麼一段雙人舞也不是問題。」

    導演詫異,「我說你怎麼一直給我推薦姜衫來給『白帆』做這一場的伴舞,你先前總在我耳邊讚賞有加的女孩子就是她?」

    編舞老師笑笑,「對啊,就是她,舞蹈改變的很精彩,比我原先的更貼合情景,就這麼上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男舞伴和雯雯已經徹底閉緊了嘴巴,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尤其是編舞老師嘴裡說的原本舞蹈就是為姜衫編的話,讓他們先前的一番一唱一和全成了作態的小丑,臉上青白交加,丟臉到臉面上尷尬的笑都撐不住了。

    其他人是什麼反應已經不在姜衫的關心範圍之內了,雖然舞伴出岔子不在她的預估範圍內,但現在的場面也對她的計畫更為有利,下台後她找了一趟導演。

    「…我有個請求,直播時字幕組能不打我和吳銘的名字嗎?我想把涅槃舞團的標註上去。」

    剛看了這麼一場精彩的舞蹈,導演心情正好,對這麼個要求雖然詫異了些,倒也很快就欣然應允了。

    吳銘看了姜衫好幾眼,並沒有當場反駁自己並不率屬涅槃,直到兩人從排練廳中出來,吳銘才問道:「你很喜歡涅槃?」

    在吳銘的眼裡,一個好的舞者並不需要靠加入某個舞團來體現自己的價值,他是個獨行者,所以從來都理解不了以姜衫的資質為什麼會甘願窩在一個舞團裡慢慢往上爬。

    姜衫點了點頭,知道能不能說通吳銘就在此一舉了。

    思索了兩秒,姜衫問道:「吳銘,你有想過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嗎?」

    夢想?

    吳銘有些出神,夢想嗎…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來都沒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他從有記憶起就在學舞,他喜歡舞蹈,享受於那種不停的超越和挑戰自己的感覺,至於夢想,就是一輩子不停的跳下去吧。

    姜衫笑眯眯道:「我的夢想是能夠成為一名世界級的頂尖舞者,能夠自由的跳自己喜歡的舞蹈,能夠讓人見到我就會說『啊,她是那個可以用舞蹈來感染人的舞者,她叫姜衫!』,是不是很庸俗?」

    吳銘沒說話,認真的聽著。

    姜衫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盈。

    「可是有時候我又會禁不住在想,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了,我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環顧四周卻只有自己一個人,那種感覺得多寂寞啊。吳銘,我不想一個人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跳下去,在我的想像裡,在最後的最後,身邊應該是被不同的卻同樣熱愛舞蹈的夥伴圍繞著的,別人看到他們時就會想起我,想起帶領那麼一群出色的頂尖舞者的那個人,她的名字叫做姜衫。」

    「然後等我老了,死了,在這世界上再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的時候,這世上還有著這麼一群人,這麼一個舞團,或者說是這麼一個組織,它生生不息的繁衍著,無數優秀的舞者蜂擁而至,然後每當舞團的名號響起來的時候,就有人想起來,在最初的最初,有那麼一個熱愛舞蹈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姜衫,她那漫長而精彩的一生,表演過無數讓人稱道而難忘的舞蹈。」

    吳銘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心頭某處像是被某種東西迅猛的撞了一下,血液裡陡然綻發出某種細小卻逐漸上湧的灼熱。

    走在前面的女人背影纖瘦單薄,雙肩甚至比起同齡人顯得瘦削的過分,暗紅色的長發被風吹的高高揚起來,明明是剛剛展露鋒芒的模樣,可卻自有一番開天闢地的氣魄和凌厲。

    姜衫停住了腳步,「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有點太不自量力,也自私了?」

    吳銘怔怔的看著她,喉頭有些發緊,一時間竟然沒能開口說話。

    迎著風,姜衫側了側身子轉過臉看他,那雲籠霧罩,總讓人摸不清心思的雙眸亮的驚人,某種噴薄愈發的野心第一次毫不掩飾的呈現在了裡面。

    「你願意和這樣的我一起嗎?用自己的力量,把一個本不能掌控的事物一寸寸的握在手裡,再用自己的力量讓它能夠徹底的綻放。」

    她的聲音帶著些蠱惑,「現在的涅槃,並沒有發揮出它真正該有的力量,它值得用更強大的手來把它朝著更高更遠的地方送上去,我想要你,吳銘。」

    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淺薄,孤勇的個人爬的再高,也總有人能輕而易舉的將你拉下來,那如果是一個可以讓人心生忌憚的團體呢?

    你倒下,身後還有千千萬萬的孤勇蜂擁著頂上來,那麼你就永遠都倒不下去了。

    吳銘的聲音有些艱澀,他認真的看著姜衫,「好。」

    他說。

    迎風而立的女人突然笑的格外開懷,半掩半露的眼睛裡宛若灑滿了一整個世界的星光,「那麼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所有人看到我們,看到涅槃。」

    姜衫緩聲道:「吃過飯去我那裡練舞吧,明天舞台上的主角,應該另有其人。」

    伴舞?掩藏鋒芒?不,那又怎麼會是她甘願做的事情。

    單單賺外快,又怎麼會是穆雲介紹她來伴舞的初衷。

    第二天的節目總決賽開場前,岳沫兒和閆森又提出了個要求,為了節目的效果能夠更加驚豔,希望伴舞的兩個人能夠帶上面具。

    姜衫和吳銘兩個人不置可否,反正還沒正式開始化妝,欣然的戴上了半鏤空的金屬面具。

    上台前見到換了服裝的姜衫和吳銘,岳沫兒和閆森兩人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眉頭,只是上一名選手已經唱完了,這時候再提要求已經來不及了,兩人只能調整了心態笑容滿面的走上了舞台。

    除了照在『白帆』組合身上的射燈外,舞台上一片漆黑,小提琴的獨奏後,閆森磁性沙啞的聲音一響,一束昏黃的光暈太緩慢的投射到了兩人身後的台階處。

    身後是從數米高的屋頂上鋪灑下來的白色幕布,兩名舞者的身形被拉成極長的剪影投射到上面。

    姜衫和吳銘這次選的衣服極其大膽,吳銘穿著純黑的緊身背心,下身是寬大的同色長褲,他看上去偏瘦,身上的肌肉分佈卻均勻好看,鏤空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個臉,只能看到尖瘦的下巴和略微泛白的薄唇,這樣的他雌雄莫辨,泛著幾分妖異來。

    姜衫選的衣服更是大膽,大紅色的無袖半裙,裙子並沒有領子,繁複輕薄的綢面堆疊,從雪白的雙肩覆住雙峰後一直延伸到腰間,露出大片雪白細嫩的肌膚,到了腰際才用一扎寬的黑綢收腰,下面蓬鬆的裙襬四散開來,宛若盛開的牡丹。

    那原本看向『白帆』的視線瞬間就被帶著面具的兩人給吸引了過來!

    而如果最開始是被兩人的身姿和打扮吸引到的話,那從兩人開始舞蹈伊始,就再沒有人能移開視線。

    翩若驚鴻,動若蛟龍,黑和紅極致的交融,驚若天人。

    深情的女聲結束最後一聲顫音的同時,黑衣墨發的男人傾身至紅裙白膚的女人耳畔,下一瞬,在男人肘彎間驟然下腰後仰的女人一頭暗紅色的捲髮瀑布般四散飛揚,大紅色的薔薇花被男人銜在嘴角。

    一曲畢,觀眾席上掌聲雷鳴,全場歡呼起立,連幾位明星導師都忍不住激賞的起身鼓掌。

    可本應該是主角的岳沫兒和閆森那笑容卻一點點的牽強起來。

    有一種人,哪怕你堵住他的嘴,遮住他的臉,將他放在昏暗處,即使你站在了最耀眼的鎂光燈下,只要他出現,就可以那樣輕而易舉的奪取了你所有的風頭,毫無懸念的搶走所有人的視線。

    『白帆』得冠,最後引起轟動的卻是身後兩名帶著面具的無名舞者,所有人都只知道這兩個人是涅槃裡的,到底是誰卻無論如何都打聽不出來。

    短短兩天內,因為驚豔眼球的神秘伴舞,涅槃舞團火速的成為了網絡的搜索熱詞,更多的人對這個在舞蹈界裡舉足輕重的舞團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而這時候的吳銘也已經在姜衫的說服下正式的加入了涅槃舞團。

    和姜衫不同,參加了社團選拔的吳銘直接進了舞團的高級班,他被分在了顧千鶴帶的班裡,成了一匹橫空出現的黑馬。

    吳銘到的那天已經很久沒有露面的涅槃團長袁正蘭破天荒的坐著輪椅到了現場,她面容沉靜的看著吳銘跳舞,看著看著眼中有一線水光一閃即使。

    知道吳銘是姜衫說服進來的袁正蘭,專程把薑衫叫來了一趟,張冰已經跟她說過姜衫的事了,袁正蘭簡單的問了姜衫幾個問題,姜衫不卑不亢的做答。

    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聽到姜衫的回答的袁正蘭嘴角終於露出了自來涅槃後的第一抹淺笑。

    「為什麼在電視台伴舞的時候,打了涅槃的名字?」

    姜衫看著袁正蘭的眼睛,「因為我知道這個舞團到了最後,終究會是我的。」

    這樣狂妄自大的話當著舞團的創始人的面直接說出來,正副團長兩人卻都笑了起來。

    姜衫走後,袁正蘭看著擺滿牆壁的殊榮和陳列在書架上的獎盃,看了許久才背對著張冰道:「幫她。」

    「幫著她,讓我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當初夭折的夢想,其實是真的有著可行性的。」

    ***

    吳銘總是住在酒店也不是事兒,一來花費大,二來也不方便,姜衫打著讓人家拼盡全力幫自己的心思,她畢竟是s市的原住民,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現階段這種生活上的小事總得想辦法給人家解決了。

    可當初姜衫除了在郊區買了地皮以外,其他的房產基本都分散在市區,她在買房伊始就把能出租的房子都租了出去,那一陣子正是花銷大的時候,姜衫找的租戶都是年付,現在早已經沒了空缺的能給吳銘住的房子。

    那就只能在舞團附近給吳銘找房子了,吳銘還有一年才畢業,這一年裡能在s市呆的時間也就只有假期的時間,姜衫帶著吳銘看的就都是月租房。

    舞團在市區,姜衫帶著吳銘轉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吳銘全程跟在姜衫身後,對找房子這件事一直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吳銘開口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最近是不是缺錢用?」吳銘問姜衫。

    兩人吃的火鍋,姜衫愛吃辣,手裡正捧著小半碗麻辣鮮香的大蝦,最近伴舞掙得不少,只要有條件,從不擔心會長肉的姜衫在吃的上面鮮少會虧待自己。

    「前陣子缺錢缺的厲害,最近好多了,怎麼了?」

    姜衫輕抿一口茶水,嘴上被辣的紅豔豔的。

    吳銘視線在她嘴唇上停了一瞬,萬分無法理解姜衫這種明明被辣的快要流眼淚卻依舊能吃的歡快的人。

    「你現在住的地方就只有你一個人嗎?如果你不會覺得冒昧的話,我想在你那裡租一間房。」

    說著吳銘報出了一個數字當做房租,姜衫一聽,嚇了一跳,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五,咳咳,五千?你是說一個月嗎?」

    她忙活了這麼久的兼職也只是差不多賺了這個數而已!這可不是十年後那個錢不值錢的年代,五千塊在這時候絕對是個大數目了!

    吳銘點點頭,徵詢的望著她,商量道:「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還可以再商量,我只佔用一間房間就可以,不會打擾到你的日常生活,不該去的地方我也不會涉足,當然,如果你要是覺得不方便…」

    姜衫止住了咳嗽,眼淚汪汪的看著吳銘,「吳銘,你家裡是不是很有錢?」

    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學生,沒有任何的收入來源的情況下張口就是一月五千的開銷,姜衫想到今天逛了一天找的那些房子,也怪不得吳銘一直都看不中了,她為了給他減小開銷,挑選的可都是八百以內的公寓。

    吳銘對姜衫的好奇只是報以簡單的一笑,並不願意深談的樣子,姜衫也知道自己問的冒昧,抱歉的笑了笑。

    住在她的家裡?她以前從來沒有往這邊想過,一來她從來沒有跟外人合住過,不習慣,二來自然就是秦亦灝了,家裡如果住了別的男人,秦亦灝那麼霸道的男人,會鬆口同意?

    但萬一她把他說通了呢?吳銘是個性格十分溫和的男人,兩人又是互相欣賞的知己,如果平時能在一處經常切磋舞蹈,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想到這裡姜衫就沒有直接開口拒絕,只說讓她先考慮考慮。

    秦亦灝這陣子很忙,許多日子都沒見人影了,生意上的事情秦亦灝不會跟姜衫提,還是一天霍燁替梁瑞來給姜衫送新一季的時裝,姜衫從霍燁的嘴裡才知道景天的生意出了些問題。不知道白岐是怎麼做到的,撕破臉後反撲的勢頭來勢洶洶,拼著殺敵八百自損三千的勁頭死死的咬住了景天國際。

    霍燁想不通白岐是怎麼了,突然就明著跟秦家撕破了臉,白家和秦家的恩怨現在整個軍界傳的沸沸揚揚的,都在猜測著兩家把恩怨從暗處擺到檯面上的原因。

    其中最靠譜的一個理由就是因為楚凡了,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楚家最近卻背道而馳的跟白家走的近了很多,兩家的長輩頻繁接觸,有傳言說是楚家和白家似乎是好事將近了。楚凡在眾人眼中一直心照不宣的是秦家的媳婦兒,現在眼見著要嫁到對手家裡去了,這種關乎男人尊嚴的事情,也無怪乎兩個驕傲又出色的男人反目對上。

    接觸的次數多了,梁瑞也發現姜衫不待見自己,雖然姜衫面上表現的客客氣氣的,可一舉一動都透著疏離,而且梁瑞明顯感覺到女兒每次見到自己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高度戒備和緊張的狀態,神經崩的很緊,極度的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相處的樣子。

    梁瑞傷心之餘,還是不忍心為了自己想要彌補的私心來為難女兒,見姜衫和霍燁相處起來還算平和,沒事的時候就叮囑了霍燁常去看看她。

    這天姜衫都要睡了,突然傳來了一陣門鈴聲,一開門,拉著小皮箱的霍燁正站在門口。

    「我和家裡鬧崩了,可以讓我在你這裡住一陣嗎?」霍燁表情嚴肅,頭髮被吹的亂糟糟的,孤零零的站在門口,右半邊臉卻高高的腫著,眼角還有擦傷,看上去被打的不輕。

    外面下著大雪,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霍燁在外面遊蕩了多久,一身衣服已經濕漉漉的,衣角處還結著冰霜。這段時間姜衫跟霍燁之間的關係處的還不錯,霍燁刀子嘴豆腐心,和上一世一樣對她有種奇怪的本能性的依戀,姜衫對他倒是討厭不起來。

    姜衫想要關門的手就這麼頓在了原處。

    半晌,姜衫才嘆了口氣,眼神複雜道:「先進來吧。」

    洗漱過,臉上的紅腫被熱氣燻蒸的更加明顯了,姜衫坐在沙發上給他上藥,霍燁疼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卻硬是忍著一聲不吭。

    擦過藥,看著霍燁半張臉淒淒慘慘紅紅黃黃的可笑模樣,姜衫才問道:「說吧,怎麼回事?」

    霍燁有些煩躁,語焉不詳道:「還是家裡的老事,我這次沒忍住多說了兩句,就吵起來了。」

    姜衫問,「你父親打的?」

    「嗯。」霍燁肅著個臉點點頭,忍不住道:「他脾氣差,以前我總跟他槓上,算起來他也很多年沒動過手了,這次要不是因為他…」

    話說到嘴邊,霍燁臉上有些尷尬,還是把剩下的話頭給嚥了下去。

    姜衫沒多問,霍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些,看霍燁這個樣子,無非是霍白又把誰領回家裡了,她記得梁瑞這段時間一直都呆在s市沒有離開,約莫著是被正面撞上了,當兒子的沒忍住。

    霍燁又磨著姜衫給他做了碗麵吃,姜衫的手藝不行,做出來的飯一點都不好吃,霍燁卻抱著碗把湯都喝了個一乾二淨。

    霍燁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接觸過幾回後,也不知道是從哪次開始,他在姜衫這裡突然就變得十分的勤快,擦桌子刷碗,搶著幫姜衫做家務。

    是了,好像那次姜衫也是為了打發他給他做了碗麵吃,之後霍燁就總喜歡粘著她。

    姜衫又哪裡知道,有個風流成性的父親,又有個浪漫主義太過嚴重常年不歸家的母親,霍燁比她還缺愛。

    霍燁像是唯恐姜衫趕他走,第二天早上姜衫一下樓,正看到他在往桌子上擺早餐。整整齊齊的吐司片,熱騰騰的牛奶,削的快只剩下核的蘋果,甚至還有兩個煎的糊了一大半的雞蛋。

    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看上去比昨天晚上剛到時還要狼狽的霍燁對著姜衫笑了笑,紳士的拉開了椅子,表情帶著幾分討好,「早餐好了,快下來吃吧。」

    姜衫看著狼藉一片的桌子,一時間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嘆了口氣,姜衫抽出了紙巾遞給一臉莫名其妙的霍燁。

    意識到什麼的霍燁尷尬的擦著臉,可關鍵的那幾處地方卻怎麼都抹不到。

    姜衫更頭疼了,點了腳尖湊過去,「低頭。」她沉聲道。

    比姜衫還要整整高出一個頭的霍燁忙不迭的彎下了身子。

    於是手上拎了食盒,臉色冷峻的秦亦灝一進門,就看到了這麼勁爆的景象。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對著門口,身子微彎,被擋住了一般身形的姜衫正親密的踮著腳尖給他擦臉。

    是的,好一陣沒有見面的,他親愛的女朋友,大早上的在客廳給一個男人擦臉。

    「姜衫,你有客人?」

    秦亦灝的聲音猝不及防間在客廳裡響起,把站著的兩人都嚇了一大跳,姜衫偏過頭一看,見竟然是秦亦灝來了,臉上露出了些吃驚的神色來。

    秦亦灝一看姜衫竟然是這樣的反應,那暗沉沉的眸子就朝著『姦夫』看了過去,他不過幾天沒來看她,她竟然都把人帶到家裡來了!

    秦亦灝咬牙切齒道:「你是準備…」

    正巧這時候霍燁聞聲轉頭,白淨的臉上焦黑的污痕還沒有擦完,看上去仍有些髒兮兮的,和姜衫有幾分肖似的大眼同樣驚訝的看著秦亦灝。

    秦亦灝一頓,聲音一轉,那咬牙切齒的勁兒突然間就散了,平聲道:「…準備陪弟弟吃早飯呢?」

    與此同時霍燁的問話也響了起來,「他怎麼也有你房子的鑰匙?」

    聞言秦亦灝反應飛快,耳尖的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也?」

    除了他還有誰有姜衫家裡的鑰匙嗎?

    姜衫邊上前接過秦亦灝手裡的食盒邊解釋,「霍燁和家裡鬧矛盾,來我這裡住兩天。」

    秦亦灝狐疑的視線在面色霍燁臉上掃視了片刻,霍燁會跟家裡鬧矛盾?和誰?據他所知霍白已經在歐洲呆了小半個月了,他會跟梁瑞鬧起來?

    霍燁冷不丁的問,「你們兩個住在一起了嗎?」

    秦亦灝眉頭一挑,姜衫迅速的反駁,「沒有!」

    秦亦灝:「…」

    霍燁臉上的表情好奇極了,十五六歲的大男生很自然的就能露出來一副單純的神色,順勢攬住了姜衫的肩膀,「那為什麼你要給他家裡的鑰匙呢?」

    秦亦灝又挑眉,眼睛落在霍燁攬住姜衫的胳膊上。

    姜衫尷尬的解釋,「一個人住會有不方便的時候…」

    霍燁理解的點點頭,「這樣啊,那以後我會照顧你,鑰匙不要隨便交給外人。」

    這樣的話語,針對的意味就比較明顯了,那掩藏在故作無辜的眸子裡的佔有慾被秦亦灝瞧了個一清二楚,再看看並沒有拒絕霍燁環抱的姜衫,看來他不在的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呢。

    秦亦灝凌厲的視線從姜衫肩膀上移開,手指輕動,又緩緩的按捺住,暗沉的目光落在了霍燁的臉上。

    霍燁笑著,不甘示弱的回視著。

    電光火石間,氣氛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姜衫看了看兩人,秀致的眉心皺了皺,她並不是個沒有主見的人,與霍燁之間複雜的感情先另當別論,單論親疏,她明顯跟秦亦灝比較親近,當下就疏離的側了側身子。

    「秦亦灝不是外人,我和他在交往,這是我的家,以後類似的話不要再說了。」

    看著霍燁瞬間有些受傷的眸子,忍了忍,姜衫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可霍燁已經從她臉上看明白了。

    如果惹事,就搬出去。

    她根本就不會留著他常住,他僭越了。

    一見自己惹姜衫不高興了,霍燁聰明的立馬把眼中的敵意給收了回去,揚起笑臉對著秦亦灝道:「秦總…」

    秦亦灝找個位置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鬆開了領口的兩顆紐扣。

    「不用這麼見外,叫哥,或者姐夫都可以。」

    霍燁臉上的笑隱了些,姜衫已經在擺飯了,秦亦灝帶來的是精緻的西點,一樣樣擺開看的人食指大動,再反觀霍燁先前精心準備的早餐,黑乎乎一片,怎麼看怎麼寒摻。

    姜衫把他做的煎蛋收攏到一個盤子裡放在了一邊,霍燁握了握拳頭,臉上閃過些受傷的神色。

    「吃飯吧,你把煎蛋弄糊了,吃了會拉肚子。」

    霍燁的表情這才好卡了一些,乖巧的坐到了姜衫的身邊。

    姜衫說著抿了口牛奶,「亦灝,你要嗎?」

    秦亦灝道:「我跟你喝一杯就可以了。」

    霍燁心頭暗恨,秦亦灝這人腹黑至極,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絕對不是姜衫的良配,更何況還有個不清不楚的楚凡在那裡杵著。放在平時,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哪裡會忍過去,當著姜衫的面故作大度,真是無恥。

    秦亦灝則根本就沒把霍燁放在眼裡,撒痴賣蠢,竟在他面前爭起了姜衫來,他還是不夠瞭解姜衫,這女人心硬的很,心裡明鏡兒似的,事情看的通透,怎麼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就被人用所謂的親情攻勢給打動了。

    可秦亦灝也沒能得意多久,正吃著飯,姜衫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低聲講了幾句話,掛了電話後姜衫吃飯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

    「你們慢慢吃,我要去排練了。」

    霍燁喝牛奶的動作一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來。

    「還是在排部隊匯演的跨年舞蹈嗎?」

    姜衫點點頭,「嗯,這個合舞參與的人比較多,節目還沒有被選上,舞團還在進行最後的編排。」

    這又是一樁秦亦灝不知道的事情,秦亦灝看著霍燁那得意的眼神,心裡頭升騰起了幾分惱火,壓著性子問道:「怎麼會參加了部隊的匯演?」

    姜衫解釋,「軍藝安排的,從涅槃抽了些人,今天是軍藝那邊加的人過來合舞蹈。」

    霍燁好聲好氣的問,「我聽說吳銘又被安排成了你的舞伴,他的房子找的怎麼樣了?確定了要搬來住嗎?」

    秦亦灝猛的抬起了眼,鷹隼的般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了姜衫。

    什麼叫做『又』?姜衫什麼時候開始跳雙人舞了?

