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石章魚 -【天降我才必有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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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0:50 AM

第七十五章   父親的關注

    林黛雨笑了笑道:“小姨,他真是你徒弟啊?”

    “他倒是想,我收徒弟就算不挑顏值,也得挑智商啊!”黃春麗這話說得違心了,張弛縱然顏值差了點,智商可沒毛病。

    林黛雨跟著黃春麗進了房間,她已經習慣了小姨冷漠的態度。

    黃春麗讓她坐下,想要給她泡杯茶,林黛雨搶著去做了。其實黃春麗內心深處還是很喜歡這個外甥女的,從小就聰明伶俐,現在又生得如此美麗,還那麼乖巧懂事,實在是沒有討厭她的理由。

    黃春麗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小姨,我聽說您最近的事情了,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您需要什麼幫助。”

    “我不需要。”

    “其實我媽她很關心您的……”

    黃春麗抬起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事情,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可是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提起你們家的任何事,我不想聽,也沒有任何興趣。”

    “可你們是親姐妹啊,小姨,如果我媽媽有什麼對不住您的地方,您跟我說,我至少可以幫忙搞清楚狀況,我相信你們之間肯定有誤會。 ”

    黃春麗道:“你只是一個孩子,如果你心中仍然把我當成小姨,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無論你是作為我的外甥女還是作為張弛的同學。可我希望,你不要介入大人間的事情,這不該你介入,你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林黛雨抿了抿嘴唇,她意識到自己再說也是沒用的。打開書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小的藍絲絨布袋,放在了茶几上。

    黃春麗打開布袋,裡面卻是一個翡翠玉佛,這玉佛是當年她送給外甥女的護身之物,當時就價值不菲,近幾年翡翠行情水漲船高,像這樣成色的翡翠,又是名家雕刻之作,市價要超過百萬。

    黃春麗道:“你收回去。”冷漠的內心中感到了一絲溫暖,她意識到這是來自於外甥女的親情。

    林黛雨倔強地搖了搖頭道:“這本來就是您送給我的東西,我知道您現在需要用錢,可是我也知道我就算拿錢給您,您也不會接受。小姨,我還是個學生,沒有經濟來源,所以我幫不上什麼大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就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黃春麗道:“我送出去的禮物豈有再收回的道理?小雨,你的心意我領了,我雖然沒多少錢,可是我還不至於連這一關也過不去。”

    林黛雨聽到她終於重新稱呼自己為小雨,知道小姨的心中並未像抵觸媽媽一樣對待自己,她感覺今天沒有白來。

    黃春麗拉住她的手,將翡翠玉佛放在了她的掌心:“我當初送給你這個平安佛,就是想你平平安安,祝福是不可以拒絕的。”

    林黛雨道:“您的祝福我已經接受了啊,現在我只是把玉佛還給您。”

    黃春麗道:“你不用為我的事情擔心,其實這件事已經有了轉機,有證據表明這次的火災可能是有人故意縱火,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完全可以不用賠償。”

    “真的?”林黛雨欣喜道,她發自內心地為小姨感到高興。

    黃春麗道:“不說了,我去廚房看看,那小子做事我還真信不過。”

    林黛雨笑著點了點頭,沒多久就聽到黃春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我不是讓你清蒸的嗎?你怎麼給紅燒了!我的天哪,你放了多少辣椒在裡面?”

    黃春曉敲了敲書房的房門,聽到丈夫的聲音,方才推門走了進去。她將剛剛煮好的手磨咖啡放在林朝龍的辦公桌上。

    林朝龍笑了起來:“謝謝!”

    黃春曉道:“咱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客套了?”

    林朝龍端起咖啡,聞了聞咖啡的香氣,他並沒有喝,又放回了桌面。

    黃春曉來到他的身後,為他按摩著雙肩:“你這個人啊,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

    林朝龍微笑道:“看到你們開心就是我最大的享受。”

    黃春曉的手停頓了一下,表情卻顯得有些失落,丈夫的這句話並沒有感動到她,如果在十幾年前自己或許會因這句話而熱淚盈眶吧,可能人老了,心態也就變了,也許幸福的門檻變得越來越高,連這種貼心的話也感到敷衍呢?

    林朝龍雖然沒有看到妻子此時的表情,卻敏銳地感知到了她此刻的心理變化,及時岔開話題道:“小雨回來了?”

    黃春曉點了點頭道:“八點回來的,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她去找春麗了。”她繼續為丈夫按摩雙肩。

    林朝龍道:“親戚之間就應該經常走動,你們姐妹倆就算有什麼不快,也不應該影響到孩子。”

    黃春曉道:“她實在太固執了。”

    林朝龍當然知道妻子口中的她不是他們的女兒,淡然笑道:“有些事不必勉強了,也許師父根本沒有將藥方交給她,就算交給了她,怎樣處理也是春麗的自由。“

    黃春曉道:“不行,我一定要讓她交出來,朝龍,我不是在乎那本藥方,你的病……”

    林朝龍忽然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肩頭的左手,阻止妻子繼續說下去,低聲道:“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黃春曉咬了咬嘴唇道:“我去看看女兒。”

    林朝龍道:“對了,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小雨有什麼變化?”

    黃春曉愣了一下,不明白丈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朝龍道:“我是說她有沒有特別提到過誰,交了什麼朋友?”

    黃春曉明白了過來:“你是擔心女兒交男朋友吧?沒有的事情,咱們的女兒眼光很高的,再說了,她一心都在準備高考,哪有功夫去考慮這種事情。”

    林朝龍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黃春曉笑道:“是不是每個父親都像你這樣患得患失?朝龍,你想開點,總有一天女兒會離開我們獨立生活,總有一天她會喜歡上一個人,還會為了這個人不惜一切代價。”她也曾經年輕過。

    林朝龍怔怔地望著妻子:“小雨不會,她非常理智。”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女兒擁有著同齡人少有的冷靜和理智。可今天見到女兒當街追趕一個小胖子的場面,林朝龍居然有些動搖了。

    黃春曉道:“她的身上不僅留著你的血,還有我。”

    林朝龍淡淡笑了笑,這是不必強調的事實。

    黃春曉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頰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去看女兒。”

    林朝龍終於還是沒有將今天見到女兒的事情說出來,他點了點頭,目送妻子離開,黃春曉又想起了一件事,轉身道:“對了,聽小雨說,春麗的事情有所轉機,好像警方找到了縱火的證據。“

    林朝龍雙目中閃過一絲錯愕的光芒,隨即又笑了起來:“那就太好了,我已經讓人去調查具體的損失情況,準備想個妥善的辦法幫她解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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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0:57 AM

第七十六章   烈焰殺機

黃春麗今晚心情不錯,根據鄭秋山最新反饋的消息,市局鑒證科在張弛找到的半截煙盒上發現了指紋,指紋的所有人很可能是縱火嫌犯。

鄭秋山從附近的煙酒店周圍的治安鏡頭調取了失火前時間段的錄像,正在對當晚買煙的顧客進行排查和指紋比對。

她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張弛,又遞給了張弛一張農行金穗卡。

張弛道:“什麼?”

“你的錢,全都在里面了,一分不少。”黃春麗又將密碼告訴給張弛,讓他分次支取,畢竟銀行每日取款是有上限的。

張弛道:“我又不急著用錢,不是說給您救急的嗎?”

“我還能真拿你的錢啊?再說了,我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多少還是有些積蓄的,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供電部門的用電記錄也出來了,證明我說得都是實話,當時我並沒有給電動車充電。”

張弛道:“我就說嘛,這件事早晚都會水落石出,恭喜你啊師父,守得云開見月明。”

黃春麗笑道:“對了,鄭秋山讓你抽時間去派出所一趟。”

張弛道:“他找我干什麼?”

黃春麗道:“那煙盒不是你找到的嗎?有幾份文件需要你本人去簽署一下,如果你白天上課的話,今晚去也行,他剛好夜班。”

張弛點了點頭道:“得嘞,我這就去。”

黃春麗道:“你等等啊,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過去。”

鄭秋山這兩天忙得夠嗆,白天在市局動用了自己過去的老關系幫忙查案,晚上還要回來值班,市場失火本來已經被調查組初步認定為違規用電引發的失火,可張弛的最新發現讓這件事出現了轉機。

鄭秋山拿到了當晚的用電記錄,用電記錄可以證明黃春麗在當晚離開之後並沒有給電動車充電,根據權威數據表明,電動車在非充電狀況下發生自燃的幾率很低,同時這份記錄也為黃春麗減輕了許多的責任,如果在室內充電,整起事件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弛撿到的煙盒並不常見,附近的的煙酒店只有一家賣這種牌子的香煙,更為巧合的是,這家煙酒店正處于治安攝像頭的監控下,鄭秋山調取了相關時段的監控錄像,交給了鑒證科,目前正在由專業人員進行排查和指紋比對,一有結果就會通知他。

黃春麗和張弛來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鄭秋山正坐在轉椅上打著盹,從火災發生到現在,他還沒有來得及正式睡上一覺。

黃春麗看到鄭秋山胡子拉碴的樣子,心中也有些感動,鄭秋山一直都是在為自己奔走,他對自己的確不錯,黃春麗全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他不辭辛苦的奔走,動用方方面面的關係,事情不會那麼快就取得進展。

張弛站在一旁一臉的壞笑,黃春麗瞪了他一眼,作勢要踢他,張弛故意咳嗽了一聲。

鄭秋山打了個激靈,看到他們兩人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我怎麼就睡著了。”

張弛道:“你不但睡著了,剛才還說夢話呢,我聽到你叫那誰誰誰的名字……”他純粹是瞎掰,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黃春麗。

鄭秋山摸出一副手銬放在桌面上:“要不要我給你換個地方正式談談?”

張弛向黃春麗道:“師父,他恐嚇我。”

黃春麗道:“我沒聽見。”

鄭秋山笑了起來,黃春麗還是第一次幫自己說話。他拉開抽屜,將手銬收了進去,請兩人坐下,他之所以找張弛過來有兩件事,一是要在證據確認單上簽字,還有一件事也是簽字,張弛不是從玉器店老板手里要了八千八的營養費嘛,玉器店老板讓他簽個收條,證明這筆錢他收過了。

張弛看了看文件,確信里面沒有圈套,這才把字給簽了,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年月到處都是暗坑。

鄭秋山又把最新的進展情況向他們介紹了一下,他總結道:“現在就等鑒證科指紋比對的結果,如果能夠找到留下煙盒的那個人,從他那里應該可以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張弛道:“那就是說,這場火災根本就是人為縱火,我師父根本不用承擔責任,也就不用負責賠償那些商戶的損失。”

鄭秋山道:“目前還不能確定,黃春麗同志,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過去有什麼仇家嗎?或者咱們可以換個說法,你得罪過什麼人?比如你在生意上有沒有競爭對手?”

黃春麗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一向與人為善,在市場經營那麼多年,很少和別人發生沖突。”

張弛心說你沒說實話,黃春麗的脾氣不好,平時跟人家沒少發生爭執,比如自己在第一次來到天珠店的時候就跟她鬧過不愉快,可不愉快歸不愉快,沒有誰會因為這種小事放火燒她的店,這得多大仇啊!

鄭秋山道:“你再仔細想想,我們可以做一個初步的排查,看看誰有嫌疑,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記錄在案的。”

黃春麗道:“沒證據的事情怎麼能亂說呢,我沒得罪過誰,也沒有仇家。”

張弛暗忖,你不是跟你姐姐勢不兩立嘛,不過親姐妹就算再怎麼翻臉,也不至于放火把妹妹的店鋪給燒了吧。

鄭秋山拿出一張照片讓他們辨認。

黃春麗拿了過去,照片照得有些模糊,一看就是從監控錄像上截取下來的,雖然模糊,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馮老三!

張弛也認出來了,這老騙子當初在市場碰瓷林黛雨,還是自己幫忙解得圍,記得黃春麗還當眾抽了老騙子一巴掌,警告他不得再來市場這一帶,不得找自己的麻煩。

黃春麗道:“認識,他是個江湖騙子。”

鄭秋山道:“他叫馮玉亭,認識他的都叫他馮老三,你們都跟他打過交道。”那天馮老三行騙的時候他也在場。

黃春麗道:“你是說他和這次的火災有關?”

鄭秋山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這麼說過,張弛,你記得前幾天被騙的事情嗎?”

張弛點了點頭,不過這和馮老三又有什麼關係?當時騙他的老頭不是叫梁慶嗎?

因為開始懷疑這次的火災是縱火案,所以鄭秋山調查的方向也就隨之進行了調整,他重新調取了那天梁慶出交通事故的監控錄像,沒想到居然在在視頻中有所發現。

馮老三當時就在圍觀的群眾中,而且梁慶在得手之后,在過馬路之前還揮了揮手,明顯是在跟對面的某人打招呼。在事發之后,馮老三的反應很不正常,他先是準備衝上去,可馬上又改變了主意,選擇盡快離開了事故現場。

黃春麗道:“如此說來這個梁慶之所以拿著假古董來我店里行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很可能是馮老三找他過來報復。”她轉向張弛,目光顯得有點兇。

張大仙人此時有點心虛了,咽了口唾沫,馮老三要報復的肯定是自己,否則他也不會專門挑選黃春麗不在北辰的時候找人登門,如果說這把火就是馮老三放的,那麼自己也難辭其咎,如果不是自己得罪了馮老三,怎麼會有這場無妄之災,只是遭災的人是黃春麗。

還好張弛並未感受到來自于黃春麗的怒火值,他乾咳了一聲道:“猜測,全都是猜測,我看馮老三那個慫貨未必有膽子放火。”

鄭秋山道:“已經讓人去找他了,無論怎樣,有嫌疑的人我都會進行排查。”

黃春麗咬牙切齒道:“馮老三那個王八蛋,真要是他放的火,我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罵的是馮老三,可目光仍然盯著張弛。

張弛在她惡狠狠的目光下有點如坐針氈了,附和道:“對,我也饒不了他。”他轉移話題道:“師父,有個情況你沒有反應呢,失火那天,咱們回去的時候,有人在你院門上留下了一個血手印!”

鄭秋山聞言一驚:“什麼?血手印?”

黃春麗知道張弛是在轉移話題,可這件事她的確沒有告訴鄭秋山。終于將目光從張弛的身上轉移,淡然道:“別聽他瞎說,不是什麼血手印,不知是什麼人用紅色的染料留下的,我看是惡作劇。”

張弛卻知道肯定不是惡作劇那麼簡單,當時黃春麗看到血手印的時候極其慌張,讓他趕緊離開,還叮囑他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黃春麗的身上到底藏有怎樣的秘密,她在隱瞞什麼?難道她真有不為人知的仇家?

鄭秋山很慎重,把張弛提供的這一情況記錄了下來,不僅僅因為出自對黃春麗的關心,也因為他作為一個警察的職責所在。

鄭秋山所說的情況讓張弛有了心理負擔,這證明張大仙人就算從天庭來到了凡間還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如果這場火災的起因是為了報復自己,那麼他就應該對這件事情負責。

從派出所出來,張弛都有點不敢面對黃春麗了,不過除了黃春麗剛聽說這件事露出的兇巴巴眼光,她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而且張弛從頭到尾都沒有感覺到火源石發熱,也就是說黃春麗壓根就沒發火,難道她根本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

黃春麗離開派出所之后就沒有說話,朝著天珠店的方向走去,那片廢墟比起火災剛剛發生的時候顯得更加亂糟糟的,因為附近幾家商鋪都找人清理善後,盡可能地挽回一些損失,聽說玉器店的老板就從廢墟下找回了不少沒有損毀的玉器。

黃春麗經過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天珠店,心中暗想,以後自己應該不會再來了,無論這件事最終處理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回來,通過這件事,她看清了世人自私冷漠的內心。

默默陪著黃春麗回到住處,張弛終于鼓足勇氣道:“師父,如果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會承擔起這個責任。”

黃春麗轉身看了看他,目光中沒有任何責備的成分,輕聲道:“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張弛以為黃春麗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才這麼說,是想開導自己,不要有心理負擔。

黃春麗道:“其實這間天珠店我早就不想做了,等這件事有了結果,我就離開這座城市,去外面轉轉,再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張弛道:“聽您的意思是不準備再租給我房子了。”

黃春麗笑了起來:“肯定不會再租給你了。”

張弛心中暗嘆,看來自己要準備尋找新的住處了。

黃春麗道:“我離開北辰,這邊的房子總得有人幫忙照顧,你要是願意,就幫我看房子,我不收你租金。”

張弛笑了起來。

黃春麗又道:“你不是想學武功嗎?明天早點起床,我教你幾手防身術。”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和相處,她認為張弛是個不錯的小子,不能讓人白叫那麼久的師父,總得教點什麼。

“女子防身術?”

黃春麗道:“黑貓白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

張弛向她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起剛才黃春麗的那番話,似乎有了要告別遠行的意思,雖然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師徒,真正的關系是租賃關系,可在相處的過程中仍然產生了親人般的感情,張弛被貶下凡塵,在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親人和朋友,而黃春麗雖然有親人,卻已經反目,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張弛在臨睡之前又看了看高三英語,將嶄新的英語書翻了一遍,單詞詞組已經全部記在心中,自從服下通竅丹之後,他的記憶力就與日俱增。

不過通竅丹和培元丹不同,金丹也分成長效和速效,比如培元丹,一次服下終身受益,通竅丹屬于起效快,持續時間短,通常通竅丹為此效力的時間只有七七四十九天,一旦過了這個時間段,通竅丹的效力就會消失,不過在藥力有效期內學到的知識卻不會隨之消亡。

記憶力也就會恢復到服藥之前,所以張弛在這段時間前所未有的努力,他已經將高中的所有學科讀了一遍,過目不忘的狀態學習高中學科實在是太簡單了。49天,也就是說等到通竅丹失效也是高考結束以后的事情了,他必須要合理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學習知識。

張弛也沒耽誤鍛煉,每晚雷打不動的一百個俯臥撐,兩百個仰臥起坐,雖然他還有幾十顆富含通竅果成分的藥丸,但是他用來煉制金丹的精金已經全部用完了。

最近國際金價不停下跌,已經到了280元/g,盡管如此想要煉制出一顆金丹所需要的精金最少得要2.5g,按照一千克黃金煉出一克精金的比例,他也得先湊齊七十萬,這對目前的張弛而言,是遙不可及的。

想要隨心所欲地煉丹,首先就得擁有必不可少的精金,在凡間很難直接找到擁有精金的礦石,上次在周家的意外收獲純屬撞了大運,按照正常的途徑,就是利用黃金以千比一的比例試煉精金,想要得到大量的黃金,正規途徑就是去購買。

張大仙人第一產生了要用知識改變命運的想法,最近他在狂補方方面面的知識,學校圖書館的書幾乎都被他啃遍了。他也悟出了一個道理,想要最快致富的方法,就是有個好爹,可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

睡夢中張弛覺得越來越熱,他夢到自己回到了天庭,卻不知什麼原因觸怒了玉帝,玉帝讓天兵天將把他拿下,交給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毫不留情地把他丟到了乾坤八卦爐裡。

張弛沒有齊天大聖的鋼筋鐵骨,擁有得只是一身板油肥肉,他看到周圍的三昧真火迅速向自己逼近,感覺到頭發和汗毛都被火點燃了,張弛嚇得驚呼了一聲,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讓他魂飛魄散,只見周圍全都是火。

張弛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不是做夢,失火了,真的失火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四周都是火焰和煙霧,就連吸入的空氣都帶著灼熱的溫度和嗆人的煙氣,濃煙滾滾,張弛拽下毛巾被披在身上,在最短的時間內用床頭水杯內剩下的水將枕巾打濕。

他的眼睛被濃煙熏得根本睜不開,灼熱的氣浪從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來,如同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蒸籠裡面。

張弛最近讀過許多的書籍,紛繁駁雜,包羅萬象,其中也有關于消防安全的書。他趴在地上,用濕毛巾捂住口鼻,提醒自己要冷靜,分析目前自己所在的位置,在最短的時間內判斷出門窗的位置,他要逃生,玉皇大帝將他貶下凡間不是讓他燒死的,他好不容易才煉成了培元丹和通竅丹,他的人生眼看就要有轉機,他不甘心就這樣被活活燒死。

張弛朝著房門的方向沖去,可沒等他沖入火海,屋頂就坍塌了下來,張弛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危險,他及時停下腳步,一根燃燒的房梁落在他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前方的火勢越發迅猛,阻擋了他逃生的去路。

張弛橫下一條心,他只能轉身向後方衝去,他剛剛邁開腳步,一道身影從他的右側衝了進來,卻是黃春麗,她雙手舉著一床濕漉漉的棉被,冒險衝入了火場之中,她看到了被烈火團團包圍的張弛,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張弛的身邊,用那床濕漉漉的棉被蓋住了張弛的身體,張弛渾身都已經被烤得發燙。

黃春麗大聲道:“跟我一起衝出去!”

