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石章魚 -【天降我才必有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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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1:14 PM

第一百零五章   華麗的低調

    同桌的其他同學想笑又不敢笑,只有林黛雨對張弛的這個回答並不意外,這廝強悍的心理素質足以支撐這樣的回答。如果楊書記問他準備報考哪所大學,他一定會回答水木大學。

    接下來幾個節目都是唱歌,要說現在的歌曲大都是情情愛愛,楊書記年輕的時候這些都算靡靡之音,他不喜歡,沒有積極向上的因素,缺少正能量。

    於是他又問張弛:“張弛同學很有把握啊,你想考什麼學校啊?”

    林黛雨把俏臉轉到一旁,她已經預估到答案了。

    “水木!”

    楊書記愣了一下,這孩子不但有雄心壯志,還很有勇氣,居然要考水木,而且考完了還敢這麼說,證明他很有自信,他向林黛雨道:“林黛雨同學好像也要考水木吧。”

    林黛雨是學校的名人,她放著被學校保送的機會都不要選擇自己參加高考,對此楊書記是非常了解的。

    林黛雨點了點頭,禮貌地回答道:“我想等分數出來再決定。”

    看人家多矜持,回答多得體。

    鐘向南道:“林黛雨同學的成績是絕無任何問題的。”他這話還有個隱藏的含義,你張弛就別吹牛逼了,你還要考水木,你想都不該想,想都是對人家水木的褻瀆。

    “我也沒問題的!”張弛的回答頓時讓滿桌人鴉雀無聲。

    楊書記還從沒見過這麼有信心的學生,說他有信心那是好聽的,本質就是狂妄,狂妄也分成兩種,一種是恃才傲物,還有一種是無知者無畏。

    從這貨剛才的一系列表現來看,他極有可能是個缺心眼。自己怎麼就和一個缺心眼的孩子對上話了,搞不好會被人當成笑話一樣傳。

    楊書記咳嗽了一聲,目光轉向舞台:“這位男同學唱得不錯。”其實心裡沒那麼想,唱的什麼玩意兒,大男子漢捏著嗓子以為是在唱花旦嗎?

    舞台上唱歌的是周良民,他演唱得一首歌是《小情歌》,本來他上台之前是想壯著膽子說句話的,他想說把這首歌獻給林黛雨同學,可一上台就失去了勇氣,唱得還算馬馬虎虎。

    周良民唱歌的期間,終於鼓足勇氣將目光投向林黛雨,哪怕是能夠看到林黛雨回應一下自己的目光,他都會信心倍增,可林黛雨壓根就沒留意他,在台下跟一旁的同學說話呢。

    周良民一走神,結果把歌詞給忘了,他心理素質本來就不好,一忘詞,連節拍也抓不住了,下面有同學笑了起來。周良民紅著臉,總算堅持著把這首《小情歌》給唱完了,唱完之後掌聲寥寥,證明他這回是徹底演砸了。

    接下來學生繼續表演了幾個歌舞,楊書記拿起節目單,看到節目快演完了,壓軸的是林黛雨的鋼琴獨奏《天空之城》,劉文靜這會兒走了過來,小聲問楊書記要不要即興表演一個節目。

    楊書記準備在表演結束的時候說幾句話,表演就免了,畢竟今天是學生們的主場,讓同學們盡情表演吧。鐘向南問道:“張弛,你不演一個?”他是故意這麼問,就知道這貨沒什麼才藝,吹牛逼毀自己,我不收你天收你。

    劉文靜道:“他什麼都不會。”

    張弛知道劉文靜不是激將法,這句話中帶著滿滿的鄙視,犯不著跟小丫頭片子一般計較。百樣通不如一樣精,男人精通一樣就足夠了,小丫頭片子懂個屁。

    鐘向南道:“我記得張弛在去年國慶登台演過小品啊。”

    張弛的記憶裡倒是有這一段,國慶演出的時候他倒是演過一段,當時和周良民幾人配合演得小品,周良民演得樂於助人的高中生,他演一個坐輪椅的老年癡呆症患者。

    當時那個小品還得了二等獎,為了演出他還用麵粉染白了頭髮。

    除了林黛雨之外,幾個同學都笑了起來,當時他們都認為張弛當時是本色演出,林黛雨有些同情張弛了,她意識到鐘向南話中包含的隱隱惡意,作為老師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楊書記居然也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當時那個小品很感人嘛,原來那個坐輪椅的老人是張弛同學演得,演得很好,演的真像!”

    張大仙人無名火起,像尼瑪!他為這具肉身感到不值,想想在自己的意識復甦之前,這三年間遭受了多少的嘲諷和白眼。

    舞台上幾名男生在深情合唱

    ......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未有放棄心中的理想,一剎那彷彿.....

    一位同桌的女生也跟著道:“其實你應該去考中華戲劇學院,演技那麼好。”根本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考戲劇學院是要顏值的,張弛現在這顏值面試就過不了。

    其實這位女生也有點小心機,她可是考了戲劇學院的,她認為自己的長相不錯,在北辰一中算得上第二,第一肯定是林黛雨。她才藝也不錯,回頭還有她的二胡獨奏《二泉映月》。

    張弛道:“中華戲劇學院沒那麼好考,像咱倆這樣的顏值,面試就得被刷下來了,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女生的臉瞬間白了,然後又紅了,咱倆?誰跟你咱倆,不帶這麼侮辱人的,怒火值1000+

    劉文靜道:“人家謝采妮已經順利通過了面試。”

    “今年面試標準那麼低嗎?”

    名叫謝采妮的女同學怒火值2000+,如果不是楊書記在,准保不要淑女形像也得衝上去抽他倆大嘴巴子,現在美女普遍脾氣不好。

    楊書記呵呵笑道:“小張同學真是幽默風趣啊!”心中卻在感嘆這小子牙尖嘴利的刻薄。

    林黛雨道:“他口才好,我們這些同學都說不過他。”她的用意是幫著張弛解圍。

    可張弛根本不領情:“我可不止是口才好,我品學兼優,德才兼備,多才多藝。”

    林黛雨徹底無語……今晚北辰郊區的牛該不會大面積死亡吧。

    鐘向南慫恿道:“那就上去表演一下你的才藝。”這小子真是不懂得給自己留後路。

    楊書記也笑瞇瞇看著張弛,他算看出來了,這小子真不是個玩意兒,沒人待見,沒人喜歡。當著我這頭革命老黃牛的面吹牛逼,你以為我那麼好忽悠?

    張弛居然站起身來,來到那位中戲面試通過的女同學身邊,一把將她的二胡給抄起來了。謝采妮愣了:“我的……”

    張弛笑瞇瞇道:“知道是你的,我借用一下,又用不壞,別那麼小氣嘛。”

    “可……”人家不想給你用。

    一桌人都好奇地望著張弛,這貨會拉二胡?過去怎麼不知道?林黛雨問道:“你準備演奏什麼曲子?”

    “真的好想你!”

    林黛雨想多了,呃,不該問的,他這算是表白嗎?

    謝采妮嘴角撇了一下,好爛俗的曲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品味和難度好嘛,知道的是一首過時的曲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和田大棗呢。同時也放下心來,讓他去獻醜唄,等會兒就讓他知道什麼叫拋磚引玉。

    可她仍然不捨得將二胡借給張弛,自己的二胡很名貴的,價值超過了一萬塊。

    還好工人文化宮這邊並不缺少樂器,劉文靜馬上給張弛找來了一把二胡,這一把就很普通了,張弛也沒非得要用謝采妮的二胡,把她的名貴二胡還了回去。

    劉文靜已經開始報幕,聽說張弛要拉二胡,現場有不少同學做好了堵耳朵的準備。

    張弛拎著那把六成新的二胡來到了小舞台上,經過侯博文身旁的時候,跟他咬了咬耳朵。

    剛剛坐下,就有調皮的男同學跑上來給他戴了副墨鏡,現場轟然大笑,張弛也沒介意,調了調弦,來回拉動了兩下,吱吱嘎嘎的聲音已經讓不少人趕緊把耳朵堵上了。

    鐘向南有些納悶地問:“他會拉二胡?你們誰聽過?”

    周圍同學同時搖了搖頭,二貨拉二胡——成雙成對!

    張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突然就靜止了。

    眾人等了足足十秒不見這貨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舞台上方的燈光突然關了,大家都是一愣,停電了?

    此時淒涼哀婉的二胡聲方才響起,這根本就不是《真的好想你》。

    《二泉映月》!

    謝采妮對這首曲子熟得不能再熟了,聽出旋律之後她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張弛把她的曲目給佔了,這廝絕對是存心故意的,他在報復自己,明明報的曲目是《真的好想你》,可現場表演得卻是《二泉映月》。

    謝采妮的內心就快抓狂,怒火值3000+,張弛!你是不是人?有那麼欺負一個女孩子的嗎?她沒有這首曲子的版權,如果她有版權,一定會去法院告他,告到他傾家蕩產。

    一束孤獨的燈光從上方恰到好處地投射下去,照亮了小舞台的中心,張大仙人戴著墨鏡拉著二胡,這種經典名曲,他在天馬苑幾乎每天都拉,而且事實證明,這首曲子對哺乳期的母天馬俱有強大的催奶作用。

    不同的地域環境,同樣的曲子會產生不同的作用,在天庭催奶在凡間卻變成了催淚。

    原本所有人都把張弛的演藝秀當成一個笑話,可當悲愴的樂曲真正響起的時候,喧囂的現場漸漸靜了下去,現場的觀眾們先是瞪大了眼睛,有不少人錯愕的張開了嘴唇,他們開始小心地呼吸,甚至有人屏住了氣息。

    楊書記想起了小學五年級學過的一片課文。

    ……又是一個中秋夜,阿炳在鄰家少年的攙扶下,來到了二泉。月光似水,靜影沉璧,但阿炳再也看不見了。只有那淙淙的流水聲縈繞在他的耳畔。

    他想起了師父說過的話,想到了自己坎坷的經歷。漸漸地,漸漸地,他似乎聽到了深沉的嘆息,傷心的哭泣,激憤的傾訴,倔強的吶喊……

    聽著,聽著,阿炳的心顫抖起來。他禁不住拿起二胡,他要通過琴聲把積澱已久的情懷傾吐給這茫茫月夜。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滑動著,流水月光都變成了一個個動人的音符,從琴弦上流瀉出來。

    起初,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這似乎是阿炳在讚嘆惠山二泉的優美景色,在懷念對他恩重如山的師父,在思索自己走過的人生道路。

    隨著旋律的升騰跌宕,步步高昂,樂曲進入了高潮。它以勢不可當的力量,表達出對命運的抗爭,抒發了對美好未來的無限嚮往。

    月光照水,水波映月,樂曲久久地在二泉池畔迴響,舒緩而又起伏,恬靜而又激盪。

    阿炳用這動人心弦的琴聲告訴人們,他愛那支撐他度過苦難一生的音樂,他愛那美麗富饒的家鄉,他愛那惠山的清泉,他愛那照耀清泉的月光……

    楊書記的眼圈紅了,琴聲讓他想起了自己白髮蒼蒼的老師,讓他想起了已經永遠離開他的雙親,想起了他早已逝去的摯友,想起悄然遠去的青春歲月,讓他想起太多太多的過往。

    鐘向南原本是抱著看笑話的心理,可現在他已經將嘲諷的心態丟了個一干二淨,他感到慚愧,琴聲竟然可以淨化一個人的心靈。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戀人,想起了自己少不更事的時代,想起了自己直到現在仍然還要向父母索取,這種突然湧入心頭的愧疚讓他有種想哭的衝動,他強忍著,可是當張弛琴弦滑動出下一個音符的時候,他的內心如同被一顆子彈擊中,感情的閘門頃刻間全部開啟,鐘向南竟然流淚了……

    現場流淚的絕不僅僅是鍾向南一個,謝采妮也哭了,她本來心裡委屈,本應該屬於自己所有的風頭都讓張弛一個人給佔了。

    這個無恥卑鄙的傢伙,居然欺負女同學,她委屈的想哭,可當她聽到張弛用那把破破爛爛的二胡拉出的二泉映月之後,她就意識到哪怕是自己的指導老師都拉不出這樣的感覺,人家的水平實在是太高了。

    老師說過,想要打動別人首先就要打動自己,她不知道張弛有沒有被打動,可她已經完全被打動了,她意識到自己今晚的表演徹底歇菜了。

    如果今晚能有一位男生引起所有女性的注目,那個人就是張弛。

    林黛雨從未如此專注地看過任何一位男生,包括過去的張弛,雖然張弛不斷製造了許許多多的意外,可加起來還是不如今晚來得震撼,林黛雨的音樂素養和品味都是一流的,她會演奏多種樂器,鋼琴和小提琴都達到了專業水準。

    音樂無國界,好的音樂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可以牽動你的感情控制你的情緒。

    現場的張弛無疑已經達到了,包括過去看不起他的人,仇視他的人,在此刻都忘記了愛憎,都沉浸在這動人的旋律中。

    如果說現場有一個人開心的話,還是張弛,這貨的魅力過去一直都是負值,雖然幾經努力,終於邁入了負三位數的大關,可終究沒有產生質變,張大仙人也沒有想到,過去在天庭被眾仙視為雕蟲小技的小小才藝,居然有那麼大的魅力增值的作用。

    -999、-888、-666、-250、-1……

    在張弛演奏完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他的個人魅力值成功清零。

    一曲演完,張弛站起身,禮貌地向鴉雀無聲的現場鞠了個躬,然後說了聲:“謝謝各位的忍耐力!”

    楊書記紅著眼圈站起身來,他率先鼓掌,鐘向南到處找紙巾擦眼淚,看到楊書記擦過的那一張,趕緊撿起來擦擦……呃……呃……這位書記咋還在上面擤鼻涕呢……

    現場掌聲雷動,所有同學一起鼓掌,就連文化宮的幾名工作人員也被吸引了過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北辰一中的,難怪!臥虎藏龍之地。

    侯博平已經哭紅了眼睛,他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把燈光打開,然後扯著嗓子高聲喝彩道:“牛逼!張弛!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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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為什麼呢

    張大仙人淡定自若,摘下墨鏡夾著二胡,閑庭信步般走下小舞台,他將墨鏡還給了先前惡作劇的男同學,那位男同學看張弛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墨鏡能夠遮住眼睛,可是遮不住人家氾濫滔天的才華。他向張弛豎著大拇哥由衷感嘆了一聲:“牛逼!”

    牛逼比吹牛逼少了一個字,可代表的意義卻天壤之別。

    楊書記也很想大吼一聲牛逼!可書記的身份讓他要含蓄,他敢保證,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聽過最牛逼的現場表演。

    阿炳再世又能如何?他能讓自己想起故去的雙親,能讓自己想起白髮蒼蒼的老師嗎?不能!楊書記到現在還沉浸在那種最深層的感動中。

    鐘向南去了洗手間,他已經哭紅了眼睛,不能讓張弛看到自己現在的形象,而且他的眼睛上還糊著楊書記的分泌物,他需要盡快清理掉。

    張弛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此時他的魅力值已經增長到了25,林黛雨形象保持得很好,可是明澈雙眸上的一點晶瑩還是被張弛捕捉到了,他知道那點晶瑩是淚光,打動不了你算我輸!

    其實今夜我只發揮出了七成功力,九成的時候,母天馬下奶都嘩嘩的。神獸尚且如此,何況爾乎?

    劉文靜來到謝采妮旁邊通知謝采妮準備下面的演出,謝采妮堅定地搖了搖頭,她不演了,堅決不能演,本以為是拋磚引玉,她真要上去就得變成班門弄斧。

    林黛雨也不想表演了,雖然她的鋼琴水平很高,可有瞭如此震撼的二泉映月先入為主,天空之城的旋律就算再動聽再優美,演出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這讓在場的師生開始反思,民族的才是世界的,真正高水平的樂曲必須要有靈魂,只有那樣才能做到直擊人心。

    林黛雨的稱讚和別人不同,她小聲道:“你一定有流落街頭的經歷。”

    張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過,都是在天馬苑幫忙催奶的時候練出來的,此事不可說。

    林黛雨道:“你應該體驗一下,一定會對這首曲子體會得更深刻。”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見他那麼嘚瑟。

    張弛一曲二泉映月成功的將不少人拉回到杯具的現實中來,有人想到自己並不理想的發揮,有人想到自己未知的前程,有人想到自己生活的不順,有人遭受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感情挫折,比如說失戀。

    侯博平很不幸就是失戀的那位,在張弛的鼓勵和一瓶啤酒的作用下,他終於找到機會向劉文靜大膽表白了自己的心跡,結果沒有驚喜,就像侯博平最近熱衷購買的體育彩票,中獎人從來都沒有他。

    而且劉文靜連一個鼓勵獎都沒給他,乾脆利索的告訴侯博平,他想太多,他們之間就是鄰居,從小到大就是相鄰的平行線,永遠也不可能有交叉的機會,而且明確告訴侯博平,如果他還有改變友誼性質的想法,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侯博平如同被人打了一悶棍,他一言不發地走了。

    張弛也陪著侯博平走了,因為侯博平把他當成朋友,這種時候,侯博平需要人傾訴需要人陪。

    張弛和侯博平為人處世的態度和方法不同,如果換成是他,他會告訴劉文靜,平行線不是沒有交叉的機會,回答錯誤的時候平行線是可以交叉的,朋友做不成也沒關係,那就做仇人唄,因為仇恨可以讓人記憶深刻。

    侯博平一臉懵逼地走出工人文化宮,他過去一直認為自己比張弛高、比張弛帥,可現在他終於意識到是在自欺欺人。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因為他害怕面對現實的殘酷。

    兩人一起走在馬路上,自己走在裡面,張弛走在邊上,可兩人視線是平齊的啊。

    侯博平下定決心,看來明天有必要去買一雙內增高了,可內增高也不可能治愈他受傷的心靈。

    張弛建議他們回到人行道上,雖然是慢車道,可一輛輛的小電驢快得跟箭似的,他倆也沒有購買意外險。

    在張弛的勸說下,侯博平終於回到了人行道上,華燈初上,夜晚來臨了,侯博平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適合下雨,可天又熱又乾,侯博平嘆了口氣,開口說了他離開文化宮之後的第一句話:“我失戀了!”