    還有,什!麼!叫!做!搬!來!住!

    沒料到在這當口被霍燁給當著秦亦灝的面兒問了出來,姜衫心裡猛地咯登了一聲!

    霍燁見兩人是這樣的反應,就知道姜衫還沒跟秦亦灝說過這件事呢,當下好心的提醒秦亦灝。

    「姐姐現在開始專攻起雙人舞了,你還沒有看過吧?這兩天在網絡上很火的一段伴舞視頻,就是姐姐跟吳銘的合舞,兩人的搭配很默契,一會兒我找來讓你看看。」

    最近秦家和白家爭鬥的戰況十分激烈,一直沒時間往姜衫這邊投注經歷的秦亦灝,這下臉色整個黑了起來。

    這tm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正要再問,秦亦灝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站起身的姜衫離的最近,本來只是無意識的隨意掃了一眼,等看清那在屏幕上蹦出的信息內容是什麼的時候,姜衫眼睛驀地瞪的滾圓,低低的抽了口涼氣!

    蹦出來的照片上,一個只穿著子彈內褲的男人目光迷離的看著鏡頭,臀部高高的弓起,白皙的手指曖昧的含在嘴裡。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33 PM

第89章

    眼尖的霍燁也看到了那妖嬈至極的照片,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秦亦灝俊臉一沉,「這是什麼東西!」

    姜衫:「你…問我嗎?」

    霍燁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知道秦亦灝不喜歡女人近身,本來聽說是因為潔癖,還從來沒有往這種地方想過。

    霍燁生氣的看著秦亦灝,滿臉憤怒,「你跟姐姐在一起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嗎?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意識到霍燁在說什麼,秦亦灝臉色登時就青了,「你胡說什麼!」

    可接著又是幾個信息,尺度越來越大的照片不斷的蹦出來,到了後面照片上的男人身上連子彈內褲都沒了,手指似掩非掩的放在□□,另一隻手捏著胸前某處,水汪汪的大眼睛含著春情看向鏡頭。

    那樣子真是比女人還要嬌媚妖嬈。

    姜衫眼睛都看直了!

    秦亦灝看了姜衫的模樣也顧不得霍燁這邊了,氣急敗壞的把手機收了回來,「不許亂看!」

    霍燁鄙夷的看著秦亦灝,滿臉的蔑視和唾棄。

    「竟然還專門發送到手機上來,真是…你還是把這裡的鑰匙交出來吧…」

    「閉嘴!」秦亦灝冷冷道

    鐵青著臉看了一眼趁機挑撥離間的霍燁,秦亦灝那凌冽的視線看的霍燁喉頭一緊,秦亦灝明顯已經動了真怒了,畢竟差著十年的閱歷和鴻溝,正面對上發怒的秦亦灝,霍燁竟生出了些膽寒,嘴唇動了動,下面的話就這麼嚥了回去。

    姜衫也沒吭聲,她已經看出了那幾張照片上的主人公是誰了,『白帆』的其中一個主唱,閆森。

    秦亦灝打了個電話,秦烈很快就到了。

    一看照片上的男人,秦烈也是大驚,嚇得腿都軟了,忙去看秦亦灝的臉色,秦亦灝這個號是私人號碼,不是親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人從哪裡拿到的號碼?

    「秦少還記得前一陣去景天娛樂的時候遇到的女歌手嗎?叫岳沫兒那個…」

    說到一半秦烈瞥了眼姜衫,收住了後面的話頭,接著道:「她和照片上的男人是同一個組合,叫『白帆』,正在跟景天談合約的事情。」

    岳沫兒是個很有些膽量和心機的女人,秦亦灝去景天國際視察的那天,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溜進辦公室的,如果不是秦烈正巧折返,衣服脫到一半的岳沫兒怕是已經因為自己的行為上了各大版面的頭條。

    現在又出來了個閆森,這對男女真是好手段,女的不成換男的,真人不成上豔/照,可如果單只是岳沫兒這一遭就算了,連著兩次被人鑽了身邊的空子,已經不由秦烈不感到蹊蹺了。

    秦亦灝也跟他想到了一處,「去查查著兩人的底細。」

    秦烈忙應了下來,離開前補充道:「姜衫小姐之前和這兩人有過合作,有什麼線索的話也可以告訴我。」

    姜衫沉默著點點頭。

    白帆裡的兩人在上一世的娛樂圈裡名頭很響亮,十年後的他們已經躍居一線了,不過姜衫能記住他們卻是因為姜薇。

    姜薇對岳沫兒的恨意不亞於姜衫,她有一段時間甚至嘗試著說服姜衫跟她聯手,可見姜薇對岳沫兒的忌憚有多深。

    岳沫兒後來成了白岐的女人,這對慣會爬床的組合不知道幫著白家促成過多少見不得人的交易。

    如果不是這樣,姜衫倒也不會刻意的在比賽上和吳銘一起搶盡了兩人的風頭,畢竟對於伴舞演員來說,這也算是個大忌諱了,只要是對白岐有用的人,她都要一點點剷除掉。

    這下換做霍燁摸不著頭腦了,聽上去像是白帆裡的兩人輪流上陣試圖勾引秦亦灝,這在娛樂圈裡不是潛規則上位最常見的手段嗎,怎麼連姜衫都一臉嚴肅的樣子?

    可顯然沒有人有給他解惑的意思,他只能把疑惑按了下來。

    姜衫去了舞團後秦亦灝卻沒離開,霍燁轉了一圈又一圈,有心想把他攆走,卻又無計可施。

    等又一次從樓上轉了一圈下來,霍燁手裡多了一個電腦。

    「要看看姐姐跳的雙人舞嗎?最近在網上傳的很火。」

    秦亦灝不搭理他。

    霍燁也不覺得尷尬,端端正正的把電腦擺在了秦亦灝的正前方,按了播放鍵後,好整以暇的站在了旁邊。

    面無表情的秦亦灝眸子一落到屏幕上穿的格外清涼的女舞者身上就定住了。

    等看完整隻纏綿悱惻的雙人舞,見到男舞者瀟灑深情的銜著薔薇花瓣,薄唇似挨非挨的停在姜衫唇畔時,一直對霍燁表現的愛搭不理的秦亦灝,冷峻的臉上臉色這才變得微妙起來。

    霍燁嘴角的笑容很惡劣,「姐姐這陣子正忙著給他找房子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吳銘可能來住進這裡,我覺得他們兩人在一起挺般配的,脾氣性格都很相配,愛好也相同,你說呢?」

    深眸危險的抬起,秦亦灝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霍燁。

    「你是想讓我告訴姜衫實情嗎,我有霍白的行蹤記錄,你信不信,我有辦法讓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看到你。」

    「我暫時還沒心思對你出手,說吧,費盡心機的接近她,又特意搬了進來,目的是什麼。」

    ***

    楚家

    楚明光跟楚凡苦口婆心的談了很久,楚凡這些日子瘦了很多,原本豐潤的臉頰深深的凹了進去,雙眸依舊沉靜,但裡面難以避免的摻雜了些茫然來。

    「秦亦灝在那麼多人面前直接下了我的面子,寧願跟楚家撕破臉也要護著那個女人,乖女兒,咱們跟秦家聯姻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除非走秦老爺子這條路,但不管怎麼樣公道還是要討回來的。」

    「我不會嫁給秦亦灝。」楚凡眸子一顫,聲音沙啞,「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我不會嫁給他。」

    楚明光看著女兒的臉色有些心疼的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秦亦灝總算是還有把柄在咱們手上,景天對楚氏逼的緊,咱們也是該做選擇的時候了,只要你願意出面…」

    楚凡苦笑,輕聲道:「爸,我不管你們商場上是怎樣的爾虞我詐,如果真把我當做你的女兒,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無論他做過什麼,我永遠都不會選擇去陷害他,除非你真的準備連帶著把我也毀了,我也永遠不會選擇去陷害任何人,這是我做人的準則,你別逼我了。」

    楚明光拿她沒辦法,只能把這念頭先按下,嚥了嚥口水,帶了幾分討好,小心翼翼道:「那白家那邊…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白慎來過一趟,咱們,咱們怕是避不開的。」

    楚凡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久好久,才幽幽道:「隨你們吧。」

    她只要她的舞蹈,其他的,愛怎樣怎樣吧。

    ***

    白家

    白慎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廊柱下。

    「這麼說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白岐站在兩步開外,「嗯,部隊不適合我,交接手續已經辦好了。」

    白慎道:「秦戰得了新委任,你叔叔被擠了下來,我得了消息,說是上面開始對你叔叔進行調查了,這次可能要不好。」

    這次白家和秦家的爭鬥波折範圍很廣,白家在部隊裡紮根良久,白慎不好撼動,白家其他人卻沒有白慎處理事情那麼幹淨,白岐的叔叔白岳峰是野心最外露的一個,只是忌憚於白家的勢力,往常並沒有人敢觸這個逆鱗。秦戰又不是個好鬥的人,也鮮少會主動出手對付誰,沒想到這回一對上,就用雷霆的手段蒐集了一系列對白岳峰極其不利的證據,這回怕是不能善了,總要折損些人進去了。

    白岐本性涼薄,並不顧忌別人的死活,冷漠的問道:「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麼?」

    白慎沉默了片刻,轉身看著身前這個自己從來都摸不透心思的兒子。

    「無期。」

    白慎說,「軍內貪腐,被查出那麼大的金額,如果證據確鑿定了性,這輩子他已經算是毀了。」

    「嗯。」白岐垂眸,面上沒有一絲波動,「辦事留有尾巴,會被人捉住只是早晚的事情,咎由自取的人不值得同情。」

    「啪!」

    白慎反手一巴掌直接甩了過去,白岐的臉被打的一偏,瘦削的臉頰上迅速的印上五個大大的掌印。

    「啪!」

    又是一記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巴掌,白慎的眼神怒的嚇人。

    「那是你的親叔叔!」白慎氣的胸脯上下起伏,以前跟秦家再鬥,也不過是小範圍的權利相爭,彼此之間還留有餘地,畢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政見不合罷了,從來沒有鬧成這種程度過,都是部隊裡舉足輕重的人物,牽一髮而動全身,扳倒白岳峰秦家的損耗也不小,但秦戰還是雷霆萬鈞的出了手。

    「你到底做了什麼?」

    白慎氣的臉色鐵青,「這麼多日子來我問過你無數次,你始終不肯正面回答,你瘋了似的咬住景天國際,秦亦灝是什麼樣的性格你不知道?秦家是什麼樣的家風你不知道?又有個秦戰那樣的人物,你是準備把整個白家都拖死?」

    白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震怒下的白慎力道很大,白岐卻像是毫無所覺,嘴角甚至露出了個諷刺的笑來。

    「正是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要正面的迎上去,否則再晚些時候,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這是個死局。」

    就算他不出手,之前做過那樣的事情,秦亦灝也不會放過白家,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殊死一搏。

    白慎聞言臉色一變,「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怎麼回事!我不可能再毫無緣由的任由你這麼胡鬧下去,你叔叔已經折進去了,正面對上對我們沒有任何的好處,除非你想下一個被送進去的就是你父親我!」

    白岐沉著臉還是不肯說,只道:「已經對上了,是沒有後路的。」

    白慎氣的又甩過去了一巴掌,白岐躲都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下來。

    白慎的的巴掌掃到了白岐的眼角,白岐眼角一紅,血珠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白慎眼皮狠狠地一挑,那揚起的巴掌就再也落不下去。

    「畜生!你給我滾!」

    白慎大吼著,一腳踹了過去,白岐悶哼一聲倒退數步,握了握拳,穩住身子後竟真的一聲不吭的直接轉身就走。

    背影徹底離開前,白慎疲憊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你說的對,現在的確沒有機會再往後退了,楚明光那裡我已經談過了,既然你做了那樣的蠢事,就去給我老老實實的訂婚吧,否則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我白家也沒有你這個人,你去自身自滅吧。」

    白岐身子一僵,片刻,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過了很久,才有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了過來,白慎聲音陰森。

    「問出來了嗎?」

    來人佝僂著身子,「白少手下的人嘴巴都很嚴,怕被白少察覺,找的都是被派到了外面執行任務的幾個,多的還是問不出來,用了刑才有一個人鬆了口,說是前陣子白少去了趟t市,安排了人手抓了個女人,之後像是跟秦家人對上了,因為盤問的人並沒有直接參與進去,所以其他的就問不出來了。」

    白慎緊了緊拳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議,聲音氣的都變了調,「女人?」

    來人身子更佝僂了些,不敢再隨便答話。

    白慎被氣笑了,「怎麼,我竟然還生了個多情的兒子嗎?為了個女人?怪不得不肯跟我說實話,是怕我動那女人吧,好好好,好的很,長大的了,出息了,為了個女人把整個白家陷到了這樣的境地當中。」

    白岐的長相和白慎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溫雅俊逸,此刻白慎那和白岐同出一轍清俊的眸子裡閃現了星星點點的血色來。

    「給我查。」白慎說,「查出來那個女人是誰。」

    如果真是因為一個女人秦家就會跟自家反目,那這個女人絕對留不得,兩家的關係也絕對維持不了和平了。

    而如果白岳峰真的被判了進去,他絕對會讓這個罪魁禍首付出自己應有的代價。

    「白家會跟楚家聯姻,如果查出來白岐真的是因為個女人做出這一系列的事情。」白慎的聲音陰冷的嚇人,「秦家再動作,就把那人直接給我帶過來。」

    來人低低的應了下來。

    「那過兩天的軍隊跨年匯演您還去嗎?您已經稱病有一陣了,軍裡面咱們這邊的人心有些不穩,你看…」

    白慎道:「去,你去安排吧。」

    來人這才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白岐車速開的很快,眸子沉沉的。

    他的預估出現了錯誤,秦亦灝的勢力遠比他查出來的更加強大,現在的他…不是他的對手。

    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白岐眼中厲色一閃即逝,第一次的正面交鋒,己方算是慘敗收場,自己這些年暗下的佈置幾乎被秦亦灝全方位的擊潰,如果不暫時收手,怕是又要從頭來過了。

    這也是他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從軍隊退出來的原因,除非全副精力都放在商場上,否則的話他根本奈何不了秦亦灝。

    他沒想到秦亦灝為了姜衫會做到這個地步,或者說,他沒料到姜衫會對秦亦灝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姜衫…你到底做了什麼。

    白岐漫無目的的開著車,等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停在了姜家的門外,白岐看著熟悉的別墅,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

    別墅的門口停著一輛十分熟悉的車。

    t市那天突然出現的車輛,是秦亦灝的。

    白岐靜坐了半晌,沉默的點了根菸,他的控制慾極強,如果說最開始跟秦亦灝對上還是因為姜衫背叛的行為激怒了他,那麼到了現在,已經是兩個男人關於尊嚴的交鋒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白岐夾著煙的手突然頓了頓,緩緩抬眸,後視鏡裡,一個窈窕纖瘦的人影正雙手插兜緩步走來。

    軍藝那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姜薇竟然也在被派來合舞的人裡面,姜薇變了不少,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總算是乖巧了許多,沒有再故意湊過來做什麼手腳,估計也是知道現在的形勢對她那邊十分不利,不敢再出手挑釁。

    但姜衫也從側面瞭解到一個讓她意外的消息。

    劉天擇竟然沒有跟姜蜜離婚,只是分居而已,不過聽說姜蜜肚子裡的孩子是沒保住,具體原因卻無從得知。柳眉也暫時被劉天擇疏遠了,肚子裡的孩子不確定是不是他的種之前,想必劉天擇是不會輕易的再信任在婚禮上大鬧的柳眉了。

    正在思索著下一步的佈置,姜衫身邊突然悄無聲息的駛過來了一輛銀灰色的車子。

    車窗搖開,白岐帶著傷痕的側臉露了出來。

    「上車。」白岐淡淡道:「你找了你也有不少次了,你不可能這輩子都選擇不見我。」

    姜衫迅速的環顧四周,眼前不遠處就是自己的家門,白岐怎麼敢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

    白岐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似嘲似冷的笑來。

    「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你認為我還能怎麼樣你?上車吧,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坐坐。」

    姜衫退後了一半,「不…」

    白岐淡淡道:「老頭子已經開始懷疑了,約莫著不久就要查到你身上了,對付秦亦灝是一回事,我卻是沒想過讓白家人出手來對付你,上車,我有話對你說。」

    姜家別墅裡,霍燁正在廚房裡忙的歡快,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冰箱裡填的滿滿的,還專程買了好幾本烹飪書,下了死心要掌握做飯這門技能。

    姜衫不是不待見他嗎?秦亦灝不是懷疑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想趕走他嗎?他就要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才是對姜衫有用的那個人,別有心思的人明明是秦亦灝才對!竟然還敢反咬一口!混蛋!

    霍燁在廚房裡洩憤似的切著菜,『砰砰』的碰撞聲聽著十分□人。

    秦亦灝在樓上開著視頻會議,被霍燁無恥的行為激著,秦亦灝專程給姜衫提前放好了洗澡水,誰會去吃霍燁做的□□,還有臉稱之為飯,洗過澡後他要帶著姜衫出去吃她最愛的川菜。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38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02:42 PM 編輯

第90章

    風把薑衫的頭髮吹的四散飛起,天色昏黃下,鑲在長眉下那雙黑黝黝的眸子閃著陌生的光。

    「有時候我真看不懂你。」 姜衫道。

    打開的窗戶裡,忽明忽暗的紅光隱隱閃爍,白岐定定的看著姜衫,她勾了勾唇角,緩緩走近。

    到了近在咫尺的範圍內,姜衫吹的泛白的唇輕啟,「人渣。」

    白岐沒動。

    姜衫已經一步步走遠了,步伐穩健,瘦削的背脊挺得筆直,宛若在腰間別了一把戒尺。

    「你早就知道白慎會查到我身上,這樣的把戲就不要再玩了。」

    惺惺作態,次次把她推到一個危險的境地,再以施恩者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她卻早已經厭倦了這樣的捕獵遊戲。

    姜衫剛打開門,少年模樣的霍燁已經迅速的出現在了門口,高大的少年身上可笑的圍著一個圍裙,俊秀的臉上笑眯眯的,低聲說著話,接過了姜衫手中的東西。

    像是有所察覺,少年的視線突然往白岐的方向瞥了一眼,待看到車裡坐的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驀地一收,還不待說什麼,姜衫已經拉著他進了屋,門緊緊了關了起來。

    二樓姜衫的房間處亮著燈,沒一會兒姜衫的身影出現在了窗口處,窗簾被拉起來前,一個高大的身影驀地出現在姜衫身後,翹著唇角一把把薑衫攔腰抱起。

    接著一切都歸於沉寂。

    菸灰已經燒到了白岐的指尖,一顫,煙蒂整個落在了方向盤上。

    親眼看到總比心裡猜測著的景像要疼痛上千萬分,宛若百萬隻螞蟻狠狠的在四肢百骸裡撕扯嗜咬,白岐臉色蒼白的不像真人。

    人渣…

    她為什麼就不懂自己對她的苦心呢,他都是為了她好,安生的呆在自己身邊,自己又怎麼會虧待她,偏偏要跟他對著干。

    姜衫,我本不想傷你的,你為什麼就是死不悔改。

    夜幕緩緩降臨,停在姜家門口的車子無聲無息的開遠了。

    霍燁氣哼哼的在廚房裡忙活,秦亦灝就坐在客廳裡,姜衫被他硬關在了房間裡洗澡。

    霍燁嘲諷道:「外面這麼冷,姜衫才不會願意出去吃飯,我都快做好了,你死心吧。」

    秦亦灝面色不改的看著電腦上姜衫跳舞的視頻。

    「姜衫也是你能叫的,叫姐姐。」

    霍燁不搭理他,「我新學的菜,她同意過會試菜的,早上是個失誤,火候沒控制好才把雞蛋給燒焦了。」

    秦亦灝又看到了最後那一幕,吳銘嘴裡銜著鮮花湊近姜衫嘴角,秦亦灝的目光沉沉的,跳舞難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應該以平常心對待。

    那麼到底要怎麼弄死屏幕上這個混蛋呢?

    霍燁又道:「剛才我給姜衫開門,看到外面坐在車裡的像是白岐,你們不是死對頭嗎?」

    秦亦灝身子一頓,眸子一沉,「你說什麼!」

    霍燁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差點切到自己的手。

    「你至於嗎?」

    秦亦灝回想了一下剛才姜衫回房間的第一個舉動,怪不得要去拉窗簾,龍行虎步的走到門口,外面已經沒了車輛,秦亦灝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霍燁從廚房探出頭看了秦亦灝一眼,滿臉的莫名其妙。

    秦亦灝皺眉打了幾個電話。

    白岐行為詭秘,單單是對付白家就算了,牽扯到姜衫身上他卻不能掉以輕心。秦戰正在對付白岳峰,秦家這邊已經折損了些人手進去,白岳峰要是真的被判了進去,白家必定會元氣大傷,以白慎的性格難免會拿了姜衫出氣,有些事還是要早點做準備才是。

    這邊秦亦灝打著電話,霍燁又開口了。

    「我只做了兩人份的飯菜,你如果要吃晚飯自己出去吃,一會兒我直接給姜衫端到樓上去,你還是趁早離開吧。」

    秦亦灝掛了電話,霍燁的死纏爛打和無所不用其極終於惹毛了他,秦亦灝冷眼瞧他,「你就不能閉會兒嘴嗎?」

    霍燁又探出了頭,支著牆壁陰森森的笑道:「除非你離開姜衫,你也少拿那些話來威脅我,我是跟家裡鬧了矛盾,可沒跟姜衫說過臉上的傷是父親打的,你拿不到我的把柄。」

    說完冷哼一聲,轉身回廚房開始盛飯。

    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如果霍燁不是姜衫的弟弟,秦亦灝這會兒絕對已經拎著他的衣領把他扔出去了。

    等卯足了勁兒的霍燁把飯菜一樣樣盛好端著托盤出來時,客廳裡已經沒了秦亦灝的影子,眉毛一挑,難得扳回一城,自認為把秦亦灝給氣走了的霍燁愉悅的笑了。

    霍燁上樓的時候姜衫剛吹完了頭髮,穿著睡袍的姜衫見到端著托盤的霍燁明顯一怔,霍燁獻寶似的舉了舉手中的托盤。

    「我做了雙人份的,看你挺累的,你就在房間裡吃吧。」

    說著霍燁就往房間裡進,「你不是愛吃辣嗎,我做的有麻辣雞煲,你嘗嘗我的手藝怎麼樣。」

    姜衫無奈的轉身,正要說話卻又是一怔。

    秦亦灝呢?