張弛點了點頭,他被濃煙嗆得說不出話來,兩人頂著這床濕漉漉的棉被向火場外衝去。有了黃春麗的引領,再有這床棉被阻擋烈火,張弛終于跟著她衝出了這間熊熊燃燒的小屋,來到了外面院子里。

黃春麗掀開棉被,逃出升天的張弛這才敢放心大膽地吸一口氣,可他馬上就發現隔壁的房間也是烈火熊熊,原來失火的不僅僅是自己這邊。包括黃春麗的房屋,還有臨近的幾間民房。

黃春麗臉色蒼白,她向張弛道:“離開這裡再說!”她向院門走去,來到門前,伸手去拉門,可沒等她拉開院門,大門就被人從外面重重踢開,一腳正中黃春麗的胸口。

黃春麗被踢得宛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倒飛了出去,又重重落在地面上。

一名身穿黑色風衣,身材高瘦的男子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名男子帶著黑色的口罩,還帶著墨鏡,他顯然是在刻意遮掩自己的臉容,盡管如此仍然沒有遮住橫貫左眉直貫額頭的紫色傷疤。

他右手中旋轉著一把鋒利非常的蝴蝶刀,讓人眼花繚亂。

張弛看出此人要對黃春麗不利,他抓起地上一根手腕粗細仍在燃燒的木棍沖了上去,一棍向那名男子的頸后砸去,先下手為強,他要盡快將對方擊倒在地。

黑衣男子根本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張弛狠狠擊落的木棍砸中目標之后從中斷成兩半,黑衣男子的左拳以驚人的速度擊中了張弛的面頰,將張弛矮胖的身軀打得橫飛出去,跌落在火海邊緣。

張弛在飛出去的瞬間,看到對方驚人的攻擊力——500,這是何其變態的存在,他當初見到李躍進188攻擊力的時候,已經深深震驚,可眼前的這個黑衣人武力值已經強大到超過李躍進接近三倍,比起攻擊力只有95的黃春麗,更超出了五倍之多。

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他們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

黃春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她不可以讓這無辜的少年受傷,尖聲道:“混賬!你衝我來,不要為難外人……”

黑衣男子來到黃春麗近前,用蝴蝶刀的尖端抵住她的咽喉,伸出左手:“你知道我要什麼!”

黃春麗慘然笑道:“你殺了我就是,我就算死也不會把東西給你。”

黑衣男子發出一聲桀桀怪笑,他一拳重擊在黃春麗的腹部,黃春麗被打得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昏死過去,胸口一熱,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張弛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他大叫道:“懦夫!無恥,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有種你衝我來!”他所能依仗得只有這張防御力高達10000的臉皮,可這並不代表著他有恃無恐,如果黑衣男子攻擊的部位不是他的臉,那麼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人總是有血性的,一個人無論智商有多高,情商有多高,並不意味著這個人就可以放棄自己的原則。黃春麗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從火海中救了出來,他懂得知恩圖報,現在黃春麗遇到了麻煩,他絕不會舍棄她獨自離去,即使犧牲性命又如何?

魚生于水,死于水;草木生于土,死于土;人生于道,死于道。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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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0:58 AM

第七十七章   誰還有話說

    黃春麗艱難道:“此事和你無關……你走……你快走啊!”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無辜的少年喪命。

    黑衣男子身形一晃,腳步閃電般移動,他已經抓住的張弛的咽喉,他一字一句道:“我給你十秒鐘考慮的時間,你如果不把東西拿出來,我就讓他即刻死在你的面前。”

    張弛本想尋找機會,用自己防禦力強大的面孔去撞擊對方,尋求一招致勝的機會,可對方一上來就卡住了他的脖子,他根本就找不到機會。

    黑衣男子手中的蝴蝶刀慢慢向張弛的左眼靠近,刀鋒的寒芒刺激得瞳孔迅速收縮。在絕對的武力面前,計謀忽然變得蒼白無力,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

    “給你!”黃春麗咬了咬嘴唇,她從身上掏出一物。

    黑衣男子將張弛一把推開,重新來到黃春麗的面前,他伸手接過那件東西,卻是一個小小的盒子,黑衣男子冷冷道:“你最好不要騙我。”

    他打開盒子,卻沒料到,盒子中蓬地射出數道寒芒,原來那盒子中暗藏鋼針,黑衣男子打開盒子的同時觸動了裡面的機關,鋼針在這麼近的距離射出,他避之不及,墨鏡被高速激發而出的鋼針擊碎,他感到左目劇痛,有鋼針擊碎墨鏡射入了他的眼球之中。

    黃春麗宛如獵豹般從地上彈射而起,化掌為刀,狠狠斬在對方的咽喉之上,用盡全力的重擊足以擊碎對方的咽喉,最低也可以使對方喪失反抗的能力,可是她從觸及對方咽喉的手感意識到狀況不對。

    黑衣男子並沒有被擊倒,即便是左目受傷,仍然無損於他強悍的戰鬥力,重拳狠狠地擊中了黃春麗的身體,黃春麗99的防禦力在對方強悍的攻擊力下根本不堪一擊,她悶哼一聲身體連續幾個翻滾跌落在張弛的身邊。

    張弛從地上攙扶起她,兩人忍痛向院門處逃去。

    左目受傷的黑衣男子右手一揮,蝴蝶刀如風車一般旋轉,直奔張弛的後心射去。生死關頭,黃春麗用力將張弛推開,蝴蝶刀卻劃出一道弧旋,噗!地刺入她的後頸,真正的目標原本就是黃春麗。

    張弛看到眼前一幕,目眥欲裂,他大吼一聲,準備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和那名黑衣男子拼了。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消防警笛聲,那名黑衣男子沒有繼續追殺,右目向張弛冷冷看了一眼,居然轉身向火海中衝去。

    張弛抱著滿身是血的黃春麗來到外面,嘶聲嚎叫道:“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自從被貶凡間以來,他從未有這般無助。

    鄭秋山聞訊趕到現場的時候,大火已經被撲滅,沒有被完全燃燒的院門上仍然留有一個被熏黑的掌印,鄭秋山掏出自己的證件,來到警戒區內,現場勘查的人還沒到。

    鄭秋山湊近那掌印聞了聞,隱隱聞到一股血腥的氣息,這掌印是鮮血印成,想起此前張弛所說的情況,又想起黃春麗不自然的表情,鄭秋山已經能夠判斷出黃春麗一直都有所隱瞞,正是她的隱瞞造成事態的進一步惡化,最終造成了今晚嚴重的後果。

    他向最先趕到的警員詢問後知道傷者已經被送往了區人民醫院,鄭秋山慌忙趕了過去,等到了區人民醫院,又聽說傷者被蝴蝶刀刺傷了頸椎,脊神經受損,內臟多處破裂傷,大量內出血,情況嚴重被緊急轉到了市立醫院。

    鄭秋山馬不停蹄地趕到市立醫院的時候,黃春麗已經被送到了手術室進行緊急救治,市立醫院集合了所有的精英前來聯合會診搶救。

    在手術室前,鄭秋山看到了灰頭土臉的張弛,張弛雖然和黃春麗一樣遭遇了火災和襲擊,不過他只是受了些輕傷,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兩名警察就在一旁,作為這次事件的目擊者,張弛必須要接受訊問。

    不過警方也表現出了足夠的人性化,他們在等待張弛的情緒穩定下來。

    鄭秋山是北辰警界老人,負責案子的兩名警察都認識他,跟兩人打了個招呼之後,鄭秋山來到張弛的身邊坐下,沒有說話,先遞給他一瓶水。

    張弛抬頭看到是鄭秋山,這才接過那瓶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感覺到水經過乾涸的喉頭火辣辣的疼痛。直到現在,他的內心都處在深深的自責中,如果黃春麗不是為了救自己,可能她早就已經離開了,興許就不會遇到那個黑衣殺手,如果不是她為自己擋了那一刀,現在躺在手術室內的人本該是自己,這次的事件對張弛的內心打擊是巨大的。

    鄭秋山正想安慰他,走廊中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循聲望去,他馬上就認出了其中的一人,林朝龍,北辰極有影響力的大人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鄭秋山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雙目通紅顯然剛剛哭過的黃春曉剛一來到就向警察道:“我妹妹她怎麼樣了?她到底怎麼樣了?”

    警察並不知道手術室裡面的救治情況,不過這時候醫院的院長張宗強也匆匆趕了過來,他的到來當然不是因為手術室內正在接受搶救的病人,畢竟對醫院來說這樣的事情很常見,院長也不可能對每個病人都投入這樣的關注,當他得到消息,被送來急救的傷者是天宇集團總裁林朝龍的小姨子,他第一時間就從家裡趕了過來。

    黃春曉得知妹妹的情況非常危險的時候,她的情緒頓時崩潰了,雙腿一軟差點就癱倒在了地上,幸虧丈夫和女兒及時將她攙住,他們扶著黃春曉來到一旁的連椅坐下,張弛的目光和美眸含淚的林黛雨相遇,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馬上就迴避了彼此的目光,這微妙的舉動並沒有瞞過林朝龍的眼睛。

    林朝龍將妻子交給女兒照顧,他來到院長面前道:“我已經派直升飛機去省人醫請秦院士過來,他應該在前來的途中了,還望張院長給予支持。”

    張院長笑著道:“一定配合,一定配合。”雖然他心中明白,林朝龍的做法顯然是對他們整體醫療水平的不信任,可是如果從家屬的角度上著想,當然想為患者請來最頂級的醫生,省人醫神經外科專家秦博士是國內腦科界的權威。也只有林朝龍的面子才能請動他,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接到這裡。

    張弛跟著兩名警察來到走廊的遠端,鄭秋山獲得允許旁聽。

    張弛將今晚發生的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盡可能描述得詳盡真實,負責調查的警察對他的話進行了全程錄音和重點記錄。

    完成詢問之後,其中一名警察叮囑張弛近期不要遠行,要保持通訊暢通,以便警方隨時可以找到他了解情況。又讓張弛留下聯繫方式和地址,張弛沒有手機,現在的住房還是租住黃春麗的,如今包括黃春麗的房子在內都已經全部被大火焚毀,目前已經無家可歸,張弛只能把自己學校班級的信息留下。

    兩名警察本想讓他提供家人的信息,可又聽說他是個孤兒,問他還有沒有其他的親人,張弛雖然有個叔叔張國富,可他並不想跟那市儈的一家人扯上關係,其實就算知道他出了事情,張國富一家也不會管他,所以他根本沒提。

    鄭秋山嚮兩名同事解釋了一下,他主動承擔了聯繫張弛的責任,那兩名警察離去之後,鄭秋山嚮張弛道:“張弛,不如這樣,你這兩天先去我家裡去住,我的住處也離你們學校不遠,你上學也方便。”

    張弛道:“不了,我可以住酒店。”他不想麻煩鄭秋山。

    鄭秋山道:“酒店不好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你不是要高考了嗎?需要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住我那裡也安全些。”

    通過張弛的描述,鄭秋山了解到今晚的火災是縱火,縱火人應該是衝著黃春麗去的,可黃春麗目前有警方的保護,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張弛也是暗殺的目標之一,可鄭秋山仍然覺得應該對張弛進行保護。他把這一情況反映給了上級,局裡也同意這個方案。

    張弛還想推辭。

    鄭秋山實話實說道:“我讓你去我家裡住也是綜合考慮的結果,你是這次縱火謀殺案件的唯一目擊證人,按照我們警方的正常程序,對你是要進行保護的,尤其是在目前,我們還無法確定你是不是暗殺目標之一。”

    張弛當然清楚,這起縱火謀殺案的目標肯定不是自己,他只是湊巧租住了黃春麗的房子,剛好捲入了這次的事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受到了黃春麗的牽累,可張弛心裡並沒有半點的怨言,不是任何人能夠舍生忘死地過來營救自己,黃春麗今晚已經救了自己兩次。

    張弛點了點頭道:“好吧,給您添麻煩了。”

    鄭秋山建議道:“你明天還要上學,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張弛搖了搖頭,在不知道黃春麗能否順利脫離危險之前,他不會走,也無法安心離開。

    外科專家秦博士在幾名醫生的簇擁下來到了手術室門外,他和林朝龍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馬上就進入了手術室,黃春曉的情緒已經崩潰,她坐在那裡不停地哭,女兒林黛雨在一旁柔聲勸慰著她。

    林朝龍來到妻子身邊,示意女兒先迴避一下。他遞給妻子一張紙巾,黃春曉接過擦去眼淚,哽咽道:“都怪我,我應該多關心她一些,我……應該聽你的話,不然就不會把關係搞得那麼僵……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林朝龍道:“朝龍,如果小麗有什麼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林朝龍展開臂膀摟住妻子,輕聲勸慰道:“你不用擔心,秦博士是國內最好神經外科專家,他還帶來了自己的醫療團隊,我會不惜代價營救春麗。”

    林黛雨走向張弛,張弛耷拉著腦袋,頭髮蓬亂,在她的記憶中還從未見張弛的情緒如此低落過,她紅著雙眼望著張弛:“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弛沒有回答,他的腦子很亂,剛剛接受過警察的盤問,他不想再重複一遍,哪怕對面的人是林黛雨,他低聲道:“讓我靜一靜好嗎?”

    林黛雨咬了咬嘴唇:“不可以,我小姨躺在裡面生死未卜,作為她的家人,我有權利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弛抬起頭,充滿憂傷的雙目望著林黛雨道:“作為家人,你應該做得是多關心關心她,而不是在發生事情之後再維護她的利益追究責任,對不起,現在這種時候,我沒興趣也沒時間滿足你和你家人的好奇心,如果你想了解 況,你去找警察!”

    林黛雨發紅的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張弛的話讓她感到委屈,可是又的確有道理,她對小姨的關心的確太少了,她並不了解自己的這位小姨,都不知道她有什麼樣的朋友,什麼樣的仇人。

    手術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當手術室的燈熄滅之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最先出來向家人通報手術結果的人是秦博士,摘下口罩的他表情顯得有些凝重,來到林朝龍夫婦的面前,低聲道:“我已經盡力了!”

    黃春曉聽到這句話就暈厥了過去,林朝龍早有準備,一把將她抱住。

    林黛雨帶著哭腔道:“秦博士,我小姨……我小姨她……”

    秦博士道:“生命暫時是保住了,可她因為失血過多,腦部缺氧時間過久,腦細胞大面積死亡,能否甦醒就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力了。”

    林黛雨淚如雨下,秦博士的意思已經說得相當明白了,小姨變成了植物人,怎麼會這樣?風風火火性情潑辣的小姨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究竟是誰把她害成了這個樣子?

    林黛雨含淚轉過頭去,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張弛,他也一直沒有走,默默關注著黃春麗的病情。秦博士第一句話把他也嚇了一大跳,聽說命保住了,又鬆了口氣,可最後的結果居然是黃春麗變成了植物人,張大仙人的一顆心如同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這個結果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非常殘酷的,對黃春麗尤為如此,成為長眠不醒的植物人和死又有什麼分別?如果黃春麗能有選擇的機會,她寧願選擇去死。

    張弛默默走向遠處,他感到雙腿發軟,走到走廊的盡頭,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他靠著牆壁蹲了下去,閉上眼睛,強行抑制住即將湧出眼眶的熱淚。

    警方根據現場的勘查取證,又通過多方調查,已經初步得出了結論,這場火和發生在花鳥文玩市場的火災一樣,都是人為縱火。而且刺傷黃春曉蝴蝶刀上所留下的指紋和張弛在天珠店火災現場撿到的煙盒上的指紋一模一樣,可以斷定來自於同一個人。

    罪犯非常大膽,他在點燃天珠店之後,又縱火燒了黃春麗的家,並對黃春麗進行了刺殺,黃春麗雖然僥倖活命,可是根據醫學專家秦博士的初步診斷,她醒來的機會渺茫,就算是出現奇蹟能夠甦醒,她的大腦也會因受到嚴重的損傷而留下後遺症。

    警方排除了張弛的嫌疑,同時也明確了張弛只是湊巧被捲入了這起案件中,他並不是罪犯要對付的目標。

    林朝龍在聽完專家組會診的意見之後,又找警方詢問了案情的進展,完成這兩件事之後,已經是清晨六點半了,他來到特護病房,聽說妻子和女兒一直都守著黃春麗,也就是說她們兩人徹夜未眠。

    林朝龍來到觀察室,看到妻子穿著無菌服守在病床旁,黃春麗手術之後被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醫院專門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專門的房間,從觀察室可以進入監護室,觀察室內有沙發可以提供陪人休息。

    林黛雨也沒有合過眼,看到父親進來,她小聲道:“爸,專家怎麼說?”雖然她已經聽到了秦博士走出手術室之後所宣布的結果,可是她心中仍然抱著希望,希望可以出現奇蹟。

    林朝龍伸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頭頂,他沒有回答,輕聲道:“你一晚沒睡,怎麼上課啊?趕緊請個假,讓司機送你回去休息。

    林黛雨向監護室內看了一眼道:“我很擔心媽媽。”

    林朝龍點了點頭,他知道目前很難勸妻子離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示意她回去,畢竟留在這裡再多人也沒什麼用處,此時外面傳來嘈雜的吵鬧聲,林朝龍皺了皺眉頭,他專門交代過醫院,必須保證這裡的情景,不可以讓閒人打擾,怎麼一大早就有人在外面吵鬧?醫院的管理存在很大的疏漏。

    父女兩人來到外面,看到一群人正在外面和保安糾纏,看到林朝龍父女兩人出來,那群人中有人認出了林朝龍:“林先生,林先生,我們是黃老闆的鄰居,我們是來探望她的。”

    認識林朝龍的人很多,可並不代表著林朝龍會認識他們,也沒有那個必要。

    林朝龍還是表現出很好的涵養,他向眾人道:“謝謝大家的關心,她目前剛剛動完手術,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作為家人,我希望大家不要打擾她休息,大家先回去吧。”

    那群人並沒有就此離去的意思,一人道:“林先生,我們其實是有事情找您的。”

    林朝龍微微一怔:“找我?”

    那些人同時點頭,這群人都是來自於花鳥文玩市場的商戶,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在黃春麗天珠店被燒的事件中都受到了波及,這些人已經提出了索賠方案,可沒想到黃春麗又發生了意外,他們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慌了,如果黃春麗遭遇了不測,這筆賠償他們找誰去要,不過他們又聽說,黃春麗居然是富商林朝龍的小姨子,於是趕緊來到了市立醫院,他們想要個說法。

    當林朝龍父女明白了這群人的目的,林黛雨義憤填膺,一雙美眸幾乎就要噴出火來,這些人實在是太冷血了,小姨到現在生死未卜,他們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他們關心得只是火災的損失會落空,自身的利益是不是能夠得到保障。

    林朝龍仍然平靜,他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面對紛紛討要說法的眾人,林朝龍大聲道:“大家不用擔心,春麗是我的家人,她的事情我會負責到底,對於你們合理的索賠要求,我一定會予以滿足,不過還請大家多些耐心,這幾天對我們一家來說是非常艱難和痛苦的,我希望大家能夠多些理解,多些包容。”

    紅木店老闆娘道: “要我們包容,要我們冷靜,可是我們遭受了那麼大的損失,到現在也沒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她要是死了,我們找誰去要賬?”

    “是啊!”

    “就是!我們理解,可誰理解我們?你當眾表個態,黃春麗的債你是不是替她承擔?”

    “對!讓他當眾表態!”

    林黛雨再也忍不住了,俏臉氣得通紅,斥責道:“你們怎麼這麼冷血?你們還有沒有人性?連最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

    “同情心?我們同情她,可誰同情我們?是她的天珠店 起火連累了我們,我們才是受害者!”