    張弛心說你這不叫失戀,根本都沒戀愛呢,你有啥可失的?確切地定義是被拒絕,你想跟人家交叉找交點,可人家只想跟你平行,彼此相望,永遠沒有相交的機會,張弛想到這裡忽然意識到原來數學名詞也可以這麼污,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侯博平剛巧看到了這廝的笑意,他更鬱悶了,為什麼張弛要笑呢?朋友失戀了,他為什麼不陪著自己一起難過?反而要幸災樂禍呢?

    “連你都笑話我!”侯博平憤憤然。

    張弛道:“我不是笑話你,我是替你高興,其實你跟劉文靜並不合適。”

    “連你都覺得我配不上她?”侯博平的自信心已經變成了自卑感。

    張弛道:“她顏值不怎麼樣,比不上林黛雨,甚至還比不上謝采妮,在整個北辰一中也就是個中等偏下的水平。”

    “可我喜歡!”

    “她考上師範以後也就是當老師,當老師的都喜歡教訓人,你真要是跟她成了,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她教訓?”

    “我願意!”

    “她嘴太碎!”

    “我愛聽!”侯博平實力證明什麼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明確告訴好友啥才叫將犯賤進行到底。

    張弛撓了撓頭,人賤無敵,人若犯賤則無語,勸這貨回頭還真是不容易,他終於又想到了一個理由:“她胸太平!”

    侯博平瞪大了眼睛,彷彿頭一次認識張弛一樣。

    張弛卻感覺到胸口一熱,侯博平動怒了。

    “好你個張弛,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看……看她……她這裡……你太不仗義了。”

    張弛嘆了口氣道:“放著那麼多起伏的美好山巒我不看,我特麼犯賤啊非得盯著一片光禿禿的飛機場?”

    侯博平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他點了點頭道:“是太平!”

    張弛道:“我喜歡大的。”

    侯博平總算恢復了點精氣神:“屁話,誰不喜歡大的。”

    張大仙人成功地將侯博平單純高尚的感情推向了低級惡趣味,人一旦開始墮落就會感到快樂,越墮落越快樂。

    人的一生中總會面臨許許多多的挫折和不順,麻煩不僅僅會找上侯博平,同樣也會找上張弛,張弛回酒店的時候聽到兩個壞消息,一個是他房間的空調壞了,還有一個是酒店今天客滿,沒有其他的房間可以提供。

    所以張弛面臨的選擇要麼就在炎熱高溫中渡過一晚,要麼就乾脆退房離開酒店。

    張弛是個怕熱的人,又趕上高溫天氣,他只能選擇退房,酒店方面也算人性化地給他打了個折扣。

    張弛拖著行李離開酒店,去了對面的漢庭,沒想到漢庭也客滿了,張弛有點奇怪,北辰又不是一個熱門旅遊城市,今天也不是周末,怎麼房間那麼緊張?

    他準備多走幾步去偏一點的地方住,可忽然想起自己李躍進給自己的崖柏手串還放在枕頭下面,於是拿起手機給酒店前台打了個電話。

    前台接到電話一如既往的客氣:“先生,這裡是錦江之星建工路店,請問要訂房嗎?”

    張弛本想說手串的事情,可突然又轉變了念頭,問道:“有房間嗎?”

    “有的先生,請問您想訂什麼類型的房間。”

    張弛有點火了,敢情高中低檔房間全都有,單人間、標準間、大床房、商務套房一樣不缺,可你們為什麼要跟我說沒房了?空調壞了,你們明明可以給我換一間,為什麼要騙我?

    張弛沒什麼黑歷史,也沒拖欠過酒店的房錢,住了那麼久,對前台小姐姐一直都很客氣,可為什麼她們要騙自己?這些人為什麼那麼不善良呢?

    張弛於是拖著箱子又回到了酒店,他把身份證放在前台,極有涵養地說:“我訂房!”

    前台小姐姐看到這貨去而復返,精緻妝容的臉上表情變得非常擰巴,心虛內疚無奈,就是糾結。

    張弛道:“沒必要打全國統一服務電話進行投訴吧,外面很熱,我很煩,我現在只想開一間空調房間,脫乾淨洗個澡舒舒服服睡個覺。”

    前台小姐姐咬著嘴唇,還是很糾結。

    “可以滿足我的要求嗎?”

    那得分什麼要求,可張弛的要求的確不高,他就只是要求開一間房,獨自一人洗個澡,一點都不過份。

    前台小姐姐皺了皺眉頭,其實她對這個整天笑瞇瞇的小伙子印像還是很不錯的,她是真做不了主,剛好店長這時候過來了。

    張弛道:“店長,你們明明有房,為什麼不給我安排?”

    一身黑色西服的店長態度有點傲慢,冷冷看了張弛一眼斬釘截鐵道:“沒房,前台信息有誤,我們的房間都被天宇製藥訂完了!”

    天宇製藥不就是林黛雨家的?沒理由啊?張大仙人有點鬱悶,可剛才還說有房,前台小姐姐電話中不是這樣說的。

    店長道:“附近酒店很多,你不一定要在我們這裡啊,很抱歉,我們目前無法給你提供幫助。”

    張弛望著店長,人家是明確拒絕了,自己的堅持好像也沒啥用處,天這麼熱犯不著跟他們較勁,張弛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酒店,出門又想起自己忘了崖柏手串的事情了。

    前台小姐姐追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包東西,是保潔阿姨剛剛送過來的手串,她追上張弛,把東西還給了他。

    張弛道:“姐姐,為啥你們不願意給我訂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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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1:15 PM

第一百零七章   怎麼可能

    前台小姐姐顯得有些猶豫,可終於還是在良心的譴責下小聲提醒他道:“你想想是不是曾經得罪了天宇製藥的什麼人?”

    張弛想來想去,自己認識得和天宇製藥有關係的人只有林黛雨了,而且她又知道自己住在這裡,難不成是林黛雨對自己下了黑手,讓酒店把自己趕出來,讓自己流浪街頭?好像他們之間沒那麼大的仇吧?

    他好像記得,在自己表演結束之後,林黛雨說了一句話,讓他應該體驗一下流浪街頭的滋味,這樣對二泉映月的理解就更深刻,嫌疑最大的還是她。

    張弛掏出手機,給林黛雨發了個短信:我流落街頭了,這下你滿意了。

    已經回到家中的林黛雨收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短信,她回了一個:別錯過體驗生活的機會。有點想笑,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他真去流浪街頭了?不可能,故意逗自己呢。

    很快張弛的信息又回了過來:有錢就是任性。

    林黛雨這下覺得有點不對了,什麼叫有錢就是任性?你張弛流落街頭跟我有毛線的關係?搞得好像我害了你一樣。

    林黛雨氣鼓鼓地想打電話給張弛,可翻到張弛的手機號卻又放棄了這個打算,他流浪街頭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誰在乎!

    林黛雨心情一陣煩躁,抓起桌上的香爐,有種直接扔到垃圾桶裡的衝動。

    後天就公佈成績了,我看你能考多少分?本來林黛雨打算不管張弛成績如何都將這香爐還給他,可張弛沒頭沒腦的幾條短信已經將她激怒了。

    周良民查到了自己的總分是551,比預想中還要低了不少,雖然過了548的文科一本線,可是這樣的成績想要報考理想的學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普通一本,也沒有什麼好專業。

    周良民非常的沮喪,可是他父母對此卻表示滿意,他們並不知道兒子的努力目標是什麼,他們認為能過一本線就已經相當理想,他們還安慰兒子,不要失望,已經很不錯了,做人要知足,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你過了一本線,比起連大學門檻都進不去的張弛你幸福多了。

    父母只是想安慰一下周良民,也沒有貶低人家的意思,周良民想想張弛,心裡的確好過了一些,好歹自己即將成為大學生了,現在該考慮考慮如何填報誌願的問題了。

    高考決定命運,他雖然沒有取得想要的成績,可畢竟是向上走,前途一片光明,而張弛注定要被社會淘汰,那種人不會有什麼未來的。

    周良民給吳老師打了個電話,他想徵求一下班主任的意見,順便也想問問吳老師自己的成績在同屆之中到底居於什麼水平。

    吳老師的電話很難打,周良民打了六次方才打通,電話那頭吳老師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

    “吳老師,我是周良民!”

    “知道,知道,考得怎麼樣?”吳老師的聲帶處於亢奮後仍未來及放鬆的緊繃狀態。

    周良民把自己的成績說了,吳老師那邊還沒有回應呢,就聽到有人在一旁叫著:“老吳,恭喜你啊,你們一班出了個狀元,真是揚眉吐氣啊!”

    周良民內心一沉,班級裡出了一個狀元,肯定不是自己,哪有551分的北辰市文科狀元,這分數連校內的狀元也沒可能啊。

    吳老師激動地感謝著:“謝謝,謝謝!我沒想到啊,我沒想到啊,我真是沒想到啊……”他一連用了三個沒想到來強調自己的意外和狂喜。

    又有老師恭賀:“老吳,牛啊!省文科狀元啊!你這次可給咱們北辰一中長臉了!”

    “何止是北辰一中,整個北辰教育系統都與有榮焉,你是放了顆大衛星啊!”

    吳老師不停致謝,忽略了電話那頭的周良民。

    周良民越痛心裡越難受,他想掛上電話,可又不敢,自己壓根就不該給吳老師打這個電話的,自己的成績實在是太普通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體育老師鐘向南,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震驚:“吳老師,真的還是假的?張弛這次中了省文科狀元?有沒有搞錯?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周良民感覺自己的胸口如同被人捶了一拳,氣悶得就要窒息,張弛中了文科狀元?怎麼可能?絕不可能,絕不可能,絕對沒有任何可能。周良民在內心中接連用了三個不可能來否定這件事。

    可吳老師欣喜若狂的大笑之後馬上給出了肯定答案:“還能是哪個張弛?我們高三一班的張弛,我的學生!”

    周良民不等吳老師回復自己就掛上了電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後用雙手抱著腦袋,他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怎麼可能??????

    質疑這一信息的不僅僅是周良民,北辰一中絕大多數的師生都抱著高度懷疑態度,吳老師一開始的時候也這麼認為,可他馬上就接受了現實,並為這個現實深深感到欣喜。

    高三六班的孫老師在反複驗證之後,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雖然他班上的林黛雨以總成績746分奪得了燕南省本屆理科狀元,可如此輝煌亮眼的成績在張弛文科748的總分面前也顯得黯淡無光了。

    要知道林黛雨的總成績裡面有加分因素,裡麵包括了國家奧賽一等獎的20分加分,真實成績應該是726,去掉加分的因素,林黛雨的實際成績只能排名全省理科第二。

    張弛的總分卻沒有任何的加分因素在內,他僅僅在英語上失了兩分。其餘三門全都是滿分,要知道在燕南省的高考歷史中,還從沒有一個人能夠三門都考到滿分,放眼全國也沒有啊!

    林黛雨語文失分較多,考了135,數學丟了一分,其餘失分都在理科綜合,英語滿分,聽力滿分。

    最讓孫老師鬱悶得就是數學,她是六班的班主任,她教得就是數學,這次數學滿分居然出在了文科班,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考滿分的人竟然是張弛,這個一度自己建議他去考南強技校的傢伙。

    鐘向南對張弛異乎尋常的關心,在別人看來他更像是關心自己高考前每天贊助的兩個雞腿,雖然他不喜歡張弛,可是在聽到張弛取得如此優異成績的時候,先是難以置信,很快也感到欣慰。

    他大聲道:“看看,看看,我每天給他買倆雞腿,是我給他補充營養!不然也不能取得那麼大的進步!”

    腦子裡不由自主響起了一首歌——軍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孫老師切了一聲道:“拉倒吧你,人家張弛未必領你的情。”

    政治李老師道:“我早就說吧,這孩子有潛力,絕對的潛力股,文綜滿分,哈哈,滿分吶,放在咱們整個燕南省也不多吧。”

    吳老師道:“最難得就是語文滿分,你們能想到嗎?他作文滿分啊,張弛他用古文寫了一篇作文,人家閱卷老師給了八個字的評語,宗師風範,必成大器!”

    “都是吳老師教得好!”

    “吳老師厲害啊!”

    “哪裡哪裡!”

    孫老師扶了扶厚厚的眼鏡片,一群捧臭腳的,吳老師那麼厲害,怎麼張弛高中三年全都是倒數第一?他這次考那麼好,跟你們有關係嗎?

    孫老師忽然想起張弛數學也是全年級唯一的滿分,他的數學可是自己帶的。

    想起張弛高中三年的表現,孫老師對他最多的記憶就是他上課睡覺,遠比其他老師要冷靜的她現在感到有些愧疚,她意識到自己並不了解張弛,也從來沒有嘗試過去了解他。

    甚至於自己對這個學生選擇了放棄和忽視,可張弛卻在最後關頭用滿分回報給她榮譽,這份榮譽,受之有愧。

    吳老師總算從狂喜的狀態中平復了一些,他笑道:“你們不要只顧著恭喜我,孫老師班上也出了咱們省的理科狀元。”

    眾人這才想起了一直被忽視的孫老師。

    英語劉老師說了句實在話,林黛雨的成績一直都很穩,穩到即使是她取得了全省理科狀元,大家都不會感到驚喜,只會認為理所當然。

    張弛的高考成績實在是太驚人,他的進步太大,從二模考試全年級倒數第一,一躍成為全年級總成績第一,全省文科狀元,這樣的過程太有戲劇性,想不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都難。

    校長和書記也破天荒同時出現在高三教研組,兩人都是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北辰一中闊別省高考狀元已經長達二十年了,這次不但拿了,而且一拿就是兩個,整個燕南省的教育系統都地震了。

    誰說我們江北教育水平差,誰說我們不如江南?以後誰再敢說,我們分分鐘用現實成績打你們的臉。

    楊書記對張弛這個同學的印象深刻,評價很高,品學兼優,多才多藝,是北辰優秀學生的代表,是北辰一中高三全體教師辛苦培養的結果。

    吳老師馬上表示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和學校領導的支持和關心是分不開的,比如說學校考慮到張弛的家庭條件,主動給他減免了學費,還把張弛列為重點幫扶對象。

    校長和書記一聽,越發感到驕傲,事實證明他們是有眼光的,有大局觀的,是慧眼識珠的。

    校長激動地當場表示學校準備拿出兩萬人民幣,分別獎勵給兩位學生,同時這兩位學生的班主任和所有代課老師也都會給予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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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1:16 PM

第一百零八章   一門兩狀元

    林黛雨對自己的成績很平靜,這個分數跟她的預估相差不多,算是正常發揮出了水平吧。

    其實考完之後她就很少去想分數的問題,她有足夠的信心考入心儀的學府。

    相比自己的分數而言,她反而更關心張弛的成績,林黛雨有種感覺,張弛這次可能會取得不小的進步,可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張弛竟然會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在沒有加分因素的前提下,差兩分就能拿到滿分。

    拋開文理科和加分的因素,張弛的總成績超過了自己22分,就算是最大膽的小說家也不敢寫出這樣的劇情,偏偏這樣的劇情是在現實中發生的。

    林黛雨點燃了一支水沉香,望著那尊做工粗陋的香爐,有些時候真得不能只看外表。

    事實上她從未輕視過張弛,她是最早發現張弛身上閃光點的人之一,甚至她早就發現張弛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他的狡黠和機智在同屆同學中首屈一指,他們之間的幾次鬥智交鋒,自己都沒有占到絲毫的便宜。

    而且這個人很有勇氣,擁有著在任何惡劣環境下都臨危不懼的氣場和百折不撓的執著精神。

    林黛雨趴在桌面上,外面傳來雨點輕輕敲打窗戶的聲音,一場大雨悄然而至,窗外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林黛雨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有點陌生的朦朧世界,她感覺到自己並不了解真正的張弛。

    也許張弛一直都在刻意經營人前笨拙的假相,他倒數第一的成績也是故意為之,這三年他成功騙過了所有人,包括自己,實在是太狡猾了,實在是太陰險了!

    黃春曉今天早早就回來了,雖然她一直認為高考成績無關緊要,甚至覺得丈夫讓女兒留在國內參加高考的行為有些多此一舉,可她仍然關心女兒的高考成績,女兒成績出來之後,已經有人第一時間通知了她。

    女兒高中燕南省的理科狀元,黃春曉很高興,她擁有一個優秀出色的女兒,從小到大,女兒就不停地給她帶來驚喜和榮光,女兒就是她最大的驕傲。

    黃春曉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丈夫也回來了,在這方面丈夫做得的確很細緻,掌管一艘航母般的龐大企業還能兼顧家庭每一個成員的感受,不得不說林朝龍是個優秀的丈夫,完美的父親,完美的有些不真實。

    所有人都認為黃春曉這樣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擁有一個愛她且多金的丈夫,乖巧又爭氣的女兒,這樣的女人才擁有真正的幸福。

    可黃春曉覺得幸福來得太多也會讓人麻木,她一度無聊到以揮霍金錢來博得更多的快樂,可那樣的行為只是讓她感到更加空虛。

    直到妹妹發生了意外,她感受到血脈相連,生離死別的痛苦,也明白了親情的可貴。

    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就生活在幸福之中,幸福也是需要對比的,可這次她卻是以妹妹的不幸為參照,無論怎樣,黃春麗已經開始懂得珍惜眼前,變得比過去更加體貼和主動了。

    林朝龍下車的時候,黃春曉主動迎了過去,看到丈夫肩頭的衣服居然有些濕了,顯然淋了一些雨,取出面巾為林朝龍擦去臉上未乾的雨水,柔聲道:“怎麼淋雨了?”