    剛才還在床邊坐著,怎麼突然沒了人影,姜衫的目光下意識的就往緊閉的洗手間看去,想了想,霍燁和秦亦灝兩人像是彼此看不順眼,還是不叫他了。

    姜衫的房間裡有一個大大的電辦公桌,是從姜洛生的書房裡搬過來的,上面擺滿了姜衫要查閱的資料和手裡已經掌握的一些證據,霍燁快手快腳的把桌子上的東西移到一邊,空出地方把飯菜擺了上去。

    姜衫在座位上坐好,心裡難得的有些柔軟,「以前在家裡有做過飯嗎?」

    霍燁搖了搖頭,「只做給你吃。」

    姜衫笑了,對著霍燁這樣的人,你很難不產生好感,更何況他又是真的沒歪心思的一門心思對你好,再不領情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姜衫怎麼也沒想到,擺完飯後霍燁竟然沒走,反倒從托盤上又拿出了一個筷子,擺出了要一起吃飯的架勢來。

    她這才明白霍燁剛才說的做的兩人份的飯是什麼意思,「你…」

    霍燁怕姜衫要趕他走,忙不迭的找了個話題,「你不要不信我,秦亦灝那人絕對不是良配,單只是這回跟白家鬧翻這件事,所有人都盛傳是因為楚凡,他那個圈子又亂,早上你也見了,甚至有人直接往他的手機上發豔照,其他沒看到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苟且的事情,你最好還是早點跟他分開。」

    姜衫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有些頭疼起來。

    「我有分寸,不用再說這些了。」

    霍燁滿臉的失落,她怎麼就是不相信他呢,霍燁跟著霍白這麼久,聽說過秦亦灝不計其數的傳聞,對這人忌諱莫深,怎麼都不願意姜衫跟他有牽扯。

    他給姜衫夾了一筷子菜,表情認真的看著她,「你知道這回秦亦灝是怎麼對付白家的嗎?」

    「霍燁…」

    姜衫想打斷他,可霍燁拿定了心思要讓姜衫認清秦亦灝的真面目,語速又快又急。

    「部隊裡的老字號高官,能做到白慎那樣位置的沒有幾個是全部乾淨的,白慎在部隊裡的根基深厚,秦家暫時動不了他,就找上了白岳峰,白岳峰你應該認識,常出現在電視上的那位,他先被抖出來的可不是現在正在嚴查的貪污受賄,而是作風問題,只是當時被白家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這些事情姜衫的確不知道,沉默的看向霍燁。

    霍燁見她肯聽,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按理說這屬於軍中的勢力傾軋,也說不得誰對誰錯,但關鍵是白岳峰被曝光出來的七個情人裡面,光有六個就直接反水咬上了白岳峰,他那些家底勾當被那麼快的查出來,跟這些情人可脫不了多少干係,外人只說白岳峰倒台是秦戰動的手腳,又有幾個人知道那些情人的來歷?」

    姜衫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霍燁面色沉重,「你以為景天旗下出了個娛樂公司是做什麼用的?景天其他產業遍佈各行各業,唯有這個是最不賺錢,也沒有其他幾個那樣暴利,但景天往裡面投注的資金精力都不必其他朝陽產業要小。」

    霍燁見姜衫臉上閃過意外,知道他聽懂了自己的暗示,就接著道:「秦家也不會比白家乾淨到哪裡去,只是那些女人跟著白岳峰可有些年頭了,白岳峰老奸巨猾,之前從來都沒有出過什麼事,這一次栽在了女人身上,秦家往他那裡下的功夫不可謂不深,暗中窺伺了這麼多年,才在這種關頭抖露出來,心機這麼重的人,你覺得跟他在一起安全嗎?」

    姜衫餘光看到某種,眼中一驚,嘴唇動了動,「他…」

    霍燁搖了搖頭,「再說的直白點,他們壓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動白岳峰,怎麼會不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次為了個楚凡就按捺不住了,秦亦灝對楚凡也真是用情至深了,你覺得他跟你在一起是為了什麼?」

    「霍燁!」姜衫無奈的想止住他的話頭。

    霍燁卻不停,兀自道:「他是在拿你打掩護呢,不想把火燒到楚凡身上,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乾脆擺出一副另有所愛的姿態,引著人把爭端的原因往其他方面想,他在利用你,你可不能相信這種人,簡直陰沉可怕,禽獸不如!」

    姜衫看著霍燁身後,已經徹底放棄了對他的阻攔,臉色尷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怎麼了?」

    霍燁不解姜衫怎麼會是這樣一副表情,嘴裡絮叨個不停,臉卻順著姜衫看的方向轉了過去。

    「還有那對組合,他表現的那麼生氣,指不定暗地裡已經跟人家睡了多少次了,尤其是那個男人,擺出的姿勢那麼熟練,估計正是秦亦灝喜歡…的…」

    待看到近在咫尺的站在身後的人,霍燁像是被誰點了穴一般,半張著嘴,呆怔的僵在了原處。

    秦亦灝穿著寬大的浴袍,腰間的帶子鬆鬆的繫著,狹長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線,就這麼沉沉的看著他,不知道已經在身後站了多久。

    他臉色十分危險,淡淡道:「我喜歡什麼?」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42 PM

第91章

    嘴上還在說著添油加醋的說著人家的壞話,結果就這麼被人抓了個正著,霍燁心裡的尷尬簡直難以言表。

    但轉眼間霍燁就又反應過來,被秦亦灝身上的裝束吸引了過去。

    霍燁震驚的看向姜衫,「他怎麼在你的房間裡?」

    況且身上還這麼曖昧的穿著跟姜衫同款的浴袍!

    霍燁臉上的難以置信太過明顯,姜衫被他看的直接臉從脖子紅了個徹底!

    秦亦灝嘲諷的看著霍燁,「你才出現了幾天?對事情又瞭解的有多少,就敢在這裡大放厥詞,未免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姿勢,是男是女,又是對誰,你還沒有資格來問詢。」

    霍燁握緊了拳頭,被秦亦灝暗示性極強的話氣的臉色漲紅,接觸過的骯髒事情再多,在霍燁眼裡姜衫也一直都是冰清玉潔的好姑娘,他又怎麼會相信姜衫會自願的跟秦亦灝發生什麼不該有的關係?她還是個剛上大一的學生,況且姜父才去世多久?秦亦灝甚至沒有明確的說夠會不會給姜衫一個名分!

    霍燁緊緊的盯著姜衫,「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強迫的你?」

    姜衫一時間沒吭聲,還是秦亦灝替她說出了口。

    「在你沒出現前,住在這裡的只有我跟她兩個人,你說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強迫?真是個天真的孩子,這種事情哪裡用的了強迫,你可以出去了,我們兩個很久沒見,也需要空間溫存。」

    說著秦亦灝已經走到了姜衫的身後,不容置喙的把她整個人攬在了懷裡,目光沉沉的瞧著漲紅了一張臉的霍燁。

    「還是說你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現場觀摩,恩?」

    那問話已經是在問姜衫了,被人這麼著當面的挑釁到眼前,秦亦灝早已經對霍燁的忍耐達到了極限,哪裡胡亂蹦出來一個男人就敢對著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姜衫被秦亦灝的話說的有些難堪,霍燁又是一副時刻準備衝上來找秦亦灝拚命地架勢,只要姜衫稍作抵抗,怕是兩人就得針鋒相對的對上,姜衫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你先出去吧霍燁。」

    霍燁不可思議的看著姜衫,姜衫又加重了語氣,「出去!」

    霍燁走後,姜衫才猛地推開了抱著自己的秦亦灝,腳步迅速的後退!

    「你到底怎麼回事!」

    秦亦灝見姜衫生氣了,欲圖往前的步伐稍停了停,「你…」

    「你出去吧。」姜衫閉了閉眼,不想跟秦亦灝鬧起來,「我想靜一靜。」

    秦亦灝低笑,「你生氣了?為什麼。」

    姜衫又退後了一步,「我知道你不喜歡霍燁,可你非要用這樣的方式嗎?他還是個孩子!」

    秦亦灝見姜衫這時候還在護著霍燁,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她什麼時候對自己真心的表現過這種在乎?惱怒間不禁冷笑道:「孩子?你對他的事情知道多少,就敢斷言他是個孩子?你信不信,剛才他那樣的反應也不過是在惺惺作態,秦家和白家的隱秘他都知道這麼多,你真信他不知道我們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以前秦亦灝就在姜衫面前說過霍燁的壞話,這種情形下姜衫自然不會選擇輕易相信秦亦灝的話,她抿唇不作聲,臉上的怒色卻收攏了一些。

    秦亦灝見狀臉色就冷了冷。

    停頓了片刻,秦亦灝突然問道:「之前霍燁說有人要住進這裡,是真的嗎?」

    姜衫道:「還沒有定…」

    秦亦灝本來以為這是霍燁為了激怒他而騙他的話,看了姜衫的反應,再想起那段纏綿至極的雙人舞,心裡當真是又急又怒,那股子令人不甘的酸澀又一次湧了上來,直衝的他心裡頭生疼。

    不等姜衫說完,秦亦灝打斷她道:「之前白岐來找你了,也是真的嗎?」

    姜衫抬眼,「是。」

    秦亦灝氣笑了,他等了一晚上,連霍燁這麼個外人都知道了,卻只有他像個傻子似的被瞞在鼓裡,秦亦灝又問,「這些你為什麼都一句沒有跟我提過?」

    姜衫緊了緊衣襟,看著秦亦灝,「你什麼意思?」

    「先是白岐,再是秦戰,我們不過一段時間沒有聯繫,現在不但冒出來個住進了家裡的弟弟,還出現了個吳銘,你甚至準備讓他也直接住進你家裡來,你說我是什麼意思,姜衫。」

    姜衫嘴唇動了動,還沒等說出話來,秦亦灝又開口了。

    「你就不能管好你自己嗎?」

    秦亦灝走到姜衫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暗眸沉沉,胸腔裡一股極致的難耐交織纏繞,這種太過陌生,而又從認識姜衫後總是出現的挫敗感讓秦亦灝憤怒不已。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姜衫解釋的話就這麼卡在喉裡,她怔怔的看著秦亦灝,她想告訴他她本來是準備跟他商量後再決定讓不讓吳銘住進來的,她想說白岐來找她她已經把他趕走了,所以根本就沒必要再拿這些事來煩他的,她想說霍燁本性不壞,即使有誤會她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兩人日後相處好的。

    可一切的話都在對上秦亦灝那涼薄的眸子的時候凍結住了,那裡面的質疑和輕鄙那樣的明顯,明顯到姜衫想裝作看不到都做不到。

    如果單只是把秦亦灝當做利用的對象,姜衫可以自如的做戲把場面圓過去,如果對秦亦灝深陷情網,姜衫會搖尾乞憐的迅速轉換情緒上前去解釋。

    可偏偏姜衫現在對秦亦灝的情感太過複雜,他眼中的輕鄙像是一把利劍,瞬間將她整個人貫穿徹底,心涼的狠了,竟然連該從哪裡開口都不知道了。

    而看著一時語噎的姜衫,秦亦灝的心徹底的冷了下來。

    「姜衫,你知道這次為了對付白家,景天還有整個白家的損失有多大嗎。」

    姜衫的臉色有些發白,漆黑的瞳孔照著秦亦灝,她又張了張嘴試圖解釋,可秦亦灝仍舊不肯給她開口的機會。

    一個又一個對姜衫心懷異心的男人不斷出現,秦亦灝已經出離憤怒了,怒到極致,秦亦灝反倒冷靜了下來。

    秦亦灝淡淡道:「姜衫,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如果我真的想要,可以有無數個像你這樣的女人前仆後繼的主動送上門來,你以為你是誰?」

    姜衫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不要總是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看久了,也是會厭煩的,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需要的時候安撫上兩下,用過了就可以隨便的丟棄,也許是我一直以來對你太好了,所以你可能連試圖去瞭解真正的我是什麼樣的都沒有過。」

    說著面色沉凝的秦亦灝已經開始慢條斯理的解起了腰帶。

    這樣暗示性極強的動作頓時讓姜衫的臉色更加白了起來,她又退後了一步。

    「秦亦灝,你…」

    姜衫一步步退到了牆邊,臉色白的□人,除了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外,整個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秦亦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來。

    「當初是你自己先主動暗示過我的,現在這樣的做派又是做給誰看呢?蠡園那次,可不是我主動找的你。」

    姜衫的眸子狠狠的一縮,心臟像是被什麼利器瞬間貫穿!

    有些事情做過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彼此之間一直裝作不知道並不代表就真的沒有發生過,秦亦灝說的對,當初在蠡園為了躲避白岐,的確是她先誘惑的他,這是她一輩子的污點,或者說從選擇為了對付白岐而和秦亦灝以這樣的關係結盟以後,她這輩子的身上寡廉鮮恥的污點就再也洗不掉了。

    她早知道有一天會自食惡果,她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的,只是當真的從秦亦灝嘴裡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姜衫的頭還是整個炸開了。

    是啊,秦亦灝有這樣的反應才是再正常不過的不是嗎,他的輕鄙又哪裡是毫無來由,兩人的開始就那樣的骯髒不堪。

    姜衫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慘淡過,一雙總是鎮定的黑□□的眸子像是被魘著了,屋子裡的光那麼亮,卻一絲一毫都照不到她的眼睛裡面去。

    她越是這樣秦亦灝越是生氣,哪怕她肯說上一句軟話,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震怒,她露出片刻的真心難不成會死嗎?只當姜衫是背著他做了什麼此刻才會無話可說,秦亦灝的聲音變的極冷,機器般泛著金屬音色。

    「白家現在滿目瘡痍,白家家主自顧不暇,短時間內白岐找不了你的麻煩了,那麼現在履行你的義務的時間是不是也到了?」

    站在緊貼牆壁站著的姜衫的身前,秦亦灝的臉色變得十分危險,一雙狹長的眸子裡閃著陰翳的火苗。

    秦亦灝緩緩的挑起她的下巴,手順著她的衣擺探了進去,那原本灼熱的大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涼的如同冰塊一般,就如同此刻秦亦灝冰冷的臉色。

    他湊近了她的耳邊,鷹隼般的眸子緊緊的盯住她的,指尖桎梏住她的下巴讓她無處躲閃,那刻薄的嘴唇像是下一秒就會伸出淬了毒汁的獠牙。

    「你這麼不停的挑戰著我的底線,你想讓我這樣對你,是嗎姜衫?」

    秦亦灝對上姜衫那樣一副神色,即使再狠心再暴怒再存了教訓她的心思,那折辱性的事情到底還是沒能做下去,末了被姜衫也被他自己的狠不下心氣的摔門而去!

    姜衫抓著衣角垂頭靠在牆上,久久的沒有換動作。

    聽到動靜的霍燁迅速的從樓下摸了上來,看到這樣的姜衫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姜衫沒做聲,櫻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線,瘦削的肩膀依然挺立,卻單薄的宛若一捏就碎的紙片一般,她的面色實在是太白了,皮膚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這樣的姜衫看上去像是已經沒有了人氣,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暗沉沉的衰朽。

    「姜…衫?」

    霍燁小心翼翼的靠近她,這樣的她實在是嚇人,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像是下一刻就會變成泡沫從他眼前消失一般。

    霍燁試探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到底怎麼回事,秦亦灝欺負你了嗎?」

    額間的溫熱讓姜衫的身子顫了顫,抬起頭來看著滿臉擔憂之色的霍燁,姜衫竟然笑了。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姜衫喃喃道,聲音蚊聲般低不可聞。

    「可能是我太不爭氣了,從上一世到這一世,一直都是,總是這樣…」

    姜衫突然有點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猝不及防間襲上心頭,倏然間幾乎要壓垮了她。

    這麼久的汲汲營營,很多時候午夜夢迴,她連想都不敢想上一刻,她存在的意義,她重生的意義,她在這世上費盡心機的苟活的意義,這生活其實早就已經把她摧毀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很多很多事情,她連思索的空間都不肯自己。

    想的多了,她會死的。

    姜衫後來的聲音太低了,霍燁只能隱隱約約間聽到一句『不爭氣』,見姜衫的情緒實在是不對勁,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霍燁小心翼翼的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少年的身體還透著股子稚嫩,但那份熱烈和青澀的氣息卻汩汩的透過笨拙的掌心穿了過來。

    「他要是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我早說過了他不是良配,離那種人遠點,你值得更好的人來對你,不要像母親一樣…」

    說著說著霍燁突然說不下去了,胸前的衣衫前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濕意。

    姜衫好像…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衫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霍燁也不敢亂動,唯恐姜衫更加傷心,只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空出一隻手去幫她拿手機。

    「是個叫柳眉的,要接嗎?」霍燁小心翼翼的問。

    姜衫垂眸從霍燁手中接過手機,臉側了側接過手機。

    那邊柳眉的聲音又急又驚,「姜衫,我好像查到了你爸爸的死因了!他根本不是什麼車禍身亡的!」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46 PM

第92章

    劉天擇和姜蜜這陣子一直在吵架,兩人成了一對典型的怨偶,分又分不開,合又因為婚禮上的一出絕對再合不來,劉天擇上次喝醉後把柳眉當做了姜蜜,掐著她的脖子吼了很久,把柳眉嚇了個半死,那一次劉天擇話裡話外間已經透出了些口風。

    那時候柳眉聽了只覺得心驚,沒確定前不敢告訴姜衫,這陣子暗地裡查探了一番,才發現劉天擇說的事並不是空穴來風。

    姜洛生的死好像真的跟他脫不了干係。

    「姜蜜早在一年前就跟劉天擇搭上了線,劉天擇早些年發家的時候就不乾淨,當初為了開發新區把我們家害的家破人亡,這次為了得到姜家的家產,也是下了狠手,你當初的監護權也早在他們的計畫當中,不然本來應該是分給周老太太的…鑽了法律的空子,姜蜜能暗地裡把你名下的遺產轉移了也是劉天擇上下打點著促成的,如果不是你發現的及時捅了出來,又鬧到了法庭上,現在恐怕已經是淨身出戶了…」

    「還有這次姜蜜和劉天擇的事情,劉天擇本來已經準備跟姜蜜離婚了,我那天偷聽了劉天擇的電話,插手的好像是白家,具體為了什麼劉天擇嘴巴嚴實,我暫時還沒打探出來…姜衫?」

    柳眉說了一大通,姜衫一直沒有吭聲,柳眉怕她一時間承受不住,擔心的交道:「你有在聽嗎?你…沒事吧?」

    「沒事。」姜衫道:「你接著說。」

    柳眉聽她的聲音還算正常,這才松了口氣,「別的暫時沒什麼了,我肚子裡的孩子還要一陣子才到預產期,劉天擇看我看的比較緊,到時候萬一…」

    姜衫道:「別擔心,到時候我有辦法讓你脫身。」

    掛了電話,姜衫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原本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泛了些青色,霍燁給姜衫熱了一杯牛奶端了上來,看姜衫這幅樣子,更加擔心了。

    「又出什麼事了?」

    姜衫沉思的片刻,和她慘然的臉色不同,她的眼眸冷靜至極,聲音也極穩,彷彿剛才軟弱的窩在霍燁懷裡無聲的掉眼淚的人不是她一般。

    「霍燁,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霍燁本在認真的聽姜衫說,聽著聽著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等姜衫再回到涅槃,竟然主動的跟姜薇交起好來,姜薇的名聲不好聽,不知道搭上了什麼後台才能被安排進了這次重要的合舞裡面去,可無論她怎麼努力,同齡的女孩子裡面都沒有人肯跟她走的近。

    姜衫的主動接近讓所有人都驚碎了眼鏡,姜衫只做不知,不但練舞的時候特意把薑薇叫在身邊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時不時的拉上她。

    姜薇對姜衫防備的厲害,但禁不住姜衫的性子軟和,全像是回到了當初在姜家的情況一般,姜薇不理她她也不介意,到了下次卻還像是全無所覺般繼續主動示好。

    姜薇被排擠了這麼久,也總不能表現的太給臉不要臉,姜衫叫的次數多了,她總會跟過去一兩次。

    姜衫甚至主動跟她道歉,「爸爸剛去世那陣子我對你們有偏見,以前鬧得那麼不愉快我心裡也難受,現在我也想通了,我就剩下你們這幾個親人了,總不能這輩子真就老死不相往來,以後咱們好好過,姑姑和奶奶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原諒我了,我想讓你在中間幫著說說好話。」

    姜薇傻了才會信她,兩邊結怨這麼深,姜衫會這麼突然就盡釋前嫌?回去跟姜蜜說了姜衫的反常,兩邊一查,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

    秦亦灝好像是把薑衫給蹬了!

    劉天擇安排進景天的人說的很清楚,姜衫當初跟景天娛樂簽的合同約被上頭毫無理由的直接給廢了,怪不得最近秦家那邊最近安靜了下來,之前秦白兩家咬的那麼死,秦家在這種關頭突然收了手,之前針對劉家的一系列動作也都撤了下去,這兩個姜衫眼前最大的對頭都被秦亦灝給放了手,不是姜衫遭了他的厭棄還能是什麼原因?

    姜蜜和姜薇兩人直恨不得能開瓶香檳慶祝一下。

    姜蜜這陣子的郁氣一掃而空,長出了一口氣痛快道:「怪不得她主動來找你,是怕咱們報復她吧?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把咱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以為說兩句好話,做點示好的舉動咱們就會放過她了?做夢!她討好接近你你就先隨著她的意思,等再過兩天,確定秦亦灝真不管她了,咱們再下手收拾她。」

    姜薇對姜衫也恨的厲害,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小半年來她被姜衫害的從天堂跌進了地獄,一次次反擊,一次次被打回來,她早受夠了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現在不管怎麼樣,劉天擇還是站在她們這邊的,同樣被惹毛了的劉天擇也絕對不會放過姜衫的。

    於是結束了一天的練舞,等姜衫再邀請姜薇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姜薇終於第一次欣然應允。

    正巧吳銘從身邊走過,姜衫順勢叫了他一起吃飯。

    吳銘倒也沒拒絕。

    姜薇見著兩人關係不錯的樣子,對姜衫和秦亦灝關係的猜測也更多了兩分。

    飯桌上姜衫和姜薇沒什麼共同話題,大多數時候是吳銘和姜衫在聊天,可姜薇只要一開口跟吳銘搭話,姜衫就識趣的閉緊了嘴不打擾兩人,姜薇見她前所未有的這麼識相,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大了。

    吳銘卻顯然對姜薇不是很感興趣,見這女人總是沒話找話,姜衫也不制止,沒一會兒吳銘心裡面就對姜薇反感起來,姜薇說話他只做敷衍的應上兩句,開始拿眼去看姜衫。

    「之前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還有一個月吳銘就要回去了,姜衫避了避姜薇打量的視線,語焉不詳道:「可以,晚些時候咱們再談這個問題吧。」

    吳銘也看了眼姜薇,知道當著外人的面不好多談這些,也就沉默下來專心的吃飯。

    又是這種感覺,這種糟透了的感覺,姜薇臉色有些難看,以前的她從來都是眾人的焦點,即使不是她也總有辦法把人的注意力給搶過來,可自從姜衫開始跟家裡撕破臉後,但凡有姜衫在的地方,她的周圍就像是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自己無論怎麼擠都擠不進去。

    這些日子尤甚,因為是在涅槃練舞,包括從軍藝過來的幾個,一起練舞的所有人對姜衫的態度都很好,一到自己就成了空氣般可有可無的存在,這樣太過鮮明的對比讓姜薇怎麼能不生氣!