    林黛雨準備跟他們理論,林朝龍制止了她,他輕聲道:“我剛才的話各位可能沒聽清楚,我說春麗的事情我會負責,看來各位對我林朝龍的信譽充滿了質疑,既然如此,一切都正規程序來辦。”

    他大聲道:“老徐,報警,這些人干擾醫院正常工作,擾亂社會治安,阻撓醫務工作者搶救患者,把公司法務叫來,給我一個一個起訴他們。”

    這群小商販哪見過這個陣勢,見到林朝龍如此強勢,馬上就害怕了,玉器店老闆道:“林老闆,您別誤會,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我們只是想要一個保證。”

    林朝龍道:“保證還是威脅?既然你們都在,那好,有些話我也就當面說開了,文玩市場的那場火災我已經有過了解,你們的索賠要求我已經讓專業團隊進行核算,你送上的索賠清單存在很大的水分,生意無論大小,為商者,當以誠信為本,各位這種落井下石的做法 讓人不齒,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份索賠清單已經涉嫌欺詐違法,核實之後,我同樣會讓律師針對其中的欺詐行為進行起訴。”

    眾人聞言,一個個嚇得臉都白了,林朝龍怎麼這麼狠啊!你丫那麼多錢跟我們這些小買賣人計較什麼?有人心中已經開始後悔,不該虛報那麼多,這下麻煩了,遇到了一個狠角色,林朝龍如果認真起來,找專業律師告他們,恐怕他們要吃不了兜著走。

    紅木店老闆娘道:“大家不用怕他,他嚇唬咱們的,明明是咱們被連累,咱們無辜遭受了損失,打官司就打官司。”

    “對!打官司就打官司,有錢就了不起啊! ”

    林朝龍冷冷望著這幫勢利之徒,點了點頭道:“當晚發生火災之時,因為消防通道被佔,所以消防車無法及時到達起火地點,才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住火情,當時佔道的兩輛汽車已經被查出,所有佔道的電動車,警方也已經查明,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之中應該有車主吧?”

    眾人靜了下去,其中有不少人已經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林朝龍道:“我不想跟你們廢話,提醒你們最後一句,回去好好考慮,做好上法庭打官司的準備,有些人不僅要賠償,而且還可能會坐牢。”說完之後,他高傲冷酷的目光環視眾人,眾人在他目光的逼視下一個個怯懦地垂下頭去,沒有一個人敢和他正面相對。

    林朝龍道:“現在誰還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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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0:59 AM

第七十八章   失去才懂得珍惜

    沒有人敢說話,他們也不敢繼續留在這裡,醫院保衛科聽到這邊的事情,集合了十多名保安趕來增援。其實已經沒有那個必要,林朝龍三言兩語就輕鬆控制住了場面。

    張弛站在被大火燒成一片瓦礫的廢墟前,內心前所未有的沉重,雖然這場火災並非因他而起,可他很難過去這道坎,他反復告訴自己一個事實,是黃春麗兩度救了他,本來黃春麗是有機會逃走的。

    為仙之時堪破生死,被貶凡塵之後卻被塵世萬千情絲困擾,明明知道凡人終有一死,卻無法從俗世情感中解脫,這就是為人的必然代價。放開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何其艱難,如果做到絕情或許可以放下,如果放下那麼在這世間或許就不再有牽掛?如果無牽無掛,那麼活在人間還有什麼意義啊?

    鄭秋山陪著張弛,他們離開醫院之後就來到了這裡,雖然他們都想探望一下術後的黃春麗,可是黃春麗的家人已經明確表示,拒絕任何外人探視。鄭秋山本想帶著張弛回自己家裡休息,張弛卻堅持先來這裡一趟。

    鄭秋山道:“走吧!”

    張弛沒有說話,而是向廢墟走去,他的東西大都在這場大火中化為灰燼,因為火情迅猛,他當時甚至沒有來得及帶走那隻烏殼青的丹爐,那隻丹爐應該是他所擁有最珍貴的家當了。

    張弛知道能夠承受三昧真火的丹爐肯定不會毀於這場大火之中,他必須要找到丹爐。

    鄭秋山看到眼前的情景,暗自嘆了口氣,他認為張弛可能因為這場火災受了一些刺激。他的手機響了,電話是派出所那邊打來的,卻是一幫市場的業主前去派出所討要說法,所裡讓他回去處理一下。

    鄭秋山跟張弛說了一聲,匆匆回去了。調查組已經排除了張弛和這次案件的關係,也就是說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危險再找上張弛,所以鄭秋山才能夠放心離去。

    張弛在廢墟中尋找了一個多小時,仍然沒有找到那尊烏殼青的丹爐,他一夜沒睡,又辛苦尋覓了半天,感到有些累了,烈日當空,陽光火辣辣地照在他的身上,張弛這才感覺到有些口渴,他準備去附近小賣部買水的時候,發現遠處一個人正望著自己。

    因為這裡發生了火災,時不時都會有路人過來表示一下好奇,張弛甚至懶得看上一眼。

    可馬上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張弛?咋的了?怎麼失火了?”

    張弛這才認出這人是李躍進,李躍進還是上次的那身打扮,肩頭背著一個紅藍相間的蛇皮袋子,黧黑的國字臉上寫滿了震驚,他今天來北辰辦事,順便過來給黃春麗送點土特產,李躍進始終記得黃老先生當年對他的好處,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可沒想到一來到卻看到這樣的場景。

    張弛也沒有了昔日的神氣,蓬頭垢面地站在火災後的廢墟中,看到李躍進,心中居然生出一種見到親人的溫暖,張弛道:“李大哥!”

    李躍進大步來到張弛的面前,焦急道:“咋的了?黃姑娘呢?黃姑娘呢?”

    張弛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李躍進怒火填膺,他的怒火值瞬間已經燃燒到了5000+,大吼道: “我操他大爺,什麼人敢傷害黃姑娘,我特麼弄死他!”他抬腳照著一旁尚未倒塌的半截牆壁踢去,一腳就將那堵牆踢得轟然倒塌,煙塵四起,卻仍然無法讓他心頭的怒火消退半分。

    張弛知道他的火爆性情,也知道黃老先生有恩於他,李躍進始終將黃春麗當成恩人一樣看待,他嘆了口氣道:“李大哥,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你也不用生氣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李躍進道:“不行!我得去探望黃姑娘,你告訴我她在哪家醫院?”

    張弛沒有將黃春麗所在的醫院告訴他,畢竟黃春麗的家人已經通知院方拒絕任何外人探望,李躍進和他一樣,都屬於外人之列。以李躍進一條道走到黑的執著性格,如果知道了地點,他是一定會去探望的,張弛不想李躍進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張弛讓李躍進幫他買了一瓶大自然的搬運工,他現在身無分文,甚至連身份證都沒來得及帶出來。李躍進這次來是前往藥材市場交易的,澄海當地草藥賣不上價,他上次來北辰順便去藥材市場詢問了一下行情,發現這邊要比澄海好許多,於是他特地來北辰交易。

    張弛讓李躍進去忙他自己的事情,畢竟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李躍進就是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

    李躍進從張弛這裡問不出黃春麗的所在,也只能先行離去,他準備把車裡的藥材先賣了,然後再回來找張弛,無論如何都要張弛帶他去探望一下黃春麗。

    張弛在廢墟上繼續尋找,搜尋了一個上午,仍然沒有找到他的丹爐。

    中午的時候鄭秋山過來找他,讓張弛先跟他回去休息,張弛雖然不想放棄,可是看到堆積如山的廢墟,單憑自己的雙手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丹爐很難,也就暫時放棄了堅持。

    鄭秋山的住處就在花鳥文玩市場附近,租的房子,兩室一廳,還算寬敞,他離婚後基本上是淨身出戶,房產留給了妻子和女兒。在這裡租房的原因是離單位很近,步行也就是十分鐘。

    回家的路上,他給張弛在安踏專賣店買了一身衣服,鄭秋山也可憐這孩子,本來就是孤兒,好不容易有了個師父,這下師父又出了事,鄭秋山讓張弛先去洗個澡,

    張弛洗澡的時候,低頭看到胸前的火源石,這是他從火場中帶出來的唯一家當了,可如果失去了丹爐,這顆火源石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張弛洗去一身的灰塵,默默想到,黃春麗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聽秦博士的意思,她已經成為了植物人,甦醒的機會微乎其微,目前的醫學水平只能維持她的生命,還無法將她成功喚醒,即便是僥倖甦醒,腦部也會受到嚴重的損傷。

    治療的費用方面應該不用擔心,黃春曉夫婦那麼有錢,應該可以為她提供世界第一流的治療,可儘管如此還要看黃春麗自己的造化。在張弛看來黃春麗是七魂六魄受到了損傷,如果能夠煉製出一顆招魂丹,應該就可以將她成功喚醒,再煉出一顆凝神丹去修復她損傷的大腦,她就可以恢復如常。

    張弛當然願意去盡一切努力煉丹救治黃春麗,可以他目前的條件根本沒有可能,即便是他能夠順利找回丹爐,甚至順利集齊所有需要煉製丹藥的材料。他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烏殼青的丹爐在天庭也只是最低級的爐鼎,這種材質的丹爐最多只能煉出一到三品的金丹,三品已經是極限。

    金丹也是分品級的,級別是由太上老君主持聯合多位煉丹界的絕對權威制定的,煉丹學界將金丹分成了九品,一品金丹可補基元,他煉成的培元丹就屬於這一種,培元築基,健體強身。二品金丹補筋肉,去腐生肌,青春駐顏。三品金丹可壯骨易筋,壯骨增高,強韌筋膜,三品金丹還可增精,精力旺盛,不知疲倦。四品可補氣,內息增長,生生不息。五品金丹可還神,安神定腦,撥亂反正,六品可修魂、撥開混沌,魂歸正途。七品可續命,長命百歲,益壽延年。八品可複生,涅槃重來,死而復生。九品可成神,破碎虛空,飛升天界。

    丹道九品,越往上修煉的難度也就越大,需要的材料也就越珍貴,修煉的條件也變得越苛刻。

    招魂丹和凝神丹,前者是六品修魂,後者是五品還神。這種品級的金丹,張弛在目前的條件下根本沒辦法煉成。至於七品以上的丹藥,更不是凡人能夠觸及的領域,對於仙脈已斷的張弛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到目前為止,張弛成功煉成得只有培元丹和通竅丹,這兩種丹藥都在三品之內,屬於低品階的金丹。

    想到幾乎沒有希望煉成招魂丹和凝神丹,張弛不由得黯然長嘆,明明知道如何去解救師父卻無能為力,這又是怎樣的悲哀。不過他不會放棄,至少先找回丹爐,哪怕是先練成培元丹也好,至少能對黃春麗穩定傷情有些幫助。

    外面傳來鄭秋山的聲音:“張弛,洗好了沒有!”

    張弛應了一聲,他換好衣服來到外面。

    鄭秋山給他下了一碗炸醬麵,招呼道:“湊合著吃點吧,吃完飯趕緊去補個覺,我下午帶你去補辦身份證,你有銀行卡沒有?有的話得盡快去銀行把卡補辦一下。”他知道張弛從火場中逃出來的時候基本上什麼都沒帶出來。

    張弛點了點頭,來到桌旁拿起筷子,他的確餓了,從昨晚到現在粒米未進,扒拉了兩口,方才想起鄭秋山:“鄭警官,您……您吃了沒?”

    鄭秋山去所里處理事情的時候吃了點,他讓張弛趕緊吃。

    鄭秋山這個人不錯,很重情義,對黃春麗也不錯,如果他真能和黃春麗走到一起,相信一定會善待她的,可現在說這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黃春麗如果無法醒來,鄭秋山和她也注定沒有緣分了。

    張弛吃麵的時候,鄭秋山一個人去了陽台,他點燃了一支香煙,其實鄭秋山從離婚之後就戒菸了,可黃春麗遇刺之後,他又抽了起來,鄭秋山的心中充滿了自責,他認為自己是一個不稱職的警察。

    市場失火之後,他就應該提起足夠的警惕,明明已經推斷出人為縱火的可能,明明張弛還提起過血手印的事情,他為什麼沒有考慮到黃春麗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如果他及時考慮到這一點,如果他能夠提前做出應對方案,對黃春麗進行保護,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

    鄭秋山懊悔內疚的同時,也對那個兩次縱火併謀害黃春麗的罪犯憎惡到了極點,他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找到這個縱火殺人犯,要將此人繩之於法,要為黃春麗討回公道!

    黃春曉終於接受了妹妹成為植物人的現實,她現在能做得除了給妹妹提供最好的治療,然後就只能等待奇蹟出現了。人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一直以來黃春曉都認為妹妹做事太過絕情,現在她才開始反思,作為姐姐,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是不是忽略了妹妹的感受?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林朝龍都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丈夫,他每件事都做得很好,里里外外全部都是他去操辦,不需要黃春曉去操心,望著丈夫眼中的血絲,黃春曉意識到自從事情發生之後,他也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她充滿感動道:“朝龍,這兩天真是辛苦你了。”

    林朝龍道:“兩夫妻說這種話幹什麼?難道你跟我還見外啊?”

    黃春曉道:“不知道小麗還能不能醒來。”

    林朝龍的語氣堅定且篤信:“一定會醒來,我們天宇集團的腦域科技實驗室一直都在從事大腦的研究,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方向就是關於植物人復蘇,藥物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能夠攻克這個難題。”

    黃春曉嘆了口氣,她認為丈夫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才這樣說。

    林朝龍道:“我會加大資金投入,會集合世界上的腦科專家來共同研究,就算花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黃春曉道:“小麗如果知道你現在做得一切,應該不會再對我們有偏見……”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流淚了。

    林朝龍有些心疼地為她擦去眼淚:“老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別讓我擔心你,也別讓女兒擔心。”

    黃春曉點了點頭:“小雨沒去上學?”

    林朝龍道:“我讓人幫她請了兩天假,讓她好好休息調整一下,她對春麗的感情很深,這次的事情讓她很受打擊,我希望她在家裡調整適應一下。 ”

    黃春曉對丈夫的安排表示贊同,連自己的情緒都受到了那麼大的影響,更何況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林朝龍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向黃春曉笑了笑,起身向門外走去。

    林朝龍接通了電話,繼續走向前方的錦鯉池,望著五顏六色在清澈見底的水池中悠然自得來回巡弋的錦鯉,他心中默默期待著好運。

    “進展如何?”林朝龍任何時候都是一副風波不驚的模樣。一條金色錦鯉突然從水中竄了出來,落下濺起一片晶瑩剔透的水珠。

    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張弛下午抽時間去補辦了身份證,在這個世界,沒有這小小的卡片就寸步難行,雖然被剝奪仙籍終身,可畢竟在人間有了一個身份。張大仙人抬頭望天,既然老天有眼,為何要讓人間出現那麼多的冤情,為何要讓好人遭殃,壞人逍遙法外?

    仙界和人界是有不同法則的,正是這個原因,就算人間有再大的冤情,至多也就是意思意思。六月飛雪,又或者長城崩塌,仙人是不能隨便乾涉凡間的事情的,張弛想透了這個道理,必須接受眼前殘酷現實,已經發生過的一切無法逆轉,只能努力改變未來。

    利用派出所開得證明他又去銀行處理銀行卡的事情。比較麻煩的是黃春麗還給他的那張銀行卡,雖然裡面有七萬塊,可名字並不是他的,張弛也無所謂,只希望黃春麗能夠平安就好,錢財乃身外之物。張大仙人歷經大起大落,閱盡滄桑,心態遠非尋常人能夠相提並論。

    他最後去了拆遷辦,因為拆遷協議也沒有來得及從火中帶出來,所以也得進行掛失補辦,單單是這些手續就得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

    張弛跟鄭秋山約好了等他下班後去醫院探望黃春麗,也只有打著警方的旗號才有可能進入觀察室遠遠看上一眼,張弛在鄭秋山臨下班的時候來到派出所,卻發現班主任老師吳老師也在派出所裡,原來警方把情況知會給了學校,學校特地派班主任吳老師去搞清狀況。

    吳老師先去了分局,後來得知現在張弛臨時藉住在鄭秋山家裡,這才來到派出所了解具體情況,學校對發生什麼案子並不不關心,他們關係得是跟自己的學生有沒有關係,學生有沒有犯錯,如果學生出了問題,他們學校會承擔連帶責任的,也會影響到學校的名譽。

    張弛到來之前,鄭秋山已經將全部的情況向吳老師進行了說明,還不忘誇獎了張弛幾句,甚至用上了臨危不懼,見義勇為,敢和犯罪分子做鬥爭的溢美之詞,其實鄭秋山並沒有誇張,這麼大的少年,的確很有勇氣。

    吳老師現在已經放下心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班級裡面出什麼亂子,學校也是這樣,吳老師叮囑了張弛幾句,讓他盡快回學校上課,如果沒有住的地方,可以為他安排學校宿舍,因為趕著要去學校匯報,所以吳老師也沒有久留,跟鄭秋山私下交流了幾句,代表學校向他表達了謝意,就告辭離開。

    鄭秋山到了下班的時間,交班之後,騎著摩托車帶著張弛去了市立醫院,路上他已經告訴了張弛,因為市場上的商販去市立醫院討債,所以激怒了黃春麗的家人,他們信不過醫院的保安,自行安排了保鏢,鄭秋山也是因為警察的身份才獲准探視,不過他也無法進入重症監護室內,只能在觀察室裡面隔著玻璃探望一下黃春麗。

    鄭秋山買了一束花,交給張弛,雖然這花是他想送的,可又擔心被別人說閒話,說他假公濟私,所以只能藉著張弛之手。

    張弛反倒不知送什麼好,現在的黃春麗不吃不喝,沒有意識,全憑著營養液在維持生命,送給她什麼她都不會知道。

    兩人來到病房大樓前,張弛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自己迎了過來,卻是李躍進,李躍進已經在這邊徘徊了不少時候,看到張弛,他欣喜道:“張老弟,急死我了,我找不到你,就只能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問,總算被我問到了,黃姑娘住在市立醫院,可我又問不到她住在哪個病房,你來了就好了。”

    鄭秋山一怔,不知道這黧黑魁梧的漢子是什麼來路,張弛簡單為雙方介紹了一下。

    李躍進聽說鄭秋山是警察,也沒露出好臉色,抱怨道:“你們警察都是管什麼吃的?怎麼可以讓罪犯為所欲為?事發都多久了?怎麼還抓不到人?”

    鄭秋山被他沒頭沒腦訓了一頓,他心情也不好,畢竟他喜歡黃春麗很久了,看到心上人變成了植物人,他比誰都要難受,鄭秋山冷冷道:“我們警察辦案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這麼克制的人怒火值都突破了1000點。

    李躍進一聽就火了:“咋的?你們辦事效率低下,破不了案還不讓人說了?”

    張弛知道這貨一向少根筋,說話不經大腦,其實沒什麼壞心眼,將他和鄭秋山隔開,避免兩人進一步發生衝突,張弛道:“李大哥,你還想探望我師父嗎?現在她家里人拒絕外人探望,除了跟著鄭警官過去咱們才能在觀察室裡看一眼。”

    李躍進這才意識到有求於人,如果惹火了鄭秋山,人家不帶自己進去了。

    鄭秋山也看出李躍進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貨,犯不著跟他一般計較,再說李躍進剛才那通發洩也是為了黃春麗好。大家能夠走到一起,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

    鄭秋山帶著他們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馬上就有保安將他們攔住,想要探望黃春麗必須經過三道防線,第一是醫院方面的工作人員,第二是林朝龍派遣的保鏢,第三是黃春麗的家人,黃春曉最近基本上都在醫院。

    鄭秋山通報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在得到允許之後,他們三人才進入了觀察室,觀察室內沒有人,三人站在玻璃窗前,望著裡面的黃春麗。張弛和鄭秋山對目前的狀況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李躍進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性情潑辣武功高強的黃春麗居然會傷得那麼嚴重,他又是同情又是悲憤,握緊雙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道:“誰幹的?我要將他碎屍萬段!”怒火值5000+

    鄭秋山道:“你沒這個權利,查案是我們警察的事情。”內心悲憤交加,卻仍然要在人前克制,他的身份決定他必須要理性對待發生的一切。

    李躍進道:“黃家對我有恩,誰傷害黃姑娘都不行。”

    鄭秋山知道他也是一時義憤才這麼說,嘆了口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大家都要冷靜,我們會盡快破案,爭取早日將兇手繩之於法。”

    李躍進道:“不殺此人我誓不罷休!”他的怒火值已經逼近9000,張弛胸口的火源石因為溫度迅速升高,讓他感到一絲灼熱。張弛心中暗忖,就算找到兇手,也無法彌補他給黃春麗造成的傷害,自己能為師父做得就是將她治好,如果自己能夠煉出還魂丹和凝神丹,那麼師父就可能甦醒過來,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張弛透過窗戶看到穿著隔離衣的黃春曉守在黃春麗的床邊,握著她的手,正在跟她說著什麼,雖然聽不到她的話,可張弛也能夠感到她們姐妹之間的骨肉親情是真的,黃春曉不是在做戲,人為什麼只有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呢?