    林朝龍笑道:“我去戶部山週記給女兒買了一份丸子湯。”

    黃春曉知道女兒的口味,更知道丈夫對她的寵溺,搖了搖頭道:“都快把她寵上天了。”也就是對女兒,他才會有這份心吧。

    “你還不是一樣。”

    兩口子同時笑了起來,女兒是他們的心頭肉,對女兒的愛誰也不比誰少一分。也只有在談到女兒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最為輕鬆融洽,他們彼此都明白,共同的話題越來越少。

    林黛雨聽到媽媽在門外叫自己的名字,這才懶洋洋答應了,換好衣服下樓,發現父母居然一起回來了,而且爸爸還特地去西關給自己買了周記丸子湯。

    黃春曉眉開眼笑道:“小雨,你這次考了好成績,你爸爸連班都不上了回來給你慶祝,還特地給你買了周記的丸子湯。”

    林朝龍端著丸子湯走了過來,笑道:“別只顧著說話,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林黛雨點了點頭。

    兩口子看出女兒的情緒非常平靜,談不上不高興,可也談不上高興,寵辱不驚,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就能如此冷靜呢?

    林朝龍認為這種風波不驚的心態是女兒的優點,可黃春曉覺得不該,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樣子,女兒才十七歲啊,怎麼心態就那麼沉穩?

    母女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甚至表現得比自己更加沉得住氣,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反倒顯得幼稚了。

    黃春曉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小雨,你知不知道,這次你考了全省理科第一噯,理科狀元。”

    林黛雨淡然道:“我不是第一,我總成績裡面有20分的奧賽加分,去掉加分的因素我在燕南省理科總成績只能排名第二。”

    “第二也很不錯了,沒有誰一輩子永遠都是第一。”黃春曉是真的開心,加分也是分,在她看來女兒就是省理科狀元。

    林朝龍道:“其實名次並不重要,小雨看重得只是這次高考的經歷,沒有高考的青春是遺憾的。”

    “國外沒有高考,也沒見人家有多遺憾。”黃春曉忍不住反駁道,按照她的意思,一早就應該送女兒去國外讀書,她更欣賞國外的教育方式,不想給女兒太大的壓力。

    林朝龍沒有和妻子辯論,畢竟他在家庭辯論中敗多勝少,就算贏了,最後還得以低頭退讓結束。

    對已經註定的結果,何苦讓過程變得那麼複雜,林朝龍在外面強勢慣了,發現回到家裡認慫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黃春曉仍然沉浸在女兒帶給她的榮耀中:“朝龍,我打算以女兒的名義給北辰一中捐一棟實驗樓。”

    林朝龍點了點頭,其實北辰一中方面早就找過他,之所以此前沒有馬上答應就是擔心這件事會被媒體大肆報導,讓家庭背景曝光,現在女兒已經畢業了,當然也就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捐資助學,更何況北辰一中又是他的母校,這筆錢應該花。

    黃春曉道:“你們說他們學校會不會起名叫狀元樓?咱們家也算是一門兩狀元了。”她自己率先咯咯笑了起來,丈夫當年可是以北辰一中應屆市理科狀元畢業的,不過女兒更厲害,是省理科狀元。

    林黛雨不悅道:“媽,您為什麼要這麼虛榮?”

    黃春曉的笑聲戛然而止,虛榮?寶貝女兒居然指責自己虛榮,自己不是為她高興嗎?如果不是為了她自己何必要捐這筆錢?

    林朝龍知道妻子的脾氣,看到她突然泛紅的臉色,就意識到一場不次於外面大雨的狂風暴雨就要來臨,他趕緊抓住妻子的手,搶在這場暴風雨來臨之前,將家裡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給平息下去。

    林朝龍笑道:“這個世界上又有誰不虛榮呢?我承認我就很虛榮,不過你媽媽是真心真意地為你高興,你考了狀元,比她自己中了狀元還要高興。”他說得是實話,這些年妻子對家庭的付出他看在眼裡,即便是女兒也不能否認。

    越是表現出太多的關心,越是容易被子女誤解,這是多數父母面臨的同樣問題。

    黃春曉點了點頭,在母女發生爭執的時候,丈夫很少會站在自己這邊,這次他還算主持了一次公道。

    林黛雨衝口說出那句話之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可她真得高興不起來,當然她也沒有難過沮喪,就是平常心,她小聲道:“對不起,媽媽,我亂說話的,您別介意。”

    “傻丫頭,我要是介意的話當初不會把你生出來。”

    林黛雨笑了,黃春曉也笑了。

    林朝龍很喜歡這樣溫馨的氛圍,家庭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他建議道:“回頭咱們去翠湖居吃飯,給小雨慶賀一下。”

    “沒什麼值得慶賀的,我說過了,我不是燕南省的理科狀元,而且我的成績就算在北辰一中也算不上出色,有位同學文科考了748分,他才是燕南省貨真價實的文科狀元。”

    林朝龍和黃春曉對望了一眼,他們這才知道女兒沒有那麼高興的原因了。

    女兒太要強,從小到大都要力爭上游,記得三年前中考的時候,她的總成績排名第二,她就有些不開心,整個高中時代,女兒的成績都在北辰一中穩居第一,她甚至主動拒絕了學校保送水木的名額。

    黃春曉並不關心別人考多少,別人考滿分又能怎樣?反正不是自己的女兒。

    可林朝龍卻吃了一驚,文科成績748,只差兩分就滿分,經歷過高考的他當然知道這成績是何其的優秀何其的驚人。

    夫妻兩人沒有聽說這位文科狀元很正常,因為他們習慣性地認為女兒肯定是北辰高考第一名,如果發揮正常,省理科狀元應該十拿九穩,事實上的成績和他們預想得也相差不大,他們懶得去關注別人。

    林朝龍道:“誰考了那麼高?”

    “你們都認識的。”

    “誰?”夫婦兩人異口同聲道。

    “張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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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1:16 PM

第一百零九章   返校日

    一天一夜的大雨過後,北辰的酷熱有所減退,高三畢業班的學生都在這一天返校。

    因為這三天會面臨填報誌願的問題,學生和家長對此都非常慎重,這就需要和老師商量,通過老師的指導在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進行選報。

    其實分數下來之後多數人都有了譜,比如劉文靜,她理科成績578過了一本線,報考燕南師範大物理系,對她而言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所以她的父母甚至都沒來,因為沒這個必要。

    周良民就慎重得多,他的成績雖然過了一本線,但是只超了三分,這樣的成績最穩妥的做法就是報考一本的冷門專業,或者是二本的熱門專業。

    周良民不想讀二本,他理想的學府是水木,可現在他連提都不敢提了,551分的成績想考水木,你是來搞笑的嗎?

    周良民的父母陪著他一起來了,他們準備好好跟老師談談,也想通過老師勸勸兒子非一本不讀的念頭,其實選個好的二本學校也不錯,比如北辰師範大學,家裡有一個醫生了,再多一個老師也是雙喜臨門的事情。

    週爸爸也是在經過學校的喜報欄的時候才得知張弛考了今年的省文科狀元,一開始他也以為是同名同姓,可問過兒子之後才知道喜報欄中的張弛和他們認識的那個因為車禍而變得傻乎乎的小子是同一個人。

    周媽媽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重新鑲好的手鐲,後知後覺地說道:“我就說嘛,張弛這孩子,心裡有數著呢,他就是表面裝傻,人家這叫大智若愚。”

    週爸爸感嘆道:“這孩子厲害啊,連我都沒看出來,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周良民盯著腳尖,他現在已經接受了現實,但是內心中卻感到憤怒,一種被人欺騙的憤怒。

    高中三年,自己一直把張弛當成朋友,可是他是怎麼對待自己的?什麼倒數第一,什麼大腦受損,全都是謊言,全都是欺騙,表面上從不學習,誰知道他在家裡是不是挑燈夜讀?他的心機怎麼這麼深?

    還有林黛雨的事情,他幫自己送信故意裝糊塗,一定是他出賣了自己,不然林黛雨怎麼可能知道那封信是自己寫得?

    “那不是張弛嗎?”周媽媽指著對面的一人道。

    周良民抬起頭,果然看到張弛就站在路邊,背著書包,手裡還拎著一個大大的紅藍相間的蛇皮編織袋,看上去跟進城務工的農民工似的,張弛很有禮貌,遠遠就主動招呼道:“周叔叔好,阿姨好。”

    週爸爸周媽媽滿臉笑容道:“張弛,恭喜你啊,你考得真好。”

    周良民冷著臉,連頭都懶得向張弛點一下。父母也發現兒子有些不對頭,週爸爸道:“張弛啊,我們先走了,有空來家裡吃飯。”

    “好的!”

    望著一家三口的背影,張弛搖了搖頭,周良民也不是個壞人,就是心眼小,不過也沒什麼好介意的,這個暑期過後就各奔東西,以後見面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起風了,為了這逝去的友誼。

    “張弛!”鐘向南開著寶馬車經過張弛的身邊。

    張弛笑道:“鍾老師,今兒打扮得這麼年輕,看起來才三十多。”

    鐘向南這次沒生氣,哈哈笑了起來:“臭小子,你寒磣我是不是?我今年周歲才二十七。”他心情很好,自從知道張弛高考的成績之後,他對這小子是徹底服氣了,成功不沒有偶然,張弛是真有實力,此前人家只是深藏不露。

    鐘向南道:“這大包小行李的是準備搬家啊?”

    “準備出去走走,散散心。”張弛身上的兩個大包裝得都是書,他和李躍進約好了,等他報完志願,就去山里過幾天。張弛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可以跟李躍進學幾手功夫,順便在清屏山好好尋找一下藥草。

    從校門口到教室還有一段距離,鐘向南主動提出要順路捎張弛一程,張弛答應了,他看出鐘向南主動示好的意思,其實師生之間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仇隙,鐘向南雖然自身有些小毛病,可大局上還是過得去的,在高考前的幾個月,人家每天兩個雞腿供著他,張弛還截胡了他的豬頭肉呢。

    坐在寶馬車的後座上,張弛感覺還不錯,在此之前他坐過最好的車就是奧迪A6。張弛道:“等我以後有錢了,也買一輛寶馬。”

    鐘向南道:“你肯定有出息,等你出息了,你壓根就看不上這車,真正的大老闆哪有自己開車的,都有專職司機,坐得都是邁巴赫、賓利……”說話的時候,通過後視鏡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雅緻。

    鐘向南還是頭一次在校園中看到這樣的豪車,學校對車輛管控有嚴格的規定,除了本院教職工的汽車,外部車輛禁止入內,看來世事無絕對,保安也能夠從車輛的品牌分辨來訪者的身份貴賤,更何況今天是星期日,學生期末考試已經結束,除了返校填報誌願的高三畢業班學生,整個學校裡並沒有其他年級的學生上課。

    鐘向南將車停在教學樓前的小停車場內,看到賓利車裡下來了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

    張弛認得賓利車,也認得這位出來的男子,賓利雅緻是黃春曉的座駕,率先出來的這位男子是黃春曉的保鏢姜東河,姜東河拉開車門,高貴優雅的黃春曉和青春靚麗的女兒林黛雨一起下了車。

    鐘向南這才知道賓利車是林黛雨家的,他瞬間明白為何賓利車能夠獲准入內,因為今天黃春曉會代表丈夫和女兒向學校捐贈一棟實驗樓。看到林家的氣派和出手,鐘向南想到自己只是建材供應商的父親,頓時自慚形穢了。

    民工一樣出場的張弛雖然和帥氣無緣,仍然很快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眼球,省文科狀元的光環已經將這貨在一夜之間推向神話。他故意等到林黛雨母女離開之後方才下車,人不能得意忘形,再說現在也不是找林黛雨討要香爐的最好時機。

    很多人都在看著張弛。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才把名字和人對上號。

    有人是真心佩服的:“看看人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低調了三年,可終究實力還是不予許繼續低調下去啊!”

    也有霍青峰這樣想法的:“真特麼虛偽,裝,讓你丫裝!裝了三年縮頭烏龜,搞了半天是頭恐龍。”

    更多人主動和張弛打招呼,張弛的魅力值在二泉映月之後已經穩定在25,今天返校時間不久又向上增加了三點。

    過去很少有女生正眼看他,今天居然有不少女生朝他微笑了,越多女生崇拜,魅力值就越高。

    “哇!文科狀元噯!”

    “都說是個胖子,可他也不算胖啊。”

    “五官端正,也不難看啊!”

    “就是個子矮了點,可濃縮的都是精華。”

    張大仙人本來存心想趁著這個機會多撈點怒火值的,畢竟要去清屏山一段時間,不容易趕上這種人數眾多的集會場合,可除了少數幾點的零星妒火,張弛胸口的火源石連溫熱的機會都沒有。

    張弛意識到,當別人覺得你是一頭豬的時候,你去嗅一口薔薇的芬芳,他們會覺得你附庸風雅,會鄙夷你,唾棄你,甚至會因此而怒火中燒。可當他真正看清你是頭猛虎並選擇接受,就會變成敬畏,你再去嗅一口薔薇,他們會認為你的一舉一動都合情合理且充滿了逼格。

    哪怕現在你去嗅一位美女,他們都不會覺得心裡不平衡,誰也不敢跟你搶獵物。

    張弛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你們都不生氣,我上哪兒採集三昧真火去?

    班主任吳老師笑逐顏開地迎了上來:“張弛,我正到處找你呢,怎麼現在才來啊?”

    張弛道:“不好意思,睡過頭了。”理由很充分也很套路。

    習慣了這個理由的吳老師笑著伸手接過他的大編織袋。

    張弛受寵若驚道:“老師,我自己拿,我自己拿就行。”

    吳老師不由分說地搶了過去,入手感覺非常沉重,裡面裝得應該是書,他馬上很自然地遞給了一旁的周良民: “周良民,你幫著拿進去。”

    周良民一臉黑線,只能接過那沉重的蛇皮編織袋,耷拉著腦袋向教室走去。

    吳老師親切地摟著張弛的肩膀,帶著他來到陽台邊,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學校決定給你一萬塊錢的獎學金,以表彰你這次所取得優異的成績。”

    張弛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最近缺錢,他總共才從周良民家裡得到了十萬塊,贊助師父的七萬,雖然師父還給了他,可銀行卡很不幸落火裡了,師父成了植物人,他上哪兒補卡去。

    剩下的三萬塊,張弛因為煉丹買藥草和無機化合物花了不少,高考前的衣食住行又用去了一部分,現在兜里的資金加起來還不到兩千塊,張弛本來想買一台筆記本電腦的,可現實卻讓他不得不暫時推遲這個計劃。

    這貨甚至都想起買把二胡戴上墨鏡去街頭冒充盲人賣藝,趁著這個暑期多賺點零花錢,可最近街頭正在清理整治,還是別頂風作案。

    吳老師讓張弛準備一下,回頭他們在學校禮堂開高考成績總結和表彰大會的時候,校長和書記會在全體師生面前為他們發放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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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1:17 PM

第一百一十章   還能要點臉嗎

    獎勵的對象包括兩位高考狀元,還有兩位班主任老師和代課老師。

    張弛和林黛雨兩位文理狀元各自可以得到一萬塊的獎學金,班主任老師每人五千,各位代課老師也能拿到三千。當然,應幾位老師的一致要求,校領導在這個會上隻公開給兩位狀元頒獎。

    老師們都想當無名英雄,這個年代誰不懂得低調啊。吳老師叮囑張弛,要認真準備下感言,除了感謝還要講講自己的學習經驗。

    其實在學校召開這個會議之前,各班的學生和老師在教室內會小範圍交流,學校特地預留了兩個小時,即便是這樣,因為前來家長提出的問題實在太多,原定10: 30召開的總結和表彰大會,一直推遲到11:00。

    會議由楊書記主持,校長進行總結性發言,他們也知道前來參加會議的家長和學生心思都不在這上面,所以發言言簡意賅,首先肯定了全體師生的努力,祝賀這次北辰一中高三應屆畢業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成績。

    校長用上前所未有這四個字是沒有任何誇張成分的,今年省文理雙狀元都出在他們學校,市裡已經有消息傳出,校長很快要去教育局主持工作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校長全程臉色都是粉撲撲的,一顆心也是火燙火燙的,激動啊!驕傲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風光!

    校長發言之後就進入了發放獎金的環節,首先給省理科狀元林黛雨頒獎,今天林黛雨沒穿校服,換上尋常生活裝束的林黛雨越發顯得清秀可人,這才是美貌與智慧並重。

    台下的不少家長看到這女孩都不由得暗自感嘆,上天真是眷顧這女孩。

    有女兒的心想,自己女兒要是這樣就好了。

    有兒子的心想,這要是自己兒媳婦就好了,回頭要告訴兒子,一定要找機會追求這個出色的女孩。

    可北辰一中的男生們現在很少人會有這樣的想法,男生對車都是敏感的,當他們知道那輛出現在校園內的賓利雅緻是林黛雨家的車,很難不生自慚形穢的感覺,林黛雨不但自身條件優秀,而且家庭條件又是那麼的好。雖然都說當今社會不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可現實中呢?