    吳銘是整個涅槃都很看重的舞者,將來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姜薇早就生了要結交的心思,可這人就是油鹽不進,一整個舞團裡也就姜衫能跟他說上兩句話,姜薇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裡的狐疑不停地上湧。

    難不成秦亦灝跟姜衫鬧翻是因為吳銘的關係?如果是因為姜衫做了對不起秦亦灝的事情,那麼這兩人之間是絕對不會再有轉圜的餘地了。

    吃過飯姜薇裝作先走,事後卻悄悄的跟在了姜衫和吳銘身後,兩人果然沒有分開,打了車七轉八轉,沒一會兒就到了姜家。

    姜薇在門外等了一個多小時都不見吳銘從姜家出來,她被風吹的紅彤彤的臉上頓時冒出了暢快的笑來。

    好啊,你個不要臉的姜衫,果然是因為有了野男人惹怒了秦亦灝,怪不得人家不肯再幫你呢!

    姜薇徹底的放下心來,給姜蜜打了電話回去簡單說了情況,姜蜜聽了笑的厲害,那邊低聲的轉述給周老太太,頓時又是一陣呼天搶地的破口大罵。

    「我跟你劉叔叔聯繫一下,知道秦家不會再來對付咱們,想必你劉叔叔的火氣能消上一些,他去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那裡已經住了小半個月了,咱們可得想辦法把他的心思給拉回來!」

    這邊姜薇掛了電話,又不甘心讓姜衫這麼好過,忙給白岐打了個電話過去,結果開始是佔線,再打過去又是半天也沒人接,姜薇沒辦法,只能乖乖的編輯短信。

    短信裡把薑衫的行為添油加醋講述的萬分惡劣,又著重渲染了姜衫和吳銘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骯髒不堪,沒影兒的事情說的宛若在眼前發生過一般。

    白家被姜衫害的不清,想必現在白岐對姜衫也是恨之入骨,按了發送鍵,姜薇暢快的出了一口氣。

    姜衫才剛掛了電話姜薇緊接著就打了過來,姜衫才剛說過姜薇和姜蜜這邊的問題,正沉思間的白岐自然不會去接姜薇的電話,結果沒一會兒手機裡就進了一條信息,垂眸翻完,白岐的面色沒有絲毫的改變,對著對面的人頷了頷首。

    「我出去接個電話。」

    等一出來,白岐的眸子就沉了下來。

    姜薇正準備離開,手機突然響了以來,一看是白岐的號碼,姜薇興奮的立刻按了接聽鍵。

    「白岐哥,你收到我的信息了嗎?我告訴你,姜衫她…」

    「姜薇。」白岐聲音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壓住劉天擇沒讓他把你們一家逐出家門,是有著我自己的考量。」

    姜薇忙道:「白岐哥,我…」

    「姜衫的事情你們不要再插手,壞了我的事,你們怎麼進劉家的門,我可以讓你們再怎麼被趕出去。」

    「還有,關於你說的吳銘的消息,如果讓我知道你洩露出去一句,你也不用再在軍藝呆了。」

    白岐用最平淡不過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卻嚇的姜薇背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白岐哥,我不是,你聽我說,我是想替你出氣…」

    「白岐,伯父叫你進去。」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一個略低的女聲,那聲音略有些耳熟,可還不等姜薇聽真切,聲音就突兀的斷了。

    「嘟嘟…」

    姜薇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完,電話裡已經傳來了忙音聲,姜薇捏著手機的手頓時僵硬了起來,胸脯劇烈的上下起伏著,本來高興地心情再次一落千丈,又是委屈又是生氣,眼眶裡含滿了淚。

    等想起來那頭剛才響起來的女聲是誰是,姜薇眼眶中的淚更是難過的止都止不住了。

    楚凡…

    是楚凡,白岐竟然跟楚凡在一起,那麼先前傳出來的白家跟楚家準備聯姻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嗎?

    要不是姜衫,要不是姜衫害的白家損失慘重,白岐怎麼會同意跟楚家栓到一起!姜薇恨的眼睛都紅了,滿臉是淚的惡狠狠等著姜家的方向,白岐到現在竟然還在警告她不准動姜衫,她個賤人!憑什麼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邊!

    她不會放過她的!

    站在二樓的姜衫透過窗簾的縫隙望著樓下,等看到姜薇滿臉是淚的離開,才緩緩的轉過了身子下樓。

    樓下吳銘正和霍燁聊的投機,霍燁對吳銘很感興趣,對他的態度和對秦亦灝簡直判若兩人,兩人見姜衫下樓,雙雙抬眼去看她。

    霍燁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姜衫,「怎麼去了那麼久,你再不下來,吳銘都要走了。」

    姜衫對著吳銘抱歉的笑了笑,「處理了點私事。」

    吳銘並不介意,包容的笑了笑。

    送走了吳銘,霍燁亦步亦趨的跟在姜衫身後,「剛才聊了那麼久,我總覺得吳銘並不像他表面上表現的那麼簡單,他家裡是做什麼的?」

    姜衫道:「沒過問過,問這些干嗎?」

    霍燁眼中閃過精光,吳銘可是從京都出來的,京都那地方權貴雲集,深藏不露的人不知凡幾,他接觸了吳銘幾次,這人性格溫和,那一舉一動的做派卻瞧著不簡單,在霍燁他們這樣的圈子裡泡的久了,一個人的出身差不多一眼都能看出個大概,吳銘瞧上去和他們這幫人不太一樣,這樣的人他倒是在那些政要子弟身上見過幾分端倪。

    只是霍燁也不敢太妄下斷言,先不提他自己這個圈子,官場上的那些子弟跟秦家白家這種軍要世家又有所不同,那些人傲氣的很,自有自己的另一番生存法則,算是讓人最為忌憚也最不敢得罪的,鮮少有吳銘這樣平易近人的,通常愛端著個架子,一句話恨不得繞成無數個彎彎繞繞來說,吳銘接觸起來也太隨和了些,仔細試探起來又覺得不像。

    霍燁見姜衫不欲在霍燁的出身上多談,從她面上也看不出來她對吳銘到底瞭解多少,姜衫的心思藏的深,但霍燁總覺著姜衫不會單就因為舞蹈就在吳銘身上下這麼大的功夫,她從來不做無用功,思量下霍燁暗暗把這疑惑先壓了下來,心裡卻想著晚些時候一定要想辦法把吳銘的底細調查出來。

    「吳銘會不會搬進來,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姜衫收拾桌面的手一頓,看向霍燁。

    「今晚吃飯的時候我已經應了下來,應該就是這兩天了,他沒告訴你嗎?」

    霍燁喉嚨一噎,剛才自己跟吳銘聊了那麼久,他可沒有跟他漏了意思口風,這樣的小事都藏得這麼結實,這人也是…

    又仔細想想,這幾次接觸下來,吳銘話沒少說,但他還真就從他的話裡沒聽到過一點有用的信息,霍燁不禁有些心驚,一個人能讓你感覺到和他相談甚歡的同時又能把自己的信息全部藏匿的極深,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是他最初以為的心思簡單,性格隨和?

    「姜衫。」霍燁的臉上第一次帶了由衷的疑惑來,「你到底都認識了些什麼人?」

    秦亦灝,秦戰,白岐,劉天擇…現在又出現了個身份不明的吳銘,先不提吳銘,但是其他幾個單拎出來任何一個都不是好接近好相與的人物,姜衫和他們認識的過程看似自然至極,可全部或恩怨或親近的一連串都相交,認真想起來卻不得不讓人心驚了。

    更何況姜衫前兩天還對他提出了那麼個請求…

    霍燁終於把一直埋在心裡糾結良久的疑問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

    「你加入涅槃到底是為了什麼?」

    姜衫濃而密的睫毛將黑黝黝的眸子半掩,那暗沉的眸色讓人看不真切她的心思。

    「跳舞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霍燁頓了頓,又問道:「那…涅槃的創始人,袁正蘭的身份,你知道嗎?」

    姜衫笑了,「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問了這麼多怪問題?」

    霍燁緊緊的盯著她。

    為什麼總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姜衫,這些真的是怪問題嗎?吳銘是袁正蘭親自看重的人,你費盡心思的結交了他,真的只是為了你所說的順利接手涅槃嗎…

    吳銘第二天就搬進了姜家,他在s市就只有姜衫一個熟人,姜衫對他的事情自然是親力親為,親自抽出了時間陪著他去買了一應生活用具。

    吳銘搬進姜家的當天晚上姜衫就接到了好幾通電話,有白岐的,也有秦戰的,梁瑞不知打從哪裡得了消息,也打了電話過來,姜衫都沒接,他們就沒有再打過來。

    景天這兩天的動靜很大,吞併了好幾家有名的老字號公司,走勢越發讓人心驚起來,但更有名的還是一直神出鬼沒的景天老總秦亦灝,這個軍要世家出來的傳奇式的人物一連數週橫據在各大版面的頭條。

    一個不靠八卦,不靠緋聞就能全權吸引到眾人視線的男人,有他在的雜誌頃刻間就能賣到脫銷。以往秦亦灝管制的嚴格,經營著一家娛樂公司的他卻最厭惡有人拿他做輿論話題,他的報導出現在報紙雜誌的機會很少,最近一段時間卻像轉了性子,雖然依舊是不肯接受任何專訪,但刊登他的消息卻並不再被制止。

    姜薇拿著一本雜誌笑吟吟的走到姜衫的身邊。

    「姜衫你跟秦亦灝到底是怎麼回事,最近幾期的雜誌你有看嗎?」

    姜衫正跟吳銘說話,見狀聽了話頭轉過來,視線往雜誌上一看,姜薇滿意的瞧見她的臉色有片刻的蒼白,心中更是愉悅。

    「秦亦灝身邊出現了個神秘的女人,我看了近幾期,但凡有秦亦灝在地方都帶著她,你認識她嗎?」

    姜衫手指緊了緊,聲音有些發乾,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對姜薇的態度有些冷淡,「不認識。」

    吳銘看了兩人一眼,沒做聲。

    姜薇甜甜蜜蜜的挽住了姜衫的胳膊,「你看,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嗎,這麼冷淡幹什麼?他找了別的女人,你不是也有吳銘了嗎?」

    姜衫惱怒的抽出了手臂,急促道:「你胡說什麼呢!」

    姜薇高深莫測的笑著,湊近了姜衫的耳邊,帶著笑意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看著吳銘的臉色。

    「得了,你就別瞞我了,我知道吳銘住進了姜家,你們兩人怎麼回事我一清二楚。」

    姜衫的臉色難看起來,咬了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姜薇最愛看她這麼一副狼狽而不知所措的模樣,當下更加確定姜衫跟吳銘之間有某種見不得人的關係,眼中惡意一閃即逝,轉眼間又用關心掩住。

    「你說沒就沒吧,我找你是為了別的事。」姜薇把薑衫拉到了一邊,「你這陣子對我的關心我都看在眼裡呢,你說的對,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外婆和媽媽也聽說了你想要重歸於好的事情,都勸著我先跟你緩和關係呢。」

    姜衫猛的抬起頭,臉上閃過欣喜與感動,姜薇心下又是一哂,按捺住不耐和厭惡接著道:「明天就是不對的匯演了,我聽說副團長準備讓你和吳銘做領舞?」

    姜衫老實的搖搖頭,「還不確定呢,副團長有這個想法,穆老師還沒有答應下來,說是要從群舞的人裡面再選選,這回的部隊匯演有很多重量級的軍隊高官在,不敢輕忽。」

    姜薇聽到姜衫說張冰果然有這麼個意思,心裡已經是惱極了,後面姜衫解釋的話她根本就再聽不進去,將不斷上湧的不甘按下去,姜薇假笑道:「既然是副團長的建議,那你被選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我和幾個以前舞蹈隊的朋友想著跟你提前慶祝一下,晚上叫你一起出來吃個飯,賞光嗎?」

    姜衫看了她一眼,「明晚就是演出了,今晚再出去不好吧。」

    姜薇勸道:「吃個飯而已,能有什麼不好,還是說你這陣子對我的態度都只是惺惺作態?」

    姜衫垂眸,「怎麼會呢,要叫其他人嗎?」

    姜薇瞟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吳銘,「都是以前的朋友,你叫了誰來都不合適,到時候我去接你,晚上六點,別忘了啊。」

    說完再不給姜衫拒絕的機會,又強調了一遍,「你一個人來哦,我們給你準備了驚喜呢,可不能不賞光。」

    話音一落,人已經朝著練舞的地方走了過去。

    姜衫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姜薇愉悅的背影,一動不動。

    這一陣子她吃飯不好,原本就瘦削的身子瞧上去更單薄了幾分,那雙雲籠霧罩的眸子深深的濃濃的,如果原來的她偶爾還能露出一兩分或愉悅或惱怒的情緒的話,現在的她即使是笑著眼中也看不出一分笑意來。

    「需要幫忙嗎?」

    吳銘在一邊看了半晌,雖然聽不到兩人的談話,但也能看出來姜薇的不懷好意來。

    姜衫有些意外於吳銘的主動插手,搖了搖頭,「謝謝你,不用了。」

    我知道該怎麼處理,已經入了套的獵物,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景天

    秦少最近的脾氣又回覆到了以前的陰晴不定,不,在秦烈眼裡秦少雖然壓制著,但那骨子裡的戾氣像是更深了些,對此秦烈除卻膽顫心驚外又有些憂慮。

    秦烈拿著手中查出的資料,有點不敢進去,在門口躊躇了半天,辦公室裡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聲。

    「準備站到什麼時候?」

    秦烈驚了一跳,不敢再耽擱,這才屏息斂聲的推門。

    辦公室裡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秦亦灝沒抬眼,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什麼事。」

    秦烈握住文件夾的手不斷的收緊,可橫也是一刀豎也是一刀,最後還是咬緊牙關道:「這邊…查不出來那人的身份。」

    筆尖一頓,秦亦灝緩緩抬眸,語氣聽上去還算平靜,但那迫人的視線看的秦烈身子又低了幾分,「什麼叫查不出來。」

    「派去京都的人已經用盡了方法,查不出吳銘的來歷。」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52 PM

第93章

    夜晚的s市是一個充滿魔幻的城市,即使是冬日,即使是最嚴寒的當下,即使是大年夜前夕,也絲毫減緩不了那種喧鬧迷亂的魅力。

    更何況還有很久沒有見面的舊人相陪,於是吃過飯後有人依依不捨的不肯走,提議說去唱歌幾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從飯店出來前,姜衫最後提醒了一句,「明晚還有表演,今晚再出去就不合適了,要不乾脆就這麼散了吧。」

    姜薇笑呵呵的打著哈哈說沒關係,其他人一同起鬨後,姜衫就不再說什麼了,雙手抄兜被幾人簇擁著往ktv的方向走過去。。

    唱歌的間隙姜薇親密的拉著姜衫,「好久沒一起玩的這麼痛快了,陪我去趟洗手間吧?」

    邊說著,卻沒有給姜衫拒絕的機會,一雙看似纖細的手驀地爆發出極大的力道,姜衫就著她的力氣輕易的就拉了起來,姜薇認定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心想要緩和關係的姜衫絕不會拒絕她,裝作歡快的樣子,拽著她轉身就走。

    姜衫果然沒有做什麼抵抗,出門前看了眼漆黑的反光的牆壁,姜衫不禁挑了挑眉,其中一個女孩子正緊張的瞧著走到門口處的姜薇和姜衫兩人。

    她啊,姜衫想了想,彷彿是自己以前的副領舞,跟自己的關係不錯,也是這次的聚會發起者。

    兩人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走廊上有個帶著鴨舌帽的瘦高男人,低著頭,帽簷遮住了半張臉,只能隱約的看到個鷹鉤鼻和厚厚的雙唇。

    姜薇突然抬高了聲音,「姜衫,回去了我要敬你兩杯,剛才你一直都沒喝酒呢。」

    姜衫沒做聲。

    姜薇又著重的叫了一邊她的名字,「姜衫,你怎麼不理我啊。」

    姜衫抬眸笑了笑,「在想事。」

    那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已經轉身走了。

    再回ktv包廂的時候,裡面玩的更野了,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興奮的擠作一團,副領舞心不在焉的坐在一邊,聽到兩人回來飛快的抬起頭看過來,姜薇看了她這明顯的反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橫了她一眼,副領舞一咬下唇,忙儘量自然的做出了個類似於笑的表情來。

    「怎麼去了那麼久?」

    姜薇道:「洗手間的人多,今天怎麼好像整個s市的人都全部出來了似的,哪裡都是爆滿的,幸好我提前定下了房間。」

    副領舞指尖顫了顫,端了兩倍啤酒過來,「你們兩個從來到現在都沒怎麼喝東西,尤其是姜衫,也太不給我們這些老朋友面子了。」

    姜薇率先接過酒杯,笑吟吟的看著姜衫,「我敬你一杯?」

    姜衫也接過杯子,只是那表情上有些為難,「這兩天生理期到了,肚子不舒服,剛才吃的飯就太辣了…」

    姜薇不滿,「一杯酒而已嘛。」

    姜衫抿抿唇,無奈的嘆了口氣,端著酒杯往嘴邊送去。

    姜薇視線緊緊的盯著她的嘴巴。

    將挨未挨的時候,姜衫突然面色一變,猛地停住了手。

    副領舞嚇的臉都白了,飛快的去看姜薇,姜薇也有些緊張,面上倒還淡定,嚥了嚥口水問,「怎麼了?」

    姜衫放下酒杯,「胃突然有點痛,稍等會兒吧,先叫杯熱飲暖暖胃,啤酒我緩緩再喝。」

    副領舞和姜薇雙雙長出了一口氣,姜薇道:「我去幫你叫?」

    姜衫感動的看著她,「姜薇,我真是謝謝你了。」

    姜薇一走,副領舞在姜衫身邊簡直如坐針氈,尤其是姜衫此刻的表情,似看非看,那神情跟當初領導舞隊的時候何其相似,副領舞受不了這折磨,一轉身跑去了還在忙著唱歌的幾人身邊。

    「我去點首歌唱唱。」

    副領舞一走,姜衫勾了勾唇角,不緊不慢的調換了酒杯的位置,一個處心積慮,一個做賊心虛,自己上一世就是毀在了這樣的人手裡,想起來也是活該,輕聽輕信,識人不清。

    姜薇是親自端著熱飲回來的,體貼的放在姜衫的手邊,「快趁熱喝了吧,我親自盯著他們熱好的。」

    姜衫笑呵呵的,「你去了這一會兒,我胃又不疼了。」

    姜薇以為姜衫在耍她,臉色猛地一邊,可接著姜衫就道:「一起喝兩杯吧。」

    姜薇聽了以後這才把難看的臉色壓了下去,臉色重新恢復了笑盈盈的模樣,她率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這一杯敬我們多年的姐妹之情。」

    姜衫同樣端起了酒杯,嘴角淺笑,「 恩,敬這麼多年的姐妹之情。」

    喝完酒姜薇掩飾性的又給姜衫加了一杯,姜衫也沒拒絕,兩人連喝了三杯才停下來。

    剛喝完酒,那邊的副領舞就開口說自己頭疼想先走,還拉了一個女孩子陪自己,其他人還沒有玩夠,頗有些遺憾的樣子,還是姜薇先開了口。

    「以後還有機會再聚,姜衫好像也有點不舒服,我陪她歇一會兒再送她回去。」

    畢竟組織聚會的和請客的都開了口要走,其他人也不好再多做停留,沒一會兒就散了,姜衫半閉著眼靠在沙發上,姜薇看了她兩眼。

    「酒量這麼差?我去給你買點醒酒藥吧?」

    姜衫不看她,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

    姜薇臉上的表情有些嘲諷,沒想到這藥效起的還挺快,幸好提前把人都給散了,可還沒等姜薇得意完,一站起身就是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姜薇忙扶住沙發,那暈眩來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後就好轉了許多,姜薇心裡泛著低估,不理解就三杯啤酒而已自己怎麼會那麼大的反應。

    看著姜衫雙目已經徹底合上了,姜薇怕耽誤到正事,忍著暈乎乎的感覺往門口走去。

    片刻,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女聲的驚呼聲,接著就是摔倒在地的聲音,攙扶的聲音,掙扎的聲音和被摀住嘴後驚呼的聲音。

    等外面短暫的混亂歸於平靜後,半靠在沙發上的姜衫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在包廂裡坐了一會兒,先前那個站在走廊上的鴨舌帽男人走了進來。 「已經辦好了。」

    彩色的燈光還在不停地閃著,明明滅滅間,姜衫道:「接近她的時候有留下什麼把柄嗎,需要處理的告訴我。」

    鴨舌帽男人笑著搖搖頭,「您別小看我們,霍少交待下來的事情沒有人敢怠慢的,當初姜薇一放出話要找人,我們就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裝作偶遇接上了她的頭,她不會有什麼懷疑的。」

    「嗯。」姜衫的表情冷漠,像是在問今天的菜是甜是辣一般,「她找了幾個人來對付我?」

    鴨舌帽男人聽了這問話表情有些尷尬,苦笑道:「六個,說是務必讓您錯過明天的演出,也交待了準備拍攝器材。」

    姜衫這才笑了,上一世姜薇做過同樣的事情,可那時候也不過下藥後找了一個人來陷害自己而已,這一世是因為自己逼得急了?給她們造成的損失太大?竟然狗急跳牆,真的做出這種事來了。

    「三天後再放出來吧。」

    姜衫笑吟吟的,眼角泛著血色,「照片視頻都備上,給姜蜜發一份過去。」

    她要讓她們也嘗一嘗,至親至愛之人,遭受刻骨的磨難的痛苦,那種痛到極致,生不生生,死不能死的感覺。

    另一個房間裡的姜薇已經快嚇瘋了,十幾個彪形大漢陰森森的站在房間裡,有兩人在調試攝像頭,幾人拉扯著在脫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再傻也能看出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眼淚瘋狂的奔湧,姜薇嚇破了膽的想尖叫出聲,她想求饒,想逃走,想破口大罵,可身上軟軟的,喉嚨裡像是被堵上了東西,動不了分毫,也叫不出來一絲聲音。

    可偏偏神智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這樣的情形讓神經更加緊繃,巨大的恐懼一波波的襲來!