    感情果然是易碎品,一旦破裂,很難復原,無論是誰對誰錯,那裂縫都是兩面刃,一面傷人一面傷己,愛情如此,親情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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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0:59 AM

第七十九章   戰友

    三人離開了觀察室,張弛將那束鮮花遞給保鏢,李躍進也將手中的蛇皮編織袋遞了過去,裡面是他帶來的特產,有野山茶和土蜂蜜。

    保鏢壓根沒有接過他們禮物的意思,冷漠的面孔流露出幾分嫌棄:“這東西你拿回去吧,太太交代過,外人的任何禮品都不會收。”

    李躍進誠心誠意道:“我這都是從清屏山帶來的,純天然野生的,連一點農藥都沒有打過,你們給黃姑娘補養補養身體也是好的,對她有好處。”

    那保鏢不耐煩道:“你聽不明白嗎?拿你的破袋子趕緊走!”他將編織袋朝李躍進扔了回去。

    李躍進火了:“我又不是送給你的,你特麼拽什麼?一條看門狗罷了!”他從來都是個火爆性子,說話不計後果,大不了就開打,誰怕誰!

    幾名保鏢一聽都火了,這不是把他們一併都罵了嗎?保鏢怎麼了?保鏢也有尊嚴,我們看門怎麼了?你也不能罵我們是狗。幾名保鏢同時向李躍進圍了上去,張弛看到形勢不妙,趕緊上前解釋:“誤會,全都是誤會,我這位朋友不是罵你們,他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張弛覺得李躍進沒說錯。

    李躍進瞪大了雙眼道:“我就罵他們怎麼著?說他們看門狗都是抬舉他們了,這會兒跟我耍威風了,黃姑娘需要你們保護的時候幹什麼去了?一幫廢物! ”

    鄭秋山也不喜歡這幫保鏢,贊同李躍進說的話有道理,可也看出李躍進的脾氣夠臭的,正準備上前幫忙勸解呢,一名保鏢將他讓張弛送的花也給扔了出來,直接丟到了地上,那名保鏢道:“你們最好趕緊走,否則就對你們不客氣。”

    鄭秋山望著代表自己心意的那束花,就這麼粗暴地被人給扔到了地上,有保鏢經過的時候看都不看就踩了上去,他也是心頭火起,就算林朝龍有錢,你們這群保鏢也太囂張跋扈了吧?我們來探望黃春麗也是好意啊!難道你們就不能對黃春麗的朋友客氣一點?好脾氣的人怒火值已經突破了3000.

    李躍進指著那群保鏢道:“媽滴個八字,狗仗人勢的東西,有種跟我出去單挑。”火力值已經達到了9500,前所未有的高度,距離爆發已經不遠了。

    張弛還算冷靜,他們是來看人的,又不是來鬧事的,真打起來,李躍進應該不會吃虧,可誰都不會好看。張弛道:“李大哥,算了!”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道:“幹什麼?跑這兒鬧事來了?不知道這裡是醫院嗎?”

    李躍進轉過身去,看到來人卻是一怔,剛剛趕到的人是馬東海,林朝龍的朋友,也是林黛雨的私人教練,馬東海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無比激動的神情,他大步向李躍進衝了過去。

    張弛心說要壞事,難不成兩人要在這裡就要大打出手?

    鄭秋山也做好了衝上去調解的準備,自己的警察身份多少還應該有些威懾力,他要在雙方爆發衝突之前將局勢控制住。

    可局勢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馬東海激動地喊了一聲:“老班長!”

    李躍進一臉愕然地望著馬東海:“大錘!你是馬大錘?”

    馬東海用力點著頭道:“班長,我是大錘,我是馬大錘!”他在李躍進面前立正敬禮,激動地眼泛淚光。

    這群保鏢都是馬東海一手訓練出來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馬東海就是他們的師父,他們誰都不知道馬東海還有個大錘的綽號,看到眼前情景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馬東海和這個脾氣火爆動輒就要出手的莽漢是舊相識。

    馬東海了解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讓保鏢將李躍進送來的土特產收下,有人也撿起了剛才的那束花。當著李躍進的面,他把幾名手下呵斥了一頓,這樣一來,李躍進反倒不好意思了,他解釋說是自己的態度不好造成了一場誤會。

    為了久別重逢,也是為剛才發生的事情表示道歉,馬東海表示要做東請他們三人吃飯。李躍進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張弛沒多少心境,他本以為很少接受別人宴請的鄭秋山會拒絕,卻沒想到鄭秋山居然答應了。

    鄭秋山有他自己的考慮,自從案件發生之後,黃春麗的家人和警方並不配合,他想通過馬東海得到一些線索。

    馬東海本想請他們去附近五星級的開元,李躍進對大酒店不感興趣,馬東海讓他自己選,李躍進點了上次張弛帶他去過的羊肉館,馬東海無奈只能主隨客便。他讓徒弟開著一輛奧迪A6把他們送到了地方。

    李躍進坐在後座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感細膩的真皮座椅道:“大錘啊,混得不錯,都有司機了,有錢人啊!”

    馬東海笑道:“班長別笑話我了,我算什麼有錢人,這車是集團的,林總調撥給我暫時用著,開車的是我徒弟,沒有專門的司機。”

    李躍進點了點頭,心說大錘混得比我強多了,其實他的破麵包就停在醫院停車場,他沒好意思開,畢竟咱也是要面子的人。

    馬東海已經提前打電話訂了包間,讓徒弟從後備箱裡抱了一箱水晶瓶的五糧液。

    李躍進沒喝過五糧液,他的那點收入根本不敢想。

    菜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他們坐下之後馬上就開始上菜,馬東海讓徒弟去外面等著,他開了酒瓶,張弛眼疾手快,主動拿起酒瓶給眾人把酒給滿上,畢竟他年齡最小,這種事情自然應該他來做。

    鄭秋山表示自己不能喝酒,看到張弛倒了一杯,忍不住提醒他道:“你還是學生,不能喝酒。”

    李躍進道:“沒事,老鄭,讓他喝,五糧液呢,老貴了,平時沒機會喝,這孩子嘴饞。”

    張大仙人感覺通過李躍進這麼一解釋顯得自己有些掉價,我是因為心情鬱悶,想要藉酒澆愁,可不是因為見到五糧液,不是嘴饞,更不是要貪這點小便宜,我是那種在乎錢的人嗎?

    馬東海笑道:“男子漢喝點酒沒什麼,我認得你,你和林小姐是同學吧。”

    張弛點了點頭,卻想不起自己和馬東海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面?不過這馬東海應該是林家的保鏢頭子,自己和林黛雨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定早就被他給監視了。

    馬東海端起酒杯道:“老班長,今天咱們久別重逢,剛才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多說了所有心意都在酒裡了,咱們先乾了這一杯。”馬東海先乾為敬,小二兩白酒下了肚。

    李躍進也是一口乾了,張弛沒幹,飲酒要適可而止,好不容易才通過培元丹調養正常的身體金貴著呢,不能隨意作踐,再說出了黃春麗這檔子事,他也沒有喝酒的心情。鄭秋山喝的是茶,他也沒幹,太燙了下不去嘴。

    張弛手腳麻利,又給他們滿上了,李躍進指了指他剩下的半杯酒道:“你咋不喝完呢?”

    張弛道:“我是學生,您不能以成年人的標準要求我,等我高中畢業,我敞開量跟您正式喝。”

    鄭秋山也替他說話:“年輕人還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少喝酒。”

    李躍進瞥了張弛一眼:“頭回聽說喝酒還耽誤長個?我從十四歲起就敞開了喝酒,還不是長了一米八。”

    張大仙人有點鬱悶,我個矮礙著你啥事?用得著你當眾強調?我在天庭那會兒比你高。

    李躍進往嘴裡塞了塊羊肉,似乎覺得還沒說過癮:“身高這事兒,多半都是胎裡帶的,跟喝酒沒關係。”

    張弛道:“您父母一定挺高吧?”

    李躍進眼睛眨巴眨巴,張弛不說他還真沒仔細想過,他爹165,他娘152,自己怎麼長了180?奇怪啊,看來也不一定是胎裡帶的,李躍進愣了一會兒憋出一句話來:“你小子心眼太多壓得不長了。”

    張弛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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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0 AM

第八十章   心懷歉疚

    馬東海道:“老班長,咱們有八年沒見了吧?”

    “可不是嘛,當年咱們在滇西當兵,想想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可一晃八年就過去了。”他們兩人當年同在緝毒部隊,一起執行了不少的任務,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

    馬東海端起酒杯道:“老班長,我敬您一杯。”他對李躍進透著尊重,這是有原因的,當年李躍進不僅僅是他的班長,還救過他的命,當年如果不是李躍進舍生忘死地保護了他,馬東海早已死了。

    而李躍進為了保護戰友受了重傷,身上多處被子彈擊中,最重的傷在頭部,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死,可李躍進愣是憑著頑強的意志撐了過去,渡過危險期,活了下來。不過傷愈之後,李躍進就復員離開了部隊,他的行為非但沒有立功,反而因為行動失敗而遭到了處分,因為他們當晚的意外暴露,影響到了那次緝毒行動的全局,那次的行動最終以失敗告終,必須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馬東海道:“老班長,我們幾個這些年一直都在找您,可始終沒有您的消息。”

    李躍進道:“找我幹啥啊,我犯了錯,也不想連累你們。”如果不是今天湊巧遇上,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去找昔日的戰友。

    馬東海道:“班長,當年的事情我們都明白,有人出賣了咱們,卻害得您承擔了責任。”他對這件事一直心存感激,李躍進一個人扛了所有的責任,保護了整個班的弟兄。

    李躍進顯然不想再提起這件事,他端起酒杯跟馬東海碰了一下道:“說那麼多廢話幹啥?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了,喝酒!”

    鄭秋山也跟馬東海碰了一杯,趁機詢問了一下黃春麗的最新狀況,這也是他們共同關心的話題。

    因為李躍進在場的緣故,馬東海沒起戒心,也就多說了幾句。根據省人醫秦博士的診斷,像黃春麗這種情況,恢復得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有奇蹟出現,否則她就要一輩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張弛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我師父受傷的時候,我也在場,當時那把刀刺入了她的頸部,怎麼就造成腦損傷了呢?”

    馬東海道:“刀刺入的部位雖然是頸部,可刀上有神經毒素,神經毒素沿著脊髓傳入了大腦,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反正秦博士就是這麼說。”

    李躍進氣得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酒杯盤子全都跳了起來,杯子裡的酒有不少潑灑出來,他怒道:“卑鄙,怎麼能對一個弱女子下這樣的毒手?如果讓我找到他……”

    鄭秋山打斷他的話道:“如果能夠查出蝴蝶刀上所用的毒藥,對症治療會不會好一些?”

    馬東海道:“治療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懂,其實也輪不到咱們操心,林總已經從世界各地請來了最頂尖的神經外科專家,為了給黃小姐最好的康復條件,他已經請人在家裡專門裝備了一間重症監護室,等病情穩定之後,會將黃小姐 到家裡照顧,這樣林太太照顧她也方便一些。”

    鄭秋山點了點頭,林朝龍有的是錢,黃春麗有這樣的親戚也是她的幸運。

    馬東海望著張弛道:“我聽說,當時殺手要殺你,是黃小姐為你擋了一刀?”

    張弛在事後的筆錄中對警方這樣交代,這件事已經傳開了。他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柄蝴蝶刀飛行的方向在空中拐了個弧線,本來的目標應該就是黃春麗,可無論怎樣,他都無法忘記黃春麗舍生忘死救他的場景,至今無法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如果他再強大一些,或許就能夠保護黃春麗免受傷害,他真正開始意識到凡人世界同樣存在著巨大的危險。

    鄭秋山道:“這件事已經調查清楚,殺手要殺得就是黃小姐,和張弛無關,殺手當時是想利用張弛要挾黃小姐,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他忙著為張弛解釋,是不想這件事成為張弛的心理負擔,也不想這件事給公眾造成黃春麗是為了營救張弛才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印象。

    張弛當然明白殺手的目的不是自己,可他仍然對黃春麗充滿了感恩之心,如果沒有黃春麗的兩度捨身相救,自己已經死了,根本沒機會坐在這裡喝酒。

    鄭秋山道:“馬先生,您有沒有聽說過黃小姐有什麼仇人?”

    馬東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鄭秋山也沒有懷疑,馬東海雖然得到林朝龍的重用,可他畢竟還是個打工的,對雇主的家人缺乏了解也是很正常的。鄭秋山又道:“我聽說黃春麗和她的姐姐關係並不好。”

    馬東海有些警惕地看了鄭秋山一眼:“鄭警官,別人的家事我不了解,也不便多說,如果您真想知道,可以去找林太太。”

    李躍進道:“那殺手找什麼?張弛,你不是在現場嗎?你不知道?”

    張弛搖了搖頭。

    李躍進道:“那一定是被他得手了,不然他怎麼會下狠手殺人呢?”

    回到鄭秋山家裡,張弛在床上躺下,回想著當晚出事時的狀況,當時黃春麗扔給了殺手一個小盒子,殺手打開小盒子之後,就看到白光乍現,小盒子有機關,裡面彈射出的鋼針射傷了殺手,這件事張弛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他覺得這件事並不重要,通過對當時情況的回憶張弛認為,殺手並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他到底想要什麼?也許這個答案只有黃春麗知道。

    外面敲門聲,鄭秋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張弛,我能進來嗎?”

    張弛道:“進來吧,我還沒睡呢鄭叔。”他對鄭秋山的稱呼也改了,這也是鄭秋山的要求,畢竟這家裡只有他們兩個,稱呼鄭警官實在是太見外了。

    鄭秋山推門走了進來,張弛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鄭秋山道:“打擾你休息了。”

    張弛道:“您千萬別這麼客氣,是我打擾您才對。”如果不是鄭秋山雪中送炭為他提供了住處,自己搞不好會流落街頭,他對鄭秋山充滿了感激。

    鄭秋山坐下之後微笑道:“這裡還住得慣嗎?”

    張弛點了點頭,他輕聲道:“謝謝鄭叔,我正想說這件事,學校那邊能為我提供住宿,我準備明天就搬過去,畢竟您工作那麼忙,我不能總是麻煩您照顧。”

    鄭秋山道:“你跟我客氣什麼?我這也沒其他人,一個人住也悶得慌,平時連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你來了我打心里高興,這不馬上要高考了嗎?學校宿舍那環境肯定亂糟糟的,你只管在這里安心複習,爭取考個好成績。”黃春麗出事之後,鄭秋山就陷入深深的自責中,認為是自己太疏忽了,如果能夠提起足夠的警惕,也許就能夠避免一場悲劇。

    雖然證明張弛和案件無關,可鄭秋山仍然心裡不踏實,在案件偵破之前,仍然不放心,留張弛住下也是這個原因。其實他心底深處希望通過對張弛好一些,補償對黃春麗此前的疏忽,這樣他的心裡才會好過一些。

    這些心中的善念和自省才讓人性得以昇華和閃光,天上人間,仙人凡夫,若無大義何談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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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1 AM

第八十一章   疑點追蹤

    張弛見他誠心誠意地挽留自己,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頭答應暫時在他家住下,一切等到高考結束以後再說。

    鄭秋山又問了一遍當晚的情況,雖然張弛已經向警方說過,他也看過詳細的筆錄,可仍然想了解更多的細節,希望從中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張弛仔細將情況重複了一遍。

    鄭秋山道:“你知不知道那名殺手想要什麼?”

    張弛搖了搖頭,他的確不知道。

    鄭秋山道:“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你知不知道你師父和黃春曉一家的關係?”

    張弛點了點頭,這他知道,他還和黃春曉同桌吃過飯,鄭秋山的問話讓他想起了當時的一個很重要的細節,記得那晚黃春曉找師父要一樣東西,她還說只要黃春麗願意交出那樣東西,她可以替林朝龍做主,送給黃春麗天宇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鄭秋山聞言非常的震驚,天宇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是一筆何其龐大的財富,什麼東西那麼重要?雖然黃春曉想要的東西未必就是和殺手想要得到的東西是同一件,但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忽視的線索。

    鄭秋山道:“黃春曉還說什麼了?”

    張弛回憶了一下道:“她說遺產本來就應該有她一半,可我師父說,黃老先生早就跟黃春曉夫婦斷絕了關係。”

    鄭秋山濃眉緊皺,如此說來黃家姐妹間一直存在著很深的矛盾,他了解黃春麗的生活條件,絕對算不上富有,按照張弛所說,如果黃春麗願意交出那樣東西,她完全可以過上超級富豪的生活,天宇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價值已經超過了百億,能讓黃春曉付出那麼大代價去換取的東西又該何其重要!

    鄭秋山並不願意用惡意去揣摩人心,可人心的險惡卻往往超出他的想像。身為一個警察,他不能放過任何的疑點,尤其是受害者還是他喜歡的女人。

    鄭秋山道:“張弛,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張弛道:“您說!”

    鄭秋山是想讓張弛通過林黛雨去了解一下黃春麗是否還有其他的仇人,林朝龍夫婦對警方的調查表現出一定的抗拒,所以鄭秋山才想出了這個曲線救國的辦法,在他看來林黛雨應該更好說話一些。

    張弛答應了下來,他和鄭秋山一樣都想搞清楚傷害黃春麗的人是誰。

    清晨上學的時候,張弛選擇從火災現場經過,驚奇地發現現場已經立起了圍擋,廢墟上已經有一輛卡特挖掘機在工作。

    因為最近在進行文明城市建設,市容市貌是整治重點,黃春麗的這兩間房子被燒之後留下的廢墟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市容市貌,警方的調查取證也已經結束,所以區裡盡快安排將這裡清理一下,在清理之前也專門徵求了林朝龍夫婦的同意。

    張弛看到這一狀況頓時有些慌了,他烏殼青的煉丹爐還埋在廢墟里面,如果被挖機給損壞了,又或者被人撿走,豈不是天大的遺憾。張弛走過去沖著挖機司機叫嚷著,可惜現場噪聲太大,挖機司機根本沒有留意到他。

    張弛抓了塊磚頭準備朝挖機丟過去,以此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還沒有來得及丟出去,手腕就被人給抓住了。

    “小子,膽越來越肥了,居然要敢砸我的挖機?”

    張弛抬頭認出是趙七斤,他笑道:“七斤哥,這房子裡面還有我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取出來,你們怎麼就給挖了?”

    趙七斤道:“你當我想幹啊?市裡創建文明城市,眼看就要迎來檢查團了,市裡把任務下達到區裡,區裡又下達到街道,街道找上了我,真要是因為這片地方影響了創建,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張弛道:“那也不能說挖就挖啊,裡面還有我不少寶貝呢。“

    趙七斤道:“你有個屁的寶貝?你們家最值錢得就是你自己,就算有寶貝也燒完了,警察調查取證都結束了,再說房子也不是你的,你還不知道吧,這房子的主人是咱們北辰首富林朝龍的小姨子,人家林總都同意清理了,清理之後,人家要翻修重建。”

    張弛有點急眼了,自己還是疏忽了,早知道這麼快就清理,自己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從這裡把丹爐給扒拉出來。

    趙七斤看他焦急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什麼東西啊?那麼著急?”