    向來低調的林黛雨之所以同意媽媽如此高調的過來送她,就是要打擊一下許多無知者無畏的男生,她要讓他們知難而退。

    高考後的這段時間,就有不少男同學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找到了自己的電話,然後開始用電話、信息轟炸,林黛雨有些不勝其煩,連換手機卡的心思都有了。

    林黛雨的發言謙虛低調,條理清晰,她的表達能力本身就很好,聲音好聽,吐字清晰,聽她發言本身就是一種享受,林黛雨在感謝學校、老師、家長和同學之後,馬上就表示自己將學校獎勵她的一萬塊獎金捐給學校的特困生,希望能夠為這些經濟困難的校友盡一些綿薄之力。

    她的慷慨又迎來滿堂的喝彩和掌聲,人家不但才貌雙全,而且還有愛心,集那麼多的優點於一身就太難得了。

    接下來是給文科狀元張弛發獎,張弛走上台去,掌聲明顯不如林黛雨熱烈,畢竟天生的平凡顏值容易讓人心裡不平衡。

    他從校長手裡接過大大的獎金牌子,這個牌子不值錢,回頭還得憑著這個牌子到財務那裡去換錢。

    張弛道:“謝謝校長給我頒獎,這一萬塊錢對我來說來得太及時了,可以稱得上雪中送炭,因為我最近非常缺錢。”

    會場上響起了一片笑聲,有些家長竊竊私語,到底是文科狀元,說話還挺幽默。

    張弛道:“剛才林黛雨同學說要把她的一萬塊獎金捐給學校裡的特困生,其實意思我明白,就是把那一萬塊獎金讓給我了,我是高三同屆畢業生中最困難的一個,是學校的重點幫扶對象,就目前來說,整個北辰一中,我最困難,特困生就是我。”

    下面已經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校長和書記對望了一眼,有點尷尬,這貨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本以為林黛雨珠玉在前,這貨在林黛雨高尚人格的感召下,十有八九也要把一萬塊給捐出來,這倒好非但不捨得捐,還把林黛雨的一萬塊給惦記上了,什麼人呢這是。

    黃春曉皺了皺眉頭,她對張弛可沒什麼好印象,無論他是妹妹的徒弟也好,女兒的同學也好,省文科狀元也好,在她眼裡都是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尤其是這小子還把自己姐妹兩人見面的細節捅給了警察,為此那個叫鄭秋山的警察還特地調查了自己,從側面證明他對自己也沒多少好感。

    黃春曉悄悄看了女兒一眼,捕捉到女兒唇角的笑意,內心中不由得一驚。

    班主任吳老師也有些頭疼了,這小子真不是個好東西,自己這兩天太開心了,因為他的成績而忘記了他過去的德行,疏忽了,疏忽了,千萬不要捅出大漏子才好。

    張弛道:“感謝的話都被林黛雨同學說完了,所以我還是介紹一下學習經驗吧。”

    吳老師暗自鬆了口氣,總算回到了正題,沒跑偏就好。

    “我其實也談不上什麼經驗,我當年以總成績第一名考入了北辰一中,然後家裡發生了意外,所以學習成績受到了影響,我這三年也基本上沒怎麼聽課,請假曠課的時間比上課還多,來上課也是經常遲到,課堂上除了思想開小差,就是睡覺,老師講什麼我都沒聽過,還好我基礎紮實,自學能力很強……”

    台下的一群老師表情都開始僵化了,這貨根本是說他能能夠取得現在的成績跟我們沒關係啊。

    其實所有老師也都明白,人家這話說得沒毛病,是事實,可這是表彰大會,為什麼要那麼誠實呢?你丫不會說點場面話?我們沒功勞還有苦勞呢,你上課睡覺,好歹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不然你能睡好?怒火值+500、+1000、+2000……

    反倒是鍾向南沒生氣,他還有點想笑,看來這小子懟得不僅是我,現成的果子哪有那麼好摘的?這貨就是一顆榴蓮,一不小心不是被他扎著就是被他砸到腦袋,輕了也得被他霸道的氣味給熏著。

    張弛感覺到自己胸口的火源石開始發熱了,老師們都默默生氣了,他其實也不是存心惹人家生氣,就是說點實話,怎麼了?還不能說實話了?

    楊書記鼓掌道:“張弛同學自我剖析得很深刻嘛!”他一鼓掌,所有人都跟著鼓掌,到底姜是老的辣,作為會議主持的他準備迅速將這一篇給翻過去。

    張弛道:“其實我本來沒想考大學,我對大學沒興趣。”

    台下的全體同學一臉黑線,又裝逼,你丫不裝逼能死?小人得志,在他們看來張弛以教科書般的表現在所有人面前詮釋了何謂小人得志。

    霍青峰實在是忍不了這貨在台上的表演了,站起來大聲提問道:“那你說說,究竟是什麼動力才讓你努力學習的?”

    張弛笑了笑:“問得好,其實像我這樣的智商根本就不需要努力,我雖然不是天才,可是距離天才也相差不遠,所以我只需要一點動力,就能取得比多數人要高得多的成就。”

    楊書記吞了口唾沫,他苦笑著望著校長,校長一臉的無奈,都是你老楊提議讓他們當眾做感言的,現在好了,全亂套了,好好的慶功大會搞成一個笑話了。

    張弛笑瞇瞇在人群中找到了林黛雨,他的聲音不大,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是林黛雨同學給我的動力。”

    許多男生已經出離憤怒了,馬蒂歌波依德,你能要點碧蓮不,這是開會,不是求愛,這貨咋就那麼不要臉呢?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當著林黛雨家長的面,他居然敢向林黛雨表白。

    憤怒之餘還有那麼點佩服,這貨有膽,換成別人可不敢。

    周良民有些痛苦地揉著眉間,我早就該看出來了,我早就該知道,他也喜歡林黛雨,他是故意壞我好事的。

    黃春曉氣得美眸圓睜,這小子無法無天,真以為考一個省文科狀元就配得上我女兒?也不看看你的自身條件,反正這身高這長相我是沒看中。

    林黛雨直到現在居然還能夠保持淡定,她比其他人要了解張弛,因為她清楚自己是怎麼給張弛動力的,張弛不是個簡單人,他不可能會爛俗到這種地步。

    張弛道:“二模過後,林黛雨同學撿到了屬於我的一樣東西,我好話說盡她都不願意還給我,她提出一個條件,除非我高考總分超過她,她才會把東西還給我,所以我才不得不努力學習應對高考,我是真不想學習!”

    小禮堂的屋頂都快被師生家長們的怒火給點燃了。

    你真不想學習?誰信?怒火值+500

    你是天才?我們家孩子就是蠢材了??怒火值+1000

    林黛雨給你的動力,合著沒有我們老師什麼事?全體教師怒火值合計5000+

    北辰一中怎麼出了你這種奇葩,身為校長我感到恥辱!學校領導層集資怒火值6000+

    特麼就是一裝逼貨,肯定是在學校裝得跟個沙雕一樣,然後回到家裡背著人拼命學,累得都不長個了。畢業班全體同學合力送出怒火值1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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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2 P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的賀電

    張弛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人肉集火器,胸前火源石一熱一熱的,溫度持續攀升,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得舒爽。

    他總結道:“最後我還是要感謝學校,感謝各位領導,感謝我的各位老師,感謝我的同學們,謝謝你們,沒有你們的鞭策和激勵,就不會成就現在的我。”

    雖然最後說得都是感謝,可所有被感謝的人誰都不相信了。

    信你個大頭鬼!

    我們無功不受祿!

    你挖苦我們的!

    你諷刺我們的!

    我們又不傻,誰聽不出來?

    張弛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時候,發現兩邊的同學都已經換到別的地方坐了,這貨又把自己成功給孤立了。

    楊書記接連做了三次深呼吸方才把心中的鬱悶之氣排遣出去一半,此前這廝《二泉映月》帶給他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一個心理陰暗狂妄自大有才無德的小子怎麼能夠演奏出那麼有格調的樂曲?那天一定是我聽錯了。

    楊書記畢竟見慣風浪,笑道:“張弛同學的發言很精彩,也讓我們這些教育工作者深思,因材施教是個永恆的話題,每個學生都是一座寶藏,表面上看是個土豆可你挖出來就是個西瓜。而我們老師的責任就是幫助他們發現自己的能量,挖掘自身的能量,把自身的能量發揮到最大!”

    校長率先開始鼓掌,接下來進入了最後一個捐贈環節。

    黃春曉代表丈夫天宇集團董事長林朝龍和女兒林黛雨兩人,向北辰一中捐贈一千萬人民幣,用來建設一座國內最高水平的實驗樓。

    現場的家長們聽到捐贈數目的時候都被震驚了,這才知道原來林黛雨的家世背景那麼厲害,難怪她捐出自己的一萬塊獎學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許多男生家長準備回家教育一下自家的小子,別打人家的主意了,咱們配不上。隨隨便便捐出一千萬,多半家長就算窮其一生也賺不到這筆錢。

    黃春曉登台的時候,張弛居然向林黛雨旁邊不斷靠近,保鏢姜東河提前就覺察到了這廝的意圖,扭過臉去,對這廝橫眉冷對,我要用殺氣震懾你。

    張弛可不在乎他的表情,向林黛雨招了招手道:“東西該還給我了吧?”

    姜東河其實也很好奇,小姐到底拿了他什麼東西?什麼東西能刺激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從全年級倒數第一變成了省文科狀元?這得多大的動力?

    林黛雨其實本來就決定把東西還給他了,可今天張弛在台上的表現證明,這貨對自己不放心,擔心自己出爾反爾,所以才利用這種場合給自己壓力,心機太重了。

    林黛雨道:“什麼東西啊?”

    張弛一聽她的語氣就感覺事情要壞:“香爐啊!高考前咱倆說好的,你不是說,只要我高考成績超過你,就把香爐還給我嗎?”

    “那是你說的吧?”林黛雨目光盯著主席台上談吐優雅的媽媽,表情雲淡風輕。

    “是我說的,可你答應了啊!”張弛內心有點發毛了,林黛雨咱可千萬不能反悔啊。

    林黛雨道:“你仔細想想,當時你提出來要比高考成績,我只是答應和你比,可沒承諾別的事情啊?”正眼都沒看這貨一眼,雖然不看也知道張弛一定火了。

    張弛仔細想了想,比成績的確是自己提出來的,林黛雨也答應了,可人家真沒說過要是輸了就把香爐還給自己,張弛有點惱火了:“過份了啊!”

    林黛雨偏過臉看了他一眼,看到這貨氣得嘴歪眼斜的樣子心裡怎麼就那麼爽,心說,怎麼?你還想打我啊?

    張弛低聲道:“你總是針對我有意思嗎?知道你家裡有錢,可也不至於把酒店都給包了,讓我流落街頭吧?我是不跟你計較,可你也別把我給逼急了!”

    林黛雨聽得一愣,怎麼回事?他流落街頭也能跟自己扯上關係?我至於嗎?什麼叫把酒店給包了?林黛雨真想馬上找他問個清楚。

    姜東河把雙拳一握,手指關節發出爆竹般的脆響,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

    林黛雨的心裡話讓張弛給說了:“怎麼?你還想打我啊?”

    姜東河輕蔑地看著他,真動手,我一根手指頭就能讓小子趴下。

    張弛道:“你打這份工也真不容易,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搞得很商務,不知道的以為你是一白領,其實就是個雜務,平時你能坐著的時候不多吧? ”

    姜東河怒火值5000+,如果不是在這裡,我特麼非一拳錘死你。

    張弛拍了拍他的肩頭,送給他一首小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換成我是你,這種忍氣吞聲沒自尊的日子,我一分一秒都過不下去。”

    他存心激怒姜東河,最好這保鏢能照著自己的大臉來一拳,這樣自己就能理所當然地賴上林家了,到了那時候我就不信你林黛雨不老老實實把香爐給我交出來,小妮子非得逼著我這麼善良的人學壞,無奈啊!

    就算姜東河不出拳,自己也能多收穫一些怒火值,這對張弛來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林黛雨忍不住笑了起來,向張弛道:“我當初答應你的是,如果你考上水木我就把香爐還給你。”

    張弛聽出這件事有迴旋的餘地,林黛雨當初的確是這麼說的,他嘆了口氣道:“這不板上釘釘的事情嗎?”

    他算看出來了,林黛雨是故意吊著他,故意折磨他,他越是想得到香爐,越是要在這個過程中刁難他,張大仙人失策了,今天就不該在台上說那番話。

    林黛雨道:“你接到水木通知書的時候,我一定把香爐給你。”

    張弛向姜東河道:“你聽到了?你得幫我作證。”

    姜東河沒好氣道:“我什麼都沒聽見。”幫你作證,我特麼不揍你一頓都是愛如潮水了。

    張弛只能多人忍一些日子,這次真要報水木了,本來張弛還產生了報中戲的打算,聽說裡面美女多,自己去上導演系,以後潛規則啥的也方便。林黛雨啊林黛雨,你毀掉了一個有志青年的夢想。

    張弛填好了志願,水木大學是傳統的理工科大學,文科在裡面相對屬於弱勢,如果老師建議,以張弛的成績應該去選報燕京大學中文系,可張弛堅持要報水木。

    在水木大學中他挑了工商管理,這專業目前也是比較熱門的,聽說出來以後都是當董事長CEO的材料,想煉丹救人,首先就得有錢,經濟基礎決定了他未來的一切,凡人世界,沒錢寸步單行。

    正是因為認識到了錢的重要性,張大仙人才惦記著一萬塊的獎金。

    校方終究還是沒把林黛雨捐出來的一萬塊用在他身上扶貧,按照校領導現在的心思,如果能重來,乾脆就撤銷獎學金這檔子事,給這貨一萬塊!一分都多餘,這群老師辛辛苦苦培養出了一頭白眼狼。

    投遞錄取通知書的地點,幾乎所有人都選擇家裡,可張弛是個例外,他居無定所,想選擇學校吧,可學校馬上就放假了,萬一疏漏了怎麼辦?於是張弛電話打給了小黎,填了小黎派出所的地址,通知書寄到派出所應該是最安全的。

    張弛領了獎金,填好志願,背著自己的大包準備去火車站,去清屏山度假是他之前就定好的,只是當時囊中羞澀,全部身家不到兩千塊,現在突然得了一萬塊獎金,跟中大獎似的。

    本來他準備坐公交去火車站的,可現在有錢了,也就沒打算背著大包小行李去擠公交,站在路邊叫輛出租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上面沒顯示名字,證明不常聯繫,不過張弛還是從電話號碼中認出來了,這電話居然是他叔叔張國富打來的,張弛本想直接掛斷,可拇指在掛斷鍵上摩挲了一下還是改了主意,他接通了電話。

    張國富的聲音透著興奮和親切:“小馳,我太高興了,聽說你得了省文科狀元,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張弛心說你高興個屁啊?跟你有毛線的關係?我是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你興奮什麼?

    張國富興奮也是正常,自家出了一個狀元郎,這可是祖墳冒煙的大好事,如果不是別人打電話恭喜他,他還不知道這事兒,張國富也是進行了一番考證和調查這才相信,今年高考全省文科狀元就是自己的傻侄子。

    張國富在確認這個喜訊之後,想要第一時間找到侄子分享這個喜悅,在這時他才想起都不知道張弛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他也沒有聯繫方式,只能通過學校,幾經輾轉才找到了張弛的手機號碼。

    張國富打這個電話之前還是有過猶豫的,可他最終用血濃於水戰勝了心理障礙,自己怎麼都是他的親叔叔,這孩子總不能因為中了狀元就忘了叔叔?

    張弛道:“如果不是真的,您會打我電話嗎?”

    張國富被懟得內心咯噔一下,其實他有過反省了,在那天他們一家三口去小破屋找侄子興師問罪的時候,張弛就當眾算了一筆賬,那天他們一家可以說是鎩羽而歸,就連自己家的那個悍婦秦香梅都完敗在侄子手下。

    自從那件事以後老婆就沒少叨嘮,說張國富家沒一個好東西,張弛的陰險狠辣六親不認是秉承了他們家的基因。

    張國富從婚後就在老婆面前抬不起頭來,侄子那事之後,他更不敢反駁。可張國富卻接受了房子被張弛賣掉的事實,他自然覺得惋惜,可惋惜之餘也產生了內疚,這些年的確自己虧待了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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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2 P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後悔了

    張國富也想過補救,可他自身的實力不允許啊,家裡的財政大權全都掌握在老婆手裡,他就是想幫也拿不出錢來。

    當他聽說侄子考了全省文科第一,張國富的內心被激動和愧疚兩種不同的情緒交織著。有一點能夠確定,他是真心高興,張弛是老張家的種,這下真正是光宗耀祖了。

    張國富道:“小馳,叔替你高興,相信你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會高興的……”他鼻子一酸在電話那頭居然落淚了,人都是有良知的,張國富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好,可侄子真是爭氣啊。

    張弛本來想懟他幾句,可又覺得沒多大意義,以後自己和這位冷漠的叔叔也不會有太多交集,何必浪費口舌呢,於是道:“叔,沒其他事我掛了。”

    “別啊,你晚上有空嗎,來家裡吃飯,我想你了,你妹妹也想你了。”

    張弛暗嘆世態炎涼,一個省高考狀元居然就搞得那麼多人對自己另眼相看,人真是現實,如果自己這次落榜了,這位叔叔會不會打電話給自己?應該不會。

    電話那頭張國富鼓足勇氣說了一句:“小馳,叔知道這些年對你的關心不夠,對不起你,可我也沒辦法,你知道的,你那個嬸子……”

    張弛不想聽他解釋: “叔,我今晚沒空,約了同學一起去澄海旅遊。”

    “你要用錢嗎?你還有筆錢在我這裡,一直說留給你上大學用的。”

    聽到有錢在叔叔那裡,張弛頓時來了興趣,是啊,張國富每個月都在他的救濟金裡扣出260,這些年加起來也快一萬了,本以為他不會認賬了,想不到居然會主動提起這件事,看來良心未泯。

    張弛倒不是感動,而是對錢有興趣,畢竟最近缺錢,可行程暫時不能更改了,於是答應張國富,等回來之後會和他聯繫。

    見一面又不會死,衝著那一萬塊也得見,我自己的錢,憑啥便宜別人?

    張國富掛上電話,擦了擦眼淚,剛好他老婆秦香梅從外面進來了,張國富趕緊轉過身去,秦香梅懷疑這貨背著自己又藏私房錢,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抓著他的胳膊把他給拽了過來,看到張國富臉上沒來及擦完的淚痕,有些納悶道:“怎麼了?這還哭上了?趕緊洗臉去,閨女回來看見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閨女張青果背著書包補習回來了,一進門就驚喜地大喊著:“爸!媽!我哥考了全省第一。”

    秦香梅伸手摸了摸閨女的額頭,心說這孩子莫不是熱糊塗了,她向冰箱走去:“我給你拿冷飲去。”

    張國富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省文科狀元,給咱們家長臉了!”