    「這女人長的不錯,拍照的時候給個特寫,真是哭的我見猶憐。」

    「哈哈,瞧這臉蛋,表情做出來一定蕩極了,到時候傳到網上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人的垂涎。」

    那些人像是唯恐她不夠驚恐,一邊粗魯的在她身上亂摸,一邊說這個中低俗侮辱的話語,可姜薇甚至來閃躲都做不到,眼神驚恐怨恨,眼淚早已經糊了一臉。

    等下身驟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時,伴隨著房間裡的哄堂大笑,姜薇宛若一跳渴死的魚一般驀地無聲的長大了嘴,眼睛瞪的像是要脫眶而出!

    「啪!」

    蒲扇似的巴掌狠狠的甩了過來!發出一聲巨響!

    「做出這麼一副噁心的表情給誰看呢!給我笑出來!裝什麼貞潔烈女!」

    姜薇真恨不得自己昏過去,或者乾脆死了算了,也不用眼睜睜的看著這種痛苦至極的折磨卻無力反抗。

    第二天的涅槃果然沒有見到姜薇的影子,等了一上午,涅槃的編舞老師不得不叫了替補的團員上來,姜薇這算是徹底丟了爭取已久的機會了。

    到了晚上匯演開始前,還是沒姜薇的消息,涅槃的人不知道姜薇昨晚去了哪裡,急的快瘋了打聽了一圈的姜蜜卻從別人的嘴裡問了出來,找不著女兒的姜蜜當下氣勢洶洶的朝著姜衫就殺了過去!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2:55 PM

第94章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也是舞蹈演員們一年中最繁忙的時候,別人都忙著吃團圓飯,圍坐在一起看電視,他們卻是在這時候提交一年中的答卷。

    在過年這幾天不停地趕場演出已經是涅槃裡舞者生活的常態了。

    按照往年,到部隊演出一直都是由楚凡領舞帶隊,這次楚凡因為私事很久沒有出現在涅槃裡,帶隊的換成了新手姜衫,其他人還感覺有點別彆扭。

    姜衫才到了涅槃多久?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一路從初級班升到高級班,也不知道怎麼得了副團長的青眼,最近更是時不時的被張冰委以重任,不說別人,就連已經在涅槃呆了兩年的趙青青這次都淪為了伴舞。

    只是趙青青和姜薇不同,她會夾起尾巴做人,看著姜衫一路上升,硬是一句風涼話都沒有再露出來過,乖巧的厲害。

    趙青青省賽時先是判斷失誤差點鑄成大禍,再是失責脫手不再管事…哦,當然,也不是她不管,而是省賽到了後來根本沒有人再肯聽她的指揮,後一條本來是個告狀的好理由,但敗就敗在涅槃的團員在這次競爭激烈的省賽裡拿到的名次前所未有的好,姜衫更是直接奪冠,趙青青連告狀反咬都沒藉口。

    如果說姜衫回到涅槃後一路上升讓人眼紅,受到了些排擠的話,趙青青則是為自己的行為受到了更慘痛的代價。

    省賽後副團長見了姜衫,破格把她提到了初級班,卻當眾給了趙青青警告處理,到了社團內部考核的時候,姜衫進了高級班,趙青青則是大跌眼鏡的被降到了中級班。

    這陣子趙青青算是很不好過,降到中級班後先不論丟臉與否,單是之後白岐對她的冷淡都讓她痛不欲生,再之後沉寂已久的劉宏突然出聲,說清楚了當初牽線搭橋讓他認識將姜衫的人並不是姜薇,而是軍藝的趙青青,其他的細節沒有多說,但這一條已經夠所有人遐想連篇了!劉天擇運作下,姜薇的這一項罪名給清了,趙青青卻陷入進退不得的泥沼中,心機婊的名號是怎麼逃都逃不掉了。

    姜蜜到的時候涅槃的成員剛畫好舞台妝,還沒來得及出發,姜蜜轉了一圈沒找到姜衫,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對著鏡子認真描畫的趙青青。

    對這個害的女兒深陷輿論漩渦的罪魁禍首,姜蜜恨得不比對姜衫少多少,女兒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了,誰都可能是害的女兒不見的罪魁禍首,急火攻心下姜蜜朝著趙青青就衝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住了她的頭髮!

    「薇薇呢!你個遭天譴的,是不是又你害了薇薇!」

    趙青青眼線加到一半,被姜蜜突然的一扯差點戳到眼睛,嚇得猛地尖叫一聲!緊接著一股扯著頭皮的大力疼的她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了,倒抽著涼氣順著姜蜜的力道不敢亂動。

    「說!薇薇到底去了哪裡!」

    近期跟姜薇結有深怨就那麼幾個人,除了姜衫就是趙青青了,姜蜜尖銳的吼聲幾欲把人的耳膜給震破。

    「沒,沒,你鬆開,我沒見姜薇!她一天都沒來了!」

    「放屁!上次陷害薇薇的也是你,那時候你不但不解釋,還跟著潑髒水反咬一口,鬼才信你的話!你一定知道點什麼!告訴我!」

    姜蜜扯著趙青青原本盤好的頭髮一把將她甩在了地上,掐著她的脖子就開始打,一天一夜的焦灼已經讓她幾乎喪失了理智,急需一個發洩的出口,姜蜜邊哭邊罵。

    「賤人!你個賤人!把薇薇害的那麼慘,現在還不肯罷手,今天不交代出薇薇的下落我殺了你!」

    身邊驚呆了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忙去拉架,可姜蜜就跟粘在趙青青身上了似的,扯住她的衣領頭髮死活不松,沒一會兒趙青青的舞裙就被扯的七零八落,胸脯都露出了大半,趙青青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又是害怕又是疼痛,狼狽的摀住胸口蓬頭垢面的哀哀哭了起來。

    好容易拉開了兩人,趙青青那形象也早已經不能看了,被兩個男舞者架住的姜蜜倒是哭的比趙青青還厲害,活像是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通的人是她一樣。

    「我們薇薇已經一天一夜不見人影了,她到底哪兒去了,你們誰知道了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被誰綁架了,我給錢,給錢還不成嗎。」

    場面一時混亂的讓人瞠目結舌。

    吃了這麼大的虧的趙青青此刻算是顏面盡失,見姜蜜被架著脫不開身,趙青青又氣又委屈下恨不得當場回扇她幾巴掌!

    「你女兒不見了來這裡撒什麼野!我連她的面都沒見,你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開始打,講不講理了!」

    姜蜜收了哭腔,見這把女兒害的龜縮在家裡長久不能出門的女人還敢叫囂,頓時大怒。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害的!你既然敢陷害薇薇,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你又出手害了她!我跟你拼了!」

    周圍的人苦笑起來,跟著勸了起來。

    「不過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跟誰一起出去玩了啊,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

    「是啊,眼見著就該出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姜蜜哪裡聽得進去,自從姜薇被網上炒作以後,時刻警惕著的姜薇手機從來沒有打不通過,姜蜜心裡又急又苦,恨不得全世界都跟著自己一起著急一起討伐,哪裡能忍受還有人在這時候說『風涼話』?

    周圍的人越勸她越是激動,後來連帶著無關的人都開始罵了起來,活像是全世界都是想要害她女兒的人。

    罵到後來,引起眾怒的姜蜜連勸她的人都沒了,一個個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已經有人去報了警,就等著警察來把這個鬧事的人給帶走。

    姜蜜折騰了半天也掙脫不開,這會兒也累了,見沒人再出聲,趙青青更是一朵柔弱的小百花似的捂著臉光哭,姜蜜又想起了姜衫來,這麼久了都沒見姜衫的影子,姜蜜的心裡又冒出了一番新的猜測。

    「姜衫呢!她人呢!是不是見我來了躲起來了?給我滾出來,對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我聽人說了,昨天薇薇是要跟她一起出去吃飯的,她跑到哪裡去了!」

    舞團的老師皺眉。

    「姜衫和吳銘提前跟車去了部隊,她怎麼會知道你會過來還專程躲起來,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姜蜜正罵著呢,警察也到了,正是被姜蜜煩了一天,不停的跟在屁股後面追進程的幾個,失蹤二十四小時才能報案,誰知道她女兒不見了是不是出去鬼混了忘記開機?這女人從天一亮就守到警局,他們不接案子了就搬出來頂頭上司來壓,因此雖然也查了一天,幾個警察對這個以權壓人的女人實在生不出什麼好感。

    沒再多聽姜蜜說什麼,幾個警察直接把薑蜜給押上了警車。

    趙青青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自然也不能登台演出了,她委屈的求了舞團老師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被另一個候補的團員給替了,這一下趙青青是真的哭的傷心欲絕了。

    自然有跟姜衫交好的人從事情剛開始就給姜衫打電話說了這件事,姜衫聽著電話裡姜蜜崩潰的尖叫聲,心裡一點同情都沒有。

    她害人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被害的人會面對的又是怎樣的一副傷心欲絕呢,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了害怕到精神崩潰,可誰不是父母生父母養的,如果今天找不著人影的是姜衫,相信姜蜜只會額手稱慶,恨不得燃花點炮的來慶祝一下她的倒霉。

    一個會聯合外人不惜謀害親生哥哥,圖謀家產陷害侄女的人,你又能期望她的心底能善良到哪裡去。

    可姜蜜今天的劫難顯然只是剛剛開始,被焦頭爛額的劉天擇從警局保了出來後,氣急敗壞的劉天擇直接把她關在了家裡不讓她再出門。

    「你還嫌丟我的人丟的不夠嗎?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老婆!你被關進警局裡是要把我的臉撕下來往地上踩嗎!我說了姜薇的事情我正在查,你要是再敢闖禍,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和你媽兩個人捲鋪蓋滾蛋!」

    姜蜜不理解以前那麼疼愛姜薇的劉天擇這次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聽了他的話又是心涼又是心驚,臉色慘淡的宛若死人一般。

    「可那是我的寶貝薇薇啊…」

    「閉嘴!」

    劉天擇對這個一直給自己帶來霉運的女人現在是沒有了一點的眷戀,要不是白家硬壓著,他早把這一家子給遠遠的攆出去了!劉天擇又警告了一番,命令人看住姜蜜和癱在床上抹眼淚的周老太太不准她們亂跑後,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摔門走了。

    別人家都是閤家團圓,一片溫馨的日子,姜蜜和周老太太這裡卻是一片淒風苦雨,除了邊哭邊罵,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姜薇只是出去玩了沒有開機,不停的盼著她趕緊回來。

    可最後連這點期望都破滅了,晚飯時分看管姜蜜和周老太太的人突然在門口發現了一個盒子,上面打印著『姜蜜親啟』四個大字。

    等咒罵的正凶的姜蜜把盒子打開一看,那罵罵咧咧的話語驀地戛然而止,大聲的尖叫了一聲,抖著手就開始翻白眼。

    周老太太也在罵著姜衫的不近人情,妹妹都不見了還不趕緊找,還有臉去參加什麼演出,姜薇都不能參加了,她還跳個什麼勁兒,果然是天生的涼薄狠心,正罵的氣沖沖的就聽到女兒尖叫了一聲,嚇得周老太太忙彎腰去看。

    「這是怎麼了?」

    一邊問,周老太太已經看到了盒子裡的照片,赤身裸/體的姜薇滿臉帶笑的躺在床上,身上狼藉不堪,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四散放著,周老太太看了一眼,受不住這種突然的刺激,身子一抽。

    「孽障喲!」

    話沒說完,周老太太的身子已經軟了下去!

    此刻按照姜薇的策劃,正應該被人綁在床上拍照的姜衫,則是完完整整的在燈光下站著。

    滿場的燈光都著重打在她和吳銘的身上,觀眾席上不時的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

    姜衫一身飛天造型的舞衣熱烈如火,熊熊間像是涅槃中灼燒中的鳳凰,激烈的鼓點下抱住姜衫的腰的吳銘旋轉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兩人當真淬上了火星,燃燒出了烈焰般的形狀。

    旋轉到最快的時候,姜衫的腦海中有過片刻的暈眩,看著眼前華麗至極的舞台佈置,看著不斷閃過的舞檯燈光,姜衫腦海裡卻突然間就蹦出來了那個雪夜來。

    極盡耀眼的遠光燈,踏雪而來的他滿身滿臉的汗,冷峻的臉上一雙凶狠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

    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齒,「過來!姜衫。」

    他總是讓她過去,一次次的,咬牙切齒的,氣急敗壞的,他一次次為了自己趕過來,不計後果的幫著她,他那樣的人,心腸早就壞透了,可為她做出的承諾卻就這麼固執又老老實實的守了下來。

    她可以這麼汲汲營營的去算計姜薇和姜蜜,可以這麼殘忍而不擇手段的去報復自己的仇人,手段都用盡了,可到頭來連帶著也傷害到了他,她卻發現自己一點都沒有為自己的扳回一局感到高興。

    看著台下那麼多快活又熱烈的笑臉,姜衫發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自私的她啊,從跟秦亦灝在一起開始,除了利用他,又什麼時候真心的想過怎麼做才是讓他高興的呢。

    表演完了就去道個歉吧,姜衫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釋懷的笑來,表情驀地變得極其的溫柔。

    有些事情解釋清楚,其實也沒有那麼的難,是自己做錯了。

    看到姜衫臉上那恍惚的笑容的吳銘不禁面上一怔。

    坐在觀眾席首排的兩方涇渭分明,中間隔著一條寬寬的過道,一邊是氣勢威嚴的秦戰,另一方是溫文儒雅的白慎,兩邊的人整場表演中都沒有對視上一眼,明明心裡都是恨不得呔其肉的仇怨,面上卻一個比一個平和 。

    舞蹈表演到最後,整齊而熱烈的掌聲響徹天際,部隊裡鼓掌又和平常看演出的常人鼓掌不一樣,紀律嚴明,連拍手的次數和力道都恨不得有著系統的規定,那整體的掌聲響起來就有些震撼。

    正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舞台上的人吸引過去的時候,白慎的身後突然悄無聲息的走過來了一個人,那人湊到他的耳邊,迎著喧鬧的掌聲嚴肅道:「查出來了,白少護著的女人,是個叫姜衫的。」

    白慎臉色笑容的弧度連變都沒有變,風輕明朗的雙眸往舞台上認真的看了過去,看著看著那瞳仁裡就閃過了一層層的暗色。

    姜衫嗎?

    姜洛生的女兒。

    他以為自己警告了白岐那麼多次,他早已經如他承諾的那樣放下了這個女孩子。

    白岐從小就對姜衫有種近乎詭異的關注和執念,當初跟姜洛生正交好的白慎敏感的發現了兒子的不對,這樣的情感對一個白家人來說足以摧毀他今後所有的鬥志和血性。

    一個成功的男人心裡絕對不能這樣執著的住上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白慎不動聲色的隔開了兩人,可那女孩子竟也對白岐有著本能的依賴和好感,白慎動過不少手腳,兩人的關係仍舊是越走越近。

    後來他出手過一次,之後白岐跟姜衫就越走越遠了,再到後來白岐變成了自己滿意的冷血狠辣又隱忍的男人,白慎就再也沒有想起過這個女孩子。

    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表演過的演員並沒有讓立即離場,而是被安排在台下和軍官們坐在一起繼續觀看演出,姜衫從表演完畢後就有些心不在焉,身子做的端正,卻時不時的從外套裡拿出手機來看時間。

    吳銘看了她幾回,「有什麼急事嗎?」

    姜衫掩飾的笑了笑,把手機放了回去,「沒有。」

    又過了一會兒,姜衫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猶豫了片刻,略有些緊張的給翻出了秦亦灝的號碼來。

    剛編輯完短信,側面入口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小小的騷亂,離的近聽到動靜的涅槃成員忍不住朝著那邊看去。

    「哎,那不是景天的…唔,你捶我幹嘛!」

    「閉嘴。」

    姜衫手一頓,順勢也朝著側面看去。

    那處一身駝色大衣的秦亦灝正滿臉含霜的走進來,漆黑的瞳孔中寡淡涼薄,薄唇緊抿,一張宛若雕塑的臉上帶著幾分凌厲,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讓他看上去十分健碩挺拔。

    姜衫一怔,還未帶反應,就又看到了秦亦灝身邊跟著的一個穿著同色風衣的漂亮女人,她長得好看極了,瀑布似的長發披散,面容精緻,身姿優雅嫵媚。

    但更重要的,這個女人正是雜誌上無數次刊登過的,一直跟在秦亦灝身邊的神秘女人。

    姜衫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那條信息早已經發了出去。

    「秦亦灝,你在哪裡呢,可以見一面嗎。」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3:00 PM

本帖最後由 潘景藍 於 2015-7-6 03:01 PM 編輯

第95章

    已經有工作人員忙著安排位置,因為秦亦灝一行人是從側台進來的,除了離得最近的涅槃外,其他看演出的人並沒在意這邊的小插曲。

    秦亦灝的步伐邁得很大,身邊的女人有點跟不上,艱難的小跑著,儘量跟他保持在一步的範圍之內,秦亦灝兀自跟著前方引導的工作人員走,眼神連偏移一寸都沒有。

    姜衫往那邊看了兩眼,眼神有些怔怔的,臉色白了白,吳銘看了看她,眼眸中有些擔心。

    「姜衫?你沒事吧。」

    姜衫搖搖頭,「沒。」

    重新轉回了身子,姜衫看似專注的目光看回了舞台上,那雙交疊握住手機的手卻因為使力而骨節泛白。

    就在吳銘問話,姜衫剛剛轉過身看向舞台的同時,秦亦灝寡淡的視線驀地朝著側前方看去,眸光在姜衫和吳銘的身上停頓了幾秒,身後的女人這時候已經快步的趕了上來,聲音有些喘的女聲轉瞬間喚回了秦亦灝的神智,秦亦灝的眼中劃過幾分惱怒,臉色更冷了幾分,再不斜視,大步的徑直朝著座位走去。

    那位置安排的也蹊蹺,就跟涅槃舞團的位置隔了一條過道,姜衫正巧坐在靠近過道的位置,略一轉頭就能看到一前一後坐著的秦亦灝和他帶來的女人。

    那女人坐在秦亦灝前面的一排,像是有些緊張侷促,上身坐的端正筆直。

    涅槃低聲的議論聲更多了,怕被姜衫聽到心裡不舒服,眾人的聲音壓的很低,好奇的視線卻不住的往秦亦灝那邊瞥。

    表演的間隙,穿著風衣的女人不經意的側了側臉,好奇的眸子想往姜衫的方向看,頭轉到一半,身後就傳來一陣冷哼,女人那身子就定住了,扭頭抱歉的衝著秦亦灝笑笑,秦亦灝目光沉沉的警告著她,她只能乖巧的轉過身繼續正襟危坐的看向舞台。

    這一幕小插曲落在眾人眼裡,再看向姜衫時那眼神就更加複雜了。

    吳銘也聽說過姜衫和秦亦灝之間的事情,沉靜的視線往秦亦灝那邊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姜衫,最後緩緩的垂下眸子,知道這種事情自己不方便插手,並沒有開口試圖說些什麼。

    看表演的間隙,秦烈來來往往的很頻繁,不住的往女人身前的桌上放著東西,各類小吃,熱騰騰的飲品,送東西的時候,秦戰不可避免的要經過姜衫身邊的過道,走到姜衫的身邊,秦烈的身子僵硬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侷促的連餘光都不敢往姜衫那裡瞟,更何況去看她的臉色了。

    送過東西,秦烈在秦亦灝身邊停頓了片刻,擔憂的低聲道:「秦少,這…」

    秦亦灝狹長的眸子往姜衫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她表情平淡的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像是對這邊的動靜毫無所覺,臉色又陰沉下來。可轉而又覺得有些無趣起來,罷了,她本來就不在乎自己,她怕是巴不得自己趕緊找了別的女人好擺脫他,他又何必要再這樣來試探著自取其辱,活像是個試圖引起主人注意的小丑一般,秦亦灝抬了抬下巴。

    「下去吧。」

    秦烈如蒙大赦,忙快步退了出去。

    這兩位鬥法,遭殃的可都是他們這些身邊的嘍囉

    演出看到一半的時候,姜衫突然悄無聲息的站起身來,吳銘微訝的看過來,姜衫睫毛輕顫,悄聲道:「有人問起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

    吳銘蹙眉看向她的臉色,果然白到毫無人色的樣子,姜衫今天來涅槃的時候臉色看著就不對,慘白慘白的,透著些不健康的青色,眼圈下也是暗沉沉的黑色,那時候負責化妝的老師就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那會兒只是說睡的不好,因為是領舞,這時候缺了其他人好說,姜衫卻是絕對不能出什麼岔子的,因此即使擔心,到底還是沒辦法只能先給她把妝畫了。

    這會兒風吹的久了,明明是該感到冷的時候,姜衫的額頭上卻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臉上的妝容都再掩飾不住她臉色的慘白來,怎麼看都透著股子不對。

    吳銘不放心,「我先送你出去。」

    「不用。」姜衫搖搖頭。

    吳銘卻不管她的拒絕,本來想攬住她的肩膀,想了想,在這種情況下畢竟有些不合適,手一頓,換做了扶起她一邊的胳膊。

    「走吧,身體要緊。」吳銘安撫道:「這邊我會和老師交待好的,你不用擔心。」

    秦亦灝並沒有刻意往姜衫的方向看,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青筋卻一寸寸鼓起,身前的女人又轉過身來試圖跟他說話,秦亦灝面上帶笑,臉色卻沉的嚇人,女人說了兩句就不敢再說,訕訕的轉過身去不敢多嘴。

    「坐到後排來。」秦亦灝突然出聲道:「這邊看的仔細。」

    正垂眸走到秦亦灝身邊的姜衫眸子又顫了顫,坐在前排的女人受寵若驚的站起身來,忙聽話的向後排走,走著也不敢去看身側的姜衫,眸子小心翼翼的看著秦亦灝的臉色,一對上他那暗沉沉的眸子,就有些害怕的嚥了嚥口水,動作越發輕了起來。

    姜衫沒多做停留,像是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兩人互動一般,和吳銘一道向後台走去。

    秦亦灝的臉色更難看了,越發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樑小丑,明知道對方毫不在乎,還不自量力的去做那些試探的舉動,姜衫的背影剛消失,他就厭惡的側了側身子,對著還沒來得及坐下身子的女人硬聲道:「坐回去!」

    女人嚇了一跳,有些尷尬的看著秦亦灝,「我…」

    秦亦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女人臉色驀地就紅了,心裡也不敢有惱怒的情緒,訕訕的又重新站起身來,走到了前面的座位上去。

    姜衫和吳銘一離開,秦亦灝越坐臉上的表情越黑,半晌也不見兩人回來,心底又生了無數猜測的秦亦灝氣的頭都快炸了!

    這女人就真的這麼不識好歹?當初是她先暗示了讓他幫她的話的,現在這是準備單方面的撕毀合約,連表面上的偽裝都不肯再做了嗎?