    張弛道:“香爐,一個破香爐,我爸留給我的遺物。”

    趙七斤道:“那破玩意兒又不值錢,得嘞,你先去上學吧,我讓人幫你留意著,總之我答應你,如果有,我一定幫你留著。”

    張弛仍然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不是他不相信趙七斤的話,而是那烏殼青的丹爐對他實在是太重要了。

    剛好挖機停了下來,趙七斤走過去詢問了一下現場負責清理的工人,其中一人道:“香爐?倒是見了一個,可那香爐被林家的人拿走了。”

    工人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吉普車,車裡有林家的兩人始終在現場監工,應該是為了防止這些工人亂拿東西。

    張弛問明了香爐的形狀,根據工人的描述,應該就是自己的烏殼青丹爐,工人在廢墟中找到了香爐,當時剛好林家有人在現場,直接就將香爐給要去了,不過要走香爐的人不在這裡,已經開著一輛大號帕薩特離開了。

    張弛恨不能現在就去找林家要回自己的東西,可想了想還需要冷靜,畢竟無憑無據的別說要不回來,可能就連見到林家人的面都難。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通過林黛雨幫忙,林黛雨不是口口聲聲說把自己當成朋友了嘛,相信自己提出這個要求,她應該不會拒絕。

    中午下課的時候,林黛雨帶著書包離開了教室,下午是自由複習,她沒打算留在學校,準備去醫院探望一下小姨,順便勸媽媽回家休息一下,這些天媽媽都不眠不休地陪在小姨床邊,林黛雨擔心,在這樣下去,小姨還沒醒,媽媽可能就病倒了。

    走出教室就看到外面走廊的張弛,林黛雨猶豫了一下,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雖然警方的初步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可林黛雨心裡仍然有個結沒有解開,她總覺得小姨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捨己救人,如果不是為了救張弛,也不會變成植物人。

    林黛雨其實在內心中也反復告訴自己這件事跟張弛沒關係,他只是湊巧出現在了犯罪現場,可她短時間內還是過不去這個坎。她準備就這樣不言不語得和張弛擦肩而過的時候,張弛可沒打算讓她這樣就走:“林黛雨!”

    林黛雨只能停下腳步,他都叫自己名字了,總不能還當成沒有看見,林黛雨道:“找我有事?”

    張弛點了點頭。

    “趕緊說,我還得去醫院探望我小姨。”

    張弛感覺有些難以啟齒,畢竟這種時候提出這個要求顯得有些唐突,可丹爐對他太重要了,如果就此失去,他也就斷了煉丹的希望,營救黃春麗更是無從談起。

    張弛將自己找她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畢竟是有求於人,底氣有些不足。他也沒說香爐是黃春麗給他的,只說是自己父母留下的遺物,雖然不值什麼錢,可對他有著非同一般的紀念意義。

    林黛雨道:“香爐?你說我們家拿了你的香爐?”她明顯帶著怒氣,自己家怎麼可能貪圖他的東西?

    張弛苦笑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們家拿了我的香爐,是那些清理現場的工人把香爐交給了你們家的人,可能是你爸爸的員工,那個香爐是我的。”

    “我知道!”

    張弛道:“所以……”

    林黛雨道:“所以你想我幫你要回來還給你對不對?”

    張弛點了點頭,冰雪聰明,一點就透,跟林黛玉說話的確很省力,不過費心,對聰明的女人總得提防著點。

    林黛雨本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唇邊還是控制住了,她覺得張弛很沒有良心,小姨為了救他變成了植物人,他見到自己不問救命恩人現在的狀況,卻關心他的一個破香爐,實在是太自私了,自己過去怎麼沒有發現他那麼自私,一件事看清一個人,她的怒火值悄然上升到了2000。

    林黛雨轉身走了,張弛能夠覺察到她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他這才想起鄭秋山交給自己任務,因為只想著要回香爐反倒把那件事給忘了。

    張弛最後還是沒有追上去,望著林黛雨遠去的背影,感受著胸口的一點熱度,心中琢磨著她突然生氣的原因,應該是為了黃春麗,她一定把自己看成了一個自私冷漠的人。

    張弛搖了搖頭,他不在乎林黛雨怎麼看自己,他必須想辦法找回丹爐。

    烏殼青的丹爐雖然只能煉製出三品以內的金丹,可是通過這些金丹,可以開蒙啟慧,他可以擁有更強的辨識能力,換句話來說,他就能有機會發現更多潛藏在人間的天材地寶,說不定能夠找到更好的丹爐和材料,早日煉出還魂丹和凝神丹,也只有這樣才能治好黃春麗。

    黃春曉終於同意和鄭秋山見面,在醫院的貴賓休息室內,她見到了已經等待半個小時的鄭秋山和他的助手小黎。

    鄭秋山招呼了一聲,馬上開始了自我介紹,他已經申請進入了專案組,現在是以專案組警察的身份來了解情況。

    黃春曉對鄭秋山的自我介紹並沒有什麼興趣,淡然道:“鄭警官,我的時間非常寶貴,你有什麼事情請直接說。”

    鄭秋山過去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可是和黃春曉這種超級富豪打交道還是第一次,他能夠理解現在黃春曉的心情,鄭秋山斟酌了一下道:“林太太,您和傷者是親姐妹關係,請問您知不知道您的妹妹黃春麗是不是曾經跟什麼人有過節?”

    黃春曉道:“我們雖然是親姐妹,可是因為我們的性格不合,一直以來關係並不融洽,就算我們在一個城市生活都很少見面,不怕你笑話,我對她並不了解,不了解她的生活,不知道她平時都和什麼人相處,也不知道她和誰發生過矛盾。”

    鄭秋山點了點頭,黃春曉所說的這番話跟他了解到的情況基本相符,他又道:“你們最近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黃春曉想了想道:“應該是在她的天珠店發生火災的第二天,我去市場找她,提出幫她解決索賠的問題。”

    鄭秋山的助手小黎很認真地記錄,鄭秋山道:“她有沒有 受?”其實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黃春曉道:“我妹妹性情非常要強,她拒絕了我。”

    鄭秋山道:“除此以外,你們最近還有沒有其他的接觸?”

    黃春曉秀眉微顰,她意識到了什麼,輕聲道:“我們的家庭關係和本次案情有關嗎?”

    鄭秋山道:“林夫人不要誤會,我們是在進行例行調查。”

    黃春曉看了鄭秋山一旁的女警察小黎一眼,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她用錄音筆記錄了下來,黃春曉不喜歡這樣的談話方式。

    鄭秋山道:“據我所知,你們在不久前還有過一次見面,當天好像是黃春麗的生日。”

    黃春曉已經明白了,鄭秋山一定是得到了某些方面的信息,所以他才會找自己調查,妹妹生日那天發生的事情她仍然記憶猶新,應該是那個自稱是春麗徒弟的小子向警方提供的線索吧。

    短時間內,黃春曉已經在腦海中將當天發生過的狀況全部回憶了一遍,她很快就發現在哪裡出現了問題,鄭秋山想要調查的切入點又在什麼地方。黃春曉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

    鄭秋山道:“那好,我就直接問了,在黃春麗生日的那天晚上,您去找過她,你們談了一些事,最後還搞得不歡而散。”

    黃春曉道:“姐妹兩人發生誤會,甚至爭吵都是常有的事情,你應該有兄弟姐妹吧?難道你們之間從小到大就沒有發生過一丁點的矛盾?”

    鄭秋山道:“根據知情人的反映,當天你們見面的時候,你曾經向黃春麗提出索要一樣東西,還提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

    黃春曉點了點頭道:“沒錯,有這種事,我們是中醫世家,慈濟堂你應該聽說過,那就是我爸開的。”在鄭秋山問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要如何應對。

    鄭秋山當然聽說過,黃老先生在世的時候,慈濟堂在北辰,乃至整個燕南省就是一個化腐朽為神奇的地方,黃老先生急公好義,樂善好施,生前救人無數,可以說下到販夫走卒,上到達官貴人都有被他治好的患者。

    黃春曉道:“你們警察就喜歡抓住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不放,真正的罪犯不去查,卻懷疑到我頭上來了。”這讓她感到憤怒,她從未想過要去傷害自己的妹妹,任何人在這方面的懷疑都被她視為惡意。

    鄭秋山糾正道:“不是懷疑,我們只是了解情況。”

    黃春曉道:“是這樣,我爸留下了一本藥方合集,我想讓她把這本藥方拿出來分享,你知道的,我們天宇集團旗下最重要的產業之一就是製藥,我爸生前最大的遺願就是救治更多的人,我之所以想得到這本藥方的目的,也是為了完成爸爸的遺願,造福世上更多的患者。”

    鄭秋山道:“黃春麗不願意,所以你們姐妹倆發生了衝突?”

    黃春曉道:“我們理念不同,其實我和我丈夫都沒有要利用這本藥方牟利的想法。我們賺的錢已經夠多,幾輩子都花不完。”

    鄭秋山對這句話表示認同,可錢多並不代表著對錢就沒有了慾望,他又道:“能讓你們夫婦倆拿出百分之三十股份去交換的藥方一定很珍貴吧。”

    黃春曉道:“我爸畢生的心血當然很有價值,尤其是在我和妹妹的心目中,這本藥方是無價的,我的出發點只是想這本藥方發揮出它應有的價值,這也是我爸爸的希望,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在傳道受業方面是個極其傳統的人,奉行著傳子不傳女的規矩,我們姐妹兩人都沒有得到他的真傳。”

    鄭秋山道:“他有兩個女兒,可是卻他把藥方給了黃春麗。”

    黃春曉的內心如同被針扎了一下,可想起已經人事不知的妹妹,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嘆了口氣道:“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天珠店和兩 房子都已經燒得精光,那本藥方只怕也被燒成灰了,其實在我心中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春麗的生命更加寶貴,如果可能,我願意用我全部的財產去換她的平安。”

    她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鄭秋山也不禁有些感動,黃春曉眼角泛起的淚光讓他相信,至少這一刻黃春曉是真實的。

    外面傳來敲門聲,卻是林黛雨回來了,看到房間內的警察,她顯得有些困惑。

    黃春曉道:“兩位的好奇心如果得到了滿足,還請給我一些私人空間。”

    鄭秋山聽到主人下了逐客令,也不便逗留,他起身向黃春曉告辭。

    回去的路上,鄭秋山始終在琢磨著黃春曉的話,至少今天的調查中,黃春曉並沒有做任何的隱瞞,她的話和張弛提供的情況基本相符,鄭秋山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前面開車的小黎道:“師父,您是不是懷疑黃春曉啊?”

    鄭秋山繼續閉著眼睛:“你怎麼看?”

    小黎道:“我覺得沒有可能,她那麼有錢,根本不可能為了一本藥方去害自己的妹妹,有誰會做殺人放火的事情呢?如果藥方那麼珍貴,難道不擔心被火給燒毀了?”

    鄭秋山點了點頭,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殺人縱火的那傢伙想要找得東西究竟是不是藥方?他過去一直以為黃春麗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天珠店老闆娘,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擁有那麼多的秘密。兇手到底想要什麼?藥方嗎?究竟什麼藥方如此珍貴?

    突然他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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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1 AM

第八十二章   家人之間

    鄭秋山接通電話,電話是分局領導打來的,通過指紋的比對和排查,已經初步鎖定了嫌犯。

    鄭秋山讓小黎調轉車頭,直接前往分局。

    黃春曉在女兒的陪同下回到了家裡,一進家門,聞到了久違的雞湯香味,她馬上就判斷出,這雞湯肯定不是保姆煲得,母女兩人循著香氣來到廚房探查情況。

    卻看到林朝龍穿著圍裙,正在廚房裡忙活。

    母女兩人已經不記得上次這位男主人進廚房是什麼時候了,看到他忙碌的背影,黃春曉想起他們最艱難的那段時光,雙目居然有些濕潤了。

    林黛雨挽住媽媽的手臂,因為父母之間的愛情而感動,在她心中爸爸是完美的。

    不同於媽媽的高傲任性,爸爸謙和寬厚,在忙於事業的同時,從未忘記過對家庭的關心,他就算再忙也不會忽略對自己的教育,而媽媽的大部分注意力卻放在保養和物質方面,所以林黛雨有心事的時候寧願對爸爸說。

    自從小姨出事之後,爸爸表現出了一家之主應有的擔當和魄力,他為小姨的病情奔走,幾乎動用了他所有的關係,請來了世界上最頂級的專家,更難得的是,他不忘關心媽媽,百忙之中,還能抽時間去廚房煲湯做飯。

    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找男朋友的話,一定要以爸爸為標準。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爸爸何嘗不是女兒擇偶的理想標準?

    林朝龍察覺到了母女兩人的到來,他轉身笑道:“你們出去吧,我這邊馬上就好。“

    黃春曉道:“吳媽呢?“

    林朝龍道:“給她放了假,今晚啊,就咱們一家三口。“

    林黛雨歡快道:“爸,我來幫您。“

    林朝龍道:“不用不用,你們去洗澡換衣服,等你們下來,我這裡就全都準備好了。“

    雖然丈夫特地為自己煲了色香味俱全的雞湯,可黃春曉面對著這湯色澄澈,點綴著如黃金圈般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雞湯還是沒什麼食慾,發生在妹妹身上的事情讓她至今無法釋懷,她始終覺得是自己的苛刻造成了妹妹如今的下場。

    林朝龍懷疑因自己太久沒下過廚,廚藝生疏了,他嚐了一口雞湯道:“不對胃口?“

    黃春曉搖了搖頭道:“湯煲得很好,可能是我這幾天太累的緣故。“

    林朝龍道:“其實你也不用總去醫院守著,有那麼專業的醫護人員照顧,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林黛雨道:“是啊,媽,您要是不放心其他人,我跟您輪班。“

    黃春曉瞪了她一眼道:“瞎說什麼?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時間那麼寶貴,別整天往醫院跑,抓緊複習,一定要考出好成績。“

    林黛雨道: “我沒問題的。“她對自己的成績相當自信,雖然臨近高考也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林朝龍喜歡女兒表現出的自信,這一點很像自己,他輕聲道:“我讓人把紫霄湖的房子改造了一下,這個月底所有的醫療監護設備就會安裝完畢,到時候就能夠將春麗從醫院接出來,那裡的環境好,相信有助於她的康復。“

    他花重金采購了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監護和康復設備,並聘請了最頂級的腦科專家前來會診。

    判斷一個人是否富有的基本標準,就要看他能否實現財務自由,可富有並不代表著可以為所欲為,只有一個人富有且擁有了相當的社會地位,才能享受世界上最頂尖的資源,才能讓最優秀的人為你服務。

    黃春曉道:“辛苦你了。“丈夫里里外外做得的確體貼入微,她不用操心任何事,只需要好好保養自己,包裝自己,讓自己活得精緻且高貴,跟上丈夫的腳步,跟上他的品味。

    事實上黃春曉一直都在這樣做,她活得併不輕鬆,因為她知道丈夫的優秀,所以她一直都在默默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她在丈夫面前越要強,可內心深處卻越不自信。

    她時常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不了解他,越來越抓不住他,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讓她異常的煩躁。

    林朝龍笑道:“一家人總說這話不是太見外了,對了,春麗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黃春曉嘆了口氣,又能怎麼樣?她漸漸已經接受了現實,或許妹妹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她想起鄭秋山去找她調查的事情,等女兒回房間去複習之後,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林朝龍聽完,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道:“他們居然去調查你?是不是閒得沒有事情做了?難道懷疑我們會害自己的家人不成?“

    黃春曉道:“應該只是例行了解情況吧,朝龍,你說那個神秘的黑衣人為什麼要縱火殺人?根據現場目擊者,一個叫張弛的學生所說,黑衣人當時也向春麗索要一件東西。“

    林朝龍道: “春麗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黃春曉道:“難道他也是為了藥方?“

    林朝龍道:“如果為了藥方,他就不會輕易縱火吧?假如藥方就在房間裡,豈不是把藥方也燒毀了,沒有人會做這麼蠢的事情吧?“

    黃春曉也想不通這件事,可如果殺手不是為了藥方又是為了什麼?

    想起藥方她頓時感到揪心,就算自己願意拿出天宇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仍然沒有打動妹妹。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妹妹已經成為了植物人,所有的秘密都隨著她進入了休眠狀態。

    就算有一天能夠出現奇蹟,就算妹妹願意拿出藥方,可那本藥方或許早已被毀於大火之中。

    黃春曉望著丈夫,沒有說話,兩行晶瑩的淚水卻滑落下來。

    林朝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他握住妻子的手,柔聲勸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

    黃春曉顫聲道:“我……我只是擔心……“

    林朝龍打斷她的話道: “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警方的調查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通過對天珠店火災現場煙盒上的指紋和蝴蝶刀上的指紋對比,確定指紋為同一人。根據指紋庫的分析,已經明確了這個人的身份。

    指紋的主人叫何東來,說起這個何東來也曾經是北辰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曾經是北辰藥學院歷史上最年輕的教授,被稱為學校之光,可後來因為涉嫌學術造假和貪污被審查,審查期間,何東來竟然打暈了負責看守他的警員逃走。

    在他逃走之後,他的妻子楚文熙就生了急病,她並未去醫院而是去慈濟堂找黃老先生診治,在服用黃老先生為她所開的藥方之後,當晚病情急轉直下,沒等送到醫院就死了。

    何家為此還跟慈濟堂打了醫療官司,慈濟堂在那場官司中雖然勝訴,可黃老先生自此變得心灰意冷,不願再坐診看病,沒多久,他就乾脆關了慈濟堂,選擇退休,在此事發生幾個月後,黃老先生抑鬱而終,據說也是因為對這次的事情耿耿於懷。

    鄭秋山記得這件事,當時他也曾經參與過追捕何東來的行動,警方判斷何東來很可能會回來參加妻子的葬禮,所以在楚文熙的葬禮上布下了天羅地網。

    可是何東來擁有著超人一等的警惕性和反偵查能力,他真的回來參加妻子的葬禮,又憑著過人的膽色和本領在警方的周密部署和重重包圍中,成功逃離。這件事被北辰警界引以為奇恥大辱,此事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可鄭秋山仍然記憶猶新。

    望著同事打印出來的照片,鄭秋山濃眉擰在了一起,十二年了,何東來一直都逍遙法外,難道他始終沒有放下這段仇恨,他認為妻子死於黃老先生的誤診,所以他又回來對黃老先生的家人進行報復,如此說來不但是黃春麗,就連黃春曉也可能會有危險。

    證據已經相當明確,而嫌疑人何東來也存在著合理的犯罪動機,冤冤相報何時了!

    鄭秋山看著何東來的照片,照片還是十多年以前的,何東來英俊瀟灑意氣風發,實在想像不出,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存在著如此陰暗的複仇心理,就算當年他的妻子死於醫療事故,是黃老先生一手造成,也不至於在十多年後去報復人家的子女。

    鄭秋山讓小黎去法院調出當年那起醫療糾紛案的詳細資料,他要重新了解一下那件案子的全部。他則去了檢察院,了解何東來當年被審查的原因。與此同時,分局專案組已經派人在省內對嫌犯何東來展開緝捕。

    林朝龍接到了警方的電話,他方方面面都有著很好的人際關係,警方在案情取得進展之後,往往會在第一時間向他進行通報。林朝龍聽對方介紹完最新的案情進展,一雙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他首先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多謝唐局,我們家的事情實在是麻煩您了。“

    對方笑了起來:“林總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們警察的職責。“

    林朝龍聽到職責這兩個字,他想起了一件事,不吐不快,他把今天妻子在醫院遭到盤問調查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看得出這件事影響到了妻子的情緒,林朝龍個人對這件事也非常的反感。

    現在既然已經鎖定了嫌疑人,林朝龍希望警方盡量減少對他們這些受害者家屬不必要的打擾,尤其是在目前,他們尚未從痛苦中走出來的狀況下。

    林朝龍雖然表達得委婉,對方仍然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他的抗議和不悅,馬上做出了一番保證,承諾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外面傳來敲門聲,林朝龍從敲門的節奏和聲音已經知道是自己的女兒,道別後掛上電話,方才道:“進來吧!”