    張青果激動地拽著爸爸的手:“爸,人家都在問我,我哥太棒了,我都驕傲死了。”

    秦香梅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橙汁:“你們說什麼呢?剛強那成績能上個大專就 錯了。”她說得是她外甥秦剛強,剛好也是今年高中畢業,也參加了應屆高考。

    張青果道:“媽,我們說得不是剛強哥,是我哥張弛。”她和張弛都是張家人,秦剛強是姥爺那一支的屬於外人。

    秦香梅愣了,手中握著橙汁沒有遞出去:“說什麼?你們爺倆串通起來哄我玩啊?就你們張家那二傻子。”

    張國富不樂意了:“你怎麼說話呢?我們張家怎麼招你了?”

    張青果道:“這我可得向著爸,我們張家人都聰明著呢,我哥張弛,今年燕南省高考文科狀元,報紙上都登了。”她從書包裡把報紙拿出來,遞了過去。

    秦香梅接過報紙,仔仔細細把介紹兩位高考狀元的報導看了,報紙上用得還是張弛過去二百多斤時候的照片,秦香梅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真的啊!不會搞錯吧?”

    張國富有點生氣了,一把將報紙搶了過去:“你怎麼就巴不得我們張家一點好呢?這是我侄子,我親侄子,我們張家的種!”

    秦香梅撇了撇嘴道: “知道是你侄子,狀元?真邪了噯,嘚瑟什麼?跟你有關係嗎?”

    “媽,您怎麼說話呢?那是我哥,我過去小不懂事,可上次我跟你去,我哥說的那些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太丟人了,你怎麼能干那種事?”

    秦香梅瞪大了眼睛:“怎麼說話呢這孩子?我幹什麼了我?”

    “乾了什麼你自己知道,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會痛嗎?”張青果說完背著書包氣呼呼地衝到自己房間裡把門給反鎖了。

    秦香梅不依不饒地跟了過去,用力敲門:“你給我開門?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今兒你得給我說清楚!”

    張國富走過來拉她:“幹什麼這是?你跟一個孩子較什麼勁?”

    秦香梅滿腔怒火都轉向了張國富,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張國富,我算看出來了,你們姓張的全都是白眼狼,我辛辛苦苦為這個家,我圖什麼?到頭來都是我的不是了,我摸摸良心,我良心會痛,你們怎麼不摸自己良心?他張弛考狀元又怎麼了?跟我們有關係嗎?跟你張國富有關係嗎?你高興個屁,驕傲個屁?人家待見你嗎?”

    張國富耷拉著臉:“他是我侄子。”

    “誰知道是不是啊?你們張家就沒這個基因,你哥根本就生不出這樣的種!”

    “住口!”張國富熱血上湧,他可以容忍秦香梅侮辱自己,但是他不能容忍她肆無忌憚地侮辱自己的家族自己死去的兄長,張國富忽然輪圓了右臂,狠狠給了秦香梅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響亮且清脆,打得秦香梅愣在了那裡,秦香梅愣了足足有十秒,才如夢初醒般反應了過來,她尖叫道:“張國富,老娘跟你拼了!”

    她就像一頭暴怒的母獅般向張國富衝了過去,抓住張國富資源不多的頭髮,然後瘋狂地抓撓起來。

    張國富打完這一巴掌之後也用盡了所有的勇氣,他一動不動,任由妻子撕打。最後還是女兒哭著出來,方才制止了這場一邊倒的戰爭。

    秦香梅仍然餘怒未消地指著張國富道:“你等著,我明兒就跟你離婚。”

    滿臉血痕的張國富茫然望著窗外,沉默了好半天,開口道:“明天上午十點,我去民政局大門口等著。”

    ……

    張弛是在前往澄海的火車上接到張青果的電話的,其實他跟這個妹妹不熟,張青果開學才讀初三,平時他們兄妹倆也沒多少聯繫,記憶最近的就是上次一家三口來小破屋找自己興師問罪的情景。

    張弛可以懟叔叔嬸子,可對這個小堂妹的態度還真不好太生硬,三年前家裡出事的時候,張青果還在上小學,她並不知道這家裡發生了什麼,張弛的記憶中,自己住院的時候,這小堂妹跟著叔叔過來看自己,還大哭了一場,就衝著她曾經流過的眼淚,就不能做得太絕情。

    張青果是從爸爸的電話簿上找到了張弛的電話,她偷偷打電話給張弛,是想讓堂哥勸勸爸爸不要和媽媽離婚,在發生那場家庭戰爭之後,張國富毅然絕然地選擇了離家出走,甩下一句狠話,明天上午十點在民政局等秦香梅過去離婚。

    秦香梅在張國富離家之後從瘋狂中冷靜了下來,她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張國富婚後從沒有打過她,今天是第一次,過去自己提出離婚張國富從來不敢吭聲,但是這次他不但吭聲了,而且約定了時間地點。證明這貨不是一時衝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張青果作為家庭多次戰爭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她也知道這次風波不小,她不想父母離婚,她認為父母衝突的原因是堂哥張弛,如果堂哥張弛願意勸勸爸爸,那麼父母的矛盾或許就解決了。

    張弛在了解事情的全部之後讓張青果放心,他對這位叔叔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張國富這個人優柔寡斷,謹慎小氣,他早就被秦香梅徹底馴服了,沒有血性也沒有膽色,他不敢離婚,這次只是虛張聲勢嚇嚇秦香梅,之所以選擇離家出走,可能是因為害怕遭到秦香梅的反噬。

    張青果在電話中哭著強調,這次真的不一樣,她從沒見爸爸那麼堅決過,從來沒見過爸爸離家出走過,而且,爸爸拒絕接電話,她也是沒辦法了才找到張弛,求堂哥幫忙。

    張弛聽不得女孩子哭,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他本想給張國富打個電話,可想了想,還是編輯了一段信息。

    內容也不長——無論什麼原因,我爸都沒能給我一個完整的家,難道您也要這麼做?

    過了一會兒,張國富回了一個信息——我對不起你爸,對不起你,我是個無德無能的人。

    張弛從他的字裡行間能夠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悔意,又編輯了一段話,準備發出去的時候又全部刪掉了,重新寫道:叔,我還沒去您新家吃過飯呢。

    張國富沒有再回信息,張弛並不知道,因為他的這句話,張國富一個人在小區對面的小旅館的單間裡,對著牆整整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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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3 PM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教你啊

    林朝龍終於體會到百密一疏的後果,他本以為自己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可今天無意中向女兒展示他手機相冊中照片的時候,無意中把錦江之星的卡片給劃出來了。

    林黛雨本來坐在爸爸身邊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北辰新建的高爾夫球場,可林朝龍的手指輕輕一劃,就那麼魔性地把拍錦江之星卡片的照片給劃了出來。

    林朝龍馬上又劃了一下,忙中出錯,下一張竟然是女兒和張弛在街頭聊天的照片,照片上張弛正在把一張小卡片遞給林黛雨,他可以管理那麼大的企業,可居然連個小小的手機都管不好。

    林黛雨俏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她憤怒地望著父親,這個一向將尊重平等掛在口頭上的父親,在學校開會的時候,張弛指責她仗著有錢把酒店房間給包了,讓他流浪街頭,把林黛雨弄得一頭霧水,現在她總算找到了答案。

    老奸巨猾的林朝龍道:“奇怪啊,裡面怎麼有你的照片啊?”

    “不奇怪啊,當爸爸的手機裡有女兒的照片不是正常嗎?”

    “是啊,當然正常!”林朝龍哈哈大笑。

    林黛雨道:“可你這張照片有點像偷拍啊。”

    林朝龍心說什麼叫像偷拍,根本就是,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照片我早就應該刪掉的,我怎麼把照片留到現在?

    林朝龍知道女兒聰明,自己不可能那麼容易蒙混過關。馬上誠懇地道歉:“女兒啊,是老爸不對,那天我去接你,看到有男生跟你站在一起,所以我就拍了一張,我是你爸,我緊張自己女兒啊。”

    林黛雨道:“這張你也給我解釋解釋。”她劃到了那張錦江之星的卡片。

    “咦!怎麼會有這張照片呢?”

    “是啊,這張卡片我放在書包裡的,怎麼會被您拍到的?你的手機還有透視功能啊?”

    林朝龍嘿嘿笑著,藉以掩飾被當場拆穿的尷尬,畢竟翻女兒書包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女兒,咱們去歐洲旅遊吧。”

    “林總,能別岔開話題嗎?您還沒解釋清楚呢?”

    林朝龍乾咳了一聲道:“我幫你整理一下書包,剛好發現了。”

    “您編得挺辛苦的,要不還是我幫您說,您那天在星光小學門口看到了我和張弛在說話,處於某種擔心,你就在車裡偷拍了一張我們的照片,然後您接我回到了家裡,趁著我沒注意,翻了我的書包,找到了一張卡片,然後林總智慧超群的大腦就開始做出種種惡意的揣測,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女兒。”

    “沒有啦……”林朝龍笑得實在是太心虛。

    “林總雖然內心處於煎熬之中,可是又擔心影響自己一直以來營造得開明父親的形象,他不想讓女兒產生信任危機,於是就偷偷動了點手腳。”

    林朝龍很尷尬,就算是面對再厲害的生意對手也沒有發生過這種狀況,女兒說的沒錯,信任危機終究還是來了。

    林黛雨道:“林總有錢,有錢就為所欲為,於是他把卡片上的這間酒店給包下來了,把那個倒霉的小子趕出酒店讓他流浪街頭。”

    “沒這麼嚴重,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老徐……”

    “別什麼都往徐伯伯身上推,就算他肯承認,我還不肯相信呢。”

    這時候女主人黃春曉回家了,林朝龍總算等來了救兵,如釋重負般站了起來:“老婆!你回來了……”他準備趕緊逃走。

    林黛雨卻擋住了他的去路:“您挖空心思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究竟是恨人家呢還是擔心您的女兒不夠自重,拿著卡片去酒店找人家呢?”

    “我……”

    林黛雨拿著林朝龍價值不菲的手機走向外面,在父母無奈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地把手機投入了錦鯉池。

    原本悠閒游動的錦鯉被下了一條,激起一池金光。

    張弛在出站口見到了早就等在這裡的李躍進,李躍進大喊著他的名字,來到張弛面前,接過他手裡的蛇皮編織袋:“帶了不少東西啊。”

    張弛道:“裡面給你買了雙鞋。其他都是你要的舊書,可累死我了。”

    “你小子來就來,還給我帶什麼東西?”李躍進咧著大嘴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跟張弛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兩人雖然年齡差不少,可脾氣相投,沒心沒肺的李躍進也從沒把張弛當成小孩子看待。

    張弛朝李躍進沾滿紅泥的иB牌運動鞋看了一眼:“你這鞋也該換了。”

    李躍進帶著張弛來到了停車場,把他的行李往車上一塞,張弛在副駕坐了,馬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大蔥大蒜的味道。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不禁笑了起來:“李大哥,這次等我多久啊,要不要算錢?”

    “提錢哥跟你翻臉啊!”李躍進鑽進車裡坐下,連打三次才把火給打著了。

    張弛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掏出來一看,卻是短信來了——澄海人民歡迎您。

    李躍進瞄了一眼道:“都用上手機了。”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其實此前他們就通過手機聯繫過,李躍進的大腦還是因為曾經受傷受到了不少的影響。

    “二手機,不值錢,我居無定所的,沒個手機也不方便,再說了,我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了。”

    李躍進點了點頭,這才想起應該關心一下張弛的高考成績,雖然李躍進認為張弛不可能考上什麼名牌大學。

    張弛把748的總分告訴了李躍進,李躍進聽了也沒啥特別的反應,他壓根就沒有概念,也不知道748是個什麼樣的水平,反正他又沒參加過高考,不過看張弛的樣子好像考得不錯。

    李躍進問:“打算考什麼大學啊?”

    “水木。”

    “水木?”李躍進嚇了一大跳,連麵包車都給嚇熄火了。轉過臉瞪著眼:“水木?京城的水木?”

    “昂!”張弛心說水木有什麼稀奇?就憑我的成績,是我選擇她不是她選擇我。

    李躍進重新打火,吭哧、吭哧、吭哧哧……又是三下才打著火:“聽說今年擴招了。”

    張弛眨了眨眼睛,這貨什麼意思?就他90的智商竟然也鄙視自己?我的天吶!我考了748,我是省文科狀元,我考水木需要擴招嗎?國內甚麼大學什麼專業不得隨便我上啊?

    他沒說,因為說了李躍進也不懂,八成是對牛彈琴。

    李躍進卻有抓住這話題不放的意思:“我小時候也想考水木,不過我比你聰明,六年級的時候我就清醒過來了,夢做得太美容易尿床。”

    張弛本來還打算跟他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悅,可現在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岔開尿床的話題道:“李大哥,我今晚住哪兒啊?”

    “紅星小學,咱們先去小學把書和本子送去。”

    張弛想起李躍進此前的委託,他特地去舊書市場買了不少的少兒教輔讀物,這一大蛇皮袋子都是,把這包東西帶來張弛可耗費了不少體力。

    麵包車離開了澄海市區,朝著清屏山的方向一路狂奔,李躍進駕駛的風格很狂野,破破爛爛的麵包車在限速70的道路上開出了100公里的時速,車輛的性能被這廝壓榨到極限,在引擎的轟鳴中,車身時時刻刻都在顫抖著,好像隨時都可能解體一樣。

    張弛道:“你這樣開很費油啊。”

    “車是為人服務的。”

    “安全第一。”

    “我有數。”

    “有沒有覺得特別顛?”

    “減震壞了。”

    張弛無奈,把窗戶開到最大,車裡的空調壞了,外面灌進來的也全都是熱風。

    李躍進把車開進了一家私營加油站,停車之後,張弛特地下去看了看輪子,右後輪已然癟了,他把這事告訴李躍進,李躍進這才知道車胎扎了。有點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剛才張弛就提醒過他,還真是有些危險。

    李躍進把備胎拖出來,向張弛演示一下,接下來換胎的工作居然就交給他了,李躍進煙癮有點大,跑到加油站外面的樹蔭底下抽煙去了。

    張弛雖然不是個勤快人,可架不住求知欲很強,過去沒怎麼接觸過汽車,趁著這個機會剛好學習一下換胎技術。

    李躍進抽煙回來,看到張弛仍然沒有把輪胎換上,忍不住道:“夠笨的,就你這智商也想考水木。”

    張弛真是哭笑不得,我智商咋的,我考水木得罪你了?我139,你才90,你居然敢嘲笑我的智商不行。

    李躍進讓他一邊去,手腳麻利地把輪胎換好。這貨性子太急沒耐心,張弛有點猶豫了,真要是跟他學武,就李躍進那急脾氣,不得每天把自己揍個鼻青臉腫。

    李躍進加得是私油,比外面便宜不少,加滿油之後,開著小麵包重新上路,因為是下午,通往清屏山的道路上沒有幾輛車,張弛被太陽晃得眼難受,想拉下遮陽板,可一拉,遮陽板就整個掉下來了。

    張弛忍不住嫌棄道:“你這車可真破。”

    “破船還有三千釘!”李躍進居然出口成章。

    張弛笑了起來。

    “笑個屁,我好歹是有車一族,你一窮學生也敢笑我?”李躍進笑罵道。

    張弛道:“等我以後賺錢了一定買輛寶馬740。”自從和鍾向南聊過車之後,張弛對車的要求也提高了不少。

    李躍進道:“就你?你要是能買起寶馬740,我給你當司機。”

    張弛心說就你這開車風格,倒貼我錢我都不用,他笑道:“我自己開。”

    “你會嗎?”

    “不會我可以學啊!”

    李躍進忽然把剎車給踩下去了,張大仙人一個前衝,腦袋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

    李躍進滿臉笑容道:“我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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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4 PM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為人師

    張弛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古道熱腸的李大哥還有好為人師的毛病,點了點頭道;“好!”

    李躍進說到做到,馬上向他介紹方向盤、點火開關、剎車、油門、離合、檔位。

    張弛其實都知道,他看過駕駛方面的書,理論知識要比李躍進不知強多少倍,李躍進聽他回答得絲毫不差,讚道:“聰明,真是聰明,你來開!”

    “什麼?”

    在李躍進看來,光說不練假把式,他堅持和張弛換了個位置,張弛說現在交通管制比較嚴,萬一路上被哪個交警攔住了,無證駕駛搞不好是要拘留的。

    李躍進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說這條路他開了無數遍,哪有什麼警察,讓張弛只管放心的開。

    張弛打了兩下沒打著火,李躍進道:“笨蛋,火都打不著。”

    張弛心說你不也是打了三次?他第三次終於成功把火打著了,按照李躍進的指示掛擋起步。

    ……成功熄火……

    一連嘗試了五次,李躍進有點失去耐性了:“我說你小子怎麼就那麼笨呢?下來,我開!氣死我了……”

    “你叨叨什麼?娘們似的,嘴真碎!”張大仙人也憋了一肚子火,堅持又嘗試了一下,這次總算成功了,小麵包沿著馬路邊慢慢地開,排氣筒突突突冒著黑煙。

    張弛有點緊張,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

    李躍進道:“放鬆,放鬆!又不是女人,你抱那麼緊幹什麼?方向盤都被你捏出水了。”

    張弛放鬆了一點。

    李躍進又催他:“換擋,換擋!你打算一檔跑到底啊?”

    張弛發現跟這貨學車是個錯誤,李躍進是個熱心有餘耐心不足的貨色,張弛在他的催促下換擋。

    車輛再度熄火。

    李躍進按捺不住6000+的火氣,照著這廝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怎麼這麼笨呢,我就沒見過那麼笨的,換擋不會啊?我當年學車的時候,兩天就學會了。”

    “大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摸方向盤超過五分鐘沒?”

    “呃……”

    張弛把檔位切到空擋,拉起手剎,推開車門就要下去,李躍進一把將他拽住:“幹啥去?”