    滿腹怒火的秦亦灝再坐不住,猛地站起身來,一語未發的轉身朝著來時的入口處走去。

    剛走到出口,秦烈已經快步的走了過來,秦烈一看秦亦灝的臉色哪裡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和姜衫小姐鬧彆扭這一陣子,秦少的脾氣前所未有的暴躁,他們這群老人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了,滿心希望這回秦少肯主動出來能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一些,誰知道反倒是火上澆油,眼見著更加的劍拔弩張起來。

    秦烈就怕秦少接著惱下去,忙湊了過去。

    「秦少,那個叫吳銘的去了側台接電話,姜衫小姐先離開了,你看要不要…」

    那話頭沒說完,一副靜待秦少指示的樣子,果然,秦亦灝一聽兩人並沒有在一起,臉色總算沒有再那麼難看,但卻也沒有接秦烈的話。

    「不必了,以後她的消息也不用再向我報告。」

    秦亦灝的聲音寡淡,姜衫對兩人關係的滿不在乎已經讓他心裡冷到了極點,他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再不想去幹涉她的事情。

    「以後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說著腳步不停就要走出去。

    秦烈的臉色頓時就像吞了黃蓮一般,苦澀的擰巴成一團。

    說著不管,秦少又怎麼可能真的如他所說的放下,這樣的話一說出來,先不論他們這些跟著的人又得遭多大的殃,單是秦少好容易動心一次,要這麼著無疾而終,連秦烈都會於心不忍。

    秦烈咬了咬牙,狠狠心第一次攔住了秦少的步伐。

    「秦少,您能不能聽我說兩句話?」

    秦亦灝沒什麼表情的視線往秦烈臉上一看,秦烈的臉色就是一青,可那腳步就像釘在了地上一般,動都沒動一下。

    秦亦灝不做聲的看著秦烈。

    秦烈輕吸了一口氣,握握拳頭給自己壯膽,這才開口說道:「其實我一直覺著,秦少您可能誤會了姜衫小姐了,有件事…因為姜衫小姐交待過,所以我,我一直沒跟您報告。」

    跟著秦亦灝一起來的女人已經小步的走了過來,看到秦烈正在跟秦亦灝說話,腳步停了停,猶豫了片刻又往後退了退,沒敢上前。

    秦烈真是恨極了自己當初的一時心軟,不然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他也不至於怕被秦少責罰,所以一句都不敢跟秦少提。

    「您還記得姜衫小姐前一陣子跟吳銘一起參加的雙人舞伴舞嗎?電視台有直播的那回。」

    秦亦灝的眼神冷湛湛的,他當然記得,記得一清二楚,秦亦灝威脅的看著秦烈,「你想說什麼?」

    秦烈就知道秦少想偏了,嚇的忙去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是想跟您說一下,這裡面…可能有著些您不知道的隱情…」

    秦烈老老實實的把薑衫那陣子缺錢的事情給秦亦灝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那時候姜衫本來是要來景天接工作的,只是一知道來人是姜衫,秦亦灝不在國內,來人就把消息報給了他。

    秦烈知道秦少對姜衫的用心,又怎麼敢讓自己將來的女主人去接下面人的工作,秦少知道了還不活剝了他!他那時候以為兩人之間是鬧了什麼彆扭,所以秦少才會沒有管姜衫,所以在通知秦少這件事情之前他先去聯繫了姜衫。

    這一聯繫就出了岔子,知道景天不肯給她安排工作,姜衫對著秦烈警告再三不准將她的事情隨便告訴秦亦灝,那說的話秦烈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我不是被包養的情婦,秦亦灝在一些事情上幫我我感謝他,但是我永遠都不會選擇去做一個依附者,工作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這件事就不要告訴他了,他最近正忙,這些小事我自己能處理。」

    秦烈一時心軟,雖然不理解姜衫的行為,卻也佩服她的傲骨,就真的鬼迷心竅的把這事瞞了下來。

    因此後來姜衫和吳銘表演的視頻剛曝光,第一時間看到的秦烈根本就沒敢跟秦亦灝報告過去,不然秦亦灝也不會是從霍燁嘴裡才聽說了這件事情了。

    被秦亦灝壓迫性的視線看的頭都抬不起來了,秦烈顫著聲音道:「所以…您可能真的誤會了姜衫小姐了,她是手頭拮據,為了賺外快才…至於吳銘搬進姜家,我查了查,他是給姜衫小姐開出了一個高價,只是在姜家租了一間房子來住,兩人並沒有除了舞伴外的其他關係。」

    秦亦灝的下巴緊了緊,臉側的咬肌飛快的顫動了片刻,驀地想起了自己惱極了後在姜家對著姜衫說出的那番話來。

    狠了狠心,秦烈破罐子破摔接著道:「還有霍家的那位,秦少您有沒有想過,姜衫小姐幼年沒了母親的庇護,半年前父親又去世,身邊的親人各個如狼似虎,表現的再剛強,她也畢竟只是個孤身一人的女孩子而已,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姜衫小姐以前的生活環境是安逸單純的,您可能並不覺著突然冒出來個親人有什麼,但對她來說…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點能眷戀的親情了…更何況,在您忙著的那段時間,霍燁為姜衫小姐做的事情也委實不少,我瞧著也都是真心對待的,再鐵石心腸也總會被感動上一些。」

    話不說完,但那語氣裡還是不自覺的帶了些譴責出來,秦烈多少還是知道秦少的心結的,這兩人兜兜轉轉,為的也不過就是些孰輕孰重的小事,秦少是鑽進了死胡同,兩人當初的相識又是因為那樣的原因,以至於一爭吵起來,兩人都被些東西桎梏了,反而看不清楚對方的真心。

    見秦亦灝兀自沉默著沒有說話,那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盯著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他,秦烈嚇的腿肚子發顫,知道自己這頓責罰肯定是跑不了 ,秦烈硬是暗自給自己壯了壯膽,頗有些大逆不道道:「其實真的論起來,姜衫小姐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不錯了,您又不是打著跟人家玩玩,利用人家的心思,也是用上了真心的,仔細看過姜衫小姐資料,她是個再驕傲不過的人了,說句不好聽的,您被人追捧慣了,姜衫小姐又何嘗不是呢,一味的壓制…就算是站了上風,那心也都涼了,都低個頭,並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何必要…」

    「好了。」秦亦灝淡淡出聲,「不要再說了。」

    秦烈飛快的看了秦亦灝一眼,就閉緊了嘴一句話不敢再多說。

    其實秦亦灝心裡對姜衫的怒氣早就消的差不多了,他何嘗不知道當時是自己衝動了,只是一時拉不下面子來去見她,再加上之後又聽說吳銘搬進了姜家,更是氣的恨不得當場掐死了姜衫算了。

    要是打著老死不相往來的心思,他又怎麼會專程帶了個人來看軍隊裡的匯演?這裡本就不是外人能進的來的地方,不過是想看看姜衫的反應,今天見她依舊是雲淡風輕不為所動的樣子,秦亦灝才會更加生氣,又加上看到姜衫和吳銘一起去了後台,本就暴怒的他想的多了,自然惱的不成樣子。

    可再聽了秦烈的話,仔細想起來,當時自己問姜衫吳銘的事情的時候,她似乎是準備著解釋的,那時候她說的是,「還沒有定…」

    既然缺錢到不得在這當口去兼職賺錢的地步,為什麼當時姜衫會沒有直接定下讓吳銘租姜家的房子…

    秦亦灝拳頭越握越緊,心裡貓抓似的又酸又疼,他並不是個聽不進去道理,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人,一旦冷靜下來,很多事情幾乎是眨眼間就能想通。秦亦灝忽然意識到,姜衫之所以當時沒有立刻答應下吳銘,怕是在等他回來,想跟他商量後再定的。

    可他那時候說了什麼,之後又做了什麼?

    這個嘴硬的女人!

    秦亦灝心裡突然疼了起來,他一向運籌帷幄,鮮少會承認自己做錯過什麼,但這次對姜衫的事情,他怕是真的錯到了底了。

    「把她帶走。」

    秦亦灝煩躁的揉了揉眉心道,聲音冷的含著冰渣子一般,帶了幾分咬牙切齒,「回去再找你算賬!」

    秦烈一愣,先是害怕,接著才反應過來秦亦灝說的是誰,忙應了下來,快步的朝著朝這邊張望的女人走去。

    秦亦灝則是腳步不停,大步的朝著後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得見她一面,他說了那樣傷人的話,幾乎不敢想像當時姜衫聽過後心裡是怎樣的滋味,那時候她的臉色那樣的蒼白,看著自己的眼神陌生極了,一想起來秦亦灝心裡竟是刀絞一般,更何況自己今天還專程帶了別的女人來氣她。

    等到了後台,那裡卻空無一人,別說姜衫了,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寫著『涅槃』字樣的房間裡倒是掛了一條舞裙,正是姜衫領舞時候穿的那條。

    秦亦灝修長粗糲的大掌撫了撫舞裙的布料,涼津津的,又輕又薄,她最怕冷了,也不知道是怎麼穿著這麼薄的衣服在寒風中完成一整支舞的。

    她那麼熱愛跳舞,他心裡又何嘗不知道她和吳銘之間的舞蹈再纏綿悱惻也是舞蹈演繹的需要。

    她並不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菟絲草,自己卻總是想把她緊緊的藏在一處不給人看見。

    秦亦灝冷峻的臉上深色怔忪,心裡某處又是一陣陌生的酸澀。

    他得見著她,他本來就答應過她的,又怎麼能因為想要的多了就這麼咄咄逼人的去傷她?

    秦亦灝嘆了口氣認命的拿出手機,還未撥號,就看到屏幕上有一條未讀短信。

    「秦亦灝,你在哪裡呢,可以見一面嗎。」

    發送的時間正是他剛進場的時候。

    他帶著專程叫來氣她的女人進場的時候。

    與此同時,身體極度不適的姜衫頭越來越暈,身上冷的很,臉上卻一直不停的出著汗。

    姜衫苦笑了兩聲,這一段一直吃不好飯,睡又睡不安穩,昨晚她輾轉反側睡不著,半夜索性起來練了一宿的舞,現在這反應怕是自食惡果--發燒了,自己用手摸也摸不出個大概,又是疲憊又是茫然的姜衫遊魂似的站在路邊等出租,準備開點藥回家休息一會兒。

    大年夜裡,出租師傅也都回家吃團圓飯了,又是深夜,哪裡那麼容易等來車子,姜衫站了半天,除了空曠的街面上的路燈外,別說出租車了,連個活的生物都沒見一個。

    「你是姜衫嗎?」

    正發呆間,一個陌生帶笑的男聲突然從後面響了起來。

    姜衫轉身,正看到一個穿著厚厚的軍裝大衣的男人站在背後,男人聲音笑呵呵的帶著善意,那帽簷卻壓的很低,寬大的領子遮住了半張臉,正悄無聲息的朝著姜衫走近。

    遇到危險的次數多了,姜衫本能性的就帶了些警惕,邊快速的後退邊道:「你是誰?」

    「我來給你提個醒兒。」男人聲音依舊笑呵呵的,那善意卻轉為了威脅,放在口袋裡的手緩緩的掏了出來,「以後安分著點兒,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映著路燈,男人手中的反光一閃即逝,姜衫拔腿就跑!

    男人冷笑著追上來,姜衫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又剛跳完一場耗力極大的舞蹈,這會兒身上沒什麼力氣,沒兩步就被男人從後面拽住了衣領。

    「你是誰的人!」

    姜衫低喘著,聲音乾啞的瞪著她,餘光卻不住的外四周看,除了空曠還是空曠,誰能想到會有人在軍營外就敢這麼猖狂。

    男人笑道:「自然是想要收拾你的人,給你帶句話而已,你跑什麼。」

    說著慢條斯理的用刀尖抵住了姜衫的腰側,惡狠狠的把薑衫一扯,欲圖把她扯過身來。

    「我說的話你老老實實的記住,否則的話…」

    「唔!」

    結果話沒說完,身子虛軟的姜衫被男人的動作扯的動作一傾!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刀尖整個從姜衫的腰間插了進去!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姜衫的男人驚的手一抖!溫熱的鮮血轉瞬間就從姜衫腰間蜂擁著流了出來!

    男人嚇壞了,這裡是軍營的外圍,誰瘋了才會敢在這裡鬧事!本就只是打著給姜衫一個小警告讓她安分點的心思,誰會想到竟然能出這樣的差錯!嚇破了膽的男人低呼一聲,飛快的把刀扒了出來,姜衫又是一聲悶哼,鮮血轉瞬間散滿了雪地,男人看都不敢再看軟倒在地的姜衫,拿著凶器飛快的跑遠了!

    身體劇烈的疼痛反倒讓姜衫的神智清醒了片刻,力氣飛快的從身體裡流失,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卻連伸手拿出手裡的動作都做不到了。

    路燈還在亙久未變的在頭頂閃爍,一股強烈的疲憊驟然從心底最深處猝不及防的湧了出來。

    周圍空無一人,大股的鮮血不停的從腰側湧出來,強烈的失重感一波波襲來,姜衫恍惚的看著漸漸恍惚的路燈。

    她突然感到一陣刻骨的累來,她真的好累啊,從重生到現在,累的幾乎要找不到原本的自己了。

    爸爸…你的小姜衫,似乎又軟弱了一次,她真的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突然間,真的好想你啊。

    她也是個人,堅強的再久,她也是個人,她也會累的…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3:06 PM

第96章

    秦亦灝一看到手機上的短信就愣住了。

    姜衫跳完舞后聯繫了自己?

    她的口氣竟然還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她問自己能不能見她一面,秦亦灝的心裡又是一股酥酥麻麻的酸澀,凝滯了許多天的眉眼一點點融化起來。

    秦亦灝難得的生出幾分懊惱來,他為什麼沒能早點看一眼手機,如果早看到她聯繫過自己,他又何至於會專程找了女人來氣她?

    他不過是想踐行他當初的話,告訴姜衫他並不是個可以任人棄之敝屣的男人,他想要的話自然會有女人送上門來,他想讓她吃點小醋,哪怕她看到他時稍微露出來點難過的神色,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把那女人趕走,可她一直以來都表情平淡,後來甚至不往他身上看一眼,秦亦灝那時候只覺得她冷血至極,才會越發變本加厲的讓秦烈獻著慇勤。

    可她竟然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發了信息的,那麼她是不是以為他是看過信息後,刻意的做出那些舉動來羞辱她的?

    想到這裡,秦亦灝只覺得一陣的天昏地暗,長眉快擰成了個麻花狀來。本來那女人的心就極難打動,這下自己做出了這麼一番愚蠢的事情,她不知道又在心裡記恨了多少,又得氣上多長時間。

    得趕緊找她說清楚,秦亦灝暗道,這陣子沒見…這幾天他從來沒有主動跟她聯繫過,也從不肯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一分一毫,但他心裡想她想的厲害。

    思索間秦亦灝大步的朝著後台處唯一一處出口龍行虎躍的迅速竄去,她才離開了沒多久時間,這裡不好打車,應該還能趕得上!

    這麼久了,秦亦灝漆黑深濃的長眸裡第一次流露出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急切和愉悅來,壯碩高大的身姿宛若迅捷的獵豹,薄唇輕翹,冷峻的臉上在燈光掩映下俊美的不似真人。

    出了軍營的秦亦灝在周圍巡視了一週,大雪紛紛揚揚的飄灑而下,周圍卻沒有一個人,不確定姜衫會從哪個方向走,秦亦灝快速的啟動了車輛,準備先沿著馬路兩邊找找。

    雪這麼大,她出來了這麼一會兒,指不定又凍成什麼樣子。

    秦亦灝心思斗轉,他先脫了大衣放在副駕駛上,一會兒姜衫上車了給她披上,她個子那麼小,自己的衣服足以像個被子一樣把她包裹嚴實了,又順勢把車裡的暖氣開到最大,一股溫暖燥熱的氣流迅速的湧了進來,頭上見了薄汗的秦亦灝卻欣悅的勾了勾唇角。

    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誠意才好,這次他做的過了,即使她不肯原諒自己,他也必定要纏定了她,總要再把他的姜衫給暖回來。

    秦亦灝還在思索著怎麼跟姜衫解釋,又該怎麼恰到好處的譴責兩句她對自己的隱瞞才會造成的這樣的後果,他嘴角期許的笑甚至還沒來得及徹底展開。

    然後他就看到了不遠處躺著的那個人。

    他的車子剛駛出了不足五十米而已。

    只是一個轉彎的距離。

    僅僅是一個不足五十米的轉彎。

    那裡的小角落,燈光明亮,雪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了,白色的反光將本就明亮的角落照耀的更加宛若白晝。

    於是那處躺在血泊裡,長長的暗紅色捲髮四散分開,宛若暗夜裡盛開的罌粟的姜衫被映襯的越發栩栩如生,纖毫畢現。

    她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和滿天滿地的雪色同色,她的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也全染成了白色。

    就那麼被薄雪覆蓋住的她,就像是在舉行一場淒美至極的葬禮儀式的死者。

    像是再過上一些時候,她就要融化進大地裡,就這麼亙久的消失在這個太過殘忍的世界裡。

    那劇烈的衝擊就這麼猝不及防毫無預兆的撞進了秦亦灝的深眸裡。

    秦亦灝腦子瞬間一空,心臟突然間就麻了。

    秦亦灝動了動嘴唇,有那麼一秒鐘,他甚至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又有一秒鐘,他以為是姜衫在跟他惡作劇。

    再一秒鐘,秦亦灝已經悶吼一聲,眼睛赤紅的迅速從車上竄了下去。

    宛若巨獸失孤般的悶吼聲猝不及防間在空曠的雪夜中響起。

    「姜衫!」

    ***

    白家

    白岐不久前才向部隊裡遞了申請,這次的軍隊匯演他自然不會去參加。

    白家有一處建在樓頂的玻璃房,這裡原本是個閣樓,後來還是少年模樣的白岐親自命人推倒重建,折騰了很久才落成了這個全景暖房。

    姜衫會那樣痴迷的喜歡白岐不是沒有理由的,當年的白岐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很多時候他對她還是很好的,她要什麼,只要他有,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給她。

    那年她生日,說在自己看的偶像劇裡,那裡面的玻璃房看上去那麼漂亮,等她長大了,要在自己的家裡也建個一樣的玻璃房出來,然後就可以每天躺在裡面看星空了。

    她羞答答的加了一句,「和白岐躺在一起看。」

    他那時候不置可否,不久白家就多了這麼個美輪美奐的玻璃房來,他有足夠的能力完成她所有的幻想。

    可他從來都沒有帶她來過。

    「想要成事的話,掌控人心是一門大學問,任何有可能會動搖你心智和決斷的事物都要盡快的斬草除根,你是個優秀的孩子,相信你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把一切未知的不可控的事情盡快的掌握在手中,只有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白慎無數次的這樣告訴白岐。

    「或者,由你的親人們,我們這些最愛你的人,來親自幫著你成長,你選吧。」

    然後慢慢地,白岐就把薑衫拋到了腦後,開始的時候是為了護著她,再到後來是成了習慣,等經歷的事情多了,白岐又發現這樣的處事哲學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一樣可以掌控著姜衫,一樣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要她最後總歸是自己的,什麼樣的方式不都還是一樣的?

    殊途同歸罷了。

    這麼一段時間以來姜衫判若兩人的反應和對付他的舉動更讓白岐堅定了這些想法。

    你看,連使了手段來掌控人心的方法都能出現這麼大的偏差,單只靠著世人嘴裡說的真心,又怎麼可能確保一個人的心能永遠被掌控而不產生變化?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論。

    白岐在暖房裡呆了一天了,lipo那邊的事情處理起來很麻煩,但和楚家聯手後還是有辦法把局面給扭轉夠來的,只是經過跟秦亦灝的這一番鬥法,自己想把產業往國內引進還是要歷經一番波折,這兩年裡怕是不好施行。

    非常難得的,一向冷靜理智處事果斷的白岐對著天窗發了會兒呆,腦子亂成一團,也說不山來是在想著什麼。

    還沒來得及理清思路,就有人打來了電話。

    「白少,白先生那邊的人像是已經查出來了姜衫小姐的事情,您看…」

    白岐就想起了那天姜衫冷著臉滿臉鄙夷的看著自己的樣子,眉心緊緊的皺成一團,聲音冷淡。

    「不用管,查就查吧,讓這邊的人不用再攔了。」

    她自恃有秦亦灝護著,對他的警告不屑一顧,就讓她自己領教一番白慎的手段吧,總是跟自己作對,他又哪裡真的傷害過她?越來越不知所謂的女人!

    來人有些猶豫的接著道:「今天的軍隊匯演,秦亦灝也來了。」

    白岐「嗯」了一聲,意興闌珊,他已經對這兩人的消息感到麻木了。

    那人聲音又有些猶豫,語氣中有點不解和苦惱。

    「可咱們的人匯報來說,秦亦灝並不是跟姜衫小姐一起到的,姜衫小姐表演完他才來,而且…而且他還帶了個陌生的女人,兩人之間的關係像是…」

    那人話說到一半,白岐卻已經聽懂了,嘴角扯了扯,依舊是不置可否。

    姜衫才往家裡帶了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按秦亦灝的脾氣要是能忍才叫奇怪,她這麼著自食惡果又能怪得了誰,白岐思量了片刻,並不準備再在這種時候插手姜衫的事情。

    這下連秦亦灝都不管她了,白慎一旦真是思量下決定出手,就看她自己怎麼著翻身吧,白岐冷漠的想,眼中冷漠的沒有一絲波動。

    「不用管他們。」

    掛了電話沒多久,白岐還沒來得及跟意大利那邊開完視頻會議,這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白岐不動聲色的按了電話。

    結果沒過兩分鐘,電話又響了起來,白岐順勢按了關機,為下面人的不識好歹略有些惱怒。

    一小時後,等視頻會議徹底結束,白岐不悅的重新打開了手機。

    「最好有什麼急事,不然就自己去領罰。」

    白岐聲音寡淡,威脅的話也依舊讓人聽不出震怒的情緒。

    那邊的人聲音有些發顫,嗓音抖索著,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反倒不敢開口了。

    白岐放在桌面上的指尖一頓,下面的人這樣的反應已經讓他意識到可能哪裡出了問題,冷聲道:「說,什麼事。」

    「白少,出,出事了!」電話另一頭的人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長期跟在白岐身邊的人沒幾個不知道白岐對姜衫有多重視。

    「姜衫小姐在離開的路上被人捅了。」

    那人說話斷斷續續的。

    「還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做的,人被秦亦灝護著帶走了,咱們的人到的晚,只是…只是…」

    白岐的聲音有些發緊,「說!」

    那人忙道:「只是聽說遠遠的看著那傷勢,還有地上的血跡,怕是,怕是人要不行了。」

    「啪!」

    白岐手一顫,手機直直的從手裡落了下來!