    他的書房沒有上鎖,除了臥室之外,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沒有上鎖,這表達了對家人的信任。信任是相互的,林朝龍對女兒的培養滲透到每一個細節。

    在這個家庭中每個人都擁有著良好的教養,他們彼此信任又相互尊重。

    林黛雨推門走了進來,她的表情顯得有些鬱鬱寡歡,自從小姨出事之後,這個家裡就少了許多的歡樂和笑聲。她嘆了口氣道:“爸!媽媽又去醫院了,她想陪著小姨,擔心小姨萬一醒來身邊沒有家人照顧會失望的。“

    林朝龍點了點頭,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次的事情,連他都沒有發現原來黃春曉對妹妹的感情如此之深,果然是血濃於水。

    林朝龍讓女兒坐下,林黛雨沒有坐,目光在父親的書架上掃了一眼,無意中看到擺在書架上的一尊香爐,她幾乎每天都會來書房和父親聊天,她對這裡面的陳設非常熟悉,她能夠斷定此前是沒有這尊香爐的。

    想起今天張弛來找自己的古怪表現,以及他說出的那番話,林黛雨心中暗忖,難道這尊香爐就是他的?林黛雨向書架走去:“爸,這麼破舊的香爐你從哪兒弄來的?過去我怎麼沒見過?“

    林朝龍向香爐看了一眼,他充滿品味和格調的書房內,擺著那麼一尊做工粗劣的廉價香爐實在是很不協調,也難怪女兒一眼就看到了它。

    “你徐伯拿回來的,這香爐是在你小姨舊宅的廢墟里發現的,大火幾乎將所有的東西都給燒了,唯有這香爐還是好的。“

    “這香爐不是小姨的?“林黛雨的問話就表明她對張弛的說辭並未全信。

    林朝龍愣了一下,不知女兒因何會這樣說。

    “小姨有個徒弟,就是租住她房子的張弛,他是我在北辰一中的同屆同學。“

    林朝龍馬上就想起女兒當街追趕的那個小子,他就叫張弛,對沒錯。

    林朝龍的目光充滿了質詢。

    “他找過我,希望我幫忙把香爐還給他。“

    林朝龍笑了起來:“這香爐是他的啊!“心中暗忖,這小子怎麼認定了香爐在他們家?估計是那些負責拆遷的工人透露了這個信息。天下間沒有絕對的秘密,尤其是在做一件事有知情者的時候,想要保住一個秘密其實並不容易。

    林黛雨點了點頭,看來張弛並不是無緣無故地找上自己,香爐果然在自己家裡。

    林朝龍拿起香爐,上下左右地端詳了一下,輕聲道:“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這香爐是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物,他身世蠻可憐的,是個孤兒,他的父母三年前車禍去世了。“

    林朝龍對張弛悲慘的身世並不感興趣,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他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是一個棄嬰,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受盡欺凌,嘗盡辛苦,這養成了他堅忍頑強的性格,也讓他很早就看清了人世間的冷酷,他從不濫用自己的同情。

    “他撒謊,這香爐我早就見過,最早一直都擺在慈濟堂藥王孫思邈的畫像前,你外公每天都會上香,我不會看錯。”

    他不單單是黃家的女婿,他還是岳父最得意的弟子,俱往矣,林朝龍並不願回憶往事,有些回憶只會讓他感到不快。

    林黛雨有些出離憤怒了,張弛這個謊話連篇的傢伙,居然用這樣的謊話欺騙自己?這香爐明明是外公的,他為什麼要編這樣的謊話?

    “不過,也不排除這香爐是你小姨送給他的可能。“林朝龍很少把話說死,尤其是在女兒面前,他既要讓她認清人性的複雜,又不能讓她將人性看得太過黑暗,這麼年輕的孩子總不能讓她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

    林黛雨不知怎麼說才好,既然這香爐本來就是外公的,張弛又有什麼資格找自己要?她不想管了,小聲道:“爸,我去溫書了。“張弛一度在她心中開始轉好的形像在瞬間已經崩塌了。

    “把香爐帶走。“

    林黛雨愣了一下,不明白爸爸是什麼意思。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小子雖然說了謊話,可我估計他也不至於費盡心機騙一尊不屬於他的香爐,既然他一口咬定是他的東西,還是還給他吧。“

    林黛雨點了點頭,將香爐接了過去。

    “他真是你小姨的徒弟?“

    “不是正式的,就是相互間叫著玩的那種,我小姨從來沒有正式收過他,我問過小姨。“

    林朝龍意味深長道:“一個能讓你小姨拋棄生命去維護的年輕人應該有他的長處。”

    這句話更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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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2 AM

第八十三章   我想考水木

    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了,偏偏教室裡的空調又壞了,老師擔心會有學生中暑,在這樣的環境下複習實在是艱苦,儘管如此,在高考迫在眉睫的壓力下,班主任吳老師忍著高溫,花了整整一節課的時間給學生解析二模試卷。

    師生們都熱得汗流浹背,不過態度都很認真,畢竟就快高考了,誰都想抓緊這最後的時間,多學一點東西,將過去的知識再鞏固一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到了這種階段,想要在成績上取得大幅度的提升已經很難了,吳老師講完了試卷解析,準備放學生回去自修的時候,發現張弛又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來還以為張弛終於醒悟,開始懂得認真學習了,可現在看來,這廝的學習態度還是沒有改變,一個人能將懶惰和懈怠堅持到最後,至少證明他很長情。

    吳老師讓大家自修,也給了所有人很大的自由度,大家可以留下,也可以選擇回家去複習,畢竟空調還沒有修好,留在教室裡學習忍受著高溫熱浪,效率也不可能高到哪裡去。

    學生們如同得到了特赦,一個個收拾書包離開了學校。轉眼間,空蕩蕩的教室裡只剩下張弛還趴在那裡熟睡。

    張弛也不是故意要上課睡覺,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太累了,因為師父黃春麗的事情,心靈上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的眼界雖然能夠看破生死人情,這種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完全放下可沒那麼容易,畢竟現在他只是一個凡人。

    這幾天經常做噩夢,也經常失眠,既然睡不著覺,他乾脆就利用晚上的時間熬夜讀書複習,可凡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張弛終於還是撐不住睡著了。

    睡夢中聽到有人敲響了桌子,張弛霍然驚醒,抬起頭髮現班主任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周圍的同學全都走了,諾大的教室裡就剩下自己一個。

    張大仙人意識到自己目前在班級是孤立的,連老師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沒有人友情提醒自己一下,同桌周良民已經徹底跟他劃清了界限,放學都沒招呼一聲。

    張弛站起身,歉然道:“吳老師,不好意思,我最近經常失眠,太累了。”

    吳老師也沒有批評他,畢竟知道張弛最近生活上遇到了一些變故,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道:“坐!”

    張弛坐了下來,吳老師在他的旁邊坐下,語重心長道:“張弛啊,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可是人一輩子哪有順順利利的呢?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對我說,我會幫助你的,就算我個人能力有限,不是還有學校嗎?我可以幫忙向學校反映,你可是咱們學校的重點幫扶對像啊。”

    一個人成為幫扶對象,其實就是成為別人眼中的弱者,其原因不外乎有兩種,一是生活困難,二是學習成績太差,這兩樣張弛剛好全佔了。

    吳老師仍然記得,當初高一分班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這位全市中考總分第一名進入了自己的班級,可誰想到以後的發展讓他大跌眼鏡。這就如同股市中籤之後被套牢了三年,現在直接面臨破產退市。怪誰呢?只能怪自己眼光不行。

    張弛道:“謝謝吳老師關心,我真沒有什麼困難,也沒什麼要求,老師對我一視同仁就行。”他清楚自己在班級裡的地位,在老師眼中他始終是個累贅,是個拉低班級平均分數線和升學率的BUG。

    “你最近還是有不少進步的,對了南強工程技校定向招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張弛知道,南強技校是燕南省最有名的的專業技術學校,最近他在提前招收新生,許多沒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學生通常會選擇放棄高考報考南強技校。

    南強技校之所以選擇提前招生,也是因為他們想盡可能地招到一些好的生源,等到高考結束,分數出來之後,所有專業技術學校一窩蜂地進行招生,到那時生源就會被分流。

    吳老師跟張弛談這件事也是出於好意,以張弛的成績,是沒可能考上大學的,所以參加高考的意義不大,雖然在高考之後,如果成績不理想,仍然有補報這種專業技術學校的機會,可到了那種時候競爭就會變得非常激烈。現在報名,參加南強技校的提前招生考試,成功被錄取的希望很大。

    吳老師道:“我和他們招生的工作人員很熟悉,咱們北辰一中的學生如果願意報考南強技校,基本上都可以錄取。”事實上錄取的成功率幾乎達到百分之一百,北辰一中是本市名校,南強技校對北辰一中的學生可以免試錄取。只要報名面試合格,就肯定能上。

    吳老師覺得張弛與生俱來擁有一種基層工人的憨厚氣質,通過面試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張弛道:“我不想報名。”

    “為什麼?南強技校雖然只是一個中專,可他們是包分配的,畢業之後就能有工作。”他想到了其中的原因:“你是不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其實工作沒有貴賤之分的,現在大學畢業生找不到工作的也比比皆是。”

    張弛有些鬱悶了,工作沒有貴賤之分?這都是自欺欺人的廢話,一個燒鍋爐的能跟搞企業管理的待遇能一樣嗎?賣茶葉蛋和搞原子彈研究的社會地位能一樣嗎?再說了,吳老師根本是門縫裡看自己,把他給看扁了,認定了他最多是塊技校的料,大學跟他沒關係。

    張弛的回答簡單而明確:“我還是想考大學。”

    吳老師差點沒被他給氣笑了,這孩子咋就沒點自知之明呢?他是不想說傷人自尊心的話,可就張弛目前的成績,根本沒有任何的希望啊。

    他苦口婆心道:“有理想總是好的,可你也要考慮到現實的情況,我幫你分析一下,你二模的總成績是250分,這樣的分數是不可能過本科線的,就是專二也很勉強,張弛啊,老師也是為你好,與其上一個不知名的專二,還不如去讀能夠保證就業的專業技術學校。只要有一技之長,到哪兒都能吃上飯。”

    “我不上技校,我想考水木。”

    吳老師聽到他的話,差點沒把一口老血給噴出來,他笑不出來,他覺得這孩子腦殼壞掉了,他很想說句粗話點醒自己的學生,有點逼數好嗎?水木也是你能考上的?你連想都不該想,想了都是對這所頂尖名校的褻瀆。

    吳老師想了想,終於決定還是放棄對這孩子的勸說,這孩子太軸,徹底沒救了,天這麼熱,我還是別白費唾沫了,不行上火!我得買瓶王老吉敗敗火去。

    他拍了拍張弛的肩膀道:“理想這種事啊,千萬別到處說,說出來就不靈了。”他也是為張弛著想,說出去惹人笑話。

    張弛又不是傻子,知道吳老師想什麼,他其實也不一定要考水木,燕京也行,退一步,國內排名的大學,前五都行,他對上大學也沒什麼概念,就是覺得老師的態度有點傷他的自尊,我憑什麼就得上技校?我憑什麼就得聽你的安排?

    吳老師走之前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張弛,體育鍾老師找你呢,讓你抽時間去他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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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3 AM

第八十四章   長點心吧

    鐘向南找張弛是為了保險賠償的事情,前幾天張弛騎著一輛破自行車追尾了他的寶馬530,鐘向南認了全責,現在車修好了,保險公司的賠付也已經到賬,張弛的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被定損了六十塊,鐘向南找張弛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六十塊錢給他。

    張弛聽鐘向南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實那事兒賴我,是我慌不擇路,撞了您的車,還把您的車給劃花了,這六十塊我不要了,就當賠您的豬頭肉錢。”

    鐘向南聽他提起豬頭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張弛道:“你不說我都忘了。”

    他把那六十塊遞了過去:“拿去吧,是我全責,理應賠償你的車錢,不過這錢少了點,可能不夠買輛車,你要是有急用我有一輛捷安特,就停在學校車棚裡,反正我也不騎,你先拿去用。”他把錢和鑰匙一起遞給張弛。

    張弛見他堅持,就接過了這筆錢,不過車鑰匙沒拿,無功不受祿,雖然知道向南老師是好意,可總覺得他的做派帶著濃濃的扶貧風,咱也不要人可憐。

    “沒事我就走了啊,謝謝鍾老師。”

    “別急啊,我有事問你。”

    張弛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和藹,心中頓時生出警惕,鐘向南今天表現得不正常啊,難道這廝想什麼陰招對付自己?

    要說所有老師裡面,張弛最沒好感的就是他,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高中的三年,鐘向南沒少罰他,落後就是不受人待見。

    辦公室裡面只有他們師生二人,鐘向南還是去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他給張弛拿了瓶和其正涼茶。

    張弛受寵若驚,擰開蓋先灌了幾口,心中盤算著,糖衣砲彈,我先把糖衣給扒了,有砲彈我就給你擋回去,看了看涼茶的牌子,和其正!不太常見,鐘向南該不是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要走正路吧。

    鐘向南道:“我聽說林黛雨的爸爸是天宇集團的總裁林朝龍,這件事真的還是假的?”

    張弛心說果然別有居心,其實這事情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他點了點頭道: “有這回事。”

    “你最近是不是給學校反映了什麼情況?”鐘向南開始旁敲側擊,對付學生他還是有一套的。

    張弛有些迷糊:“什麼?您說明白點?”

    “我是說,你有沒有去學校反映關於我一些問題?”

    張弛望著鐘向南,忽然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把鐘向南給告了,鐘向南把自己叫到辦公室,目的就是要核實,也就是說他懷疑是自己,張弛嘆了口氣道:“聽您的意思,您是懷疑我去校領導那裡告了您的黑狀?”

    鐘向南笑得有些勉強:“我就是了解一下,可沒懷疑你。”這句話有些違心了,他首先懷疑得就是張弛。

    因為最近有匿名信舉報他作風有問題,教學中對女學生太過熱情,對男生明顯冷漠。他想來想去,最可能的嫌疑人就是張弛,這小子經常跟自己對著幹。

    “不是我,我沒那閒工夫,其實您得罪的人多了。”

    鐘向南有點生氣,怎麼叫我得罪的人多了?我是優秀青年教師,我雖然愛出點風頭,可在教學上我是認真的。

    我對你張弛也不錯吧,每天兩個雞腿供著你,你追尾了我的寶馬車,還搶了我愛吃的豬頭肉,我說什麼了?我還不是一樣認了全責,我根本就是以德報怨,我春風化雨我!怒火值2500。

    張弛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您想想啊,自己長得英俊瀟灑、高大威猛、玉樹臨風,全校女生看你的眼神都跟發花痴似的,但凡是個男生誰看得下去?誰不嫉妒啊?”

    鐘向南聽他這麼說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到有點沾沾自喜,我就說這小子不傻吧,不但不傻反而很有眼光呢。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鐘向南也被這小子給套路了,他乾咳了一聲道:“別瞎說,什麼叫發花痴?身為老師,我行得正坐得直,可沒有你們這些小子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張弛道:“我相信,可別人信嗎?如果別的同學把你當成假想敵了呢?”

    鐘向南心中暗嘆,這小子說的沒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能是我太優秀了吧,所以才惹人嫉妒招人恨。不過這次的事情也給他提了個醒,以後做事一定要謹慎,不能讓人誤會。

    其實鐘向南對林黛雨是很有好感的,也就僅限於好感罷了,他雖然是老師也是個年輕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能免俗。

    他認為自己對品學兼優的林黛雨是欣賞,一直以來他也沒做過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現在從張弛的口中確認,林黛雨的父親是天宇集團的總裁林朝龍,鐘向南連一丁點的非分之想都沒了,別說他是老師,就算他不是林黛雨的老師,也高攀不起。

    張弛道:“鍾老師,他們都告您什麼?”

    鐘向南正色道:“清者自清,捕風捉影的事情,我才不會在意呢,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別整天關注這些無聊的事情。”

    張弛心說是你來找我打聽情況的,還說我無聊,無聊能比得上你?

    張弛背著書包從鐘向南辦公室裡出來,經過林黛雨所在班級的時候,忍不住向裡面瞄了一眼,自從跟林黛雨說過香爐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林黛雨是不是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張弛很想再去找林黛雨提醒提醒她,又怕被她鄙視,嫌棄自己囉嗦。

    林黛雨在高三六班,他們班的空調好著呢,數學孫老師正在給他們詳解難題,所有同學都聽得很認真,這道題對林黛雨而言並無難度,她無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張弛的圓臉貼在窗戶上往裡面張望,充滿渴望的小眼睛正望著自己。

    林黛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書。

    張弛碰了個軟釘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已經被孫老師發現,她將手中的粉筆向窗戶上砸去,粉筆撞擊在窗戶上的動靜把張弛給嚇了一跳。

    這貨下意識地向後一仰,想不到正撞在捧著一摞講義的班主任吳老師身上,吳老師手中的講義散落了一地。

    張弛一邊道歉,一邊幫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講義。

    吳老師還以為他早就走了,這時候下課鈴剛巧響了,孫老師從高三六班第一個衝了出來,掄起手中的備課本照著張弛的後腦勺給了一下子。

    她是六班的班主任,也是張弛的代課老師,張弛誇張地慘叫了一聲:“校園暴力,老師虐待學生……”話沒說完耳朵就被薅住了。

    孫老師的手勁不小:“好你個張弛,你不在班級自習,跑我們這邊來搗什麼亂?又曠課!”

    吳老師問明白怎麼回事,心中暗嘆,這小子真是不省心啊,他跑人家班級外面搗什麼蛋?雖然心裡不爽,可嘴上還得護著他,畢竟是自己班級的孩子。

    吳老師道:“我們班空調壞了,所以我讓他們回去自由複習,他沒曠課。”

    孫老師這才鬆開她的手,張弛揉了揉被擰紅的耳朵,苦著臉道:“孫老師,您也太暴力了,我就是路過,聽到您講得那麼精彩,所以忍不住趴在窗戶上看看,如果連學習都有罪,我就是罪有應得。”

    兩位老師聽到這裡一起笑了起來,這廝何時變得那麼伶牙俐齒,高中三年,幾乎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貨,最近不知怎麼了?經常語出驚人。

    孫老師道:“你也長點心吧,離高考沒幾天了,在這麼混下去,恐怕就沒學上了,一班的升學率就被你給拉低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吳老師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和孫老師是同事,也存在競爭關係,打狗也得看主人,當著他的面教育他班的學生,這讓他的面子很難看。

    孫老師話剛說出口就從吳老師突然變得僵硬的表情意識到了什麼,她也是一時嘴快,沒惡意的,趕緊岔開話題道:“南強技校不是來招生了嗎,你報名了嗎? ”

    張弛差點沒當眾懟回去,你才上南強,你們全家都上南強。

    吳老師道:“他沒報,還是想參加高考。”

    孫老師道:“我們班倒是有兩個報名的,其實照我說,專業技術學校也不差,當今社會最缺得就是技術工種,不是每個人都得當白領,現在好的技術工人工資也很高。”

    “孫老師,南強這麼好,您兒子明年肯定考南強了。”孫老師兒子在本校讀高二,成績在高二年級排名第一,也是孫老師最大的驕傲。

    聽到張弛這麼說,孫老師馬上就有些不爽了,我兒子什麼成績?你跟我兒子能比嗎?這種話想想就行了,不能說,不然別人得笑她沒度量。

    吳老師道:“人家孫老師的公子是高二全年級第一,明年肯定是考燕京水木。”他的話裡明顯透著一股酸味兒。

    孫老師滿臉欣慰的笑,嘴上謙虛著:“成績雖然不錯,可也未必考得上。”

    張弛跟著點了點頭道:“我看也是,平時成績再好都沒用,最後還得看高考發揮。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我們前兩屆,那個全年級第一不是哭著喊著要考水木,可正式考試的時候連一本線都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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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3 AM

第八十五章   你才過份

    孫老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小子是在詛咒我們家兒子嗎?我招你惹你了?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風涼話?心中怒火值嗖嗖地往上竄,已經1500了。

    吳老師看在眼裡,心裡暗暗感到舒服,平時他就挺煩這位同事,動不動就炫耀她兒子的成績,照顧過別人感受嗎?

    吳老師的女兒也就在本地上了二本,當老師的,兩袖清風,總不能比誰錢多,誰地位高。公開比升學率,私下比孩子。表面上一團和氣,可背地裡誰不在暗中較勁。有人的地方就有明爭暗鬥,無論哪兒都一樣。

    吳老師帶得這個班跟六班沒法比,關鍵就在於他班級裡有個全年級倒數第一的張弛,人家班上有個全年級第一的林黛雨,林黛雨的成績很可能成為本屆的高考理科狀元。

    吳老師心中暗忖,這兩年的風光可能都要讓孫老師給獨占了,今年帶出來一個高考狀元,明年人家兒子再考個狀元。難怪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打量著幫忙撿講義的張弛,吳老師感覺顏面無光,嘴巴再利索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得看成績,這廝一個人就得把自己班級的平均分拉低不少。北辰一中的一班歷來都是傳統強班,今年這個慣例可能要被打破了。

    孫老師道:“學習成績沒有偶然,發揮失常的的確有,可我教書育人那麼多年,就沒聽說過哪個平時學習不好的,突然發揮超常,考進全國頂尖名校的。”對於這個公然詛咒自己兒子考南強技校的小子,她不能忍,必須要好好教訓教訓。

    恰巧林黛雨從這邊走過,孫老師充滿驕傲道:“就拿林黛雨同學來說,她每次考試都是第一,這次的二模又考了全市第一,只有穩定的成績才有穩定的發揮。付出才有收穫,如果都能不勞而獲,誰還會去努力學習?”