    “不學了,傷自尊了!”

    “別生氣啊兄弟,我這不是有點急嘛,再說了,我也是也是為了你好,嚴師出高徒。 ”

    張弛也只是裝裝樣子,看著李躍進道:“你真想教?”現在不是他想學,而是李躍進纏著他要教,這貨就是個奇葩,還有當老師成癮的。

    李躍進點了點頭,他是打心裡想給別人當老師,這種感覺還真是爽。

    張弛指了指後面:“你後面坐去,我自己琢磨。”

    “我得看著你,我得為你的安全負責。”李躍進的表情認真且負責,他又不是真傻,不僅僅為張弛的安全負責,他還得為自己的安全負責。

    張弛道:“那你就別說話,十分鐘,你就保持沉默十分鐘。”

    李躍進想想這個要求也不高,於是點了點頭,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電子表,現在時間15 :35。

    張弛深深吸了一口氣,李躍進一閉嘴整個世界瞬間清淨了許多,他用半分鐘的時間把理論要點在腦子裡溫習了一遍,然後打火啟動,居然一次成功,順利掛擋起步。

    李躍進緊閉著嘴巴,張弛開始加速,轉速上去之後,踩離合掛擋,雖然不算熟練,可一直升到四擋居然沒有熄火,李躍進看著他,可以啊,居然開竅了,看來還是我教導有方。時間15:38,作為教練我應當說點啥,時間好像過得有點慢呢。

    張弛發現開車也沒啥難度,首先要克服心理障礙,然後就是把幾個要點記熟,油門離合配合好,操控方向盤反而是最簡單的,李躍進的這輛麵包車實在是太破了,如果換一輛奧迪寶馬啥的,肯定要比這好開多了,那些車都是自動擋。

    李躍進又看了一眼表15:40,前面應該右拐了,李躍進想提醒他,可男子漢大丈夫答應閉嘴十分鐘那就一定要兌現。不就是五分鐘的冤枉路,就目前不到四十的速度,他跑不遠。

    張弛已經開始嘗試降檔了,李躍進感到驚奇,居然沒熄火,沉默不語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冷靜思考。

    他剛才一度認為張弛是個笨蛋,可現在看來這貨不但不笨,而且還相當有駕駛的天分,這才幾分鐘,居然有模有樣地開車,升檔降檔流暢自如,還不熄火,咋就是不熄火呢?證明我教導有方,我咋就那麼厲害呢?到底是名師出高徒。

    時間過得有點慢,沉默的時間還有兩分鐘,李躍進開始倒計時了,不過前方出現了狀況,李躍進看到了遠處兩名站在路邊的交通稽查,他應該提醒張弛的,可苦於不能開口說話。

    張弛也看到了身穿制服的兩位稽查員,他畢竟心虛,這也是人的正常反應,早不熄火晚不熄火,偏偏這時候熄火了,小麵包就停在距離稽查員不到五米的地方。

    其中一名敦實的稽查看到麵包車,跟同事說了一句獨自向這邊走過來了,張弛有點慌了,開始打火,接連五次都沒打著,證明心理素質還是不過關。

    稽查人員來到車前,李躍進朝他笑了笑,還差一分鐘,不能說話。

    稽查員繞到張弛那邊操著標準的澄海當地方言道:“駕駛證給我看看!”

    張弛看了一眼李躍進,希望他能幫忙解釋,可李躍進緊緊閉著嘴,人家可信守諾言。

    張弛笑了起來:“哥,我忘帶了。”嘴巴還真是甜。

    “誰是你哥?少套近乎,駕照!沒有是吧?”

    張弛不到最後一刻死活都不會承認,堅持道:“沒帶。”

    “沒有都敢上路,知道無證駕駛什麼後果嗎?”

    “批評教育唄!哥,我不是無證駕駛,我真是忘帶了,我承認錯誤,我錯了,我向***他老人家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您就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唄。”

    “別狡辯,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一看就是無證駕駛。”

    稽查員朝李躍進努了努嘴:“啞巴了,你倒是說話啊。”

    李躍進盯著表,還差三十秒,時間咋過得那麼慢呢,你說氣人不?

    張弛靈機一動道:“他不會說話,他是殘疾人,哥,您看我們倆也不容易,您就放我一馬唄,我要是進去了就沒人照顧他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憐呢。”

    “啞巴?”

    張弛點了點頭。

    “這啞巴是你爹啊?”

    張弛愣了一下,不帶那麼侮辱人的。

    “你倒是挺孝順的。”

    聽對方這麼說,張弛心中一動,對方明顯起了惻隱之心,暫且不管那麼多,先過了這一關再說,他點了點頭道:“是,我爸又聾又啞……”

    李躍進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張大仙人這個鬱悶吶,李躍進,你還是人不?你還有點智商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不能忍一忍,隨機應變一下,咱們先過了這一關你再笑行不?

    稽查員嚴肅地望著張弛:“你不是說他是個聾啞人嗎?”

    “聾啞人就不會笑了?”反正是暴露了,破罐子破摔,張弛準備死撐到底。

    “都給我下車!”

    李躍進推門就下去了,張弛欲哭無淚,蒼天啊!大地啊!怎麼讓我遇上那麼一個豬隊友,這聽力比我還靈光,人家一說話你就下車,你丫好歹也裝一下,配合我一下都不行嗎?

    張弛只能推門下了車,做好了承認錯誤的準備,無照駕駛,麻煩了,搞不好得拘留的。無證駕駛可處以200元以上2000元一下罰款,並處以15日以內的拘留。如果真被拘留就麻煩了,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大學錄取。

    稽查員望著李躍進道:“他真是你兒子?”

    李躍進點了點頭,咧著嘴笑道:“是!”

    張弛眼前一黑,我屮艸芔茻,李躍進沒你那麼坑人的,為了佔口頭上的這點小便宜你連節操都不要了。

    那名稽查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蹲了下去。

    張弛心說有什麼好笑的?這位同志怎麼一點都不嚴肅。

    李躍進道:“三蹦子你個甩貨,把我給嚇一跳。”

    被他稱為三蹦子的稽查員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表哥,你啥時候生出來那麼大兒子,我咋不知道呢?”

    張弛這才知道兩人是表兄弟關係,難怪李躍進的表情那麼古怪,今天可丟人丟大發了,剛才主動認李躍進是他爹,我草,我得找個地縫躲躲。

    李躍進道:“別瞎說,這是我好兄弟張弛,從北辰過來玩的。”

    三蹦子點了點頭,忍住了笑道,主動向張弛伸出手去:“你好,歡迎來澄海做客。”

    張弛笑得有點尷尬,跟他握了握手,三蹦子沒有馬上放開,張弛心中一沉,擔心這貨突然掏出手銬把自己給銬了來個大義滅親。三蹦子道:“這不是學車的地方,得虧你們遇到的是我,不然麻煩就大了,下次再犯,我可要公事公辦啊。”他的眼夠毒,從一開始就看出是什麼狀況。

    李躍進道:“你拉倒吧,我讓他開得,咋的,不行你把我給銬了,出息了你,你不就是一小稽查嗎?有沒有編制。”他怪眼一翻,說翻臉就翻臉,一副要衝上去干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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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5 P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紅星小學

    三蹦子惹不起他,打小就沒少捱過揍,腦袋上還留著他送得一道疤呢,他紅著臉道:“哥,我就快轉正了。”

    李躍進道:“滾一邊去!”他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

    三蹦子苦著臉道:“我崗就在這兒,得嘞,我不跟您聊了,我查車去了。”他看到後面來了一輛明顯超載的大貨車,趕緊溜走。

    張弛鬆了口氣,轉身向副駕走去,李躍進一把將他給拽住了。

    “幹啥?”

    “開!我看他敢!”李躍進小母牛翻跟頭,牛波依朝天曬上了。

    張弛真是哭笑不得,在李躍進的強烈要求下,只能硬著頭皮知法犯法,頂著強大的壓力,居然順利把車一次打著,突突突繼續前進,起步之後,李躍進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反了,調頭,調頭。”

    三蹦子望著那輛小麵包在前方調頭之後又從自己身邊經過,無證駕駛的張弛仍然坐在駕駛座上,坐在副駕的表哥李躍進還耀武揚威地向他揮了揮拳頭。

    一旁的大貨司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蹦子滿腔怒火全都轉移到這貨的頭上:“超載了知道嗎?超速了知道嗎,藐視執法人員你知道嗎?違反我國交通運輸安全法了你知道嗎?”

    張弛一直提心吊膽地開到了山區,還好這一路順利,沒有在遇到交通執法。

    進了山區道路就變得狹窄崎嶇,再往前都是盤山公路,李躍進也不敢拿兩人的生命冒險,這才和張弛換了個位置。

    一摸方向盤,上面全都是潮乎乎的手汗,足見張弛這一路也是非常緊張的。

    李躍進拿起一旁滿是油污的毛巾擦了擦,然後道:“我教你上坡起步。”今天他有點老師附體,先給張弛說了遍要點,然後打火,掛擋坡起,熄火……

    李躍進厚著臉皮道:“通常新手控制不好油門和離合容易熄火,就像這樣,我再給你示範一個正確的,我這樣的老駕三擋坡起都不用手剎。”

    李躍進說的是過去發生過的事實,可今天這破麵包好像有點不配合,一檔坡起,再次熄火……

    麵包車內的尷尬氣息已經掩蓋住了大蔥大蒜混合的味道,張弛笑瞇瞇地看著李躍進,善解人意地說道:“我這種新手通常會犯這個錯誤。”

    李躍進很不要臉地點了點頭道:“我就是學你,給你加深印象,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他悄悄把手剎給拉起:“你是新手,我還是從最簡單的起步方式教起。”

    李躍進一檔坡起,鬆手剎,第三次熄火……

    張弛強忍著笑,李躍進望著他,這貨莫不是在自己的車上動了手腳?

    找理由方面可是張弛的強項,張弛道:“一定油有問題,你加油的地方不正規。”

    李躍進點了點頭,咬牙切齒 道:“馬蒂歌波依德,你說得對,我回頭找他去。”

    他心裡明白跟賣私油的老闆其實沒啥關係,他為了節省成本常年都在那裡加油,從來沒出過毛病。看似憤怒,可張弛壓根沒有感受到他的怒火值,李躍進知道是他自己的問題。

    李躍進決定再試一次,這次居然順利打著,他呵呵笑道:“逗你的,小子,哈哈,你居然當真了。”

    張弛暗嘆,李躍進也是半斤鴨子四兩嘴,這臉皮厚度也不一般。

    李躍進決心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拿出渾身解數,在山路上把小麵包開出了拉力賽的氣勢,他展示了不用踩離合,根據汽車的轉速直接升降檔,展示了高速過彎,甚至利用這輛前驅小麵包接連展示了嫻熟的山路漂移。

    張弛對駕駛的理論早就爛熟於心,可畢竟實際經驗不足,通過李躍進的一系列表演,他對駕駛的認知在短時間內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李躍進以50公里的時速接連通過清屏山最險要的二十一盤之後,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四方坪。

    紅星小學就位於四方坪,因為這里山路險峻,距離城鎮較遠,所以相對閉塞,通往四方坪的並非是正規鋪裝道路,而是坑窪不平的紅土路,狹窄處道路寬不到兩米,正常狀況下錯車都很困難,晴天的時候還好,一旦下雨泥濘難行。

    道路條件決定這裡不通公交,村民過去都是依靠步行,這些年條件稍稍好了一些,主要的交通工具變成了自行車,偶爾能見到幾輛摩托車和摩托三輪。

    改革開放之後,山里的青年大都嚮往外面的世界,所以四方坪的青壯年大都外出打工。仍然留在山村里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留守兒童。

    四方坪周邊有五個自然村,紅星小學是這一帶唯一的小學,裡面讀書的也多半是留守兒童。因為山里條件太差,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都面臨著教師短缺的問題。

    紅星小學的校長李愛國據說是李躍進的遠方叔叔,其實也就是都姓李,沒啥直接血緣關係,今年六十三了,按理說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齡,可他如果退了,這邊的師資力量就嚴重不足了,算上李校長在內,整個紅星小學一共才有三位教師。

    還好紅星小學班級也不多,六個年級,每年級只有一個班,最多的班級也不過40個學生,而且學生呈逐漸減少的趨勢。明年一年級招生才招了19個孩子,隨著四方坪的青壯年不斷外流,這裡的學生只會越來越少。

    李校長子女都在省城工作,兒女們其實早就勸他去城裡享清福,可李校長就是放不下山里的這群孩子,他是在特殊年代下放到四方坪的,後來就一直留在這裡教書,從當初那個風華正茂的小青年變成瞭如今兩鬢斑白的老者。

    紅星小學的老師都是全能型人才,語文數學美術音樂體育思想品德,他們都能教,李校長俄語很好,他還自學了英語,目前的兩位青年教師都是他曾經帶過的學生。

    紅星小學有正式編制的只有李校長,李校長一直都在爭取,希望區教育局能夠給小學再增加編制,解決兩位年輕教師的實際問題。

    經過他的努力,總算解決了一個,可那位青年教師在解決編制之後,想到的不是如何更努力的工作來回報組織的關心,而是馬上通過關係調動到了外市。

    李校長沒有挽留,因為他知道留不住人家,這閉塞的窮山溝滿足不了年輕人的抱負和理想,早晚都是要飛的。

    剩下的那位青年教師也鬧了情緒,因為當初校長沒有把爭取到的那個編制給他,教書育人那點可憐的工資實在是滿足不了他家庭的支出,今天他正式送來了一封辭職信,已經去臨縣跟著他堂哥一起去養豬了,如果繼續在紅星小學呆下去,已經三十三歲的他是沒可能找到老婆了。

    李躍進開著小麵包來到比麵包車還要破舊的紅旗小學院子裡的時候,李校長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發呆,手裡拿著那位教師的辭職信。

    傍晚的山風很大,把他花白的頭髮吹向了腦後,老校長習慣性地抬起頭,望著自製旗桿上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望著那抹鮮豔的紅,傷感的雙目重新恢復了幾十年如一日的堅強和信念。

    “叔!”李躍進大聲道,洪亮的聲音在不大的校園內迴盪。

    李校長把辭職信工工整整地疊好了,放回口袋裡,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向麵包車走去,張弛從副駕下來。

    李躍進介紹道:“叔,我兄弟張弛,北辰一中的應屆畢業生,我跟你說起過。”

    張弛笑道:“李校長好!”

    李校長微笑道:“北辰一中那可是咱們燕南省的名校啊,歡迎你張弛同學!”滿是老繭的手很熱情地伸了出去。

    張弛和老校長握了握手,老校長的手掌粗糙有力。

    李躍進把裝著書的蛇皮袋扛了下來:“叔,張弛專門從城裡給孩子們帶來的書。”

    李校長握住張弛的手又緊了一些,晃了晃道:“謝謝啊!山里的孩子求知慾和外界一樣強,可是我們這邊教育經費有限,多虧和你一樣熱心人的幫助。”

    張弛看出這位李校長是位厚道的長者。

    他和李躍進一起把書放進了學校的閱覽室,李躍進安排張弛暫時就住在紅星小學,因為小學已經放了假,這邊空出的教室很多,李躍進雖然有房子,可他住的地方跟豬窩差不多,不如這邊教室敞亮乾淨。

    再說李躍進答應了李校長,會在暑期抽時間幫著把校舍翻修一下,這段時間他一直都住在這裡。

    李校長已經提前為他們準備好了房間,本來是準備安排他們在教室裡住下的,可兩名教師同時離職,提前把教工宿舍給空出來了,裡面床鋪都是現成的。

    李躍進聽說兩位老師都走了,辭職的那個倒沒什麼,可調走的那個就明顯不厚道了,氣得罵道:“特麼還是人嗎?還有良心嗎?您好不容易才幫他解決了編制問題,這剛解決就走,忘恩負義的東西,以後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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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5 P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接風宴

    李校長笑道:“躍進,你這個暴脾氣得改改,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現在是法治社會,別那麼重的江湖氣。強扭的瓜不甜,人各有志,走就走吧,我再打報告申請,相信組織一定會盡快幫忙解決困難的。”

    李躍進拍了拍張弛的肩膀道:“兄弟,要不你留下來當老師吧,你不是高中生嗎。”

    張弛心說你可真敢想,我馬上就要上水木的人了,好好的大學我不上,來這里當鄉村教師?

    李校長就是明白人道:“人家小張還得上大學呢,對了,考得怎麼樣啊?”

    張弛謙虛地笑了笑:“一般。”

    李校長以為人家也不方便說,於是沒追問,可李躍進居然把張弛的分數給記住了:“不咋地,才考了748,還跟我說要上水木,不切實際。”

    李校長滿臉的震驚,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轉身就出門了。

    張弛和李躍進都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兩人面面相覷,李躍進嘆了口氣道:“我就說讓你別吹牛逼吧,你看看,一說考水木,把我叔都給氣著了。”

    張弛有點鬱悶,我怎麼就吹牛逼了?剛才吹牛逼的明明是你好嘛。其實李躍進也沒吹牛逼,748沒說錯啊,我就是考了748,我上水木怎麼了?招你惹你了?張弛認為李校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真是你啊!”李校長拿著報紙又從外面衝了進來,老校長激動極了,其實他聽到張弛的名字就覺得有些熟悉,剛才李躍進一說張弛考了748分,李校長頓時想起報紙上的新聞,今年北辰一中出了一位省高考文科狀元,總分竟然考到了748。

    李校長剛才出去是為了找報紙驗證,雖然報紙上張弛的照片是真人PLUS版,可從五官上還是能夠認出是他本人,李校長道:“貴客啊,貴客啊!張弛同學,你的到來讓我們整個紅星小學,不!整個四方坪蓬蓽生輝啊!”

    李躍進認為這老頭可能因為手下員工的離職受了不小的刺激,總而言之現在的表現很不正常。其實剛才他對張弛就很熱情,可現在更熱情,熱情地讓李躍進都感到有些肉麻了,整個四方坪蓬蓽生輝,太假了吧,縣領導來視察也沒見他那麼說,這老頭套路深啊,這老頭子假得很啊!