    ***

    霍家

    霍燁纏磨了姜衫好久,才讓她同意了表演完畢後直接來霍家一起過個大年夜。

    霍白是個十分奇怪的人,當初梁瑞滿世界飛的時候他不停的帶女人回家,絲毫沒有試圖顧忌過梁瑞這個當家女主人的感受,有時候甚至做的有幾分刻意。可等梁瑞真的定在了s市,還橫空冒出來個成年的女兒和死了的前夫,他反倒規矩了很多,工作閒暇時候一有空也都是呆在家裡,對梁瑞的態度是除了剛結婚外後前所未有的熱絡。

    霍燁搞不明白他這對不靠譜的父母當年有什麼糾葛,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他見了也只當沒看到。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來姜衫的人影,看看時間,匯演早該結束了,霍燁不禁開始擔心姜衫是不是臨到跟頭又反悔了,畢竟坐在姜家的吳銘並沒有選擇回京都過年,留人家一個人在家裡好像是有點不地道。

    梁瑞今天晚上一直表現的有點心神不寧,不停的走來走去,一會兒就問一遍,「還沒來嗎,有沒有打電話過來?」

    霍燁以為她和自己擔心的一樣,搖了搖頭安撫著看上去焦躁的母親。

    「電話打不通,應該還在現場。」

    梁瑞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飛快,臉色有點泛白,霍白忙問,「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梁瑞揉揉胸口,怔怔道:「不知道…心裡突然有點難受,出不來氣…」

    霍燁見狀忙給母親倒了杯水。

    「你別急,她應該會來的,都答應過我的,姜衫不是那種會出爾反爾的人。」

    梁瑞端著冒著熱氣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水,心尖上某種突然猛地一疼,臉色驟然大變。

    接著兩行淚不受控制的順著眼眶流了下來。

    霍家兩個男人頓時大驚失色!

    「這是怎麼了!到底哪裡不舒服你倒是說說啊。」

    那股子強烈的不安和難過不停的上湧著,像是有人要生生從她身體裡把某種靈魂裡的東西撕扯走一般,梁瑞搖搖頭,眼淚不停的掉。

    「我不知道,我心裡難受的很,霍燁,你快再給姜衫打個電話,我怎麼覺著好像出了什麼事。」

    霍燁再打,姜衫還是不接。

    沒辦法,霍燁只能翻出來吳銘的號碼,試探的打了過去。

    響了很久吳銘才接起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噪雜,聽上去像是走在鬧市區的路上一般。

    「吳…」

    「你現在在哪裡。」吳銘的聲音有些凝重,「我聽說姜衫出事了,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脫離危險了嗎?有沒有傷到要害?」

    霍燁的眼睛瞪的極大,驀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

    秦亦灝把車速開的像要飛起來一般,零星在路上經過的人只能驚呼一聲看到身邊飛快的劃過一道殘影,連車牌號都來不及看清。

    車子滿是粘稠的血腥味,秦亦灝眼神有些狂亂,卻還強自按捺著不能亂了分寸,他甚至不敢往後視鏡處看,生怕瞧上一眼就把那人瞧沒了,秦亦灝啞著聲音一邊開車一邊快速的打著電話,一道道指令飛快的下達下去,下面的人火速的動了起來。

    等秦亦灝趕到就近的醫院的時候,全市最精銳的醫生已經全被秦家人從家裡拎了出來集結在了醫院的門口處。

    又是一場混亂過後,等秦亦灝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在了手術室的門外,走廊已經被兩排秦家人全部佔據,穿著整齊的黑藍色中山裝的秦家人屏息斂聲的垂眸而立,靜悄悄的走廊上甚至聽不真切一聲呼吸聲。

    秦烈還在身前低聲的說著,「…已經讓人去查了,結果還沒有出來,醫院的周圍都是咱們的人,這一層也已經徹底封鎖,除了趕過來的醫生外,誰都進不來,已經讓人去請了老爺子身邊的金老先生來配合…」

    秦亦灝道:「好了,不用再說了。」

    秦烈忙閉緊了嘴巴,卻擔心的看了一眼秦亦灝的臉色。

    秦亦灝看了他一眼,秦烈忙垂下頭,嚇得後退了一步。

    可秦亦灝卻沒有責罰他不懂規矩的意思,他眸光直直的看著手術室,聲音降至了冰點,那語氣中卻有幾分秦烈從來沒有在他那裡聽到過的倉惶。

    「你看到她身上的傷了嗎?」

    秦烈眼神一黯,沒有做聲。

    秦亦灝又問,「有沒有…」

    問到一半,秦亦灝的聲音戛然而止,驀地將臉扭到了一側,秦烈狼狽的又垂了垂頭,走廊上更安靜了,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此刻秦亦灝的臉色。

    也沒有一個人敢出口回答秦亦灝的問話。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快步走了出來,見到走廊上這樣的陣勢,腳步頓了頓,有點不敢上前。

    秦亦灝大步的走過去,「怎麼樣?」

    醫生被他的臉色嚇的聲音有些哆嗦,「病,病人的血暫時止住了,幸虧是刀子捅進去的角度刁鑽,恰巧避開了要害處,並沒有傷及到內臟。」

    秦亦灝臉色稍稍鬆了一口氣,可那股氣還沒來得及完全吐出來,醫生噩夢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只是病人失血過多,雖然在雪地裡減緩了血液的流速,但也短暫的造成了呼吸停滯和心臟麻痺,血止住了…可人…」

    對著秦亦灝驀然可怕的眼神,醫生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拿著紙和筆的手來。

    「誰,誰是病人的直系親屬?簽個病危通知書吧,病人心臟數次停跳,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砰!」

    醫生手中帶著夾板的病危通知書被狠狠的掃在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閉嘴!」秦亦灝的臉色近乎猙獰,咬牙切齒道:「滾!誰再敢說一句救不回來,誰再敢跟我說一句姜衫病危,我要了他的命!」

    醫生嚇的連地上的紙筆也不敢撿,低呼著飛快的低頭跑遠了。

    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靜,秦亦灝的雙眼充血往手術室裡沖,秦烈忙去攔!

    「秦少,別,這是無菌室,您貿然進去姜衫小姐有可能會被感染的!」

    秦亦灝的身子死死的定在了原地,聲音宛若從地獄伸出發出的一般,「找衣服,還有,叫金老,立刻叫金老!我就不信…」

    可他又有什麼不信的呢,從他在雪地裡發現姜衫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她身上的傷勢嚴重到了怎樣的程度,秦亦灝說到後來聲音裡面竟然帶了哽咽。

    從小到大跟了秦亦灝這麼多年,秦烈見過秦亦灝哭?當下心裡酸澀不已,看著秦亦灝猙獰中帶著倉惶的神色,秦烈心裡刀攪般,眼眶立刻就紅了,他低聲安撫道:「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姜衫小姐命硬的很,這樣的小傷口能拿她怎樣樣。」

    邊說著去拿無菌服的人已經飛快的跑了過來,與此同時走廊的盡頭又有一個秦家人跑的飛快的來到了秦亦灝的面前。

    來人氣喘吁吁道:「秦,秦少,白家人到了,要進來看姜衫小姐的傷勢。」

    「讓他們滾。」

    來人臉色凝重至極,平穩了下氣息,嚴肅道:「怕是晚了,那人已經帶著人開始往裡面衝了。」

    秦亦灝進手術室前仍舊是那一句話,「讓他們滾。」

    秦亦灝已經消失在了手術室的門口,那聽的人骨頭髮涼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所有秦家人聽好,沒有我的命令永遠都不准放進來一個白家人。」

    「誰都成,就只有白家人,一個都不成。」

    手術室裡幾個醫生還在忙碌著,聽到推門的聲響還以為是出去簽病危通知書的醫生回來了。

    「不成了,剛才心跳又一次驟停,病人沒有生機意識。」

    「讓病人家屬做好準備…」

    「沒有準備。」秦亦灝的聲音很平靜,卻頓時把忙碌的醫生嚇了一跳。

    秦亦灝接近一米九的身子巨塔般站在不遠處,「她脫離危險前,誰都別想走出去,現在,給我繼續搶救。」

    病床上的姜衫頭上戴著無菌帽,小小的一張臉在錯綜複雜的管子間幾乎看不真切,她的身子那麼單薄,了無生氣的在哪裡躺著,胸脯處連起伏都看不到。

    秦亦灝緊緊的盯著她,醫生們圍成一團,那方寸的病床前並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不能湊過去,他只能這麼遠遠的站著,看著那冰涼的儀器在她身上不停的運作,看著那帶著醫用手套的手毫無感情的在她身上動來動去。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聽見他對她的道歉呢。

    我不氣你了姜衫,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吼你,不氣你,不讓你傷心,你想見我的時候我隨時都出現在你的面前。

    醒來…求你了,醒來,哪怕只是睜眼看看我,求你了。

    秦亦灝垂著眸子沉默的站在原處,衣領處先是一滴、兩滴,再是逐漸的潤濕。

    「抱歉,我,我們盡力了,病人沒有生存意識…」

    準備後事吧,這句話在醫生嘴邊繞了繞,卻在看到秦亦灝臉色的瞬間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再敢這麼說,信不信我讓你們再也出不了這個手術室。」秦亦灝的聲音陰森,「救回來。」

    他說,「我不聽你們的一切理由和藉口,給我把人救回來。」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3:11 PM

第97章

    姜衫恍恍惚惚間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裡黑漆漆的,赤黃色的老舊燈泡不是很明亮,一個又一個花簾子垂下來,中間相隔著的板子上貼著褪了色的各種廣告。

    一個紮著兩支歪歪的發辮的小女孩正哭著一個個掀著簾子。

    「媽媽…」

    她邊哭邊怯怯的喊。

    有的簾子裡有人,裡面的人正對著小空間裡的鏡子換衣服,見有人掀簾子就是一陣大罵,小女孩被吼的一陣瑟縮。

    有的簾子沒人,小女孩看著空蕩蕩的小空間哭的比被罵時還要傷心。

    姜衫揉了揉眼,她想攔住那不停的找來找去的小女孩。

    你別找了,她想對她說,媽媽沒有來買衣服,她走了。

    她不要你了…

    可姜衫還沒來得及觸摸到小女孩的身子,眼前的畫面一陣天旋地轉,接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所熟悉的大房子。

    還沒反應過來,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從身前傳來過來,爸爸爽朗的笑著,大掌溫柔的撫了撫自己的頭髮。

    「放心吧,我的小姜衫一定能得到面試通知的,只是你到時候要是去了英國,爸爸可是會想你的,真捨得離開爸爸那麼遠?」

    爸爸的聲音帶了些打趣的埋怨來,意氣風發的臉上有些傷感。

    這是爸爸出車禍前的那天!

    姜衫瘋了似的想撲上去,她想告訴他,她不去了,她哪裡都不去了!不要出門,求你了!不要出門!

    可她無論撲了多少次,無論用多大的聲音嘶吼,都絲毫不能觸摸到爸爸的衣角。

    她發現自己不受控制的抱著爸爸的胳膊撒嬌道:「誰捨得離開我們家老薑啊,可我不趕快努力,以後可怎麼給你這老頭子養老!」

    「傻姑娘。」

    爸爸笑的驕傲極了,又摸了摸她的頭,「等我出差回來給你帶好吃的,看你這陣子瘦的。」

    姜衫哭了。

    我不要吃的,爸爸,我什麼都不吃,求你了,別走好不好。

    可像是設定好的一般,她站在原地笑嘻嘻的揮著手。

    「老薑再見,早點回家哦。」

    她說。

    姜衫跟在開的並不快的車後面跑啊跑啊,可她只有兩條腿,她追不上。

    她叫著爸爸,可無論怎樣撕心裂肺,她嗓子都啞了,卻沒有一個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正奔跑著,畫面陡然扭曲了一瞬,接著一輛車疾駛而來,姜衫身子一輕被撞的整個人飛了出去!

    雙腿以扭曲的弧度反折著,那車還不罷休,又回程碾了一遍。

    別,我好疼,放過我吧,我什麼都沒做,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放過我吧。

    她看著姜薇藏在暗處笑眯眯的看著她倒在血泊裡,「你死了才好,反正這輩子休想再跳舞了。」

    姜薇嘲諷著說。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了一個房間裡。

    一個形銷骨立的男人抱著一個黑色的盒子坐在窗前,屋子裡沒開燈,窗簾拉著,房間裡昏暗一片。

    「我錯了。」他說,那熟悉至極的聲音讓姜衫陡然一驚!

    下一刻男人已經轉過臉來,深陷的眼窩裡一雙眸子一片死寂。

    「很恨我嗎?」

    他低笑著問,問著問著渾濁的眼淚從原本俊逸的臉上緩緩的落了下來,他愛戀的摸著盒子,臉色慘然。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不會放開你的,我會永遠都陪著你,入夢吧,求你了,哪怕讓我夢到你一次,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我剛給你過了生日,為什麼…」

    男人哭的傷心極了,姜衫從來都沒有見過白岐哭,她渾身顫抖的看著白岐手中的骨灰盒。

    不!她不要他拿著自己的骨灰!放開她!

    劇烈的情緒波動下男人手中的骨灰盒突然一歪,男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盒子猛地掉在了地上!

    接著不知哪裡吹來的狂風,窗簾四散著紛飛而開,那散落在地的粉末驟然間被狂風吹的四散不見。

    「不!」

    男人驀地大吼一聲!

    姜衫快意一笑,心裡卻又是一陣悲傷。

    …

    一幕幕宛若煉獄般的場景一次次的反覆顯現。

    最後姜衫終於累了,她怔怔的坐在一片除了空白還是空白的混沌中。

    真的…好累啊。

    你看,她明明什麼都沒了,卻還在可笑的不停追逐著。

    人的承受能力總該是有個極限的,一次次的,總該是有個極限的不是嗎?

    可這老天啊,我並不想怨天尤人,我只是好奇,我只是想問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一次次千刀萬剮般的折磨我。

    我愛的,你全部都要奪走。

    愛我的,你全部都要奪走。

    我從一片煉獄中逃脫,你卻又將我重新投放到這樣殘忍不堪的輪迴中,反反覆覆,無休無止。

    姜衫閉了閉眼,緩緩的向著無盡的虛空出倒去。

    她總是顧忌太多,謀算著這個,謀算著那個,可她原本又哪裡是這樣的人,顧忌的多了,累的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就任性一次又如何?

    值得眷戀的早已經煙消雲散,這世界上她本就是孑然一身的回來,就這麼孑然一身的走吧。

    什麼復仇,什麼問鼎巔峰,她不要了,都不要了。

    圍在病床前的醫生驟然臉色大變!

    「病人的生命指征在快速下降!」

    接著心電圖儀上突然『嘀』的一聲長響。

    「心跳驟停!電除顫準備!」

    「砰!」

    姜衫瘦弱的身子猛地彈起,又毫無生氣的摔落在床上。

    「二次準備!」

    「砰!」

    那單薄的身子折翼的蝶一般,傷口處的血又一次流了出來。

    秦亦灝那麼大個人,速來果決又驕傲的他,速來高高在上又心如鐵石的他,雙拳死死的握著放在身側,就這麼站在原地,無聲的哭了。

    她那麼…怕疼的一個人啊。

    他的姜衫。

    可他甚至不能上前一步告訴那些人,你們輕點,她會疼的,她說不出話,可她一定疼的厲害了。

    他心裡宛若被誰拿了把小刀子,一寸寸把骨血經絡絞斷碾碎,可他一句話都不能說。

    因為他比誰都知道,不受這樣的罪,他的姜衫就沒了,徹底的沒了,以後再也不能在他面前對他笑,再也不能那麼試探著算計他。

    「嘀…嘀…」

    心電監護上重新傳來了緩慢卻穩定的波動聲,醫生們的手一停,齊齊出了一口氣,忙進行下一步的搶救護理。

    就這麼週而復始,一次次心臟停跳,又一次次的硬生生被現代的科學儀器給從死亡線上生生拉下來,這是一場生命的賽跑,也是一場和死神的拉鋸戰。

    末了,當生命指征終於穩定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範圍內的時候,換了數波的醫生們也早已經累的滿臉蒼白頭頂冒汗了。

    姜衫那身子也早已被折騰的狼藉不堪,破布般孤零零的躺在各種儀器管道之間。

    白髮蒼蒼的金老略有些不忍的走到已經僵立許久的秦亦灝身邊。

    「小秦啊,這女孩子不好救,她自己都不想活了,咱們用再多的辦法也是沒用啊,等緩上一緩,她還是會過去的。」

    秦亦灝也早已經發現了這件事,可姜衫一向表現的那樣樂觀積極,她一邊和自己的敵人鬥法,一邊又那樣生機勃勃的忙著自己的舞蹈事業,除了半年前父親去世,她的生活中並沒有什麼以她的性格跨不過去的挫折啊。

    秦亦灝絞盡腦汁瘋了般的思索,可也不能找出來一條值得姜衫生無可戀的理由。

    可她的生活履歷就這麼多,又哪裡有過他沒有查出來的波折…

    「你讓你的人也別攔了,把外面的那些人都放進來吧,總得一個個試試,多說說話,說不定能拉回來一點,不然就真的什麼都晚了。」

    沉默了片刻,秦亦灝嘶啞著嗓子道:「好。」

    「除了白家人,其他的都放進來吧,白岐再闖,就打出去。」

    秦烈領命後快速的吩咐了下去。

    秦亦灝走到姜衫的床頭,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又不敢去碰她,臉頰的咬肌鼓了鼓,秦亦灝輕輕的撫了撫她凌亂的露在外面的頭髮。

    「別賭氣了,誰讓你傷心了你親自起來告訴我好不好,我替你出氣,你別睡了。」秦亦灝力道越發的輕了,「看你,連頭髮都亂了。」

    在房間裡呆著的幾個醫護人員有些不忍心的側過頭不敢去看。

    沒一會兒梁瑞、霍燁,姜衫在涅槃的朋友們和帶隊老師、甚至還有聞訊趕來的吳銘,緊接著連秦戰都臉色鐵青的趕到了。

    被自家人攔在外面那麼久,秦戰氣的直恨不得當場揍他一頓,可看著秦亦灝那略有些倉惶的臉色和病床上了無生氣的姜衫,秦戰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沉著臉聽秦烈低聲的報告。

    聽到後面,梁瑞捂著嘴嗚咽出聲,幾個女孩子也低低的啜泣起來,霍燁臉色慘白。

    秦亦灝冷冷的看著眾人,秦戰的反應跟他同出一轍。

    「誰再哭就滾出去!」

    「哭什麼!」

    兩人的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那威勢十足的聲音頓時把房間裡的哭聲止住了。

    「說說話吧,醫生說這樣有用。」

    秦亦灝退後了兩步站定,刀削斧劈般的眼皮瞬也不瞬的看著姜衫。

    可人一個又一個的上前,眾人說的嘴巴都幹了,姜衫依舊是動也不動的躺在原地,連心跳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秦戰威嚴的臉上登時一慟。

    氣氛陡轉之下,姜衫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嚇人,梁瑞哭的快要厥過去,說著話都泣不成聲,霍燁的眼眶急速的轉紅,卻硬咬著牙不肯掉下淚來。

    他還等著姜衫大年夜裡再給他煮碗麵,她怎麼敢沒做前就這麼離開!

    金老看著這一片絕望的愁雲慘霧,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得不又一次上前。

    「小秦,得用點非常手段,你看有沒有對這小丫頭影響力極大的人,只要能引起她的情緒波動就成,總得讓她從那魔怔裡面分出來幾分心思出來…」

    金老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撞擊和喧嘩聲,『砰砰砰』的皮肉撞擊聲不絕於耳,秦烈飛快的走了進來。

    「秦少!攔不住了,白岐帶人闖進來了!」

    秦亦灝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這一瞬間卻宛若過了一世紀那麼久。

    「放他進來。」

    秦亦灝最終道。

    外面已經鬧的不可開交,白岐卻依舊長身而立,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亂出一分褶皺來。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至極,甚至還帶著幾分慣有的溫和。

    「姜衫還沒醒呢?」

    一進來,白岐的第一句話甚至還帶著幾分淡然的調侃來,風清月朗,彷彿眼前的愁雲慘霧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一出鬧劇。

    「我倒是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甚至還加了一句。

    「砰!」

    話音未落,一個重重的拳頭雷霆萬鈞的撞在了他的臉上,白岐悶哼一聲飛快的退後數步撞在了放著醫用器皿的工作車上,金屬的碰撞聲把守在車邊的小護士嚇了尖叫一聲。

    白岐悶哼一聲,臉上立刻就見了血。

    秦戰拎著他從地上拽起來,淡淡道:「你硬是要闖進來絕不是為了說這些,白岐,我不信你不知道,姜衫快死了。」

    白岐不怒反笑,眼中一線不引人注意的水光迅速的劃過,「我倒是寧願她死了…」

    「砰!」

    又一拳頭驟然打在了白岐的臉側,白岐的身子猛的被打的偏到了一遍。

    「夠了。」秦亦灝道:「讓他過來吧。」

    秦戰怒氣蓬勃的拳頭在離白岐眼角一指的距離一頓,冷著臉鬆開了手。

    白岐悶咳了兩聲,才穩住身形走向了病床上的姜衫。

    儘管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可在看到姜衫的瞬間,白岐的臉色還是抑制不住的白了白。

    早在秦亦灝決定讓白岐進來,除了秦戰以外的其他無關人等就全被秦亦灝趕了出去,等秦戰開始揍白岐,連僅剩的醫護人員也被秦亦灝遣走了。

    白岐黑漆漆的瞳孔緊縮,一整個晚上的奔波疲憊暴怒和調兵遣將都在看到她的這一刻突然空寂了下來。

    他恨這對秦家叔侄恨得厲害,恨的他都忘記最初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怨恨他們了。

    白岐眸中的神色任誰都看不懂,他俯下身子湊到姜衫的耳邊。

    「你不是熱愛舞蹈嗎?不想讓姜薇上位?我偏偏幫著她,我不但會讓她重新進入到國際頂尖的舞蹈學院,還會傾盡全力的幫著她站到舞台的頂峰,讓人一聽到姜家,就想起來有這麼個聲名斐然的姜薇。」

    「我還聽說你恨極了你的親生母親,那我就做件好事,幫你把她也解決了如何?那樣的女人的確可恨,你說她最在乎的是什麼?霍燁?霍白?我先弄死誰比較好呢?不,弄死太便宜她了,我得相處法子好好的把那兩個男人折磨上一遍。」

    「哦,對了,還有那個叫吳銘的,他不是抱著你跳舞嗎?不如我把她的雙臂割下來送給你,你一定喜歡極了…」

    白岐的聲音低低的,十分的溫和,連在安靜的房間裡的秦亦灝和秦戰都聽不見一個字。

    正在混沌中越陷越深的姜衫被這喋喋不休惡魔般的聲音吵的眉心緊皺!