    林黛雨聽到孫老師提她的名字,禮貌地停下腳步笑了笑。

    張弛道:“她也不是每次都第一吧,入學那會兒,我還第一呢。”

    吳老師聽他這麼說,都替他臊得慌,能要點逼臉嗎不?別人不提也就罷了,你居然自己提,高中入學,這貨的確是全市中考總成績第一,他要是不說,連自己這個班主任都要忘了,可接下來的三年呢,你還是次次都考第一,可那是倒第一好嘛!

    孫老師笑道:“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張弛啊,你退步太多了啊!”

    張弛道:“人生就是這樣,小時候胖不叫胖,有高潮就有低谷,起起伏伏很正常,人生如股市,牛熊交替,否極泰來,我之前剛好趕上三年熊市,馬上就要迎來人生的牛市了。”

    吳老師把講義撿完了,太特麼丟人了,這小子不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嗎?還牛市,牛屎差不多。他僵硬地笑著:“別瞎扯了,趕緊回家複習去。”

    孫老師呵呵笑了起來:“張弛,我等著看你的牛市,祝你能夠再考一次全年級第一!”心裡想得可是倒數第一,沒跑兒,這方面沒人爭得過他。

    “祝您兒子明年順利考入南強!”

    張弛左看右看,發現林黛雨不見了,自己只顧著吹,居然沒注意她什麼時候走的。他拎著書包趕緊下樓,希望追上林黛雨,問問香爐的事兒。一口氣跑到了樓梯口仍然沒有發現林黛雨的蹤影,這廝摸了摸後腦勺,林黛雨走得也太快了,這一眨眼的功夫怎麼就不見了?

    身後傳來林黛雨的聲音:“找我嗎?”

    張弛轉過身,看到林黛雨就在樓梯口旁邊站著,自己只顧著往前追,沒留意旁邊的狀況。人生啊不能只顧著往前看,時不時地也左顧右盼,因為美麗的風景大部分都在兩邊,稍一疏忽就會錯過。

    林黛雨背著書包,臉上的表情有些冷酷,他倆的關係有點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意思,讓張弛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彷彿不認識自己似的。張弛笑了笑道:“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想問問我師父她情況怎麼樣。”

    林黛雨秀眉微顰,她怎麼覺得張弛越來越虛偽,明明是關心他的香爐,還非得要打著詢問小姨病情的旗號。

    “你想得不是這個吧。”

    張弛感到胸口一熱,馬上意識到林黛雨生氣了,現場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林黛雨肯定是生自己的氣,張弛知道她一定認為自己很虛偽,明明想打聽香爐的事情,卻顧而言他。

    張弛也懶得解釋,時間會證明一切,也許這個世界上能救師父的只有自己,可前提是他得先找回丹爐,如果連丹爐都拿不回來,什麼希望都沒了。

    林黛雨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布包,遞給了張弛,張弛喜出望外,雙手去接。

    偏偏林黛雨又縮回手去,張弛心說你戲弄我玩呢?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歡騙人?長得那麼漂亮已經夠傷人的了,還非得顯擺智商,你說氣人不?

    林黛雨將他剛才喜出望外的神情盡收眼底,一旦開始反感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越看越不順眼,現在她對張弛就是如此,林黛雨當著張弛的面將布包打開,從中拿出那個香爐,又在張弛的面前晃了晃道:“你看清楚,是不是你丟失的那個?”

    張弛連連點頭:“是,沒錯!”剛才沒拿出來的時候,他隔著布包都能夠感覺到烏殼青的氣息。可林黛雨的行為讓他很不爽,就像是有人拿著熱騰騰香噴噴的肉包子在一條餓了七天的流浪狗眼前晃。

    雖然得到了確認,林黛雨卻沒有馬上還給他的意思:“這香爐是你父母留給你的遺物?”

    聽話聽音,張大仙人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妙了,林黛雨這根本就是質疑自己的誠信。

    張弛道:“實不相瞞,這香爐是我師父送給我的。”這貨擅長察言觀色,更何況林黛雨的怒火值分明在迅速提升中,張弛意識到如果繼續將謊話進行到底,林黛雨可能操起這香爐照著自己的腦袋來一下。

    真敢打,他就敢搶,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實在不行我碰瓷,我賴上你,不但把丹爐訛回來,我還得讓你照顧我一輩子。

    林黛雨道:“那你之前為什麼騙我?”

    “我怕實話實說,你不願意幫我。”

    “這香爐是不是很重要啊?你怎麼這麼緊張?”

    張弛一臉的老實相:“因為這是你小姨我師父送給我的唯一紀念,我很看重的,我準備以後每天都用這香爐上香,祈求保佑我師父盡快恢復健康。”他伸手去拿香爐。

    林黛雨卻又將香爐收了回去:“怎麼證明這香爐是我小姨送給你的。”

    “一個破香爐,我有必要撒謊嗎?”

    “一個破香爐,你那麼緊張乾什麼?”

    “我…… ”張弛有點頭疼。

    “你什麼你?張弛,你有沒有良心?我小姨捨身救了你,你非但不懂得感恩,反而還貪圖她的東西。”

    張弛虎目圓睜,真是冤枉啊,天地良心,我特麼要是這麼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轟隆隆,天邊響起一連串的悶雷聲,張大仙人就鬱悶了,我就隨便想想,雷公你別特麼的瞎配合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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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4 AM

第八十六章   一個小目標

    林黛雨義正言辭道:“這香爐明明是我外公的!你居然說謊,說什麼是你父母的遺物,張弛,我今天才看清你,你人品有問題!”

    張弛實在是鬱悶,雖然這香爐過去是屬於黃春麗的,可的的確確是她賠給自己的,在所有權上沒有任何的疑義,可問題是,現在沒人能給他證明。

    我人品怎麼有問題?我是騷擾你了還是偷窺你了?一聽這話就來氣,在天庭說咱仙品卑劣,來到人間,又有人說咱人品有問題?為啥老在我的品行上做文章?

    “林黛雨,過份了啊!”

    林黛雨道:“你才過份!”她將香爐重新放回了書包,其實本來她是準備還給張弛的,可看到剛才張弛喜出望外的神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越是想要,就越不給他。

    憑什麼啊?小姨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想趁火打劫,在林黛雨心中的形象頓時一落千丈。

    張弛總不能衝上去將香爐強行搶回來,可光天化日之下,校園之中,更何況他面對得是林黛雨,實在是不忍心下手啊。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林黛雨,我可一直把你當成朋友的,你這麼幹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你可沒把我當成朋友,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讓我看清一個人究竟可以自私到怎樣的地步。”

    “我怎麼自私?”

    “你自私你冷漠你虛偽!”

    “我怎麼自私,怎麼冷漠,怎麼虛偽,怎麼無恥?怎麼齷齪?怎麼下流? ”

    “我說你自私虛偽冷漠,沒說你無恥、齷齪、下流!你這個騙子!”

    “你想想我騙過你嗎?”

    “你倒是想騙,可惜被我識破了。”

    張弛真有點生氣了:“過份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特麼要是真想騙你,你現在早就躺在我小床上幫我數錢了。

    “怎麼?你還想打我啊?”林黛雨才不怕他,真打起來,也是她把張弛給揍趴下。

    張弛嘆了口氣道:“那香爐對你也沒用,我拿回家,每天燒香給師父祈福。”

    “不用你費心,我自己會做。”她舉步向校門口走去。

    張弛趕緊跟了上去:“林黛雨,你講不講道理,這樣就是明搶啊!”

    林黛雨沒搭理他。

    “你怎麼才肯還給我?”

    林黛雨停下腳步,抬頭正看到校園門口拉著的條幅——努力奮戰,迎接高考!頭也不回道:“除非你能考進水木!”她提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認為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實現的條件。

    “這可是你說的!”張大仙人迅速確立了一個近期的小目標。

    林黛雨擺了擺手,她不想跟他多說,不想再聽他的謊言。

    鄭秋山很晚才回到家,這一整天他都在調查資料。雖然目前的證據都已經很明確將一點指向了何東來,可是還是有幾個地方存在疑點。

    何東來在參加妻子的葬禮之後就徹底消失,十二年中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為什麼會突然又在北辰出現?如果說他想要報復,為什麼要等待十二年才動手?

    還有一個最新發現的情況,何東來在出事之前和妻子的感情並不好,他們一度鬧到去法院離婚的地步,後來通過調節方才撤訴。

    黃老先生一共有兩個女兒,何東來為什麼偏偏選擇黃春麗下手?為什麼他要先燒掉天珠店,然後再去燒黃春麗的住處,難道他不怕打草驚蛇?

    這其中最大的疑點還在於,何東來曾經索要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

    專案組調取了有可能拍到何東來的監控,目前還在緊張排查中。何東來是嫌犯,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所以警方已經對林朝龍一家進行了提醒,讓他們注意安全,提防何東來接下來會報復他們。

    警方也派出人員分頭對林家人進行保護,既是為了保護林家人的安全,也是為了儘早抓住何東來,如果何東來敢繼續報復,只要他出現,警方就會第一時間將他抓住。

    張弛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迎了出來,他接過鄭秋山的公文包道:“鄭叔,您這麼晚啊,吃飯了嗎?”

    鄭秋山搖了搖頭道:“沒顧上呢。”

    “我給您下碗寬麵去,”

    鄭秋山本想自己來,可張弛已經搶著去了。鄭秋山搖了搖頭,這小子還真是不錯,臨時住在他這裡,什麼活都搶著幹,他感覺房子比過去整潔了許多。

    單身的時間太久,的確需要人照顧了,他不由得想到了長眠不醒的黃春麗,心中一陣難過。有緣無分吶,這輩子只怕就這樣錯過了,就算錯過,也希望她能夠恢復健康,別無他求。

    鄭秋山去沖了個涼,出來的時候,張弛已經端上來一大碗寬麵,還在裡面臥了個雞蛋。鄭秋山忙了一天,的確餓了,大口大口地將面給吃完了,不知是不是自己餓了的緣故,他感到這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雞蛋麵。

    張弛去房間裡拿了一幅畫像出來,畫像是他憑著記憶畫出得兇手,張弛本來沒有繪畫的天賦,開始也只是嘗試,可沒想到拿起鉛筆居然一發不可收拾,畫出了一幅他想都不敢想的素描,這水平至少素描八級。

    鄭秋山拿著那幅畫像,畫中人帶著墨鏡口罩,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最明顯的特徵就是貫通左眉的刀疤,這幅畫像的參考意義不大,他準備明天拿到局裡去和嫌犯的照片比對一下。

    “畫的不錯啊!張弛,這麼好的天賦,應該去考美院。”

    “我師父的事情有什麼進展嗎?”張弛已經有了小目標,壓根不會動考藝術院校的念想。

    “案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們警察會查,你現在只管安心學習。”

    “我今天去醫院了,醫院現在不讓任何人探視我師父了。”張弛放學後去了醫院,本想探望一下黃春麗,就算在外面的觀察室遠遠看一眼也行,可是到了之後被拒之門外。

    鄭秋山點了點頭,他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關,因為他去醫院調查黃春曉的事情,局裡領導將他狠狠訓斥了一頓,鄭秋山料到會產生一些後果,他嘆了口氣道:“可能她的家人想她好好休養,不想讓咱們這些外人打擾吧。”

    張弛忿忿不平道:“他們都把我師父當成私有財產了,為什麼不讓我們探視啊,醫生不是說,應該經常有人和她交流嗎?說不定在熟悉場景環境刺激的條件下,我師父就醒了呢。”

    鄭秋山嘆了口氣,他知道黃春麗甦醒的機率微乎其微。他正想安慰張弛幾句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電話中助手小黎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馮老三被抓住了,目前人被扣在了派出所。

    鄭秋山馬上趕去所裡,他讓張弛先休息,不用等他回來。

    馮老三是在火車站被抓的,他是一個幾進幾出的老油條,和警方打過無數次的交道,這方面的經驗極其豐富。

    鄭秋山趕到的時候,他正在跟負責訊問的小黎繞彎子。小黎年輕氣盛,被馮老三這個老油條激怒了,拍著桌子讓馮老三放老實一點。

    馮老三道:“我一直都是個老實人啊,可您也不能因為我是老實人就隨便抓我,嚇唬我,想屈打成招啊?你一女孩子這麼兇以後怎麼找婆家?”

    “你… …”

    鄭秋山道:“我們警察可不會嚴刑逼供。”他走過去,示意小黎先離開,居高臨下打量著馮老三。

    馮老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嘿嘿笑道:“鄭所,有煙嗎,來一根。”

    鄭秋山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遞給他,馮老三伸出戴手銬的手接過。

    鄭秋山幫他點上,馮老三心安理得地抽了口煙道:“鄭所,咱們的政策不是不冤枉好人嗎?為什麼要抓我啊,我也沒犯事啊?”

    “為什麼抓你,你自己沒數啊?”面對這隻老狐狸必須沉得住氣,抓住他的破綻層層擊破。

    馮老三搖了搖頭。

    “梁慶行騙那事跟你有關吧?”

    馮老三又搖了搖頭。

    “天珠店失火的事情呢?那你解釋解釋當天晚上為什麼會在附近出現。”

    “鄭所,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我晚上就不能出來遛彎兒?您還在住在附近呢,您怎麼不懷疑自己?”馮老三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非常豐富。

    鄭秋山沒有生氣,他拿出了一個瓷瓶,在馮老三面前晃了晃:“認得嗎?”

    馮老三搖了搖頭,裝出一臉的迷惘:“不認識,鑑別瓷器這方面您可別找我。”

    “你不是碰瓷專家嗎?”鄭秋山明白這瓶子就是他的。

    “鄭所,您說話得有證據。”馮老三心說碰瓷怎麼了?我也是技術行當,憑本事吃飯。

    一個人壞事做久了,通常會自欺欺人,會美化自己,會不由自主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只有這樣才能心安理得,如果做了一件壞事就後悔就反思,那怎麼能堅持下去?馮老三已經堅持了大半輩子,憑得就是自欺欺人,寡言廉恥。

    他認為自己同樣擁有一顆匠心,在這行中能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的人已經寥寥可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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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5 AM

第八十七章   陳年舊事

    鄭秋山將一沓卷宗摔在馮老三的面前:“這一年關於你的碰瓷事件就有六起,這還是僅僅統計你失敗被抓的,算上你得逞的還有得逞後受害者沒報案的,恐怕至少幾十起。”

    馮老三歎了口氣道:“生活艱難,且行且珍惜,我也是拿老命換養老金,不過總共就碰了六起,還都被你們公安給逮著了,我是招你們還是惹你們了,為什麼總是跟我作對?不給老年人留條活路。”

    只要沒抓到現行,他是一概不承認,算準了警察辦案是要講真憑實據的。

    鄭秋山的聲音漸漸變得嚴厲:“你犯法還有理了?這瓷瓶是梁慶去天珠店詐騙時的工具,當時他利用這瓷瓶騙了受害人七萬塊錢。”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梁慶都死了,他騙走的錢也沒機會花啊。”

    “他要是泉下有知,聽你這麼說一定今晚就會來找你。”

    馮老三嚇得打了個哆嗦:“你別嚇我啊,我可不是幸災樂禍,我是同情,我是覺得惋惜,原來您找我是為了他的事情啊。”

    他嬉皮笑臉地舉起手銬道:“把手銬給我打開,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定積極配合警方工作,舉報他所有的違法行為。”

    鄭秋山笑了一聲,不給這隻老狐狸下點猛藥,恐怕他不會說實話:“可瓷瓶上有你的指紋,梁慶去天珠店行騙之前,也拍到了你們在一起談話的視頻,他出車禍被撞死的時候,你就在人群中圍觀,天珠店失火的時候,你又剛好就經過附近,你給我一個 理的解釋,怎麼那麼多的巧合都趕在一起啊?”

    “這又說明不了什麼。”馮老三內心已經開始變的忐忑了,自己怎麼就那麼不小心,為什麼要在瓷瓶上留下指紋。

    他更恨無所不在的攝像頭,裝那麼多攝像頭乾什麼?為了創收真是不惜成本,你們知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正在毀滅一個古老傳統的技術行業。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們坑蒙拐騙,得有多少警察失業?不懂得兔死狐悲的道理嗎?

    “看來你是打算在看守所過年了。”

    馮老三有點害怕了,現在才是五月,鄭秋山啥意思,難道就憑著這些證據要把自己關到明年春節?梁慶死了,死無對證,可他轉念一想,只要自己咬死口不承認,警方也應該拿自己沒轍,他哼了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搞清楚,現在不僅僅是懷疑你詐騙,還懷疑你縱火殺人!”

    馮老三被嚇了一大跳:“我沒做過!”

    “兩個多月前,你在市場碰瓷一個叫林黛雨的女學生,當時被她同學張弛識破,你還被天珠店的老闆黃春麗打了一記耳光,這事你記不記得?”

    馮老三沒說話,這都是事實,鄭秋山當時也在現場,還要把自己給帶走呢,幸虧黃春麗手下留情,放了自己一馬。

    “所以你就想報復,趁著黃春麗外出,張弛幫忙看店的時候,先找梁慶去詐騙他,後來又燒了天珠店。”

    “我沒有!”馮老三在鄭秋山的步步緊逼之下已經漸漸亂了方寸。

    “你有犯罪的動機!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你嫌疑最大!”

    馮老三哭喪著臉道:“鄭所,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您就是藉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縱火殺人!我是搞技術的,我最討厭暴力。黃春麗就算再對不起我,我也不會報復她,她爹黃老先生對我有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馮老三再不是人也不可能恩將仇報,我承認,我是找了梁慶,可我只是要懲罰一下張弛那小王八蛋,你想想啊,我如果真想報復黃春麗,我為什麼要挑她出門的時候?我為什麼不連她一起騙?再說了,我也不知道梁慶會騙走那麼多錢,您得相信我,我說得全都是真話。”

    鄭秋山坐了下來,又遞給馮老三一支煙,馮老三嘴唇哆哆嗦嗦,這會兒連抽煙的心境都沒有了,詐騙最多進去蹲幾年,可殺人放火那是要槍斃的。

    他決定告訴鄭秋山一件往事,不過他要求鄭秋山不能錄音,不能將這件事記錄在案,因為這件事和鄭秋山要審的案子無關,鄭秋山也答應了他的要求。

    “你說黃老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

    馮老三點了點頭道:“是啊!此事說來話長,十二年前吧,剛好是R型肺炎流行的時候,人心惶惶,各行各業都不景氣,我盯上了慈濟堂,我知道那裡生意特別好,安防也不怎麼樣,所以就準備去弄點錢花,就算弄不到錢,弄點珍貴藥材也能換錢。有一天夜裡我摸黑進入了慈濟堂,裡面空無一人,就在我找貴重東西的時候,老先生回來了。”他停頓了一下要求喝水。

    鄭秋山讓人給他送來一大瓶有點甜,先給他點甜頭,安撫一下他的情緒,看得出這廝非常緊張,內心的防線已經鬆動。

    馮老三喝了口水之後繼續道:“還有一個人和老爺子一起來的,當時老爺子很生氣,一進門就把那人痛罵了一頓。”馮老三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他尷尬地笑了笑道:“我說跑題了。”

    鄭秋山道:“接著說,我想聽聽。”

    “你猜那人是誰?那人是黃老爺子的徒弟,也是他的女婿。”

    鄭秋山微微一怔;“林朝龍?”

    馮老三點了點頭:“老爺子非常生氣,他罵林朝龍是個利欲熏心的小人,說他不該在國家遇到困難的時候發國難財,利用他的藥方去牟取暴利,這違背了一個醫者的根本,也違反了他的教誨。”

    鄭秋山此時方才想起,林朝龍的發跡應該就是從那次席捲全國的疫情開始,他的藥廠研製出大量的預防性藥物投放市場,他還第一個研製出了針對疾病的疫苗。

    如此說來,林朝龍發國難財的行為遭到了正直的黃老先生的唾棄。馮老三的這番話,對鄭秋山而言是一個意外的發現,看來黃家姐妹的反目也是源於這件事。

    馮老三道:“我不敢出聲,黃老爺子越說越激動,他要把林朝龍逐出門牆,跟他斷絕師徒關係。我們看到林朝龍跪了下去,求黃老先生再給他一次機會。可黃老先生說,已經對他徹底失望,說他人品太差,做事不擇手段,竊取了別人的研究成果,還誣陷他人,害得別人坐牢。”

    鄭秋山心中一動:“有沒有知道黃老先生說他誣陷得是誰?”