    張弛道:“李校長您這麼說我可無地自容了,我也是湊巧考得還湊合。”

    李校長第二次跟張弛握手,這次抓著他的手牢牢不放,張弛心裡都有些發毛了,老校長該不會真動了要把自己留在紅星小學當教師的念頭吧?

    李校長道:“太好了,張弛啊,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給我們學校的孩子做個報告,介紹一下你的寶貴學習經驗,鼓勵一下他們,孩子們要是知道省高考文科狀元蒞臨我們紅星小學,一定會開心的不得了。”連蒞臨都用上了。

    張弛心說我能有什麼寶貴經驗,總不能跟這些小學生灌輸學習無用論,我壓根就沒怎麼學習,都是吃了通竅丹然後學習才突飛猛進,那不是把祖國未來的花骨朵給害了嗎?那種缺德事咱可不能幹。

    張弛本想婉拒,李躍進已經大咧咧替他答應了下來:“那還不是小事一樁,叔,沒問題,他最近都不走的。”

    李校長激動道:“太好了,太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孩子們返校,就抽一個小時給孩子們做個報告。”老校長很激動地轉身出門準備飯菜去了。

    張弛哭笑不得地望著李躍進道:“哥,您這麼坑我好嗎?”

    李躍進道:“說啥傻話呢,這不叫坑你,我整天都想給這幫孩子們上課,可我叔就是不同意,機會難得。給孩子們作報告,這是多大的榮耀?”

    他好為人師的毛病還真是不小,滿臉的羨慕表情做不了假。

    李躍進拍了拍張弛的肩膀:“兄弟,房間有水,你先洗把臉,休息休息,我去幫忙做飯啊。”

    張弛只能接受現實,不就是做個報告嘛,自己編得勵志一點,正能量一點。

    他把東西歸攏了一下,山里涼快,雖然沒有空調房間裡還是涼颼颼的。張弛洗了把臉,拿出手機,發現手機在房間里居然沒信號。

    來到外面,看到李校長正在院子裡殺雞,張弛湊了過去:“李校長,忙著呢?”

    李校長笑道:“散養的老公雞,躍進知道你要來,特地從周圍村子裡搜來的,你看這小爪多長。”

    張弛的心情許久沒有那麼放鬆了,城市裡雖然繁華,可燈紅酒綠的背後藏著喧囂和空虛,只有在遠離城市的山村里面身心才能得到真正的放鬆,他準備呆十多天再回去,估計回去的時候錄取通知書也該到了。

    張弛發現李躍進這會兒不在,問起他的下落,從老校長這裡知道李躍進去學校後面的小河了,他提前抓了魚,將魚簍浸在河水里,等客人到了再現殺,這樣才能保持魚的鮮度,李躍進為了張弛這位小兄弟的到來準備得非常隆重,這個人表面粗枝大葉,其實也是個有心之人。

    張弛也不好意思閒著,他幫忙拔蔥剝蒜打下手,他過去在天庭的時候就是個極有眼色的主兒,打雜幫廚對他來說輕車熟路。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美食很快就準備完成,李校長親自下廚,燉了老公雞貼鍋餅,又用李躍進從後面小河裡抓的純野生魚燴了個雜魚,當地的鍋燒豆腐,干筍炒肉,還有幾道野菜。

    張弛讓他們別搞得太隆重,只有三個人也吃不許多。

    月亮爬上樹梢的時候,三人在小矮桌旁坐了,李躍進拿出自釀的高粱酒先給李校長滿上,又給遠道而來的張弛滿上。

    李校長道:“躍進,小張還是高中生,你就別讓他喝了。”

    李躍進道:“沒事兒,他都畢業了,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雖然長的醜,小酒天天有。”

    張弛笑道:“李校長,我還有些酒量。”滿十八了,成年了,畢業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了。

    李校長端起小黑碗歡迎張弛的到來,又感謝他同意明天給孩子們做報告。

    李躍進夾起倆大雞腰子放在張弛碗裡,熱情招呼道:“好好補補,保你明兒起來梆梆硬。”

    張弛準備讓給李校長,李躍進道:“我叔啃個雞爪子就行了,他年紀補了也是白補。”

    李校長哈哈大笑:“你這個莽貨,就會作踐你叔。”他主動夾起了雞爪子:“我還就愛這口,富含膠原蛋白。”

    李校長在明天學生返校之後也會去省城兒女那裡,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學校就交給李躍進照看。所以席間又向李躍進交代了注意事項,他這次得走一個多月,老校長將紅星小學早就當成了自己的家。

    李校長到底年齡大了,不勝酒力,喝了兩碗酒就有些上頭,他也不想耽誤人家小哥倆聊天,說了一聲先去休息了。

    李躍進端起小黑碗跟張弛碰了碰,一口飲盡,張弛沒有他的酒量,只喝了一半。

    李躍進忍不住抱怨道:“你小子喝酒真不爽利,你看人家小黎。”提到小黎這貨兩眼發光:“兄弟,最近你見沒見到小黎啊?”

    張弛點了點頭,他臨來之前還專門跟小黎聯繫了一下,讓她幫忙留意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錄取通知書投遞的地點就寫得他們派出所。

    李躍進放下酒碗,神神秘秘道:“哥問你一事兒,那小黎她有對象嗎?”

    張弛一臉懷疑地望著這貨,看得李躍進有些心虛:“你瞅啥啊? ”

    “你是不是對黎姐有什麼想法?”

    李躍進苦笑道:“我就隨口一問,我哪敢啊!那是一母老虎,再說我又喝不過她……”這事兒想起來都丟人,自己一大老爺們居然讓個年輕的女孩子給喝趴了。

    張弛道:“她的私事兒我還真不了解,不過我倒是沒見過。”

    “那就是沒有。”李躍進來勁了。

    張弛笑道:“想追人家?”

    李躍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一窮光蛋,又沒正式工作,我怎麼配得上人家,別開我玩笑了。”

    張弛道:“有志者事竟成啊,沒有誰會永遠窮下去,窮則變,變則通。只要肯努力,這世上沒有成不了的事兒。”

    李躍進被他這番話說得熱血沸騰,可沸騰是短暫的,嗖嗖的山風一吹,這貨馬上就冷靜了下去,想想罷了,小黎和自己的境況是一天一地,根本沒有任何可能,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是趕緊打住吧。

    李躍進道:“明天你給學生們做做報告,等後天我再帶你進山。”

    張弛點了點頭:“還去靈犀峰嗎?”

    李躍進搖了搖頭,靈犀峰是清屏山的最高峰,也是最有名的山峰,目前旅遊開發已經非常完善,可在當地人看來那地方就失去了野趣,其實沒開發的山頭美麗的景緻很多。

    李躍進指了指學校後面東北方向,那裡是蒼龍嶺,雖然海拔只有1500米,可勝在原生態,論到山勢之險峻,風景之秀美在他看來還要勝過名聲在外的靈犀峰,不是自己人咱都不告訴他。

    張弛幫李躍進斟滿酒,問道:“哥,跟我說說你過去當兵的事兒。”

    “都過去的事情了,說那乾啥啊。”

    “我聽馬東海說,你當年挺威風的。”

    “好漢不提當年勇,兄弟,不聊這些,你不是想跟我學武功嗎?明天五點起床,我教你。”李躍進對當年的事情諱莫如深。

    張弛望著這位好為人師的老大哥,一臉痛苦道:“哥,我明兒就想睡個懶覺,您饒了我吧。”

    自從今天領教李躍進教自己開車之後,張大仙人已經打起了退堂鼓,還是別跟他學功夫了,就李躍進這急脾氣,只怕武功沒學成,還得挨幾頓暴揍,我來這裡是度假的,可不是找虐的。

    李躍進道:“睡懶覺啊,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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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6 PM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本天上仙

    張弛很快就明白李躍進所說的理解是什麼了,李躍進果然沒在五點鐘打擾他,晚了半個小時,五點半方才把張弛叫醒。

    迷迷糊糊的張弛在李躍進的命令下圍著150米一圈的操場跑了二十圈,然後李躍進帶著他來到了器械區。

    紅星小學的器械區非常簡陋,除了用鐵管焊得單雙槓之外只有一對石鎖。李躍進向張弛解釋瞭如何利用最簡單的器械鍛煉全身各處的肌肉。

    張弛最大的強項就是他的理論知識非常紮實,因為此前他就已經將各種體育理論技巧的書籍看了個遍,博覽群書的最大好處就是,在結合實際的時候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躍進對張弛的學習能力表示滿意,可是對他的耐力表示不滿,畢竟李躍進的性子太急,恨不能讓張弛一口就吃個胖子,當張弛做了個三十個倒掛金鉤折體向上表示再也玩不動的時候,李躍進揚起藤條照著這貨的屁股就抽了過去。

    張弛在疼痛的刺激下居然又成功完成了三個。

    李躍進得意洋洋地告訴張弛,這是他過去在軍隊訓練得到的經驗,疼痛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潛力。他提醒張弛,在訓練的時候,不要叫自己大哥,要稱呼他為教官。

    張弛發現好為人師的李教官終於從自己身上找到了闊別多年的成就感,這貨是打算把自己當成特種兵一樣訓練,當訓練結束,共計挨了七記藤條的張弛揉著屁股走回自己房間,馬上產生要捲鋪蓋逃走的衝動,說好的度假呢?

    門前一片雛菊在晨光中迎風招展。

    雖然是返校日,可過來的學生不多,總共只來了一百多個孩子,大都是低年級的學生。

    老校長已經見怪不怪,山里的孩子,只要考完試,他們就如同出籠的小鳥,自在地在山野中到處亂飛,老校長雖然特地用紅紙寫了通知,告訴這些孩子們今天上午十一點,今年省高考文科狀元會來給他們介紹學習經驗。可孩子們在領完暑假作業之後,又走了一大半。

    等到十點的時候,只剩下不到二十個一年級的孩子留下來準備聽高考狀元的報告。

    老校長實在是有些尷尬了,他這時才意識到,什麼省高考狀元,這些孩子眼中還不如掏鳥窩摸小魚更有吸引力。可定好的事情總不能改,他還是把張弛請了過來。

    本來打算在小操場進行的報告會,改到了一年級教室進行,只剩下二十個孩子,裝得下,還有不少空位。

    張弛來到破破爛爛的講台前,看著眼前這些穿得破破爛爛,一個個灰頭土腦的孩子,張弛有些無語,他本以為得多大場面呢,可現實的落差有點大,就這二十個孩子也找不出一個狂熱的粉絲。

    張弛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在後面的黑板上寫下了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張弛,微笑望著孩子們道:“弟弟妹妹們好,這是我的名字,誰認識這兩個字啊?”

    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舉起手來,得到張弛的點名後起身響亮道:“zh~ang張,l~v驢!”

    孩子們滿堂哄笑起來,作為旁聽者的李躍進笑得比誰都大聲,額昂,額昂,活生生笑成了驢叫。

    張大仙人瀑布汗,這就尷尬了,轉身一看自己這兩個字寫得有點連了,可怎麼看也不能看成一個驢字。

    老校長把臉一板:“不許笑,不許笑!沒禮貌!”

    所有孩子都不笑了,可李躍進還控制不住笑,老校長狠狠瞪了他一眼,指著他道:“你,出去!”這貨是來砸場子的嗎?

    李躍進站起身來,灰溜溜離開了教室,一出教室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老校長怒道:“給我操場上罰站去!”

    張弛微笑道:“這位小朋友很聰明啊,第一個字念張,沒錯,第二個字念弛,才一年級就能答對百分之五十了,很厲害,我像你那麼小的時候,我還不識字呢。”

    張弛道:“李校長讓我來給大家作報告的時候,我其實很想拒絕的,因為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我害怕自己說錯了話,給你們這些祖國的花朵做出了錯誤的引導和示範,可現在我知道了。”他望著剛才回答問題的小男孩道:“你能再讀一遍這兩個字嗎?”

    那小男孩點了點頭,怯怯回答道:“張弛!”

    張弛笑道:“這就是學習的作用,通過學習你改正了錯誤,學到了新的知識,認識了一個新的朋友,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會準確地叫出我的名字,不用擔心在人群中錯失和我見面的 會。”

    小男孩的雙眼開始發光,這大忽悠好像在誇自己呢。

    張弛道:“我不想強調學習的重要性,可是我想問問,你們都有什麼理想?”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舉起手來,張弛示意她起來說話,小女孩道:“我的理想是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我不想學習。”教室內的其他孩子也跟著說道:“學習可以見到爸爸媽媽嗎,我們不想學習。”

    這裡坐著的大都是留守兒童,張弛同情地望著一張張稚嫩的面孔,他輕聲道:“有沒有想過,如果爸爸媽媽不在了呢?還要不要學習?”

    現場靜了下去,這些孩子從未想過這麼沉重的問題。

    張弛道:“三年前,我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那場車禍還奪去了我爺爺、奶奶、姥爺、姥姥,我幾位至親的生命。

    如果我的理想和你們一樣,我會放棄上學,可是我知道親人的希望,他們希望我努力讀書,希望我學業有成,希望我能夠成為對祖國有用的人,希望我能夠成為社會的棟樑之才,支持我堅持到今天並取得優異成績的動力就是親人的希望。

    你們中的多數人要比我幸福,因為你們的父母只是暫時離開,他們的離開也是為了你們去拼搏,他們希望賺更多的錢,讓你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讓你們擁有更好的學習條件,想想爸爸媽媽那麼辛苦,咱們又有什麼理由辜負他們的期望呢?

    等你們長大之後,你們就會明白今天的努力將來都是值得的。也只有努力學習,你們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和父母每天都生活在一起。”

    李校長率先鼓掌,讓張弛給這些低年級的學生作報告實在是難為他了。下面的小學生也跟著鼓掌,可從一個個的表情來看,顯然沒有被張弛的發言感動,正能量有餘,煽情不足。

    李校長在向張弛致謝之後,給這些早就心猿意馬的孩子們放了假,剛才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特地留下來向張弛告了一狀:“老師,李土豆認識那個字,他是故意念成驢的。”

    張大仙人送給這位積極要求進步努力向組織靠攏的小女孩幾塊糖作為鼓勵,心中感嘆,現在的小孩子都那麼有心機了。看來自己不適合當老師,也沒這方面的親和力。

    李校長午後就離開了學校,李躍進開著麵包車把他送去火車站,一來一回估計得接近四個小時,他讓張弛別走遠,就在學校附近轉轉。

    張弛望著李躍進的破麵包消失在彎彎山路之上,沿著校園後面的小路來到小河邊。

    河水清澈見底,游魚歷歷可數,張弛坐在岩石上將鞋襪脫了,雙腳泡在水里。清涼的感覺一直從腳心傳到內心深處。

    張弛回想著自己剛才報告的表現,還是差了點意思,其實自己應該看看兒童教育心理學方面的書,人無完人,自己總不能把什麼好事都獨占了,也得給其他的聰明人留條活路。

    正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清涼之際,聽到手機響了兩下,沒想到這里居然有信號,張弛掏出手機,打開新收到的短信。發件人居然是林黛雨,信息言簡意賅——對不起!

    張弛想了想,林黛雨的這句對不起究竟是霸著自己的香爐不還良心發現?還是前陣子利用財力把自己逐出酒店的事情?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他本不想回,可考慮了一下,男人還是應該大度一點,於是回了一條——來點實際的。

    很快林黛雨的信息就回來了——別過份!

    張弛真是無語,我過份,我怎麼就過分了?明明是你霸占了我的香爐,還把我從酒店裡掃地出門,美其名曰讓我體驗一下流浪的生活,本來說句對不起我也就不計較了,可轉眼間就讓我別過分,沒誠意,一點誠意都沒有。

    張弛編了條信息準備回過去,發現又沒信號了,於是放棄,這山里到底偏僻。

    林黛雨的信息再次過來的時候是十分鐘以後——你去哪兒玩了?

    閒著也是閒著,張弛回了一句——清屏山。

    林黛雨又很快回了過來——逍遙大仙!

    張弛心說這可讓你說準了一半,我被貶下凡之前,的確是仙人。嘆了口氣,此情此境突然詩興大發,必須賦詩一首:“我本天上仙,奈何落凡間!世道太艱險,逼我不要臉!”

    再看信號沒了,張弛舉起手機向四周找了找,還是探測不到信號,手機這會兒又沒電了,到底是二手機,續航不行。

    張弛也沒在河邊久呆,畢竟人生地不熟的,穿好鞋襪回到學校,把手機充上電補了個午覺,今天早晨被好為人師的李教練折騰得不輕,屁股到現在都還有點疼。

    小河邊一叢金黃色的雛菊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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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7 PM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走路有風

    一覺醒來發現外面已經天黑了,張弛拿起充滿電的手機,手機在校園內一點信號都沒有。

    他走出去看了一下,發現李躍進的麵包車沒有回來。算起來李躍進已經出去了五個多小時,按理說早就應該回來了,這貨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張弛在校園裡轉了一圈都沒找到手機信號,於是找了個手電,打著手電來到下午去的小河邊,總算在泡腳的岩石附近搜到了信號,他知道即便是這裡信號也忽有忽無,抓緊時間給李躍進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李躍進馬上就接了,李躍進的破手機信號也不好,他在那邊扯著嗓子叫道:“兄弟,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叔他路上突然中暑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省城,所以我就送他過來了,我估計想趕回去得後天了。”

    張弛聽說出了這事兒當然表示理解,他讓李躍進不用趕著回來,反正他自己一個人生活習慣了,又不是無法照顧自己。

    李躍進告訴他學校廚房裡有吃的,後面菜地裡有青菜,河裡有魚,如果嫌麻煩,就去附近村子裡,只要提李校長的名字,憑著他老人家的名號誰家都能混口飯吃。

    張弛讓他不用操心自己,最重要是把李校長平平安安送到省城兒女家裡。李躍進又叮囑他一定要好好訓練,等自己回去會檢查他的訓練成果。

    兩人說著說著電話就斷了,這次倒不是張弛的信號不好,而是李躍進在火車上,信號時斷時續,反正李躍進把話說清楚了,也沒再打過來。

    張弛打電話的時候又來了一個信息,是林黛雨遲來的信息——什麼地方啊?