    你敢!她想怒吼回去。

    「我什麼不敢,你要是不信,我還可以把你父親的骨灰挖出來,灑在你身邊陪著你。」

    畜生!我要殺了你!姜衫被那話氣的心臟緊縮。

    心電監護上心跳的弧度波動了起來。

    「恨我就醒過來,你是懦夫嗎?想反擊的話,就醒過來吧,還是說你已經窩囊到連面對我都害怕了?」

    誰怕你!誰會怕你!你不過是個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可憐蟲,我只是太累了,懶得再理會你!

    「或者說,你恨秦亦灝的出軌?那我讓他給你陪葬好不好?」

    不,不關他的事,姜衫突然有點茫然和悲傷起來,誰都沒有錯,這輩子本就是她把無辜的他拉進了她的生活。

    血壓指數也在不斷的升高。

    「你不是恨我嗎,想擺脫我嗎,你要是死了,我就連你的屍體也不會放過的,我會把你凍起來,就放在我的房間裡,我天天瞧著你,讓你再也沒法子離開我…」

    滾!姜衫憤怒的大吼,勃然大怒的睜開眼睛,你給我滾遠點!

    那聒噪的聲音驀地戛然而止!

    病床上的姜衫眼皮不停的顫動著,指尖也動了動,連胸口的起伏都幾不可見的大了許多。

    她嘴唇輕動,幾不可聞的聲音乾啞的傳來,看那口型像是在說著『滾』。

    白岐的臉色更白了,臉色溫和的神色不變,卻又透著隱隱的青灰來。

    看啊,她到底有多恨自己。

    「醫生!」

    秦戰快速的衝了出去。

    秦亦灝迅猛的上前一步,緊緊的貼在姜衫唇邊。

    「你說什麼,姜衫,你大點聲,我聽不到。」

    姜衫的嘴唇又動了動,秦亦灝觸著她的唇形,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乖,你大點聲,我聽不清,你再大點聲。」

    姜衫急了,奮力的睜著眼睛,眼皮抖動的弧度更大了。

    「滾…」

    一滴溫熱驟然掉落在眼皮上,那水珠像是灼燒的姜衫眼皮一抖。

    「我聽不清…」

    那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

    姜衫氣急了,這人怎麼會這麼笨!

    她拼盡全力猛的掙開了眼睛,耀眼的白光驀地湧入眼簾,激的她眼淚迅速的從眼眶湧了出來。

    「我說…」她使盡了力氣的聲音依舊顯得那麼輕,被淚水刺激的無法聚焦的眼睛胡亂的落在秦亦灝的臉上。

    「讓他滾…」

    另一邊的白岐臉色慘淡的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再不能忍受這種折磨,白岐狼狽的踉蹌退後了數步,身子僵硬的走了。

    姜衫身上疲憊的厲害,根本撐不住眼皮的重量,可那眼皮在合住之前眼前卻猛然一亮。

    秦亦灝硬是用手指撐住了她的眼皮,「不准睡,姜衫,堅持一會兒好不好。」

    姜衫沒有焦距的眼神轉了轉,最後被迫定格在了秦亦灝的臉上。

    這一看她就笑了,

    「你怎…怎麼哭了?」

    還有,他撐的她眼睛好痛。

   
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3:16 PM

第98章

    姜衫除了剛睜眼後趕走了白岐,又對著秦亦灝笑了笑後,接下來的三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只有秦亦灝始終坐在姜衫的床頭一動不動,秦戰本也準備守著,但白岳峰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掉,外面不能斷了人。雖然和白家正式對上是由秦亦灝先開的頭,但怎麼看他也不像是會在這關頭接手去管的樣子,見姜衫已經穩定了下來,秦戰呆了半晌就被不停催促的電話給叫走了。

    這兩天一直糾纏著秦亦灝的就是醫生們之前下判決的時候說的一句『沒有生機意識』,他把薑衫從小到大的履歷都仔細的看了一遍,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事件能夠嚴重到直接摧毀姜衫的心智。

    然後他就得到了一個讓他備受折磨的結論。

    害的姜衫變成現在這樣的罪魁禍首,好像就是他無疑。

    姜衫昏迷了多久,他就調查了姜衫多久,原來曾經的她竟然是那樣驕傲的一個女人,即使嘴上不說,當初姜衫的主動示好和接近,還是讓秦亦灝在心裡本能性的看輕了她。

    他從來沒有費心去調查過姜衫的過去,他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他會去在乎追逐一個吸引到自己的女孩子,可卻不會連帶著把她的過去也縱覽一邊,如果不是那天秦烈在他面前說了那樣一番話,就是現在秦亦灝都不會去選擇仔細的調查姜衫的過往。

    查了姜衫,難以避免的就會觸及到姜衫和白岐的那些過往,他原本以為白岐對姜衫只是男人中本能性的佔有慾,可在某些方面秦亦灝和白岐這種人其實是同類,白岐的行為也許旁人看來不懂,但只要是心智如白岐秦亦灝一類的人,仔細看來就能發現白岐在姜衫身上投注的精力和策略有多麼的多。

    白岐對姜衫用的是御下之策。

    但更讓秦亦灝心驚肉跳的卻是姜衫這麼多年以來對白岐的態度和痴戀,她是在用整個生命在愛那個冷血又刻薄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給燃燒殆盡,那樣的姜衫是秦亦灝從來沒有接觸過也完全想像不到的。

    再想到姜衫是在怎樣的情況才才甦醒過來的,秦亦灝心底深處驀地拉起了一陣警鈴。

    此刻的他無比的明白,他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他一直以來正在對付,並且時常嗤之以鼻的白岐,白岐對姜衫是一種近乎變態的執念,而姜衫對白岐又何嘗…

    這樣的感情姜衫尚且能夠做到頃刻反目,她為了對付白岐而接近的自己又做了跟白岐的行為那樣類似的事情,秦亦灝閉了閉眼,心裡已經有了一種強烈的不秒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姜衫甦醒的那天中午達到了頂峰。

    姜衫適應過略有些刺目的光線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滿目驚喜的秦亦灝。

    「你醒了。」

    秦亦灝的聲音乾啞,嘴唇泛著幹裂的白皮,速來俊朗整潔的臉上生了一層青色的胡茬。

    然後姜衫竟然對著他笑了笑。

    她的聲音很小很弱,貓似的,透著股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孱弱,「還是…你…啊。」

    她樂呵呵的說,那雙雲籠霧罩的眸子更深濃了,極致的黑沉凝到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一分的情緒。

    秦亦灝看著她那沒事兒人似的笑,心驀地就沉入了谷底。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姜衫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話卻越來越少,她總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情,對著人的時候卻又溫和的笑著,像是那個拚命的往死亡線上拉鋸的人不是她一般。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姜衫愣是沒對那樣刻薄的對待了她的秦亦灝甩過一分臉色。

    可同樣的,每當秦亦灝在她精神好的時候準備跟她談一談兩人之間的事情,都會被她不動聲色的岔過去,姜衫的身子一日好過一日,秦亦灝某種不妙的預感也一天強過一天。

    不會的,秦亦灝在心裡安慰自己,姜衫並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姜家劉家還沒徹底倒台,白家依舊猖獗,至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需要自己的,不管她心裡怎麼怪他,人心都是肉長的,姜衫又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他總是還有時間挽回。

    直到出院前的那天上午。

    姜衫受傷的地方選的很巧妙,那處正巧在軍隊巡視的盲點,所以到現在除了知道是個穿軍裝的人做的,各方人馬查探了很久也都沒人能明確的拿出證據說明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但能不能拿出來證據是一回事,彼此之間知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岳峰真的被關了進去,無期,剝奪政治權利終生,贓款全部查抄充公,又過了一陣,連帶著被白家護的死死的白岳峰的親兒子也被牽連了進去。

    白岐也從白家搬了出來,最近一直活動在意大利,鮮少回國。

    至於白慎,則是一直稱病閉門不出,白家在軍中的勢力動盪,白家人全像是看不到似的,竟全權放手不管,呈現了一種明顯的防守姿態。

    秦亦灝從開始調查姜衫伊始,就知道白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意大利那邊的確是他的一個盲點,他最近沒有離開醫院,電話卻不斷,他抽空開了個簡短的視頻會議,一回頭,就看到姜衫在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秦亦灝一挑眉,勾了勾唇角,「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姜衫還是笑,笑的雲淡風輕,還帶著幾分愜意的慵懶,「那天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生死界限間,會讓一個人想通很多很多的事情。」

    姜衫支著下巴,像是在說自己想去哪裡喝一杯下午茶一般。

    「秦亦灝,我想了想,要不咱們分開吧。」

    秦亦灝嘴角的笑驀地僵在了臉上!

    一股讓人慌亂的窒息感緩緩的在病房裡瀰漫,不知道過了多久,秦亦灝才艱難道:「你累了,再睡會兒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家。」

    姜衫嘆氣,「我說真的。」

    秦亦灝沉眸認真的看著姜衫,「你聽我說,我和那天帶來的人真的沒有一點關係,我只是為了氣你。」

    姜衫道:「你知道我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你捫心自問,我們兩個這樣的相遇方式還有性格…合適嗎?」

    「合適!」

    秦亦灝的回答斬釘截鐵!

    姜衫:「…」

    秦亦灝長腿一邁,頎長的身形在姜衫身前站定,大丈夫能屈能伸,高傲的頭就這麼低了下來。

    「我錯了,對不起。」

    姜衫嘴裡剩下的話就這麼被噎了回去,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沒有秦亦灝她總還能想到別的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問題,依靠秦亦灝絕對不是唯一的辦法,只能說是一個可以保全自己的捷徑。當時剛剛重生回來的她四顧茫然,下意識的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選擇,但是不擇手段是一回事,最終變為完全失去了自我,令自己都感到唾棄的人卻是另一回事,既然沒死成,終究還是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她卻不願意在一條正逐漸偏離預期的路上繼續行走。

    姜衫理智道:「你沒有錯…」

    秦亦灝毫不猶豫的打斷她,「不,我有錯!」

    姜衫的話頭完全被打亂,初時的沉靜變得有些糾結起來,「你…」

    秦亦灝道:「我不同意分開。」

    姜衫吸了一口氣,「我…」

    秦亦灝道:「姜衫,我不分。」

    姜衫:「…」

    秦亦灝的表情再嚴肅不過,透著股子如臨大敵的凝重,彷彿他眼前面對的不是姜衫這麼個他伸伸手掌就能捏死的女人,而是個此生最大的勁敵一般。

    「你現在身子還沒有好透,醫生交待了不能吃辛辣,中午想喝粥還是吃米飯?」

    你tm…這是在說什麼呢!

    姜衫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秦亦灝,「我不餓。」

    秦亦灝直起身,眉心擰成了一團,「想吃什麼水果嗎?香蕉?」

    姜衫:「…」

    秦亦灝接著道:「草莓?」

    姜衫:「…」

    秦亦灝認真的看著她,像是在報水果單,那麼高大的個子,硬是糾結出了一種小心翼翼來,「那西瓜呢?水分比較多。」

    姜衫揉了揉眉心:「我不吃水果。」

    秦亦灝道:「那你休息一會兒。」

    姜衫道:「你說的對,沒有我也會有前仆後繼的女孩子來蜂擁著找你,你適合更好的人,我給你帶來的只有麻煩,咱們…算了吧。」

    秦亦灝摸了摸姜衫的頭髮,彎腰湊近了她,深眸宛若古井,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以後你想怎樣都行,當時我說錯了,是我纏上了你,主動示好來暗示的人也是我,我早就在設著圈套等你進來了,你來了,就別走了。」

    姜衫張了張嘴,秦亦灝一傾身堵上,甘冽香甜轉瞬間在唇齒間縈繞,這熟悉的氣息瞬間幾乎要折磨瘋了秦亦灝!

    秦亦灝原本只是不想聽到這喋喋不休的嘴裡再說出來任何讓他不肯聽到的話,可僅僅只是這麼一接觸,身體裡頓時燃起了一抹滔天烈焰,小腹烈火燎原般毫無預兆的灼熱起來!

    秦亦灝一手扶住她的頭,一手青筋畢露的撐在床頭,唯恐自己沒控制住傷到了她。

    「唔」

    姜衫悶聲痛呼一聲,秦亦灝以為傷到了她,身子迅速退後,「怎麼了?」

    姜衫被吻的滿臉通紅,霧濛濛的眸子裡瀲灩,惡狠狠的瞪著秦亦灝。

    「你弄疼我了!」

    那樣子又哪裡像是被傷到了的樣子,秦亦灝眨眼間就發現姜衫騙了她。

    可同時他也敏感的發現了姜衫態度的軟化,耳朵一豎,秦亦灝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心裡面有了些隱隱的期待。

    「不生氣了好嗎?你提什麼條件都可以,只要你不再生氣。」

    姜衫被秦亦灝這一番行為作弄到只剩下深深的挫敗感,他果然不同意分開。這樣的男人一旦沾上,又哪裡是她說結束就能結束的,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簡直是一團亂麻,姜衫怎麼理都理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姜衫緊了緊眸子,「好,只是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秦亦灝眼中的愉悅幾乎要噴薄出來!幾乎是姜衫話音剛落他就果斷道:「我答應。」

    只要不是分開的話,她說什麼他都是可以答應的,即使現在她明顯只是暫時的緩和。

    姜衫徹底敗下陣來,這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這種人,她正色道:「以後,不要再吻我了…」

    秦亦灝震驚的看著姜衫,姜衫話還沒說完他就迅速道:「不行!」

    姜衫抿唇,「不經我的同意不能跟我發生關係。」

    秦亦灝匪夷所思的看著姜衫,她以前什麼時候同意過?他從今以後就要當和尚了嗎?這是原則問題!

    「不行!」

    姜衫咬牙,「不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半夜跑到我家裡來…和我睡到一張床上。」

    秦亦灝眉心又攪成了麻花,「不行!」

    他說。

    姜衫氣樂了,「好好好,那還是分開吧。」

    秦亦灝更堅決了,「不行!」

    姜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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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潘景藍    時間: 2015-7-6 03:2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8 11:28 PM 編輯

第99章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中旬,t大開學了。

姜衫出院後,梁瑞哭哭啼啼的纏磨了好久要住姜家照顧她,姜衫沒同意,後來霍白拿著一份合約來了一趟跟姜衫談,之後姜衫突然就鬆口了。 但是任誰問,霍白都三緘其口,並不肯說他跟姜衫談了什麼,又開出了什麼條件,還是秦亦灝明里暗裡查探了好一陣才發覺姜衫名下唯一的一個出版社突然間開始了大整改。

再調查,就知道霍白給出的條件應該是和出版社有關無疑了。

在此期間還有一個稍微引起大眾視線的就是京都突然出現了一個稱為'火'的舞蹈團體,像是一夜之間興起的一般,最開始被人注意到是京都舞蹈學院最聲名斐然的兩個頂尖舞者在舞團招募時,突然拒絕了前景無限的舞團職位,同時表示自己現在率屬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機構,它的名字就是'火'。

等有人好奇的問'火'是哪個舞團時,兩人的反應卻同出一轍,都是一笑而過。

“它不是舞團。”

接著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京都的各大舞蹈交流賽上,包括一些只有年輕的頂尖舞者才能涉足的洽談會,不停的有新興的天才舞者拒絕了各方的招募,再問,都是進了'火'。

'火'的發起人很有眼光,看上的全部都是業界的後起之秀和精英中的精英,問是誰聯絡了他們,所有人卻都是三緘其口,無論如何都不肯多說。 這個稱為'火'的團體很隨意,他們平時依舊是各自為營,在各自率屬的圈子里活動,可一旦有大型的演出或者比賽了,全部人卻齊齊出馬,要知道這些人因為有著真本事,本性都十分傲氣,一個人來參加就算了,同時十多人一起出現在往日里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演出方根本不可能拒絕這樣的活體招牌,因此但凡有'火'參加的活動,次次都能引起舞蹈圈的小範圍震動。

開始的時候還是有神秘人在招募,沒過多久,進了十數個風格各異的精英的'火'已經徹底的在舞蹈圈裡引起了好奇,因為招募的都是風頭正勁的年輕人,一些年輕氣盛的舞者們開始聞風而來,'火'的挑選規則很簡單,跳一段舞發到一個固定的郵箱,如果被看上了就會有郵件反饋,再有什麼集體活動了就有專人來通知了。

開始的時候是好奇,等發現'火'並是不是眾人以為的什麼人都能加入到進去,而是有著極其刁鑽苛刻的選拔要求的時候,再錄視頻就成了年輕舞者證明自己的一種方式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能不能被'火'認可已經成為年輕舞者間的一種隱形的榮譽。

姜衫和吳銘視頻的時候,吳銘依舊是那樣一副隨性的打扮,半長蓬鬆的捲發,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身後是一整排的書架,書籍錯亂的放著,很多書皮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破損的不成樣子,拿到外面連收廢品的都不想要它。

可姜衫卻在初時瞥到那些書的時候眼皮就跳了跳,她沒當面問吳銘,事後卻上網查了查。

果然都是些已經在市面上找不出全集的舞蹈通史和各類珍貴的宮廷畫冊,那些東西都是至寶中的至寶,很多姜衫只聽過名字,任何一個放到市面上都是有價無市的古董。 先不說這種孤本本身對於舞者的價值,單論厚重的歷史附加給它的價格都令人咋舌。

吳銘竟然就這麼漫不經心的把它胡亂扔在書架上,他就不擔心有的年頭太久,放在那裡會風化了嗎?

那書架不幸姜衫也從博物館裡見過一次,沉香木,比金子還貴。 雖然上一世姜衫就對吳銘神秘的家室有過耳聞,但也不及突然間撞進眼裡來的衝擊大。

上一次姜衫沒忍住,隨口調侃了一句,“你身後那本不會是唐代的《霓裳》吧?”

吳銘點點頭,“你要看嗎?可以給你郵過去,有很多現在沒有的知識。”

姜衫試探著問,“年頭那麼久,拿起來別碎了。”

吳銘不在意,“有家傳的手藝處理過,沒關係的。”

然後第二天姜衫真的就見到了那個孤本呢,上面的字她都不認識,拆開快遞盒的時候,直恨不得能把它給燒了高香供起來。

這一段吳銘饒有興致的給姜衫寄來了不少書籍,任何一本都能保證姜衫這輩子吃穿不愁了,姜衫接的多了任是再淡定也禁不住有些受不了這刺激。

姜衫看著吳銘身後依然不見少的書籍,終於忍不住了,“你哪裡蒐集來的這麼多孤本?”

根本不可能啊!

吳銘年輕俊秀的臉上神色不變,語氣溫溫和和的,“你是怎麼知道的那些人的軟肋,讓我能夠說動他們的?”

兩人就都默契的不再問下去了,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比他多活了十年,知道的後世情況遠比他多得多,也知道這些人在十年後大多能成為在中國舞壇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彼此之間合作歸合作,卻都有著不能言說的秘密。

姜衫只道:“還是歸功於你,要不是最開始那兩位被你給拉了進來,後面的人用再多的理由也叫不進來的。”

吳銘不置可否,“你的辦法很管用,因為'火'的神秘性已經有不少人在試探著想加入進來,下一步怎麼做?”

姜衫毫不猶豫道:“參照涅槃的運作方式,這邊招滿三十人就叫停,至於怎麼維持這三十人的熱忱,不至於讓人才流失,就看你的手段了。”

吳銘挑眉,不禁想起當初姜衫說服他進涅槃的那番話來,那樣的豪言壯語很容易激起任何一個舞者的熱血,只是…

“形成一個不受約束的小團體容易,之後你確定他們會按照你的計劃,願意一起加入到涅槃裡面?”

姜衫笑道:“你錯了吳銘,不是我確定不確定,而是必須,想要接收涅槃,就必須拿出能與之匹配的實力來,涅槃內部需要大換血,不夠格的要踢走的,他們必須得進來,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早,等有機會了,我們匯合一次,首先到做的是讓他們認可我們。”

說完,姜衫皺了皺眉,有些懊惱,“好吧,是讓他們認可我。”

不管有沒有動用背後的勢力,吳銘既然能把他們糾結到一起,就說明已經獲得了這些人的認可了。

關了電腦,沒一會兒房間裡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秦亦灝邊走邊接電話,關了門後直接走到了窗台邊,至始至終沒有往姜衫的方向看過一眼。

“恩,先去準備吧。”

目光沉凝的秦亦灝掛了電話後站在原處沉思了兩秒,接著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般,裝作不經意的轉過了身。

姜衫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秦亦灝勾了勾唇角,臉色軟化了幾分,愉悅道:“你竟然在家。”

姜衫提醒他,“秦亦灝,這好像是我的房間。”

秦亦灝不自覺的敲了敲窗台,轉瞬間又把手指收了回來,皺眉朝著窗台看去,“有傭人定時清理嗎?摸上去像是有浮灰。”

“別轉移話題。”姜衫後槽牙有點癢,“你當初答應的我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秦亦灝刀削斧劈的眼皮一垂,正色道:“開了門就進來了啊。”

姜衫道:“我剛換了門鎖。”

秦亦灝笑的包容而寵溺,像是在看一個頑皮的孩子,“我知道。”

說著舉了舉手中的鑰匙,那冷峻的臉上帶了幾分邀功般的笑來,“我找人配了新鑰匙。”

姜衫:“…”

畜生…

從她說要跟他分開開始他就一直這個樣子,她怎麼對他他都不生氣,百般方法用盡,卻都像是個拳頭扔進了棉花里一樣,連個響兒都沒有。

秦亦灝言歸正傳,說起了正題,“不說這些,我來找你是有正事。”

姜衫氣的胸口一窒,這話說的,感情還是她在胡攪蠻纏了?

同樣都是人,他到底怎麼做到的,怎麼就能這麼不要臉?

秦亦灝彷彿不知道姜衫在因為他的又一次擅自闖入生著氣,也像是看不到姜衫那恨不得撕吃了他一般的目光,慢條斯理的坐到了她的床上,“明天中午陪我一起去參加個宴會可以嗎?”

姜衫拒絕,“明天有課。”

秦亦灝頓了頓,看了眼姜衫,還是說道:“是白岐和楚凡的訂婚宴。”

姜衫一怔。

過了好久好久,姜衫才搖了搖頭,“我…”

秦亦灝突然出聲道:“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姜衫心頭猛然一驚,驚疑不定的看向秦亦灝,秦亦灝狹長的眸子微斂,“別這麼看著我,我又不會害你,這麼久了要是再看不出來…和我一起出席吧,他大張旗鼓的選擇這樣的聯姻方式來度過難關,你又在怕什麼?明天到場的人會很多,作為秦家人的身份出現,以後不會再有人敢隨意出手。”

秦亦灝的聲音帶著幾分循循善誘,“重新利用我,沒有那麼難的,我心甘情願。”

秦亦灝看著她的眸子帶著笑意。

她知道他沒說完的話。

這麼好的機會,你真的確定要放棄嗎?

姜衫抓住扶手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白岐突然決定要和楚家聯姻就像一個當頭棒喝瞬間將她從籌謀中驚醒,又要重新披掛上陣了。

如果他打算放過秦家和她,就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娶楚凡,白岐,你真是個…太過可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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