    馮老三搖了搖頭道:“他們沒有提起那個人的名字,我看到黃老先生打了他一記耳光,讓他滾。林朝龍走了之後,我以為黃老先生很快就會走,可沒想到他在店裡留下,老先生給藥王像上香,然後又給藥王像跪下了,他哭得很傷心,我聽得都不忍心了,準備等他離開之後,我馬上就走,這麼一位醫德高尚的好大夫,咱總不能再偷人家東西是不是?”

    “算你還有些良知。”

    “我等了兩個多小時,始終不見他走,也怪 倒霉,我的心髒病犯了,當場就暈倒在地,我倒地的動靜驚動了黃老先生,也幸虧他在,我方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鄭秋山道:“黃老先生救了你?”

    “是,他救了我,而且還沒報警,給了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我別把聽到的事情說出去,事後給我開了一些藥,給我帶走,勸我改惡從善。”

    想起往事馮老三還是感激涕零,如果說他這輩子欠過誰,那個人就是黃老爺子,剛才要求鄭秋山別錄音,別將這件事記錄在案,也算是對當年承諾的最後堅持。

    鄭秋山冷冷望著他道:“看來黃老先生的救命之恩終究還是沒有感化你。”

    “也不能這麼說,那陣子盯上慈濟堂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不少人,後來我幫著慈濟堂討回了不少的藥材,就算是我對老先生的報答吧。可惜老先生這麼好的人,仍然沒有得到善終,還攤上了一件醫療官司。”

    鄭秋山對此有所耳聞,導致黃老先生抑鬱而終的那場官司應該就是何東來妻子楚文熙死亡的事件。將幾件事串聯起來,他就意識到這件事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憑著一個警察的直覺,他認為其中一定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鄭秋山拿起那藥瓶道:“這藥瓶哪來的?”

    馮老三面露慚色道:“有天我去複診,黃老先生心事重重的,幫我把脈的時候也顯得心不在焉,我後來才知道,他開得藥方治死了人,楚家來了幾十口子過來鬧事,他們砸了慈濟堂,還把老先生給打了,我趁亂就順走了點東西。”

    鄭秋山一臉鄙夷地望著馮老三道:“這就是你對人家的報答?”這老傢伙恩將仇報也太不講究道義了。

    “當時亂糟糟的,有不少人都趁亂拿東西,我也是一時手癢,習慣成自然啊,我是真體會到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的滋味了。事後我挺後悔的,本想找個機會還給老先生,可從那天起,慈濟堂就關了,沒多久老先生就抑鬱而終,我就是想還也沒地兒去還啊。”

    鄭秋山點了點頭,把藥瓶收了回去,馮老三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能放我走了嗎?”

    鄭秋山叫來小黎道:“你接著問,讓他把碰瓷的事情全都交代了,時間地點金額,一件一件的審,不交代清楚不讓他睡覺。”

    “鄭所,忒不厚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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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6 AM

第八十八章   交鋒

    這幾天張弛都在學校圖書館裡看書,與其說是看書,不如說是翻書,通常他一天能看十幾本。

    平時校圖書館就沒幾個人,多半時間都是負責管理圖書的老師一個人在,她過去有下午早退的毛病,畢竟誰都有家庭,早走個十幾二十分鐘,去附近的幼兒園接孩子,公家的時間能利用一點是一點,清水部門,也就湊合著貪污點時間。

    可張弛這麼一來,老師就鬱悶了,他不磨嘰到下午五點就不離開,管理員老師只能陪著他。

    張弛能夠感覺到這位管理員老師的怨氣與日俱增,怒火值也是一天超過一天,在他連續光顧的第五天,管理員老師終於忍不住了:“我說這位同學,人家都在教室裡複習,你不去啊?可沒幾天就要高考了。”

    張弛捧著一本書看得入迷,很敷衍地嗯了一聲。

    管理員老師因被他無視怒火值竄升到了1500,她起身走了過去,今天週五,今天準備早點去接孩子呢,這下好了,計劃全被他給攪和了。

    她來到張弛身邊,看到這廝面前擺著一摞書《尼采文集》,《計算機編程與技術》,《國畫山水技法》,《十天學會自由泳》,《人性的弱點》,《窮爸爸富爸爸》,《種植與園藝》,《高中地理全解》,《野性的證明》……這也太駁雜了一點,這麼多書他看得完嗎?

    再看張弛手裡捧著一本《簡愛》——全英文版本。

    管理員老師雖然不是代課老師,可也聽說過這廝的學習成績在高三畢業班倒數第一,她忍不住道:“我說你在這兒到底幹什麼啊?”

    張弛放下那本書,笑瞇瞇望著管理員老師,心說沒看見我在看書嗎?真是明知故問。

    管理員老師指了指桌上堆得就像小山一樣的書道:“你看得完嗎?你看得懂嗎?”

    張弛點了點頭,看的書多了,裝逼都有底氣,腹有詩書氣自華,你說氣人不。

    管理員老師,撿起桌上的那本英文版簡愛:“你跟我說說,裡面講的是什麼?”

    張弛道:“第幾頁?”

    “第5頁!”管理員老師真火了,她長那麼大就沒見過那麼裝逼的學生。

    ……The moon was set, and it was very dark; Bessie carried a lantern, whose light glanced on wet steps and gravel road sodden by a recent thaw……

    張弛流利地將第五頁的內容背了出來,行雲流水毫無淤滯,順暢到管理員老師都不忍心打斷他,聽到這廝標準的發音,毫無錯漏的背誦,管理員老師整個人原地呆住了,做夢?一定是我在做白日夢。

    她迅速向後翻到了某一頁,再次說出了頁數。

    ……I'll tell you, if I can, the idea, the picture these words opened to my mind: yet it is difficult to express what I want to express.……

    ……I thank my Maker, that, in the midst of judgment, he has remembered mercy. I humbly entreat my Redeemer to give me strength to lead henceforth a purer life than I have done hitherto!

    管理員老師張大了嘴巴,瞪大了雙眼,她已經掩飾不住自己的震驚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如果不是親耳所聞,她怎麼都不會相信,這個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能夠將英文版《簡愛》倒背如流。

    張弛仍然從容淡定,沒有得意忘形,拿起了《種植與園藝》:“您接著問?”好不容易有顯擺的機會,這貨意猶未盡,成為凡人之後表現欲有點強。

    管理員老師搖了搖頭,仍然沒能從對方帶給自己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張弛道:“以後我還能來看書嗎?”

    管理員老師沒回答,等張弛拿起書包準備離去的時候,她追了上去,遞給張弛一把備用鑰匙:“你隨便看,記得鎖門啊!”真得抓緊接孩子去了,不然我拿本《醫道官途》考他。

    鄭秋山去醫院探望黃春麗才知道,她已經被接回了家,據說林朝龍夫婦為了她的康復特地從國外引進了一套最先進的監護設備,還請來了國際一流的腦科專家為她會診。

    鄭秋山決定當面拜訪一下林朝龍,他有許多問題,想請教一下這位名滿北辰的大人物。

    林朝龍本想拒絕,可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這位負責黃春麗案子的警察見上一面。

    鄭秋山在秘書的引領下來到了林朝龍的辦公室,進入辦公室之前,他接到了前妻邱東晴的電話,卻是她剛剛接到通知,要馬上出差去外地處理一件商務糾紛,可能今晚趕不回來。讓他下午放學去接女兒,照顧女兒一晚,鄭秋山滿口答應了下來。

    林朝龍微笑著起身迎了過去:“鄭警官,你好!”他主動向鄭秋山伸出手去,和鄭秋山握了握手。

    鄭秋山首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林朝龍表現得很客氣也很配合,他笑道:“配合警方調查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鄭警官有什麼問題只管問。”

    “那我就先謝謝林總了。”其實鄭秋山已經在林朝龍的手上吃了虧,上次他去調查黃春曉,就被上級領導狠狠訓斥了一頓,還警告他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絕不可以捕風捉影地去驚擾受害者家屬。

    林朝龍是擁有很大社會影響力的企業家,還是熱心公益的慈善家,對他調查一定要慎重。別看林朝龍現在客氣,說不定一轉身就會向自己的上級進行投訴,鄭秋山也做好了再次挨訓的思想準備。

    鄭秋山道:“林總,其實我不單單是負責這次案子的警察,我還是黃春麗小姐的朋友。”

    “春麗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福分啊。”林朝龍的臉上始終帶著謙和的微笑,初看讓人覺得很容易接近,可仔細一看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淡漠和距離感。

    “慚愧,我身為轄區警察沒能做到保護她的責任。”鄭秋山從檢討自己開始。

    林朝龍敏銳地覺察到鄭秋山對自己的小姨子感情應該不一般,上次去調查妻子的也是眼前的這個警察吧,他對此案的熱衷不僅僅因為是出於警察的職責,可能其中還摻雜著個人感情的成分。林朝龍道:“茶還是咖啡?”

    “喝茶吧!”

    林朝龍讓秘書上茶。

    鄭秋山接過送來的竹葉青說了聲謝謝,然後道:“林總,我來找您是為了向您了解一些事情。”

    林朝龍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發問。

    “請問您認不認識何東來?”

    “何東來!你是說那個殺人放火的嫌犯?”林朝龍一直都在關注著案情的進展,警方為了他們家人的安全考慮,也特地進行了提醒。

    “就是他!”

    “認識,不過沒什麼交往。”

    鄭秋山話鋒一轉道:“您認識楚文熙嗎?”

    林朝龍聽到這個名字,內心中如同被鋼針刺了一下,不過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表面上仍然古井不波:“好像是何東來的夫人吧,有些印象,可不認識。”

    “林總應該知道十二年前慈濟堂曾經出過一件大事,因為楚文熙的意外死亡,讓您的岳父黃老先生捲進了一件醫療糾紛,也是因為那件事黃老先生關了慈濟堂,心灰意冷選擇退休。”

    林朝龍點了點頭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回事,當時官司還打到了法庭上,最後判定我岳父無需承擔責任。 ”

    “我聽說林總是黃老先生的親傳弟子?”

    林朝龍的內心越發警惕起來,他打量著這個不起眼的派出所警察:“是!”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林總棄醫從商,做到瞭如此規模,黃老先生泉下有知也一定會為你今天的成就感到驕傲吧。”

    林朝龍道:“當醫生是為了救人,做藥企研發新藥是為了救更多的 。”他的回答合情合理,而且擁有相當的情懷。

    “佩服,佩服!林總的胸襟和情懷果然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企及的。”

    林朝龍呵呵笑道:“其實人沒有高低之分,不管幹什麼,只要對得起良心就行。我一向認為,人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價值高低在於他能夠幫助到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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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11:08 AM

第八十九章   暴力小妹妹

    “有件事我可能不該問,可還是感到好奇,當年黃老先生為何要將您逐出門牆?”鄭秋山已經做好了觸怒林朝龍的準備,這個問題非常的敏感,如同向林朝龍拋了一顆炸彈。

    林朝龍的表情出奇的冷靜,冷靜到鄭秋山甚至懷疑他沒有聽清自己的問話。

    林朝龍淡然道:“這涉及到我的家事,也和案情無關。”

    “尊夫人姐妹兩人的矛盾是不是因為林總引起的?”

    “如果我不是事先就知道你的身份,我還以為你是某個居委會派來的。”林朝龍婉轉地表達了自己對鄭秋山過度關注他家事的不悅。

    鄭秋山笑道:“林總真是幽默,我聽說林總過去在北辰一中讀書?”

    “鄭警官主要是負責戶籍吧?”林朝龍心中已經非常不悅了。

    “您是88屆高中畢業生?”

    林朝龍微笑望著鄭秋山,此人有備而來,來見自己之前,一定下了不少的功夫,調查了不少的材料,接下來的問話可能會更加深入。

    鄭秋山道:“楚文熙也是那一屆畢業的,你們是同一屆的畢業生,應該很熟悉才對。”

    “我們那一屆一共有18個班級,每班都有四十多個人,我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林朝龍所說得是事實,同屆的學生之中,可能有人一輩子都沒打過照面,甚至沒說過話。

    “我聽說楚文熙是當時北辰一中的大美女,只要男生應該都會記得她,這麼出色的女生您不可能沒有印象吧。”

    林朝龍哈哈大笑道:“那個年代可比不得當下,一個班級的男生和女生都不說話的,我當時家庭條件不好,只知道埋頭學習,沒精力關注其他的事情。相信知識改變命運,老師對我們的教導也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鄭秋山的提問的方向說變就變:“林總在燕京讀了五年藥科,是在華夏醫科大。”

    “鄭警官好像是在調查我啊。”

    “沒有,我只是奇怪,您和楚文熙同在一所中學讀書,後來您讀了華夏醫科大,她也在同一個城市讀了燕京師大,作為同屆高中畢業的校友你們居然不認識。”

    鄭秋山才不相信林朝龍的話,他覺得林朝龍在這件事上說了謊,刻意隱瞞了和楚文熙之間的關係。

    讓鄭秋山產生疑心的,不僅僅是馮老三的那番話,通過他的調查發現,何東來當年所從事的研究和林朝龍在幾年後發布的新藥屬於同一方向,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那麼多的巧合,鄭秋山憑著警察特有的直覺判斷,這其中一定存在著某些問題。

    林朝龍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這種事很正常,如果不是因為春麗的案子,我和鄭警官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打交道,你說是不是?”

    “是啊!林總的解釋讓我茅塞頓開。”

    林朝龍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不好意思,我10點還有個會。”他下了逐客令,他感到了鄭秋山對自己的懷疑,並將這種懷疑定義為滿滿的惡意,他不想繼續談下去。

    鄭秋山起身道:“我就不耽誤林總寶貴的時間了。”

    鄭秋山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對了,林總願意用百分之三十股份換取的藥方是不是找到了?”在對方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之時,再出一招,攻其不備,是為回馬槍,力求一擊必中!

    林朝龍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強行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淡然道:“不送!”

    鄭秋山沒打算勞動林朝龍的大駕,他今天過來就是要試探一下林朝龍的反應,什麼藥方值得林朝龍用天宇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去交換?在如此巨大利益的驅使下,或許會讓人鋌而走險。

    和專案組其他人的看法不同,鄭秋山認為,所有存在動機的人,都有犯罪的可能。

    鄭秋山骨子裡還是個有點仇富的人,他認為多數的富人都鑽了法律的漏洞,其中有不少是投機者和冒險家,同時具備智商和膽量兩種素質的人同樣具有犯罪的能力,往往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

    回到家中看到張弛捧著語文書在看,鄭秋山這才意識到他過幾天就要高考了。

    兩人雖然暫時住在同一屋簷下,可平時很少見面,鄭秋山忙於黃春麗的案子,早出晚歸,有些時候甚至徹夜不歸。

    張弛放下書:“鄭叔,吃飯了沒有?”

    鄭秋山搖了搖頭。

    張弛起身道:“我給您下碗麵去。”

    “不了,冰箱裡有速凍水餃,別耽誤你複習,你吃了沒?”

    “我複習完了,我也沒吃,要不咱們出去吃,我請!”張弛最近大部分時間都在努力複習,他想出去透透氣。

    鄭秋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道:“壞了!”

    他只顧著工作,忘記了去接女兒,今天前往林朝龍辦公室的時候,他接到前妻的電話,讓他今天下班後去接女兒放學,鄭秋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半了,女兒已經放學半個小時了。

    這時候前妻打來電話興師問罪,他的女兒放學後沒有等到他去接,所以一直都在學校傳達室裡眼巴巴等著呢,前妻在電話中火氣很大,狠狠將他數落了一通。

    鄭秋山又是內疚又是尷尬,不停說著抱歉,不等他說完,前妻就將電話掛了。

    鄭秋山嚮張弛苦笑道:“怪我,我把接女兒的事情給忘了,這下麻煩了,我家雯雯肯定不願搭理我了。”

    張弛道:“我跟你一起去,哄小孩子我拿手。”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外,叫了輛出租車,可欲速則不達,五六點鐘,正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車走走停停,不到三公里的路,開了足足半個小時。等他們來到星光小學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

    鄭秋山率先沖出出租車,滿頭大汗地來到學校傳達室,還好女兒鄭曉雯乖乖在傳達室裡等著他,傳達室的保安免不了又對這個不負責任的家長一通教訓。

    鄭秋山見到女兒放下心來,他笑瞇瞇向女兒道:“雯雯,爸爸接你來了。”在女兒面前,他沒有絲毫的架子可言。

    “哼!”女兒顯然不高興了,背起書包就往外走。

    鄭秋山趕緊跟了上去:“雯雯,你等等我!”

    鄭曉雯沒有等他的意思,背著書包越走越快,晚一步下車的張弛出現在她的前方:“小妹妹,去哪兒啊!”

    鄭曉雯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張弛,張弛滿臉堆笑,認為自己現在的表情充滿了親和力。

    “我不認識你!”

    張弛道:“可我認識你啊,你叫鄭曉雯對不對?我來接你回家,哥哥幫你拿書包好不好……”話還沒說完,襠下就挨了鄭曉雯重重的一腳,張大仙人哪能預料到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居然擁有這麼強的攻擊性,事發突然,被鄭曉雯踹了個正著。

    張弛臉都白了,捂著肚子就蹲了下去,鄭曉雯的第二次攻擊又到了,右手的兩根指頭閃電般戳在了張弛的眼睛上,張弛又是一聲慘叫,這孩子下手也忒狠了。打人不插眼,你打我臉還好過點。

    鄭曉雯一轉身朝鄭秋山的方向跑去:“爸爸,壞人,我遇到一個壞人!”

    張弛這個鬱悶,我怎麼就是壞人了?我是跟你爸一起來接你的,我這長相人畜無傷,橫豎也不像個壞人,啥眼神啊這小妮子。內心的委屈還在其次,襠下挨得一腳著實不輕,而且他眼睛也被戳傷了,眼淚嘩嘩地流。

    (╥╯^╰╥)

    鄭秋山就晚出來那麼一會兒,就發生了這種事,遠遠看到女兒出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該帶張弛一起來的,居然造成了那麼大的誤會,女兒一定把張弛當成存心不良的壞人了,不過張弛的出現也有好處,本來女兒都不搭理自己了,遇到壞人之後第一反應還是叫爸爸,證明他們父女感情還是非常牢固的,畢竟血濃於水。

    鄭曉雯看到父親出現,膽子更大了,指著張弛道:“大壞蛋,你倒霉了,我爸是警察!”

    鄭秋山聽到女兒的話真是哭笑不得,剛才鄭曉雯的一聲嚷嚷吸引了不少打抱不平的人民群眾,圍到短時間喪失反抗能力的張弛周圍,擼起袖子正準備出手。

    鄭秋山趕緊過去解釋,這才阻止了張弛被不明真相的正義群眾一頓暴打。

    鄭曉雯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張弛是跟著爸爸一起過來接她的,鄭秋山道:“雯雯,這是你張大哥,他不是壞人,你搞錯了。”

    鄭曉雯咬了咬嘴唇,心說這個人一臉壞笑,我又不認識他,過去不是您教我這樣對付不懷好意的陌生人的嗎?她小聲道:“不好意思大哥哥,剛才把我嚇壞了,我打疼你了吧?你別哭了,對不起!”

    張弛捂著小肚子,滿臉都是淚水,他不是傷心落淚,這小丫頭片子下手忒狠了,那手指頭差點沒把他的眼給戳瞎了。

    鄭秋山摸出一張餐巾紙遞給張弛:“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張弛搖了搖頭,接過餐巾紙擦掉臉上的眼淚,可剛擦掉,又流出來。

    鄭秋山湊近看了看,確信他眼睛沒事,這才放下心來,瞪了女兒一眼,鄭曉雯知道自己惹了禍,有些害怕地低下頭去。

    張弛今天這個虧只能吞下去了,忍著痛還得做出大度的樣子:“沒事……怪我……怪我長得太反面了。”

    鄭秋山安慰他道:“小伙子長得不錯啊,跟梁朝偉似的。”

    鄭曉雯糾正道:“那是曾志偉!”

    張大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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