    張弛心說,你好奇心還挺強的,發了一條——清屏山四方坪紅星小學。

    林黛雨正在吃飯,聽到手機響趕緊拿了起來,林朝龍朝女兒看了一眼,卻馬上就遭遇了女兒充滿警惕的目光。

    林朝龍真是哭笑不得,信任感一旦崩塌,想要挽回實在是太難了。

    黃春曉看了看最近處於冷戰中的兩父女,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道:“入學通知單可能要七月中旬才能到吧。”

    林朝龍道:“我問過我在水木的同學,小雨的成績絕無任何問題的。”說話的時候不忘討好地向女兒笑了笑。他的人脈很廣,就算在臥虎藏龍的京城也有很多朋友。

    林黛雨只當沒有看見。

    林朝龍道:“我們去北歐度假好不好?”他想要通過一次旅行修復和女兒的關係,重新找回她對自己的信任。剛好他在洛桑有個會,不過只需要兩天的時間,這次剛好公私兼顧。

    其實去北歐旅遊的計劃是他們早就定下來的,當時還是黃春曉提議的,可現在黃春曉自己卻無法成行,因為最近秦博士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治療方案,希望能夠幫助喚醒植物人狀態的黃春麗,作為姐姐,她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就算勉強去了,也會放心不下。

    黃春曉道:“你們爺倆去吧,我留下來照顧春麗。”

    林朝龍認為這樣的安排也不錯,父女兩人出去旅行,這樣更有助於修復關係。

    林黛雨道:“我沒興趣,就想留在家裡好好休息幾天。”

    黃春曉莞爾笑道:“去歐洲也一樣休息啊,就當陪陪你爸,帶著他好好放鬆一下。”

    林朝龍連連點頭道:“是啊,陪我一起去吧,我一個人過去多寂寞啊。”

    林黛雨道:“你不會寂寞的,你可以帶著相機去拍拍風景人文,順便收集點歐洲的八卦,反正你喜歡這個。”她說完站起身離開了餐廳。

    黃春曉有點看不過去了:“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林朝龍慌忙勸妻子不要發火,等女兒離開之後,黃春曉憤憤然道:“還不是你一直慣著她,看看都被你慣成什麼樣子了?”

    林朝龍道:“說起來這件事怪我,小雨之所以那麼生氣,是因為她覺得我之前的行為缺乏尊重和信任,正因為過去她一直都很信任我,所以現在才會產生這麼大的失落感。”

    黃春曉道:“小事情罷了,父女哪有隔夜仇?”她說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朝龍,你說小雨該不會真喜歡上了那個小子吧?”

    林朝龍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知道,不過有一點他能夠肯定,至少女兒不討厭張弛。

    黃春曉神神秘秘道:“朝龍,她剛才接到一個信息,好像很高興啊,你想辦法看看她收到的是什麼信息?”

    林朝龍苦著臉道:“你怎麼不去?”他反正是不敢了,如果再被女兒發現,恐怕一怒之下要跟他斷絕父女關係了。

    黃春曉道:“這還不好辦,移動公司那邊又不是沒有記錄。”

    林朝龍瞪大了雙眼,女人一旦生出好奇心,會不擇手段地找到想知道的情報,他有點自危的警覺。

    黃春曉有意無意地說道:“想瞞我可沒那麼容易!”

    張弛準備返回學校的時候,看到腳下有東西在爬,用手電筒一照,發現小河邊密密麻麻爬得都是螃蟹,螃蟹不算太大,可對張弛來說也是一頓意外的美餐,他去學校取了水桶,重新返回河邊,不一會兒功夫就裝了小半桶。

    張弛將小半桶螃蟹用水煮了,沾著薑醋,美美地吃了頓晚餐,過去在天庭的時候,銀河邊也有螃蟹,不過那邊的品種皮厚肉少,缺少凡間的鮮味。過去總認為天上好,可現在看來天上人間各有各的好處。

    宿舍裡有一台電視,可總共只能搜兩個台,而且沒有一個台是清晰的,張弛聽了會聲音,乾脆關上睡覺。要說李躍進也真夠狠的,用藤條抽了他整整七下,屁股到現在還疼。

    想起明天沒有了李教練的監督,張弛放心大膽地睡了起來,早起晨練,見鬼去吧,我要睡到自然醒,從今天起我就是這校園的主人。

    伴著蛙聲蟬鳴,張大仙人在這座遠離繁華的山村小學中安然入睡,這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十點半了,張弛光著膀子穿著人造棉的花褲頭,打著哈欠出門準備洗漱,拉開房門刺眼的陽光照射得他就快睜不開眼。

    瞇著眼睛雙手遮在眉前,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上午的陽光,張弛看到空蕩蕩的校園中居然多了一輛黑色摩托車。

    張弛摸了摸後腦勺,自己睡得實在是太沉了,居然有人來到了小學院子裡都不知道,按理說摩托車引擎的聲音不小啊,他怎麼沒聽到?

    張弛看了看學校的大門,自己昨晚掩上了,忘記把大門給拴上了,張弛圍著摩托車轉了一圈,這輛摩托車的牌子他認得——BMW和體育老師鐘向南的汽車一樣都寶馬牌。

    張弛還不知道寶馬居然還生產摩托車,他湊近看了看,摩托車上很髒,遍布泥土和灰塵,一看就是長途跋涉而來,型號是R1200 GS。

    張弛沒見到周圍有人,心說這摩托車八成是山寨貨,居然還貼了個汽車標。難道是李躍進回來了?可沒聽說李躍進有摩托車啊,摩托車兩側和後座都掛著規模不小的行李箱,再看看後翹的粗排氣估計也得大好幾千。

    張弛認為車主可能是這一帶的人,心說不知誰把這破車停到學校裡來了。他本想去水池邊洗漱,一開水管居然沒水,只能帶著毛巾和牙刷向後面的小河走去。

    張弛來到昨天手機有信號的地方,先洗了把臉,然後舀了一缸水,開始刷牙,琢磨著今天弄點什麼吃,忽然聽到上游有動靜,瞇著眼睛迎著陽光望去。

    卻見距離他二十多米的上游處,有一道人影,那人站在岩石上,好像有水流從身上某處流出,張大仙人馬上意識到對方在幹什麼,噁心的將滿口的牙膏都吐到了草叢裡,他端起牙缸漱了漱口,又馬上意識到壓根不該用裡面的水,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怒吼道:“你特麼有沒有點公德?在哪兒尿呢?”

    對方被他的怒吼聲驚了一下,轉過頭卻是一位短髮女郎,她穿著機車服,不知是不是因為站在上游岩石上居高臨下的緣故,兩腿很長,身材顯得高挑且挺拔,戴著墨鏡,陽光暴曬下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山風將她的短髮吹向腦後,顯得英姿颯爽。

    張弛吼完這一嗓子才發現對方是個女人,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肯定誤會了,一個女人不可能以這樣的姿勢完成一個對男人來說簡單,對女人來說卻是難於登天的釋放動作。

    張弛留意到她右手的水壺,角度的問題造成了錯位,錯位又造成了張大仙人的錯覺。張弛感到尷尬了,畢竟剛才一怒之下爆了粗口。看情形,她剛才是把水壺裡的水倒掉的。

    就在一瞬間,對方的怒火值已經達到了5000+,張弛感到胸口一熱,詫異於對方強大的怒火值,擁有這樣怒火爆發力的人其實力一定不簡單。

    張弛乾咳了一聲,轉身從小河裡舀了一缸水繼續漱口。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慫,沒必要因為一個誤會跟人家發生衝突。

    女郎將張弛的表現理解為他已經認慫,她也沒有追究的意思,轉過身繼續欣賞著遠山的風景。

    朝陽下的那叢小雛菊迎風怒放。

    張弛匆匆洗漱完畢,轉身向學校走去,畢竟他穿的這一身有點暴露,最尷尬得是這條花哨鮮豔的花褲頭,根本沒法見人,穿著倒是寬鬆舒服,走路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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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9-11-5 07:38 PM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晚上吃什麼

    張弛回到宿舍換好衣服出來,看到那女郎走了進來,誇張的墨鏡遮住了對方大半張臉孔,她不苟言笑,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要說女人很少有這麼走路的,可張弛也不得不承認這樣走路很有氣勢也很好看,常說的走路有風就是這種,而且還顯得非常霸氣,很酷,有點像電影裡的女殺手。

    從直觀上認為這女的不好惹,張弛在她走入校門的時候評估了一下她的身高,應該有一米七五了,張大仙人非常鬱悶,現在的女人咋都長得這麼高?都提倡男女平等,可在身高上為什麼不跟我平等平等?

    我站著雖然不如你高,可躺著.....

    這貨瞄了一眼人家的大燈,好像也不一定......

    女郎來到摩托車旁,她從黑色夾克的口袋中掏出一盒煙,從中抽出一支點上,然後又手法嫻熟地敲出了一支,向張弛扔了過去。

    張弛因為一直都在留意她的舉動,所以反應及時將這支煙給接住了。

    女郎靠在摩托車上抽了口煙,左腿屈起,右腿伸得很長。張大仙人很羨慕地在她的這雙大長腿上掃了一眼,然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這支煙。

    女郎以為他沒有火,將手中的Zippo打火機朝他扔了過去。

    張弛這次沒接住,火機掉在地上,他撿起來看了看,火機很精美,就像是一個工藝品。他主動走過去,把火機和香煙還了回去:“謝謝,我不抽煙。”

    女郎右手纖長的食指搭在墨鏡的中間,向下輕輕拉了一下,露出一雙黑亮明澈的雙眼,她的目光帶著原始的野性:“你是這裡的老師?”她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張弛沒說話。

    女郎道:“這麼大了還在上小學?那得留多少級?”她把火機和煙接了回去。

    張弛友情提醒:“這裡是學校,禁止抽煙。”

    “知道,馬上就戒掉了。”女郎不以為然道,她環視了一下這座陽光下的破敗校園:“李校長呢?”

    張弛道:“他回老家了,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也是一樣。”

    女郎的目光透過墨鏡再次打量了一下張弛:“你能做主?”

    “現在學校放假,這幾天我負責。”

    女郎點了點頭,她將煙掐滅,然後向張弛伸出手去:“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綠竹。”此處她將綠讀為LU。

    張弛跟她握了握手,發現她的手指很長,掌心很柔軟,張弛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張大仙人在通竅丹有效期間的大量閱讀沒有白費,瞻彼淇奧,綠竹猗猗。出自先秦《詩經·衛風·淇奧》。這本是一首讚美男子形象的詩歌。

    借綠竹的挺拔、青翠、濃密來讚頌君子的高風亮節,開創了以竹喻人的先河。不過女孩子叫秦綠竹,八成是因為她父母想要個男孩子,而且十有八九雙親特別有文藝範兒。

    秦綠竹聽到張弛居然指出了自己名字的由來,對這個相貌普通的男生不由得刮目相看。

    張弛放開秦綠竹的手,笑道:“我叫張弛。”

    “張弛有肚,好名字!”秦綠竹向張弛凸出的小腹看了一眼,話說張弛雖然將體重成功減了不少,可是肚子上的脂肪仍然堆積明顯,尤其是在夏天,短板全都露出來了。

    張弛從秦綠竹的目光所向就知道她所說的是肚而非度,笑道:“秦小姐來學校有何貴幹?”秦綠竹攜一路風塵而來,可看樣子並不是一個過路客。

    “我來這裡支教一年,這是澄海教育局的介紹信。”

    張弛伸手去接,秦綠竹又迅速收了回去,張弛的手僵在了中途。

    秦綠竹道:“聽說紅星小學的兩位年輕教師已經辭職,現在只有李愛國校長一名員工,看你的樣子應該只是幫忙看門的,所以你沒必要看介紹信了。”

    “九月一號才開學呢,學生剛剛放假,你好像來早了。”

    秦綠竹道:“我是故意早來的,我想趁著這個暑假了解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做一些學生的家訪,如果開學再來,整天忙於上課,就沒時間了。”

    張弛心說你說得倒是挺高大上的,可說穿了還不是提前過來玩玩,支教這種事他聽說的不少,大都是帶著鍍金的成分,不過想想要在這窮山溝裡面呆上一年也需要一定的耐性和毅力。說不定你呆一個月就膩歪了,哭喊著要回燈紅酒綠的大都市了。

    秦綠竹道:“這周圍好像沒什麼賓館飯店。”

    張弛認為秦綠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都市女郎,他好心提醒秦綠竹,靈犀峰山腳下農家樂特別多,從這兒走也就是五十多公里,如果騎得快,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如果想住四星級以上的酒店就只能去城裡了,一來一回估計得三個多小時。

    秦綠竹聽出他正在給自己下逐客令,將剛剛收回的介紹信又遞給了張弛。

    張弛展開一看,果然看到澄海市教育局鮮紅色的公章,秦綠竹果然是來紅星小學支教的,支教期一年,而且信中特別提到讓學校方面幫忙解決食宿問題。

    張弛把介紹信還給了秦綠竹,學校不是他的,他也只是臨時藉住,說起來秦綠竹從現在開始已經是紅星小學的正式員工,住在這裡也是理所當然,至少比他更有資格。

    張弛告訴秦綠竹,除去老校長住得小屋,就只有兩間員工宿舍,其實相比較而言,這兩間員工宿舍的條件要比老校長又黑又潮的石屋好多了。

    目前這兩間員工宿舍張弛住了一間,另外一間本來李躍進要住,可秦綠竹來了,秦綠竹去參觀了兩間員工宿舍,她毫不客氣地提出要住張弛那一間。

    張弛覺得秦綠竹做事的風格很霸道,正準備拒絕她的無理要求,可轉念一想,自己只在這里呆十幾天,身份上只是一個過客,沒必要跟人家支教老師一般計較,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張弛把自己的東西搬過去之後,已經是中午了,他去拔了點青菜,下了份雞蛋麵。麵條剛剛出鍋,秦綠竹就聞著香味來到了廚房,她已經脫下了機車服,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運動服,墨鏡換成了黑框眼鏡,不過這眼鏡明顯是沒有任何度數的平鏡。

    在張大仙人看來,秦綠竹這麼做是故作斯文。

    秦綠竹一進來就道:“好香啊,我從早晨到現在都沒吃飯呢,謝謝你啊!特地下面給我吃。”毫不客氣地將張弛還沒來及端起的一大碗雞蛋麵給截胡了。

    張大仙人實在是鬱悶,你從早晨到現在沒吃飯,搞得跟我吃過了似的,我連一粒米也沒吃過。可本著好男不與女鬥的原則,張弛沒有去搶回屬於自己的那碗麵,又下了一碗。

    張弛端著第二碗麵汗流浹背地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看到秦綠竹蹲在香樟樹巨大的樹冠下,她的腳下還踩著已經廢棄不用的石碾子。看來真是餓了,狼吞虎咽,一點女人文雅的形像都沒有。

    張弛來到她身邊,慢吞吞吃著屬於自己的那碗麵。

    秦綠竹不忘朝他碗裡看上一眼,張大仙人警惕之心頓生,馬上將身體向一邊側了側,生怕秦綠竹狼性大發不由分說將自己的這碗麵再搶了過去。

    秦綠竹道:“你這碗好多青菜。”

    她白吃了自己一碗麵,居然還心裡不平衡,這女人是強盜出身嗎?我下面給你吃,居然還惦記上我的青菜了。

    張弛解釋道:“剛才那碗我還沒顧上放青菜,你就端走了。”怪我嘍?誰讓你等不及?餓死鬼投胎似的。

    秦綠竹已經把麵吃完了,意猶未盡地喝了口湯道:“你放那麼多鹽幹嗎?天氣那麼熱,你想把人渴死?知不知道鹽吃多了容易高血壓?”

    張弛這個鬱悶啊,我特麼讓你吃了?我給你做的?吃了我的面還挑三揀四,這秦綠竹簡直就是一個女土匪,可就算土匪也得有感恩之心吧?我把房讓給你了,我的面也讓給你了,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居然還滿腹抱怨。

    秦綠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張弛,她看人有點肆無忌憚。

    張弛頭一次感覺到被女人看得有點發毛,乾脆忽略她的目光,埋頭吃麵。

    秦綠竹道:“你多大了?”

    張弛扒拉了一口面,含糊不清道:“十八……”

    秦綠竹顯得有些驚奇:“才十八啊?”

    張弛從她的這句話就聽出對自己長相滿滿的惡意,十八怎麼了?長得稍微著急了點怎麼了?我是說十八歲又不是說十八厘米,有什麼好吃驚的?他也看了秦綠竹一眼,有點黑,在天庭中這樣的膚色通常都是乾粗重雜活的丫鬟,黑框眼鏡都沒遮住她的一雙飛揚跋扈的劍眉,要說秦綠竹的長相也是非常周正,可這張端正的面孔上缺少正常女性的溫柔,一舉一動反而帶著男人才能有的干練和帥氣。

    張弛心中暗忖,這就是常說的男人婆,不過當今的時代男人婆也被美化成中性美了。

    秦綠竹將吃得乾乾淨淨的大碗放在腳下的石碾子上,然後坐在上麵點燃了一支煙。張弛原本也坐著,可雙腳懸空,秦綠竹坐下,雙腳自然落地,明顯雙腿還富餘了不少。

    張弛有點鬱悶,他向一旁走了幾步,他可不想跟秦綠竹比腿長,他也不喜歡聞煙味,二手煙對身體有害,好不容易才用培元丹修復的這具肉身可不能隨隨便便被二手煙給糟蹋了。

    秦綠竹道:“這是最後一盒,抽完我就戒了。”

    張弛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對付自己的那碗麵。

    “咱們晚上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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